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荆州,告别万里江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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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江陵是我隔壁班的男生,6班和7班,隔着一面墙的距离,隔着文科班和理科班的距离,也隔着我和陈江陵之间的距离。
  分班之后,我总是能看见他戴着耳机趴在走廊的栏杆上背书,就这样偷看了一年,我用了一整个暑假给自己打气,在高三开始的第2天,我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他:“一边听东西一边背书会比较有效率吗?”
  “啊?”他取下一只耳机,好像很不习惯陌生人之间的对话。“不会吧,只是我喜欢戴着耳机。”
  我大着胆子拿过他手里的那只耳机,戴在耳朵上,是莫文蔚的《忽然之间》,里面唱着:如果这天地最终会消失,不想一路走来的回忆里没有你。
  我笑着问他:“我们可以认识吗?”
  他点点头:“陈江陵。”
  从那以后,我总是会在写作业的时候戴上耳机,哪怕里面没有播放任何东西,甚至耳机的另一端都没有连接在任何设备上。
  同桌注意到我的古怪,问我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
  因为他说他喜欢这样。
  因为他说。
  因为他。
  我巧妙地制造和他的每一次偶遇,装作漫不经心地抬头看见他,然后微笑着和他挥手打招呼,同样报以微笑并且向我点一下头,算是他对我唯一的回应。
  我特意绕远路挤公车回家,是为了能在他回家的路上见到他,然后故作惊讶地说:“你也住在这附近吗?那以后我们一起走吧!”他依旧很礼貌地笑笑,我赶在他拒绝我之前搬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废话和他闲聊。
  有一天回去的路上,我拿出一沓折星星的纸,问他:“你会吗?”他点点头,从我手里接过一张,一边走路一边折起来,折好之后,他就放在手心里拿给我看,我刚想拿过来,却被他一把握住,我向他讨要,他说:“这个折得不好,下次折一个更好的给你。”我有点不开心,但还是愿意相信,他口中遥遥无期的下次。
  高考结束,我们都像是被剥夺了十几年自由的鸟儿,迫不及待地想要飞出牢笼,看一看更值得让人向往的蓝天。
  我约了陈江陵,在每天和他放学一起回家途中必经的一家奶茶店里。我紧张地摇晃着杯子里的吸管,他低着头,不看我,也不说话。
  “陈江陵,我们一起去荆州吧!去看看那个曾经和你名字一样的地方,到底有着怎样的风景。”
  他的回答冷冷淡淡,恰到好處:“不了,我还有别的安排。”
  尽管我好像已经知道了最后的答案,却还是不死心地问他:“我喜欢你,我们有可能吗?”
  “对不起,我早该告诉你的,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看向我,眼神中依旧不带有任何的色彩,他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我去过荆州,那是很平常的一个地方,最起码,不值得你再耽误时间了。”
  那天恰好是阴天,早上还下了沉沉的雾,让人分不清眼前的蒙眬到底是霜还是雨丝。
  也听人说过,想要和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做两条相交线。每次在数学课上,或者在书上看到相交线,我都会感到难过。无限的延长之后,原本相交的那个点变得越来越渺小,两个人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我才恍悟,其实那个愿望后面应该多写一句的,相交然后永远停留在相交点上。
  陈江陵,我喜欢你,直到现在都还喜欢,但我的喜欢也只是到这里了。
  往后余生,祝你一直阳光、幸运、一尘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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