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2004年6月，国家卫生部接到举报，西安瑞克公司下属的临潼单采血浆站违法采集血浆，并将含有乙肝、丙肝、转氨酶、梅毒、艾滋等病毒的阳性血浆投入生产，制成数万瓶人血白蛋白，销往全国各地，埋下了生命安全隐患。此案立即引起了卫生部领导的高度重视，被列为当年全国10大非法采供血案！
随即，陕西省卫生厅等有关部门组成了由陕西省卫生厅法监处处长屈延英牵头的调查组。在举报与诬告、调查与反调查的斗争中，这个精干的女处长与财大气粗的瑞克公司老板、亿万富翁克科展开了惊心动魄的较量……
“深喉”，黑血内幕惊煞人
50岁出头的屈延英个子不高，留短发，是北京老三届知青，当时屈延英可以选择回京，3个哥哥后来都回了北京，但她最终留了下来。1975年，屈延英从西安医学院毕业后，分配到了陕西省卫生厅工作，一呆就是30年，先后担任过几个处的处长。
对于临潼单采血浆站，屈延英并不陌生，它隶属于西安瑞克生物制品有限公司。西安市卫生局和临潼区卫生局曾对该站进行检查，结果发现其中绝大多数医护人员都没有执业证书,多名检验人员没有职称证书和采供血机构人员上岗证,供浆者管理混乱。他们曾随机抽查供浆者39名，其中25人不在供浆员名册，运营中存在无证采浆或跨区、频采的嫌疑；医疗废物处理不符合要求，发现大量积压未及时处理的医疗垃圾近百袋；检查工作操作不规范，检验中无阳性记载，记录不全。卫生部门当即责令其限期整改。
通过卫生部牵线搭桥，屈延英与那位神秘的举报人“深喉”取得了联系。“深喉”和盘托出了瑞克公司的秘密：该站存在的问题，并不仅是超采、频采等。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该站采集的血浆中，混有含乙肝、丙肝、转氨酶、梅毒、艾滋等病毒的阳性血浆；这些问题血浆到了瑞克公司后，并没有通过复检被剔除，而是全部投料生产。而企业生产的人血白蛋白，全部都进入了销售渠道。
“深喉”的讲述，令屈延英吃惊不已。血浆制成了人血白蛋白，再注射到人的体内，一时半会儿是看不出来的。注射这种药的人，大多是些造血功能有问题的人，身体抵抗力弱，有了问题总是从自己身体上找原因，很难想到这支昂贵的人血白蛋白有问题呢？！阳性血浆一旦投料生产，所产的人血白蛋白将势必含有以上5种阳性病毒的基因，当注射到人体内后，从前没有这5种病毒基因的人，很可能从此就埋下了祸根，后果多么可怕！
西安瑞克公司是陕西省著名的民营企业，由公司法定代表人、总经理克科1997年创办，拥有近亿元的资产，在临潼还买了320亩地，准备建一个全国最大规模的单采血浆站。财大气粗了，克科很快就在西安编织出了一个十分复杂的关系网。在瑞克公司高陵单采血浆站因违规、违法被吊销单采血浆卫生许可证之后，临潼单采血浆站就成为瑞克惟一的原料来源。如今要断掉他的财路，克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正因为如此，“深喉”说：“我知道瑞克的背景非同寻常，所以才舍近求远，直接向国家卫生部举报。我不能看着他们为了高额利润，背离做人的道德底线，不是制药救人，反而制药害人！”
“深喉”的话深深打动了屈延英的心，她坚决表示：“你放心，就是舍了这条命，我也要将这件事一查到底！”
诬告，正邪斗法无间道
屈延英带领联合调查组，对临潼单采血浆站进行突击执法检查。然而令人意外的是，这里一切井然有序，情况完全不像“深喉”举报中描述的那样。显然，有人提前透露了风声。
原来，瑞克公司早就有了消息。他们将高陵血浆站被取缔后偷运到临潼血浆站使用的24台采浆机连夜偷运回了西安公司总部。“深喉”打来电话，瑞克公司已经将临潼血浆站的许多资料弄回公司总部，正在进行更改、销毁，如果再不及时赶到，就什么证据也甭想找到了。
一边做出按兵不動、继续检查临潼血浆站的姿态，屈延英一边悄悄另派3人，在两位民警的配合下，直接奔赴西安市北郊朱宏路上的瑞克公司。当他们来到瑞克公司办公楼3楼的资料室，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大吃一惊——地上散落的资料一片狼藉，3名年轻女员工正在电脑前修改资料。看到从天而降的执法人员，他们更是惊慌失措。
一个女工下意识地将手中的两页纸撕成两半丢在身后，这欲盖弥彰的两页纸立即被执法人员收入囊中。他们发现那两页纸上的内容，就是在电脑上将“阳性”改为“阴性”、却还没来得及在纸上涂改的记录。从她们扔在资料室地上准备销毁的纸堆中，执法人员发现了有15页纸的、87人阳性原料血浆检测报告。也就是说，瑞克公司确有将这些问题血浆投料生产的可能……
省药监局一行6人经过历时18天对瑞克公司近一年来的生产、检验记录、质量管理等情况进行了检查，特别是针对那阳性血浆87人无销毁记录一事进行了核实，得出结论：“87人原料血浆检测报告”实际上是瑞克公司所做的一项“前瞻性实验”，并非法定性检测报告，因此也就不存在将阳性血浆投料生产的问题。如果这种说法成立，事实上就说明屈延英等人办的是一起错案。
这让屈延英感到了压力，但她并没有因此而偃旗息鼓。听证会后，卫生厅准备吊销临潼单采血浆站的许可证，这就等于断了瑞克公司的生路。克科岂能坐以待毙？告倒屈延英，从而制止这个处罚决定最终实施，就成为其惟一的自救办法。
瑞克公司果然向陕西省委、省政府和西安市人民检察院递交了措辞激烈的告状信，反映屈延英在执法中“程序违法”、“滥用职权、越权执法”并“非法拘禁”。有了省药监局关于“前瞻性实验”的“尚方宝剑”，瑞克公司更是认为屈延英“不懂装懂、随意定性”。
而举报他们的那位“深喉”，被瑞克公司推测为与他们有竞争的业内同行。瑞克公司认为屈延英不知告状人目的何在、不辨事情真伪，只为迎合告状人和向上级卫生行政部门好交代，就一意孤行地作出违背客观事实和违反法律规定的决定，是“给那种不正当商业竞争的人开绿灯”，“狠狠地打击了我们投资陕西、建设陕西、发展陕西的热情。两个月一直处于停产状态，把企业逼上了绝路。200多名员工群情激愤，纷纷要求去省上讨说法。”
毕竟，瑞克公司是一家省里重点扶持的高新技术企业，投资达亿元，且均为省外资金。省委、省政府有关部门作出批示，要求卫生厅全面了解这次检查情况。
市检察院工作人员在一周内3次找屈延英谈话。第一次，检察官要求调取案卷，她不同意；第二次，要复印案卷，她仍不同意；第三次，不调卷、也不复印，就在她办公室看，她依旧不答应。屈延英的强硬态度一度让检察官不能接受，他们甚至想把她从卫生厅传唤走。
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屈延英始终不肯交出她掌握的全部案卷材料，因为案卷材料涉及到“深喉”的真实身份。“深喉”也是一位学医的人，其检举瑞克公司，完全是出于正义与良知。案子进行至此，屈延英已经完全相信了“深喉”。她要极力保护正义的举报者，生怕案卷被调走后会泄露而伤及无辜。
挑战，生死较量天地惊
接受调查期间，屈延英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在家里，屈延英跟丈夫作了托付交代，“万一我到点没有回家，电话也打不通，你就打这几个电话、找这几个人。”她出门从不单独行走；有公务外出，法监处的两辆车，她总是换着坐；当医生的丈夫背着她给她买了人身意外伤害保险；在西工大读硕士的女儿不敢回家，母女俩只能通电话互相安慰……
然而事情并没有向着克科期望的方向发展。
经过调查，省卫生厅认为，屈延英等人在查处临潼单采血浆站问题过程中，立案有据、程序合法、事实清楚、适用法律得当，仍然对该站作出了吊销《单采血浆许可证》、罚款5万元人民币的处罚决定。并且，国家药监局、卫生部组成联合调查组彻查，专家们否定了瑞克公司所谓的“前瞻性实验”的说法。经过前期的调查走访，瑞克公司涉嫌非法制作、供应血液制品案被西安市公安局经济开发区分局正式立案侦查。
在警察调查案件过程中，克科及其手下的一些铁杆员工仍一口咬定，他们没有将阳性血浆投料生产。警方决定从源头查起，在临潼调查是否有5种阳性血浆携带者案发前仍在为该站献血。
专案民警在临潼工作了十几天，却始终打不开局面。照着名单去找人，不是找不到人，就是人虽找到，对方却矢口否认。原来，在他们来之前，克科的人就已经打招呼封口。尽管如此，警方还是找到了阳性血浆的携带者。
克科马上就有新对策：他让人将警方找到的这些人在该站的记录上做了调整，改为这些人在“87人报告”之前就已经被血浆站淘汰。
关键时刻，专案组登门找到了屈延英。屈延英经过慎重考虑，决定让“深喉”与她最信赖的一名警官单独见面，双方约定，“深喉”所说的一切都不进入警方的案卷材料。有了“深喉”指点迷津，专案组决定改变侦查思路，先后找到了在浆检组打过工、目前已经离开西安瑞克的一些员工。最终，专案组获得了宝贵的证人证言。
在屈延英等人的协助下，专案组从瑞克公司资料室几十个大纸箱中，找出了“87人阳性原料血浆”投料生产的记录，从血库调出了这些问题血浆的指令报告、成品调拨单以及公司的销售记录。案发后，瑞克公司在這些记录中做了大量手脚，其中包括调整了初检报告、更改了血浆检测记录以及针对“87人报告”伪造了14张法定检测报告等，这些文字材料成为重要的物证。有了人证与物证，负案在逃的克科在北京被捕。
2005年6月6日，西安市未央区人民法院开庭公开审理此案。检察机关认为，被告人克科等违法将未经法定检测或法定检测呈阳性的原料血浆出库并投料生产制作人血白蛋白61044瓶，已经销售60248瓶，销往14个省、市、自治区，社会危害极大，其行为均已触犯了法律，应当以非法制作、供应血液制品罪追究刑事责任，当时刚上任的卫生部长高强得知此案即将宣判，感言：“艰难困苦，玉汝于成。”９月３０日，西安未央区人民法院宣判，克科犯非法制作、供应血液制品罪，判处有期徒刑３年，缓刑３年，并处罚金１５０万元，该公司员工黄文武、徐初洪等也都受到了法律的制裁。惊涛骇浪般的瑞克案随着法院的最后宣判而尘埃落定。
尽管有些人不喜欢屈延英，但是群众还是投票将她选为当年陕西省卫生厅 “优秀公务员”，而这对于屈延英来讲，是最大的褒奖。面对这个荣誉，屈延英感叹不已，“瑞克”这个惊天大案，很可能是她一生所做的最大、也是最有意义的一件事。（请作者速与本刊编辑部联系，以奉稿费。）
随即，陕西省卫生厅等有关部门组成了由陕西省卫生厅法监处处长屈延英牵头的调查组。在举报与诬告、调查与反调查的斗争中，这个精干的女处长与财大气粗的瑞克公司老板、亿万富翁克科展开了惊心动魄的较量……
“深喉”，黑血内幕惊煞人
50岁出头的屈延英个子不高，留短发，是北京老三届知青，当时屈延英可以选择回京，3个哥哥后来都回了北京，但她最终留了下来。1975年，屈延英从西安医学院毕业后，分配到了陕西省卫生厅工作，一呆就是30年，先后担任过几个处的处长。
对于临潼单采血浆站，屈延英并不陌生，它隶属于西安瑞克生物制品有限公司。西安市卫生局和临潼区卫生局曾对该站进行检查，结果发现其中绝大多数医护人员都没有执业证书,多名检验人员没有职称证书和采供血机构人员上岗证,供浆者管理混乱。他们曾随机抽查供浆者39名，其中25人不在供浆员名册，运营中存在无证采浆或跨区、频采的嫌疑；医疗废物处理不符合要求，发现大量积压未及时处理的医疗垃圾近百袋；检查工作操作不规范，检验中无阳性记载，记录不全。卫生部门当即责令其限期整改。
通过卫生部牵线搭桥，屈延英与那位神秘的举报人“深喉”取得了联系。“深喉”和盘托出了瑞克公司的秘密：该站存在的问题，并不仅是超采、频采等。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该站采集的血浆中，混有含乙肝、丙肝、转氨酶、梅毒、艾滋等病毒的阳性血浆；这些问题血浆到了瑞克公司后，并没有通过复检被剔除，而是全部投料生产。而企业生产的人血白蛋白，全部都进入了销售渠道。
“深喉”的讲述，令屈延英吃惊不已。血浆制成了人血白蛋白，再注射到人的体内，一时半会儿是看不出来的。注射这种药的人，大多是些造血功能有问题的人，身体抵抗力弱，有了问题总是从自己身体上找原因，很难想到这支昂贵的人血白蛋白有问题呢？！阳性血浆一旦投料生产，所产的人血白蛋白将势必含有以上5种阳性病毒的基因，当注射到人体内后，从前没有这5种病毒基因的人，很可能从此就埋下了祸根，后果多么可怕！
西安瑞克公司是陕西省著名的民营企业，由公司法定代表人、总经理克科1997年创办，拥有近亿元的资产，在临潼还买了320亩地，准备建一个全国最大规模的单采血浆站。财大气粗了，克科很快就在西安编织出了一个十分复杂的关系网。在瑞克公司高陵单采血浆站因违规、违法被吊销单采血浆卫生许可证之后，临潼单采血浆站就成为瑞克惟一的原料来源。如今要断掉他的财路，克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正因为如此，“深喉”说：“我知道瑞克的背景非同寻常，所以才舍近求远，直接向国家卫生部举报。我不能看着他们为了高额利润，背离做人的道德底线，不是制药救人，反而制药害人！”
“深喉”的话深深打动了屈延英的心，她坚决表示：“你放心，就是舍了这条命，我也要将这件事一查到底！”
诬告，正邪斗法无间道
屈延英带领联合调查组，对临潼单采血浆站进行突击执法检查。然而令人意外的是，这里一切井然有序，情况完全不像“深喉”举报中描述的那样。显然，有人提前透露了风声。
原来，瑞克公司早就有了消息。他们将高陵血浆站被取缔后偷运到临潼血浆站使用的24台采浆机连夜偷运回了西安公司总部。“深喉”打来电话，瑞克公司已经将临潼血浆站的许多资料弄回公司总部，正在进行更改、销毁，如果再不及时赶到，就什么证据也甭想找到了。
一边做出按兵不動、继续检查临潼血浆站的姿态，屈延英一边悄悄另派3人，在两位民警的配合下，直接奔赴西安市北郊朱宏路上的瑞克公司。当他们来到瑞克公司办公楼3楼的资料室，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大吃一惊——地上散落的资料一片狼藉，3名年轻女员工正在电脑前修改资料。看到从天而降的执法人员，他们更是惊慌失措。
一个女工下意识地将手中的两页纸撕成两半丢在身后，这欲盖弥彰的两页纸立即被执法人员收入囊中。他们发现那两页纸上的内容，就是在电脑上将“阳性”改为“阴性”、却还没来得及在纸上涂改的记录。从她们扔在资料室地上准备销毁的纸堆中，执法人员发现了有15页纸的、87人阳性原料血浆检测报告。也就是说，瑞克公司确有将这些问题血浆投料生产的可能……
省药监局一行6人经过历时18天对瑞克公司近一年来的生产、检验记录、质量管理等情况进行了检查，特别是针对那阳性血浆87人无销毁记录一事进行了核实，得出结论：“87人原料血浆检测报告”实际上是瑞克公司所做的一项“前瞻性实验”，并非法定性检测报告，因此也就不存在将阳性血浆投料生产的问题。如果这种说法成立，事实上就说明屈延英等人办的是一起错案。
这让屈延英感到了压力，但她并没有因此而偃旗息鼓。听证会后，卫生厅准备吊销临潼单采血浆站的许可证，这就等于断了瑞克公司的生路。克科岂能坐以待毙？告倒屈延英，从而制止这个处罚决定最终实施，就成为其惟一的自救办法。
瑞克公司果然向陕西省委、省政府和西安市人民检察院递交了措辞激烈的告状信，反映屈延英在执法中“程序违法”、“滥用职权、越权执法”并“非法拘禁”。有了省药监局关于“前瞻性实验”的“尚方宝剑”，瑞克公司更是认为屈延英“不懂装懂、随意定性”。
而举报他们的那位“深喉”，被瑞克公司推测为与他们有竞争的业内同行。瑞克公司认为屈延英不知告状人目的何在、不辨事情真伪，只为迎合告状人和向上级卫生行政部门好交代，就一意孤行地作出违背客观事实和违反法律规定的决定，是“给那种不正当商业竞争的人开绿灯”，“狠狠地打击了我们投资陕西、建设陕西、发展陕西的热情。两个月一直处于停产状态，把企业逼上了绝路。200多名员工群情激愤，纷纷要求去省上讨说法。”
毕竟，瑞克公司是一家省里重点扶持的高新技术企业，投资达亿元，且均为省外资金。省委、省政府有关部门作出批示，要求卫生厅全面了解这次检查情况。
市检察院工作人员在一周内3次找屈延英谈话。第一次，检察官要求调取案卷，她不同意；第二次，要复印案卷，她仍不同意；第三次，不调卷、也不复印，就在她办公室看，她依旧不答应。屈延英的强硬态度一度让检察官不能接受，他们甚至想把她从卫生厅传唤走。
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屈延英始终不肯交出她掌握的全部案卷材料，因为案卷材料涉及到“深喉”的真实身份。“深喉”也是一位学医的人，其检举瑞克公司，完全是出于正义与良知。案子进行至此，屈延英已经完全相信了“深喉”。她要极力保护正义的举报者，生怕案卷被调走后会泄露而伤及无辜。
挑战，生死较量天地惊
接受调查期间，屈延英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在家里，屈延英跟丈夫作了托付交代，“万一我到点没有回家，电话也打不通，你就打这几个电话、找这几个人。”她出门从不单独行走；有公务外出，法监处的两辆车，她总是换着坐；当医生的丈夫背着她给她买了人身意外伤害保险；在西工大读硕士的女儿不敢回家，母女俩只能通电话互相安慰……
然而事情并没有向着克科期望的方向发展。
经过调查，省卫生厅认为，屈延英等人在查处临潼单采血浆站问题过程中，立案有据、程序合法、事实清楚、适用法律得当，仍然对该站作出了吊销《单采血浆许可证》、罚款5万元人民币的处罚决定。并且，国家药监局、卫生部组成联合调查组彻查，专家们否定了瑞克公司所谓的“前瞻性实验”的说法。经过前期的调查走访，瑞克公司涉嫌非法制作、供应血液制品案被西安市公安局经济开发区分局正式立案侦查。
在警察调查案件过程中，克科及其手下的一些铁杆员工仍一口咬定，他们没有将阳性血浆投料生产。警方决定从源头查起，在临潼调查是否有5种阳性血浆携带者案发前仍在为该站献血。
专案民警在临潼工作了十几天，却始终打不开局面。照着名单去找人，不是找不到人，就是人虽找到，对方却矢口否认。原来，在他们来之前，克科的人就已经打招呼封口。尽管如此，警方还是找到了阳性血浆的携带者。
克科马上就有新对策：他让人将警方找到的这些人在该站的记录上做了调整，改为这些人在“87人报告”之前就已经被血浆站淘汰。
关键时刻，专案组登门找到了屈延英。屈延英经过慎重考虑，决定让“深喉”与她最信赖的一名警官单独见面，双方约定，“深喉”所说的一切都不进入警方的案卷材料。有了“深喉”指点迷津，专案组决定改变侦查思路，先后找到了在浆检组打过工、目前已经离开西安瑞克的一些员工。最终，专案组获得了宝贵的证人证言。
在屈延英等人的协助下，专案组从瑞克公司资料室几十个大纸箱中，找出了“87人阳性原料血浆”投料生产的记录，从血库调出了这些问题血浆的指令报告、成品调拨单以及公司的销售记录。案发后，瑞克公司在這些记录中做了大量手脚，其中包括调整了初检报告、更改了血浆检测记录以及针对“87人报告”伪造了14张法定检测报告等，这些文字材料成为重要的物证。有了人证与物证，负案在逃的克科在北京被捕。
2005年6月6日，西安市未央区人民法院开庭公开审理此案。检察机关认为，被告人克科等违法将未经法定检测或法定检测呈阳性的原料血浆出库并投料生产制作人血白蛋白61044瓶，已经销售60248瓶，销往14个省、市、自治区，社会危害极大，其行为均已触犯了法律，应当以非法制作、供应血液制品罪追究刑事责任，当时刚上任的卫生部长高强得知此案即将宣判，感言：“艰难困苦，玉汝于成。”９月３０日，西安未央区人民法院宣判，克科犯非法制作、供应血液制品罪，判处有期徒刑３年，缓刑３年，并处罚金１５０万元，该公司员工黄文武、徐初洪等也都受到了法律的制裁。惊涛骇浪般的瑞克案随着法院的最后宣判而尘埃落定。
尽管有些人不喜欢屈延英，但是群众还是投票将她选为当年陕西省卫生厅 “优秀公务员”，而这对于屈延英来讲，是最大的褒奖。面对这个荣誉，屈延英感叹不已，“瑞克”这个惊天大案，很可能是她一生所做的最大、也是最有意义的一件事。（请作者速与本刊编辑部联系，以奉稿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