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苏醒前,一场无人喝彩的暗夜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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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原以为,我撑不过那一夜的。连自己都不信,但我活了下来。
  绑匪撕了票,他打晕我,扒光了我的衣服,惨无人道地把我扔在零下十多度的偏僻小巷。绑匪拿不拿到钱并不重要,但人质的性命总是个威胁。他摆明要我的命。
  庆幸的是,清晨扫大街的大妈发现了我,并报警,她以为发现的只是一具裸体女尸。警察和法医赶到现场时,才发觉我还残存着一丝气息。
  我睁开眼后,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
  活着,真好。
  据说那个冰凉的夜,呵口气都能结成冰的。我却光着身子,昏在大街上,那些残暴的狂风化成持刀的魔鬼,一遍遍,吼叫着肆虐我单薄的生命。这场面,在后来的想象中,都能让我冒冷汗。
  他们说,这是劫后余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有没有福,我不敢奢望。但这的确是我的一场劫,复杂的劫。
   B
  记不记得绑匪的样子?
  刚刚恢复意识,警察便急功近利地向我追问案情,我厌恶地扭过头,沉默。
  他们讨个没趣,识相地站到一边。
  我这才看到警察身后的锦年,他蜷缩着身体,躲在沙发旁酣睡,脸上甚至挂着婴儿般甜美的笑。他怎么可以熟睡如猪,他怎么可以笑得出来?
  他的妻子被绑架了,被人扒光衣服扔在大街上,险些被冻死。如果警察做性侵犯取证的话,或许还能在我的体内,发现绑匪的精液。换句话说,他的妻子被绑匪顺便侮辱了。他却在这做着白日美梦,梦里还带着偷笑。
  这些,是一个称职丈夫的表现吗?
  其实,我早应该知道,跟锦年的感情,已死了很久。我们徒有的,只是夫妻之名。
  C
  我只记得在上个星期五晚上,我呆在家里看电视,莫名其妙地被人狠狠敲了一下脑袋,便失去知觉。醒来后,我被绑匪蒙上了眼,什么都没看见。后来,绑匪要求我打电话给锦年,讨要100万赎金。再后来,我就被绑匪扔在大街上……
  跟警察叙述到这里,谈话便不能继续,我一次次被眼泪打断。
  有没有人与你结仇?
  我讨厌警察这样问,厉声反问,你看我像是蛇蝎心肠的毒妇吗,混到处处与人结怨的地步,甚至逼迫别人对我痛下杀手?
  我便不再做声,眼睛盯住坐在一旁的锦年,又望了望警察。
  警察会意,支开了锦年。
  我私下告诉警察,如果真的有人想要我死,那个人除了锦年,没有别人。
  我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目的,向警察揭发锦年,但想起他在我醒来时熟睡的模样,心里便装进满满的恨。知觉告诉我,他一定跟这起绑架案有关系,不是一号犯罪嫌疑人,也算得上二号,极有可能他才是幕后黑手。况且女人的知觉,一向灵敏且准确。
  我把这些猜测都一五一十地说给警察听后,他们的眉头皱上了天。
  锦年?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他报的警,并交了100万赎金。他如果要你死,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
  绑匪你们捉到了吗?100万或许是他付绑匪的酬金呢?他的目的是想让我死,这样演一场戏,即使我死了,你们也怀疑不到他的头上,对吧?
  那么,他的犯罪动机呢?
  他不爱我了,我却不愿离婚,如果我出意外死了,他就可以跟情人双宿双飞。这些,够不够?
  警察们哑口无言。
   D
  顺藤摸瓜,警察们很快便从锦年的身上,牵出一个女人,周乔。
  警察找到她时,很显然,这个女人的智商跟姿色成反比,没怎么费劲,很快便交代了她跟锦年的不正当男女关系。可这些,只能说明我和锦年的关系的确不谐,但没证据证明,是锦年或者是周乔参与了这起绑架案。
  案子,始终找不到头绪。
  其实,我清楚周乔这个女人的存在,甚至私底下,我和她还曾会过一面。
  锦年是不懂遮掩的男人,大大咧咧,跟他的性格一样。即使出轨,也明目张胆。不像那些畏畏缩缩,敢做却不敢当的偷腥男人。一次无意中,我发现了他手机中大量的暧昧信息,默默记下号码,于是我约到了周乔。
  她那样青春,嫩得能掐出水来,首先我便输了一招。老牛都知道嫩草香,更何况男人呢?况且,她丰润得像个水蜜桃,如果我是男人,也会有冲过去,啃上一口的欲望。
  我爽了约,她没见到我,因为人老珠黄的我注定会在周乔面前溃不成军,我不想输得难堪,于是,我很苦涩地选择躲开。
  我是锦年名正言顺的妻子,却在他情人的面前,选择退缩。
  这些都是事实,尽管很丢脸。
   E
  但最丢脸的那个人不是我。
  是周乔和锦年。
  因为他俩被“人肉”了。
  作为一名弃妇,我用文字来宣泄自己的感情,用博客的形式发在一家知名网站上。虽然内容有些老生常谈,但还是换来网友的一些安慰和声讨。也许是报复心作祟,我无中生有地编造了很多情节,添油加醋地丑化周乔和锦年,点击率和叫骂声一浪高过一浪。看着网友激愤的言语,我的心无耻地快慰着。
  周乔的照片被一个叫“夜总会黑”的网友发了出来,接着是她的资料和联系方式。再后来,锦年也被“夜总会黑”曝光网络。我内心不由暗暗佩服这个人的“人肉”能力,另一面却担心事态的发展。
  这些“人肉”出来的信息,刚刚发布,便激起千层浪。甚至有人,还如法炮制出周乔和锦年的性爱录像。对那群网友来讲,仿佛是饥饿的吸血鬼找到了血源,网络顿时沸腾起来。
  周乔和锦年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接受千万人的唾骂。
  他俩一定恨我到骨子里,所以就策划了这起绑架。我信誓旦旦地告诉警察。
  尽管周乔和锦年被列入嫌疑对象,但案子却一直一无所获。
   F
  我们离婚吧。
  这样无情的话,从锦年口中说出来,是让我寒心的。同样的话,在我被绑架前,他已说过不止一遍。只是,每次都被我歇斯底里地拒绝。
  锦年今天再次提出来,离婚这两个字眼,在我看来,比这个冬天还要寒冷。
  我的公司倒闭了,剩下的资产也全都交了赎金,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你还是放我走吧。
  你以为我不离婚就是为了你的那几个臭钱吗?我声泪俱下,这个男人原来那样陌生,他狠狠地在我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你早就不爱我了,不是吗?
  这就是无耻的男人,明明最先不爱的人是他,另结新欢的人也是他,今天,我却被他反咬一口。锦年说我不爱他,如果我不爱他,那我爱的到底是什么?
   G
  你认识陈龙吗?
  不认识。警察的问题让我感到莫名其妙。
  那,网名叫“夜总会黑”的你总该认识吧?
  心颤抖了一下,但我仍固执地摇了摇头。我只知道这个网名,之前很多的“人肉”信息都是他在网上发的,现实中,我和他并没什么接触。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夜总会黑”的真名就是陈龙,我们在你体内发现的精液,跟他的DNA相符。我们怀疑,陈龙就是绑架你的罪犯。
  那你们抓到他了吗?我急切地问警察。
  没有。他失踪了。
  “夜总会黑”为什么能够“人肉”周乔和锦年的资料,又为什么要绑架我?他到底受什么人的指使呢?那他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这些疑团,让警察百思不解,如坠云雾。
  这起绑架案只能等陈龙被抓获的那天才能真相大白了。
  可我知道,陈龙,他会像渗入土地的水滴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陈龙,不可能再出现了。
  H
  夜深人静时,我忍不住问自己爱的到底是什么。
  答案是肯定的,钱。爱情找不回来了,肮脏不堪的臭钱就成了我的最爱。
  人们都说要视钱财如粪土,说钱多么臭不可闻,但个个又像苍蝇一样争先恐后地往最臭的地方飞。钱可以成为男人拈花惹草的资本,也能是女人永葆青春的良药。
  我料到,跟锦年的感情早晚有一天会走到尽头,如果离婚,我付出的是女人的整个青春,却最多只能换来锦年财产的一半。人是贪婪的,尤其是女人,我想要的是他的全部财产。
  这些想法,像一堆炸药藏在我内心的阴暗角落,无人知晓。
  而“夜总会黑”便是这堆炸药的引信。
   I
  其实我认识“夜总会黑”,准确地说,我认识的是陈龙,并且交情匪浅。
  “人肉”事件发生后,我就格外注意这个神通广大的网友。他留言给我,他对我的遭遇义愤填膺,还有他对我的体贴,都让我深感安慰。
  渐渐地,便熟悉了,见面了。
  第一次见面,我是自卑的,因为震撼于他的年轻,也因为自己的昨日黄花。其实,我早应该根据他血气方刚的言语,猜测出他的年龄。还好,这个年轻人并没嫌弃我这个已不再青春的女人,相反,他给了我比在网上更多更直接的体贴。
  后来,网友间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就都发生了。
  J
  但是,陈龙为什么会绑架我呢?
  我说过,我爱钱甚于一切,所以做梦都想,在和锦年离婚前吞掉他所有的财产。我需要一个完美的计划去得到这笔钱,很显然,我一个小女人的力量远远不够。
  于是,我找到了陈龙。
  我自愿被陈龙带走,自愿打电话演戏给锦年,勒索赎金,跟陈龙发生性关系更是顺水推舟的事情。我的计划是,拿到赎金后,立刻和陈龙一起去整容,然后隐姓埋名,双宿双飞。
  人财两空,是我对锦年最残忍的报复。
  绑架案在我的策划下完美上演,100万赎金到手后,陈龙却翻了脸。我没想到,陈龙竟是周乔的男友,难怪网上关于周乔的“人肉”信息那样详尽,原来,陈龙对我别有用心的接近,从始至终都是一场阴谋。
  我们的目的都一样,两个字,报复。我报复的人是锦年和周乔,而他,报复的是所有人,包括我。
  结果是,我险些被他活生生地冻死,他一个人却拿着100万现金远走高飞,甚至早已整容,淹没在人海,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
  我担惊受怕地活着,怕有一天,警察会抓到陈龙,绑架案的真相和我的无耻就会大白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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