祝福你,我最爱的那个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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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额赎身费
  我从来都没想到,何天佑在别人眼中,价码会如此之高。
  当那个珠光宝气的女人,将一张银行卡推到我面前时,我的第一感觉是愤怒。可是,她接着说出的那个数目,却让我的满腔怒火顷刻变成了惊愕。
  3000万。严美娇淡定地看着我:我给你3000万,只要你能同意离婚。
  目瞪口呆地坐在那里,看着那张卡,我真以为自己在做梦。后来,即便严美娇转身而去,我还是没有从那份骇然中醒过腔来。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我一下子跳起来,抓起那张卡,飞奔到距离咖啡厅最近的一个柜员机,哆嗦着将卡插了进去。1、2、3、4……,没错,7个零,3000万。
  确认无误,我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暮色四合时回家,何天佑应该已经知道严美娇见过我了,当然,还有那3000万。否则,他的眼睛里早先有过的那种躲避和愧疚,不会这么快就消失。
  我整个人还是昏沉沉的好像发了高烧。但是,有个清醒的念头,一直跳跃在心里。
  如果说何天佑之前还没有对严美娇到死心塌地的地步,那么,现在,这3000万就像一股强劲的不容阻挡的力量,一下子将他完全推进了那个女人的怀里。
  想想也好理解,别说何天佑只是一个样貌平常、职业卑微的中年男人,就是他是一个芳华正好的花样美男,陡见一富婆出手就是3000万砸到自己身上,肯定也会受宠若惊。
  也就在这个瞬间,我想起闺蜜间经常提到的一个玩笑。如果一个男人用10万来追求你,你或许不会动心,但是,当一个男人肯拿出100万来追求我们这些中年妇女,哪个又能不被感动。当然,这份感动也许和钱无关,但是那份被重视、被视若珍宝的感觉,谁又能无动于衷。
  我想,现在,这种感觉,就停驻在何天佑的心里吧。这个事实好让人绝望。


  稀泥扶不上墙
  闺蜜们知道严美娇肯为何天佑拿出3000万来赎回自由身时,都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
  其实,关于何天佑和严美娇有一腿的丑事,早就不是什么新闻了。这样烂俗的桥段,在现在这年代,就跟萝卜白菜一样寻常。
  身为大款下堂妻的中年女人严美娇,阑尾炎住院偶然住到了何天佑的科室里。他不过是她的主治医生,按说是最普通的医患关系,谁成想,阴差阳错他们竟那么迅速就勾搭到了一起。
  开始的时候,我这个正牌老婆是被蒙在鼓里的。后来,即便有闺蜜偷偷告诉我,多次撞见何天佑坐在一辆大红宝马中同一个中年女人出双入对,我都不怎么相信:就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医生,哪个开宝马的女人会看上?
  可是,变化很快就有了。首先是何天佑的衣服变得高档起来,爱马仕的衬衣、利郎的商务男装,动辄上千块的东西,看得人有点心惊肉跳。我坐不住了,捕风捉影地去质问何天佑,他搪塞说,是病人家属送的。
  只是,这样拙劣的谎言我怎么会相信。何天佑在医院是最不入流的小医生,这些年,我们两个因为他的不求上进已经吵过多少次了。何天佑总说我虚荣物质,天天盼着夫贵妻荣。我反问他:夫贵妻荣有什么错?作为一个男人,如果一辈子无所事事,活得又有什么价值和意义!
  可何天佑确实是稀泥扶不上墙,无论我怎样督促怎样激励,他依然我行我素地甘当落后分子。就在去年,和他同时进医院的最后一个同学都升了科室主任,他还是一个普通医生,这样的事,即便最不功利的人都会汗颜了吧,可何天佑还是没事人一样乐得逍遥。
  我恨铁不成钢地苦思驭夫良策,谁成想,他这里倒有情况了。
  那天我们又因为他的升职问题大吵一架,何天佑忽然砰地一下将杯子掼在地上:这日子没法过了,咱们还是离婚吧。
  我睚眦欲裂地将另一只杯子也摔在地上,口不择言道:离就离,我早就同你过够了。
  何天佑拂袖而去。
  一地狼藉中,我放声嚎啕,哭够了,爬起来打扫房间。只以为何天佑很快就会回来,谁知,那一天,他一夜未归。
  第二天,当我开始后悔昨天表现过于激烈时,何天佑给我发来了一条短信:咱们是协议还是去法院?
  我一下子傻了。何天佑真的要离婚?!
  也就在那个瞬间,我猛然想起之前那些迹象,不由得不相信,也许,真的有人撬行了我们的婚姻。
  可何天佑一口否决:我只是累了,真的,这些年和你在一起,天天都感觉被你拿着一条鞭子在身后赶来赶去的,我实在受不了这种生活了。
  我张口结舌、泪如雨下:我所做的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更有出息?!
  何天佑轻轻别过头去:算了,不探讨原因了,咱们还是分开吧。说完,他再次打开家门,走了。
  抉择
  看着何天佑的背影,我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不,不是他口中的离婚二字,而是何天佑身上突然多出的那种让我陌生的决绝和坚定。
  结婚八年,我的印象中,何天佑一直是那种软弱、随和、缺少霸气的男人。但是,现在,那个水一样柔软的男人,突然硬成了一块冰,女人的直觉告诉我,他果然是出了问题吧。
  然后,我亲眼看见了他和严美娇在一起。
  就在医院的大门口,穿着皮裙的严美娇,那么无耻地当众牵着他的手上了那辆红色宝马,何天佑的眼神有几分尴尬,但是,他的脸上还有着微微的笑意。众目睽睽之下,他就那样明目张胆地跟着那个并不比我年轻的女人绝尘而去了。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
  那个晚上,整整四个小时,我一直在流泪、回忆。我想起当初恋爱时何天佑的山盟海誓,想起这些年跟着他吃过的苦受过的罪,更想起自己一心一意为了辅佐这个不上进的男人耗费的心血和汗水。所有这些,我都认了,可是,他,这个令我付出十几年深爱的男人,却在四十岁的时候,红杏出墙了。这份耻辱,这份残忍,如何忍受!   冰冷的夜里,我一直紧紧捏着那把刀,心里满是滔天巨浪。午夜时分,房门被轻轻推开,我用出十二分力气扑过去想要同他同归于尽。可是,何天佑的惊叫让我失了手,当我第二次扑过去时,何天佑扑通一下跪到了我面前。那一刻,他目光中的惊恐和哀求,软了我的心。
  刀子就那么无力地跌落在地上,惊吓过度的何天佑失魂落魄地坦白了一切。
  他说他没有爱上严美娇,但是,那个女人让他好放松。她从来对他都没有严苛的要求,相反,她一直推崇的生活态度就是八个字,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何天佑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我的那颗心,就那样一瓣一瓣地碎裂开来。我相信何天佑说的是实话,但是,越是实话,越伤人。
  我哆嗦着嘴唇质问:你就是因为她要和我离婚?
  何天佑慌忙摆手:不,我只是累了,真的,这些年,我一直被你追着赶着,真的累了。
  看着他慌手慌脚地收起刀,我蹒跚着打开卧室的门,栽到了床上。
  关于是否离婚这个事,我想了很久。考虑的结果让自己都很惊讶。虽然我对何天佑有那么多不满和怨怼,虽然这个一无是处的男人背叛了我,但只要他能够改邪归正,我愿意原谅。
  闺蜜不解:难得你就能真的忍得下这份屈辱?
  我泪如雨下地垂下头。背叛的屈辱是不好忍,但是,没有人知道,我内心对他隐藏的那份深爱有多强大。权衡永远失去这个男人的绝望,我还是愿意选择忍下这份屈辱。
  离开,和3000万无关
  我原本以为,只要自己能够原谅,生活就会回归正常。
  却没想到,严美娇出了一记重拳。3000万,她拿出3000万,让我放手。
  很多人都劝我收下这笔钱。闺蜜更是语重心长:有了这3000万,即便你不放手,何天佑的心也不会留在你这里了。相比人才两空的结局,能拿到这笔钱,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何天佑不发表任何意见,他只是一点一滴地开始收拾打包自己的东西,随时做好离开的准备。
  就在这时,我赫然知道,为什么严美娇会为了何天佑一掷千金。她怀孕了。对于一个多金的孤独女人来说,一个孩子的降临,肯定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狂喜。为了给自己成就一份圆满的幸福,这个女人,愿意为这份地下情买单一份光明正大。
  而何天佑在知道严美娇怀孕后,做得更是决绝,他直接提了行李投奔了新欢。
  空荡荡的家里,只剩下我和那3000万。
  离婚手续是在一个月后办结的。从民政局出来后,何天佑上那辆红色宝马之前,轻轻同我说了一句话:拿着那笔钱,好好找个男人过日子吧,无论怎么说,我还是希望你能幸福。
  我那一直强忍的泪,哗然坠落。这个男人的幸福,我从此只能是一个旁观者了。
  上火车之前,我去快递公司,将那张银行卡,快递回了严美娇。
  其实,这笔钱我早就决定要退给严美娇了,只是,为了让何天佑离开得更加理直气壮和义无反顾一点,我推迟了退款的时间。
  得承认,这笔巨款的确让我心动过。3000万,这是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奋斗来的数目。只是,无论怎么心动,它也买不走我的爱情啊。
  在严美娇心里,何天佑值3000万。但在我心里,任何价码,对于这个男人,都是一种玷污。
  没有人知道我有多么深爱他。知道何天佑出轨的真正原因后,我第一次晓悟,这个世界,督促和严苛,可以成就一个男人,也可以令一个男人厌倦。我为自己一直强迫何天佑而内疚,愿意为了爱情重新改过,可是,严美娇怀孕了。这是比3000万更狠的一记重拳,她会给何天佑带来一个孩子,而这,正是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实现的夙愿。
  这份无法实现的夙愿,也是我为什么一直督促着何天佑上进的唯一原因。虽然结婚之前何天佑就一再表示,他不介意我的不孕症。可是,结婚愈久,爱得愈深,我就愈发恐慌,恐慌何天佑会因为孩子的缺失而产生巨大的失落和遗憾。所以,我一直逼着他奋斗,渴望夫贵妻荣的谎言背后,其实是希望事业上的成功能够弥补何天佑心中关于孩子的那份空白。
  可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些年自己一直跑在一个怪圈中。或许,所有的爱情都会有空白,但真正的完满,从来不是靠外物来弥补那份缺失。比如,我一直努力想在何天佑心中装满更多的东西,最终却让他不胜其累地选择了逃跑。
  一路飞驰的列车上,遥望越来越远的那个城市,我轻轻在窗子上划出一句话:祝福你,我最爱的那个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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