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年救妻四海为家:“英雄”一诺生死与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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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识时,武警队员徐清风救下了女大学生宋茜,坚定地告诉她:“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此后,他们隔着千里相恋,并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婚后,宋茜罹患脑膜瘤并发癫痫病,13年来,共计做了四次开颅手术,一度成为植物人,可徐清风始终不忘当初的承诺,带着她四海为家,辗转多个城市治病求医。最终,奇迹会发生吗?
  英雄救美:铁血男儿许下一世诺言
  2008年3月,时年26岁的徐清风带着妻子宋茜来到四川省绵阳市中心医院神经外科就诊。这几个月来,宋茜的视力骤降,辗转看了几次眼科,一直未有好转,医生建议他们去神经外科会诊。
  视力下降竟要去神经外科会诊,夫妻俩都感到十分困惑,然而,在经核磁共振检查,宋茜被查出脑子里有个脑膜瘤,脑瘤压迫她的视觉神经,她有可能会失明,失去嗅觉、听觉,瘫痪在床。
  “怎么会这样?”宋茜无语问天,想到家中一岁多的女儿,她整个人都崩溃了,扑进徐清风的怀里失声痛哭。徐清风强迫自己镇定,抱住哭成泪人的妻子,说:“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这句话,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徐清风就对宋茜说过,是如此熟悉,且令人心安……
  那是2002年7月,正在重庆电力高专读大二的宋茜,趁假期到四川省阆中市锦屏山游玩。没想到,在抵达山顶后,天突降暴雨,宋茜与另外5名游客被困山中,山中信号微弱,他们连求救电话都打不出去。
  眼见夜幕降临,被幽冷和恐惧环绕的宋茜忍不住哭了。就在这时,几名身穿迷彩服的武警战士冒着风雨向他们疾行而来,徐清风就在其中。
  在武警的帮助下,游客终于下了山。下山途中,宋茜因脚底打滑,险些跌下山去。关键时刻,徐清风拉住了她,因重心不稳,两人顺着台阶滚了下去!
  一阵天旋地转,宋茜只觉得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被撞击,好在徐清风紧紧护住她的头,才没让她头部受伤。从地上坐起来时,宋茜望着眼前望不到底的深渊,感到一阵阵后怕,吓得直哭。
  “你别哭啊。”徐清风被宋茜的哭声整蒙了,宋茜却越哭越厉害:“我刚才要是掉下去就玩完了,我还这么年轻,还没毕业……”“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这句话铿锵有力,让宋茜莫名感到心安。
  徐清风和宋茜同岁,是正在阆中市服役的一名武警队员。当天,他和队友在附近进行野外生存训练,远远看到山中有人用手电筒发出求救信号,便紧急赶来救援,并通知了景区人员报警。
  随后,宋茜被送去附近医院,好在她只是右腿受了一些皮外伤。回到学校后,徐清风的模样一直刻在宋茜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跟宿舍的小姐妹说起这次意外而产生的“艳遇”,小姐妹断定她爱上了武警哥哥,怂恿她设法追爱。
  当时,年轻人的通讯方式没有现在这么发达,宋茜只能用写信的方式,投寄到徐清风所在的部队,再三对他表示感谢。没想到,几天后,徐清风竟然回信了,他在信中询问宋茜脚上的伤,叮嘱她不要一个人瞎跑,外出旅游最好与熟人结伴。
  他关切的话语,让宋茜欣喜若狂,她趁机邀请徐清风一起去峨眉山游玩。没想到,一个星期后,一身戎装的徐清风就出现在宋茜学校。当看到徐清风站在宿舍楼下时,宋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后来,宋茜才知道,为了这次赴约,徐清风用掉了探亲假,他说:“峨眉山山势险峻,我想劝你不要去,又怕你一个人涉险,不知怎么回事,就跑来了。”他憨厚老实的样子,让宋茜掩面偷笑。
  那三天,宋茜逃掉了所有的课,带着徐清风在重庆疯玩。徐清风用借来的摩托车载着宋茜在山城驰骋,夜色中,耳畔的风声呼啸,宋茜紧紧搂着徐清风的腰,贴在他宽厚的后背上,安全感爆棚。
  就這样,两人闪电般恋爱了。徐清风是个钢铁直男,对宋茜却格外柔情,他说,宋茜娇小,惹人怜惜,总能激起他的保护欲。
  一年后,宋茜一手拿着毕业证,一手牵着徐清风回了四川省绵阳市老家。在征得双方父母的同意后,他们火速领了结婚证。
  婚后,宋茜住在父母家,应聘到绵阳一家商贸公司。2005年,徐清风退役转岗,也来到了绵阳,成为一名辅警,他们租了一间两居室。为了弥补这几年两地分居的亏欠,徐清风包揽一切家务,他会烧可口的饭菜,给宋茜洗内衣,不让她干苦活累活。
  2006年6月,宋茜生下女儿萌萌,徐清风将母女俩宠成了小公主。每晚他都等宋茜和萌萌入睡后,才收拾凌乱的家。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羡煞旁人。
  然而,好景不长。2008年初,宋茜右侧的脸总是莫名地僵硬和麻痹,多次去医院做针灸治疗,可症状却一直没有好转。渐渐地,宋茜又感到视觉模糊,夫妻二人兜兜转转去了好几家医院,仍没找到视力下降的原因。在医生的建议下,他们来到神经外科,才查出宋茜的真正病灶竟在大脑。
  医生说:“肿瘤很大,必须尽快手术!”徐清风拿出所有积蓄,准备为宋茜做手术。5月9日,宋茜在医院进行了开颅手术,摘除了颅内肿瘤。
  四海为家:13年救妻殚精竭虑
  术后,在徐清风的照料下,宋茜的身体渐渐恢复。然而,没多久的一天夜里,正在熟睡的徐清风感觉床一阵颤动,他打开灯一看,发现宋茜在床上不断抽搐,口吐白沫,吓得手足无措。
  医生说,宋茜是由于手术引发了严重癫痫,这是脑瘤手术常见的一种并发症,会在患者原发损伤上进一步加重脑组织的病理损伤及神经生化改变,严重影响病人的预后,甚至威胁病人的生命。
  虽然,癫痫可以暂时用药物控制,但宋茜还是经常半夜睡着睡着就抽了过去。徐清风要防止她随时发病,上班时总是提心吊胆,完全无法正常工作。
  有一天,正在上班的徐清风接到电话,宋茜大白天在家发作癫痫,抽了过去,女儿在一旁被完全吓蒙,哭得不能自已。这之后,萌萌对妈妈产生了恐惧,总觉得妈妈会被“怪物”附身,不愿意与妈妈亲近,更不愿意单独和妈妈待在一处。
  这让原本就被病魔折磨得痛苦不堪的宋茜心力交瘁。一想到妻子那么年轻,却被病魔折磨,徐清风就心疼得无以复加。那段时间,他白天上班,夜里就找个网吧上网,查询全国各地医院的消息。他将女儿送回老家,带宋茜辗转北京、广东、湖南、四川等地的知名医院,看了无数脑外科专家。   为了赚钱,徐清风四海为家,宋茜在哪里治病,他就在哪里打工。之后5年,他干过泥瓦匠,摆过地摊,住过工地,只要能赚钱,他就铆足了劲干活。
  2013年初,他打听到上海一家医院脑外科相当出名。3月,徐清风带着宋茜来到了上海,应聘到一所健身房当私教。白天,他主动帮其他教练代课;夜晚,他还去附近的夜市摆烧烤摊。
  徐清风每天天不亮就去附近批发市场选购烧烤所需的材料,然后赶去健身房上班。为了拉客户赚提成,原本不善言辞的徐清风,硬是逼着自己去跟客户沟通,免费给他们做身体分析和拉练。下班后,他随意买个馒头填饱肚子,就开始洗菜、备菜,准备出摊,几个月下来,整个人瘦了不下20斤。
  2014年10月,徐清风终于攒够了做手术的钱,为宋茜进行了第二次开颅手术,切除癫痫灶。术中发现,宋茜之前的手术竟连颅骨都没有固定好。手术修复之后,宋茜的视力有所恢复。
  徐清风想,这次总应该过关了吧,可现实并未如他所愿。没多久,宋茜再次出现癫痫症状,不仅晚上会发作,白天也会抽过去,一天发作好几次。
  这样的折磨让宋茜痛不欲生,觉得自己的病根本没有尽头,还拖累了丈夫和女儿,她总跟徐清风哭诉:“这样的人生太痛苦了,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一天,宋茜躺在床上,瞅见门后有一瓶杀虫药水,冲动之下,竟将药水服下。那一天,徐清风总是心神不宁,趁空赶回家中,正好撞见了这一幕。
  徐清风夺过宋茜手里的药,抱着她冲出家门。路上,望着怀里还不足80斤的宋茜,徐清风的泪水肆意洒落。他要如何才能医治好她身体的疾病,缓解她心灵里的痛楚?经过洗胃,宋茜活了下来,可她的意志非常消沉,徐清风急得整夜睡不着觉。
  这日,徐清风在查找病历时,无意中翻出了一个漂亮的盒子,里面全是当年宋茜给他写的信。他打开其中一封信,娟秀的字迹就这样出现在眼前:“生活常常给予我们困苦、哀伤,不幸,可爱情却总能让人心有向往,虽然我们相隔千里,但有字为证,见证这坚贞不渝的爱。”“相聚总是很短,期待却很长。如果你想念我,就望一望天上那闪烁的繁星,有我寻觅你的目光”……宋茜笑称那是一封封情书,每一个字都含有一句“我爱你”。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徐清风的脑海里,他仿佛有千言万语想告诉妻子,提笔写下:“因为你的坚守,我们才有了这个家,如今你倒下了,就换我来坚守,我相信爱可以创造奇迹,我们注定一生为伴……”
  第二天一早,宋茜刚醒,徐清风就拿出自己熬夜写下的“情书”。当听到徐清风说“无论生活给了我们多大磨难,永远都不改爱你的初衷,未来的岁月我只愿与你相伴”,宋茜感动得泪雨婆娑。
  当年,她最期盼的就是徐清风能够“自创”一首诗,以证明他对她的爱,可徐清风总说自己不善言辞写不出来,只得作罢。为此,宋茜没少埋怨他。
  如今,浪漫的爱情已经退至琐碎的生活,徐清风却重新找回当初的爱,为她写下情书。她的少女心瞬间被击中,她又哭又笑。这是宋茜生病以来,为数不多的笑容,徐清风发誓一定会治好妻子的病。
  为你写诗:奇迹的名字叫坚守
  这之后,只要一有时间,徐清风就给宋茜念自己自创的诗歌。在爱的鼓励下,宋茜慢慢振作起来,还能对徐清风的诗歌做出回应,苦中作乐。
  2015年7月,徐清风抱着仅存的一丝信念来到广州,并经人介绍进入广州一个在建工地“搬砖”。烈日下,徐清风的汗水浸湿了衣裳,他的脖颈处、胳膊都晒脱了皮,红肿了一片,一碰就痛。
  宋茜看到后,心疼得直掉眼泪。可徐清风说:“我一个大男人,这不算什么。”一连三个月,徐清风被晒脱了形,他的皮肤因红肿而溃烂,反反复复,患上了严重的皮肤病,只要一晒太阳,就会全身发痒,红肿溃烂。医生说:“千万不能再晒太阳!”可徐清风却不听劝,每当下发工资的那一日,想到妻子的手术费又多了一笔,他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2016年8月,宋茜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在广州一家医院进行第三次开颅手术。这一回,医生判定,导致宋茜癫痫发作的原因,很有可能是那块颅骨,取掉颅骨或许能好。
  连续三次开颅手术,光手术治疗费用就花掉了40多万。可徐清风眉头都不皱一下,总说:“钱没了再赚,媳妇儿可就这一个!”
  然而,奇迹依旧没有发生。这之后,宋茜的脑肿瘤依旧反复发作,癫痫频繁,常常一不留神就被推向“生与死的边缘”。好在徐清风一直坚定地陪在她身边,她才有勇气去面对疾病这个恶魔。
  2017年冬天,宋茜在癫痫发作时,头一下子磕到了墙上,刚好碰到了没有颅骨保护的位置,她的脑袋顿时鼓了个大包,整个人昏迷过去……医生说,没希望了,最好也就是植物人。
  徐清风哭着喊着,却怎么也叫不醒宋茜,他整个人恐惧到浑身颤抖:“我们不是答应过女儿,治好病就回家陪她去游乐场,去动物园,你是她的妈妈,不能说话不算话啊!”“我为你写的诗还没有读完,你快醒过来,我读给你听!”医生劝他:“不要再到处跑了,将她带回家,每日给她输送营养液,维系生命体征,也许会有奇迹发生。”
  回到家,徐清风不忍看妻子的生命就此消逝,每天都会陪坐在妻子的床边,拿棉签蘸水湿润她的口唇,给她翻身拍背,活动四肢……夜里,他在昏黄的灯光下,写下一句一句为妻子加油打气的诗词,然后声声呼唤着妻子醒过来。
  一天,徐清風又像往日一样,拉着宋茜的手,一遍遍读着自己写的诗,当他读到那句“我爱你,爱你的目光,也爱你颤动的睫毛”时,他清楚地看到宋茜的泪水从眼角滑落,这意味着妻子的意识在复苏,她能听到他的话!
  一年过去了,老家院子里的腊梅树开出了淡黄色的花,给冰冷的小院增添了一丝生机。谁也没想到,被所有人认定没救了的宋茜突然醒了,还能张口说要吃东西,她奇迹般地活了过来。徐清风抱着妻子哭了,又笑了。虽然再一次战胜了死神,可宋茜的右半边手脚运动功能丧失,几乎失去了自理能力,生活全靠徐清风一手料理。
  2020年,宋茜的病再次恶化,肿瘤疯狂生长,每个医生看了都说没救了。更糟糕的是,由于肿瘤的压迫,宋茜双腿彻底不能行走,几乎失明,宋茜再也无法给丈夫任何回应,哪怕一句话,一个眼神。不仅如此,她还经常被头痛折磨得死去活来。
  此时,宋茜的亲人,包括她的妈妈都劝徐清风:“放弃吧,你也要考虑下你和女儿的未来,留点钱给女儿和你过日子吧。”但徐清风总是心有不甘,妻子的脑膜瘤是良性的,就这么放弃太可惜了。
  2021年2月,徐清风借遍了亲友,带着妻子来到了浙江省杭州市。有人建议他们去杭州市第一人民医院神经外科找杜权主任试试。此时,宋茜的脑袋里,肿瘤已经挤压了左侧大脑半球2/3的空间,若任由瘤子继续生长,压迫神经导致肢体功能呈现断崖式下降,最后人会昏迷、死亡。
  “这是我从医二十多年来见过的最大的颅内肿瘤。”杜权主任看完了宋茜13年来的所有的就诊记录后,感到压力巨大。徐清风攥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妻子的手,沟壑纵横的脸上淌满了泪水,他说:“无论如何,我也要拼一拼,再试一次!”
  经过反复会诊讨论,杜权决定为这对令人敬佩的夫妻再做一次手术,手术定在2021年2月26日。
  手术当天,宋茜一早就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整整持续了5个小时。等宋茜醒来后,脑子里三个如鹅蛋般大小的肿瘤已经被切除,手术非常成功!
  术后,宋茜很快恢复了视力,她又能清晰地看到这个为自己付出全部的丈夫。因为解除了肿瘤压迫,她的意识恢复了,右侧肢体也能够活动了,还能够嗫嚅地和丈夫对话。
  三天后,宋茜在徐清风的搀扶下,已经可以在病房里走动。一个月后,宋茜顺利出院,回到老家,和女儿团聚。
  如今,徐清风重新找了工作,努力地生活。闲暇时,他们一起动手将这几年徐清风写的诗词集结起来,编集成书,因为这是他们爱的小记,见证了他们至死不渝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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