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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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生机勃勃的春天,我慢慢上升,向你招手……
  三月·生机
  轻风拂过后院,三月,充满生机。
  我是一株君子兰,刚出生的君子兰。长在主人家的后院里。
  我的名字叫“幽”,是主人起的。主人是个年过花甲的老战士,退休之后从他祖父那里继承下这套古宅。古宅非常大,有花园、小河、凉亭、长廊,房子很陈旧,也很古老,好像建造于抗日时期。主人爱花如爱自己的生命一般。在后院里,有牡丹“雅”、丁香“默”、凤仙“静”……在后院里,一切俗世的感觉都没有,只是淡淡的情,浓浓的美。一切,是那么美好。
  主人常对我说:“幽,你可得继承你们兰花家族的风范啊!”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只觉得是那么幸福。或许,是由于我刚出生。
  六月·炎热
  太阳烤着后院,六月,一切炎热。
  春天过去了,夏天来了。
  太阳火辣辣的,让人直口渴。主人常来后院浇水,但很少给我浇。我疑惑不解地摇摇身子,主人说:“想做一个合格的君子兰,要学会忍受痛苦。”我好羡慕丁香!
  主人的外甥女来了,很可爱,她常来后院,对我更是颇为重视。她每次来都会对我说:“我下次可是要见你开花哦!”她不知道,我是三月开花的。我不忍心破坏她的希望,也不忍心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她就这样一直期待着,期待着……
  九月·担忧
  噩耗传遍后院,九月,无比担忧。
  菊仙子冒出来了,秋天,也到了。
  菊花开了,在以前,主人必会吟词歌颂一番,可这次,没有。
  主人抽着闷烟,眉头紧锁,像有什么烦心事。他自入秋以来,就再也没笑过。
  丁香悄悄告诉我:主人的这座古宅被政府划分到了“除旧换新”的行列中了,明年,宅子就要被拆掉。我怔住了:难道明年我真的要离开主人了吗?那个夜晚,我没有睡着。
  我把消息告诉了其他伙伴,它们都问我是真的吗,我没有回答。
  那个秋天,宅子里的一切都那么担忧。
  腊月·无助
  雪花覆盖后院,腊月,那样无助。下雪了。
  老人——开发商,再一次告诉主人必须在明年拆掉宅子。因为主人去政府那里申请不要拆除古宅,只是,没有成功。
  动工·春天
  一切希望都破灭,我真的要离开这里!
  春天到了。
  灾难来了。
  一座房子轰然倒塌,发出巨响,震撼着我们的心。
  机器来到了池塘、凉亭,慢慢地到了后院。我绝望地闭上了眼……
  在机器的轰鸣中,夹杂着主人嘶哑的哭喊声,我慢慢上升,向这个世界,这座古宅,还有我的主人,挥手永别……
  后记:
  我不明白永远有多久,但我永远是你的花,你的君子兰。你也永远是我的守护神,我的主人。
  不论我们相隔有多远……
  评委意见
  张碧轩本是女儿身,但从她的文字里,我却看到了“担道义”之“铁肩”,看到了“接地气”的主旋律,看到了一种时代感和生命意识。这在本次获奖作品中是难得的、少见的。同时,张碧轩是难得的文章高手。她有自己的写作思路,有很好的文笔。本文看似简单,但无论从段落还是字句上,都身具匠心。“君子兰”的幽幽暖意衬托出行进中时代的躁动,给人的触动更大。读完后,隐隐有狄更斯《双城记》似的感悟:这是信仰时期,这是怀疑时期;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另外,哲思让本文更添光晕。“君子兰”的守望与绝望,“院落”的幽静与喧嚣等,形成鲜明对比,也让我们看到了这个世界的不同存在的不同心理。由此,我们可以观照现实,观照内心,观照世界,观照未来。
  (肖 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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