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拉的礼物(组诗)

来源 :广西文学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fdiskhotmail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家族或消失在水里的人
  自从孤寂以来
  所能学会的,便是不断尝试与自己跳舞
  在丢失了旧名字,野生的母亲河旁
  在每天的报纸面条马桶
  你知道,那时,战争无处不在
  咆哮在汤锅里沸腾
  在碗盆中回响
  即使我们出门在外
  寻求儿时的玩伴,膨胀的月亮自我
  我依稀记得,在偌大的一片荒地
  我抚摸了你的脚踝
  你摘掉我的鱼鳃
  而他们笑了,就像所有消失在水里的人们
  “我们的骨头天生就是趋向透明的”
  于是多年后,我们之间就再无差别
  终也跑成了河床中
  缺水的一部分影子,“躺在一起
  却害怕纠葛,而无从流动”
  亚拉的礼物
  至今还忘不了,那垂死的鱼
  你的礼物。亚拉
  虽然无法放下我手里的伐刀
  橡胶木的眼泪在裂开。我们习惯用桶来盛接
  自己的橡胶王国
  假肢。绝缘体。与不透水性
  我说是你回来了
  多次听到来自水底的歌声
  他们笑了,說不可能。亚马逊河没有主人
  水只是水,人只是人。生活的美妙旋律
  来自发动机。而神是来自孤独症
  亚马逊河没有主人
  祖母的故事死了。没有谁会给我们鱼和水。
  我们只能自己潜入
  孤独的森林,像貘一样吸食蚂蚁
  吸食寂静,就好比吸食了你,亚拉
  你那女人的形体
  或许,你现在只能是鱼了
  与我们一同活着。
  但是亚拉,要明白
  我没有忘记你的礼物,那垂死的鱼
  在燃烧的亚马逊上空燃烧
  注释:亚拉,亚马逊民间传说中的鱼女。
  即使他们说
  有时就是一场叶落,在空白处持续经过
  躺着或者飘着,都只是一种方式
  有些是不必然的,有些却等于世界的讲述
  我们谈论的豆子罐头餐桌的康乃馨
  浓雾中相遇的两只鹿。谁都有大半生的朦胧
  但这不是伤害。你切开的柠檬泡水
  取代清晨。已经足够
  即使他们说黑船总会驶过海岸
  尖叫的脸庞,共用一个身体
  食用孤独
  家族或初冬
  她听着窗外,树枝积雪崩开。一度漫长的寂
   静,守住炉里的火。
  父亲的斧头,从清晨开始。杀死雪花的呼吸。
  都说爱一个人
  要以分子为单位。也为此无法逃避,生活中反光的部分,从早到晚,像水的女儿
  结成初生的晶体,从天而降。
  最后莫过于,清晨醒来,白色的,而炉里有火
  波塞冬的凌晨
  从酒吧到旅馆的路上,我们走着
  沿着河边。谈起曾经为你倾倒的野兽
  因为同在一片深不见人的黑
  所以相信——你的光
  总会在你的羽毛里爆开
  或许,能赶在砍掉我们院子里
  最后一棵桂树之前
  又或许,没来得及
  你的子民就长成了无根之水
  你说:见过太多的跃起与毁灭,而光有限
  而光有限,在人们狂欢之时
  黎明巨鲸就这么毁灭于
  自己的无言与脂肪沉淀
  你说没人会记住
  一个不愿做王的胜利者
  你说即使如此
  就让我们为失败举杯。成群结队
  暴雨过后
  短暂的暴雨过后,
  街头上,避完雨的,继续走他们的路
  无数熄了火的眼睛,低头
  你说一杯咖啡的时间都没有
  我们起身,空气在微微摇晃,带有一丝柠檬
   香气
  虽雨停了,可阳光
  还来不及。没来得及,恢复原样的太多了
  我们将整个世界关闭,塞进彼此的耳朵
  跟着人群在走。试图辨认旋律
  抱在你胸前的一束白菊,在脱水
  而带着微风的五点钟,是一种丧失
  把袋子里的蔬果,都拿了出来
  用保鲜膜留下形象。带入门的还有
  一些雨后的泥土气息。厨房的灯光
  穿过我的身体,透明也无所谓
  你将白菊插入新买的花瓶,一同摆上餐桌
  打开收音机,我们倾听所有关于
  外面的声音,我们吃着豆子,却从不讨论
  就像我们不属于这里
  就像那不是一束正在脱水的白菊
  → 陈坤浩 1995年生,广东揭阳人,南宁师范大学文学院2018级写作学研究生。
  责任编辑   冯艳冰
  特邀编辑   陆辉艳
其他文献
他读完了传单,又读了读女儿的绘本故事。接着他读了放桌上的住户须知和电视机遥控器使用说明。放遥控器的盒子里有一张手绘地图,他读了一遍,发现想去的地方都太远,懒得打车。他读完了整个房间几乎所有带字的东西,读完之后感觉沮丧:没有一样东西能刺激到他,让他想要去哪里或者写点儿什么。  窗外阳光正烈。天空亮得发白,像是刚下过一场暴雪。从窗口往外看去,不远的地方就是海。海滩上挤满了人,像是一块沙黄色的布上布满了
期刊
俄罗斯诗人波洛克说:“世上有个最纯真、最愉快的节日。它是对黄金时代的记忆,是如今快要消失殆尽的一种感情——对家园的感情的最高点。”波洛克说的是孩童对家园的依恋和热爱。对于波洛克时代的绝大多数孩童来说,家园是黄金时代的回忆,是某种天堂的幻景。但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遥远东方,在桂西北的深山老林中,却有一群孩子,与中国大多数农村的孩子一样,沉浸在另一个比现实更广阔的书籍的世界里,幻想着外面的神奇斑斓,
期刊
一、两起车祸  从林哥死了!七天前,另一个外乡人也死了,两人在同一个地方!听到这个消息,我脑袋轰隆作响,一股寒意旋即袭身。此前一个月,我还在老家,和从林等堂兄弟们一起吃饭喝酒,眨眼之间,他却转身没了。  在民间传统中,七天的“七”,是颇有些意味的,诸如“头七”“七灾”“空七”“冲七”“烧七”“犯七”等,其中包含甚至充斥的,尽是死亡和惊悚。  真正能够震撼与打倒人的,从来只有自己人和来自身边的某种事
期刊
从大峡谷仰望阴阳山,阴阳山是堵高墙;从阴阳山俯瞰大峡谷,大峡谷是道裂缝。  悬崖边上有间木屋,住着一位老头和他的孙女阿薰。悬崖下有一个村庄,还有一所小学。  谷底有一条公路,爷爷说它叫沿边路,阿薰爸妈就是从这条路坐班车去打工的。阿薰不知道广东是什么地方,但她知道班车是专门给出远门的人坐的。每当看见班车停在桥头上,阿薰就幻想爸妈突然从车上下来,然后跑上山,扑进家门把她抱起来狂亲。这个幻想已在她脑子里
期刊
→ 唐丽妮 居广西柳州。系广西作家协会会员、广西小小说学会理事、广西麻雀诗群成员。作品散见于《儿童文学》《北京文学》《广西文学》《读者》《青年文摘》《格言》《小小说选刊》等刊,著有《那年花事》一书。中篇小说《红枫女人莫老爷》获“庆祝改革开放40周年·广西壮族自治区成立60周年文学、歌曲创作征集活动”小说类一等奖。  1  据说出事的晚上,田大田和方子辰原本坐在一起,親得像兄弟,跟以往任何一次饭局没
期刊
岁月不居  1  不知谁说的,然后自己也常借此自嘲,说年纪大了:现在的事记不住,过去的事忘不了。某次饮酒正酣,同桌说还有关于撒尿的远近、高低、长短问题,虽是常闻俗语,仍不免哄笑一番,然后碰杯,祝贺式地讦笑、讪笑、愧笑,无一不带泪。这是年过半百的成熟,也是悲哀。  强颜欢笑,是无可奈何春去也的伤感。其实除了对时光的无奈,对此时成熟定型的人生状态倒并不是很多的不堪。每个人的人生际遇不一样,如我等,青春
期刊
星期日  自由的光辉是什么形状  类似于一个哲学问题  这端坐书桌之上的木偶熊  也思索了一整个秋天  冬季来临时  你还是那么拘谨  沉迷与幸福无关的主题  仿佛我也来自远古洞穴  度过平凡的一天  夜行记  那晚,我挽着你的胳膊在星空下走  我们去看初冬的梧桐和碑文  你笑起来的样子,像安泰河的水波  宁静的风吹过我们的身体  在你握着相机的指尖停住  跟随你抚摸石碑的纹理  又在你的裙摆上开
期刊
倒 影  大地——一块放倒的墓碑  谁歇在上面都可以  可以是鸟,可以是鱼  也可以是一些嘈杂或微弱的声音  翅膀歇在上面,鳞歇在上面  天空歇在上面,水歇在上面  历史歇在上面,音乐歇在上面  诗跟在后面,也歇于其上  写诗的人,在大地上翻晒谷物  像一种淘干粮食血液的作业  也像,风干多年前的自己  额头湿润,像清晨顶着露水出发的人  夜里,站在大地上眺望宇际  发现自己的诗有些像星空的倒影 
期刊
大暑不期而至  慵懒中听见流浪的心归来  时间蛰伏于彼此退路  夏的惊雷于无声处  七彩太阳雨飘洒  投下令人眩晕的斑斓云影  风若有若无吹拂树叶  光线串珠般照射下来  你在褥热困倦的昏睡里遁迹  如嘶哑的蝉鸣  头饰一朵绽放的蝴蝶结  无瑕的天真将脸颊羞红  夕阳下,你手捧花束  路上听她们轻浅耳语  在细密重叠的花瓣里  寻找鲜艳的心事  夜之心灵密码  夜的天幕有很多皱褶  就像悬疑的故事
期刊
一生中  我掐算过父亲  掐算过他遗留的财产  除了六个儿女,最值钱的  就是一辆永久牌自行车  像爱自己儿女一样  闲下来时,喜欢一遍遍擦拭  各个部位,该放油的放油  该抹灰尘的抹灰尘  锃亮锃亮的样儿  似是在打造理想的人生  而让我难以置信的是  即便让我们稀里哗啦骑坏了  也没见过他搭上母亲  走进一次县城  或者更远的地方  现在,记忆的蛛网  已布满脱漆的车子  轮胎干瘪,后座空荡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