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以后不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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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2018年的深圳机场,依然人流涌动,熙熙攘攘,每一抹声音都极力宣示着这座城市的热闹和喧嚣,远处万家灯火,霓虹闪动。
  站在机场的门口,夜色如墨,简小单就在那瞬间好好体会了一把恍如隔世,年少时发誓再不踏入的城,如笑话般铺面而来,像是给任性的孩子一个小小的惩罚。简小单自嘲一笑,拉着粉色的行李箱缓步走入夜色中,上了一辆招手即停的出租车。
  简小单倚靠着车窗,看着窗外亮着的灯火,依旧难过得想哭,眼眶里存满了热乎乎的液体,却一滴没有落下来。司机师傅操着一口浓重的北方口音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聊天,简小单虽然极尽敷衍,依旧挡不住司机大叔的热情。
  司机师傅随口问道:“小姑娘,你是第一次来深圳吗?”不带一丝好奇的询问,像是并不在乎结果。似乎过了许久,简小单感觉到司机师傅看了她一眼,她把头转向车窗,“嗯,第一次来深圳。”每个字都带着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心虚与悲伤。
  江河,你我分开一年有余,我却还是不敢回想我们的曾经,执意把过去的四年化成空白,执意以为我从没有遇见你,执意忽略从心底涌上来的一阵一阵的绞痛。

第二章


  简小单遇见江河的时候,何洁还没有像现在一样再次翻红,她还是一个幸福的小女人,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眯成一狭月光,甜甜地洒在人的心头。简小单就是固执地喜欢她,固执地认为她会得到像她一样的爱情。
  直到遇见江河,那个伏在图书馆书桌上,眼神认真而清澈的少年,透过窗闯进来的微风一下一下挑动着少年的发,简小单站在书架的转角处任由不受控制的心怦怦乱跳,她觉得她动心了,死心塌地,却又心甘情愿。
  从那天之后,简小单的舍友就发觉,她好像特别认真好学,清早起来就跑去图书馆,晚上不到闭馆不可能在宿舍见到她,每当大家说起这个事简小单就笑得不知所以,像是一个怀揣大秘密的孩子,拼了命地压制内心乱窜的躁动。
  那个时候的简小单觉得,只要是能站在他的面前和他说说话她就很开心了,一个简单小姑娘努力地喜欢着另外一个人,却也期待着有一天他们的故事能够写成长诗。
  简小单真正和江河熟络起来是因为那次去第二食堂吃饭,急急忙忙跑去吃饭的简小单忘记带饭卡,食堂不支持手机支付,她端着餐盘在口袋里翻来翻去,看着一脸不耐烦的食堂阿姨,她急得一脸通红,这时身后出现一只握着饭卡的大手,“滴”地一下帮她解了燃眉之急,连忙转身致谢的简小单就看到了那个她放在心上少年含笑地站在她的面前,她的脸更红了,低头哈腰急忙道谢。
  一米八的高大少年看着面前像是面对领导视察的少女,哂然一笑,离开了队伍,找地方坐下吃饭,简小单尾随着江河坐下,说到:“我们加一下微信,我给你转账。”江河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显示界面,通过了她的申请。
  桌上的两人,少女埋头苦吃,少年温润如玉,像极了一幅微风不燥,岁月安好的图画。只有简小单知道现在的她是多么的欢喜,如同渴望吃糖的孩子得到了心仪的糖果,恨不得将每时每刻密闭封藏。

第三章


  那天之后,简小单知道每天江河都会去图书馆,起床困难户的简小单会拜托江河帮忙占座,她会带些小零食作为答谢,时间久了,两人之间多了些说不清的关系。
  2013年3月的深圳,雨季和往年一样来得汹涌,简小单坐在桂庙学生街的咖啡店里看着灰蒙蒙的天,慢慢倾泻出豆大的雨点,一颗一颗劈里啪啦地打在小店的玻璃墙上,格外喜欢下雨天的简小单看得时间越久,内心的幸福感也就一点点膨胀。
  直到她看到鲜艳红伞下的两个人,男孩高大帅气,俨然就是住在她心里的那个人,女孩清秀可爱,两人言笑晏晏,默契非常,一瞥一笑让心上塞了柠檬的简小单不经意下喝了一大口滚烫的咖啡,烫得整颗心生疼,她当时觉得南方的雨天怎么突然冷了呢?
  江河,我曾以为自己只要能呆在你身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可是我啊,小瞧了自己的贪念,我想让你的满心满眼都是我。
  第二天的晚上,在床上躺了一天的简小单收到江河的微信,他问道:“小单,今天怎么没来图书馆?不舒服吗?”一共十八个字符,简简单单的关心,她委屈得想哭,她想告诉他,她确实病了,嫉妒横生,满心眷念,唯他可医。但她的微微颤抖的手指输出的却是:“没事,我睡过头了,明天见。”关掉手机的刹那,泪水一滴一滴隐藏在黑夜之中。
  暗恋啊,真是暗处繁花,一直阴郁,寂寞在开。

第四章


  第二天,急急忙忙赶到图书馆的简小单看着紧闭的大门,才想起今天是星期四,每周图书馆闭馆日,心如死灰的她准备顶着大雨天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一步三回头地提着沉重的步伐往回走。直到她颓废的雨伞撞到了人,移开伞的简小单就看到被风吹乱了发型,却依旧不减帅气的江河。
  “今天怎么还过来?”一句不经意的询问,又一次让她酸涩涌上心头。
  “我忘了今天闭馆了。”少女头也不抬,装作不经意的样子。
  “你去过世界之窗吗?来深圳这么久还没有去过呢,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嗎?”。简小单的眼睛坚毅非常,像是给自己做最后的准备。
  江河说:“好。”
  世纪之窗不愧为深圳最值得去的地方,每一角落都是独一无二的,简小单那天最喜欢地方的是天主教堂,粉色的外观却一点没有改变它的神圣与庄严,简小单双手握拳抵在眉心,祷告了很久,她真的真的希望她喜欢的少年能够喜欢她,能够和她一起认真的老去。
  回去的路上,江河问简小单祷告了什么,那么的虔诚,简小单却欲言又止,她看看江河,又看看窗外,踌躇了很久,后来,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江河,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简小单觉得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每一个细胞都在努力坚持,并不孤勇的少女唯一一次的倔强。
  直到江河说:“好。”

第五章


  与江河在一起的一年,简小单每一天都觉得時光就像是何洁的音乐一样,甜蜜得她只愿与他看完这世界的风景。
  又是一个阴雨涟涟的下午,简小单和江河一起趴在桌子上看综艺,两个人同一副耳机,盯着手机屏幕里的何洁和她的老公,简小单看得如痴如醉,江河却意尽阑珊,但还是耐着性子陪她一起看。
  片尾曲结束之后,江河看着怀里仍然意犹未尽的少女,小声问道:“你为什么喜欢何洁呢?她又不是特别漂亮,身材也没有很好。”
  简小单抬着头,一脸正色,“我不是因为这些才喜欢她的,我喜欢她是因为她嫁给了爱情,因为她有一个全心全意的爱人。”
  江河闻言,笑意涌上眉梢,笑骂简小单是个傻丫头,然后宠溺地一把拉近怀里。那时候,简小单固执地认为她同样也会嫁给自己的爱情,她安心地窝在江河的怀里,以为他们走的会比永远更遥远。
  可她却忘记了那个曾经和江河一起撑伞的女孩啊,江河一直没有正面解释过,两个人相爱,先爱上的总归会先受伤。

第六章


  2017年的深圳像是被诅咒了一样,接受着一次又一次台风的影响,接二连三地暴雨,洗刷着这座本就洁净的城市,像是在跟过去告别,像是在预示着失去。
  大四这年,简小单面临毕业,已经毕业一年的江河在深圳一家还算不错的公司上班,就在这年,简小单不知道他们怎么了,发出去的短信像是石沉大海一样不见踪影,打过去的电话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结束。她不知道别人会怎么样,但她却明白,她和江河恐怕就要走到尽头了,她可能要跟她的少年说再见了。
  2017年也是何洁最为黑暗的一年,老公出轨的消息满城风雨,当初说爱她一辈子的那个人一次次恶意的诋毁,她迅速的消瘦下去,用娇小的肩膀扛起了两个孩子,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曾经的爱人。
  简小单是在一个浓墨铺满天的夜晚跟江河说了再见,她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笑骂她是个傻丫头的高大少年会一把把另外一个女孩搂在怀中,会在看到她的一刹那下意识地挡在那个女孩的前面,看到这一切,简小单突然笑出了声,江河,我们认识四年,相爱一年,不,也许我们并不相爱,只是我爱你而已,我却不知道在你眼里我竟如凶神恶煞一般。
  短暂的对峙之后,他们还是安静地坐在了那家简小单最喜欢的咖啡店,两人久久都没有说话,简小单看着眼前的少年一遍遍侧着头看着店外一直等待的另外一个人,她闭了眼,似是把眼泪流回了心里。后来,江河终于开了口,“小单,对不起,全都是我的错。”
  简小单睁开眼看着她曾认为可以撑起一片天的少年,垂着头坐在她的面前,“江河,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吧?”虽是疑问,每个字都已经有过答案。
  江河抬头,一脸抱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简小单机械地点点头,“我明白了,江河,祝你们幸福吧,,我们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吧。”不等江河做出反应,她缓步走出咖啡店,踉踉跄跄,满目悲凉,走到没人的转角,简小单靠着墙壁,觉得她似乎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了,像是心盲了。

第七章


  2017年5月,何洁在深圳办了一场演唱会,她戴着硕大的礼帽,一身黑色礼服地向大家演唱她的成名作,歌曲的高潮,她的每一个咬字都开始哽咽,她转过身把自己隐藏在阴影里,用颤抖的声线艰难又坚定地唱完了整首歌,在人群里的简小单却全线崩溃,嚎啕大哭,像是失去了此生最重要的东西。
  毕业之后简小单迅速离开了这座叫做深圳的城,她怕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他,她怕以后他们只能互相说道好久不见,她怕她会嚎啕大哭。
  一年之后,戏剧般的又来到了深圳,一如往昔的深圳仍住着她曾爱过的少年,仍然会让她一次次红红了眼。
  这次离开的时候,她告诉自己,很久很久以后,或许她为人妻,他为人夫,她一定会把丢失的找回来,跟这座城好说再见,让说好的不再见真正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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