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百岁议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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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2年12月5日,是美国联邦参议员瑟蒙德的百岁大寿。这位百岁议员创造了多个美国和世界纪录:担任参议员48年,成为美国历史上任职时间最长的参议员;100岁退休,成为美国历史上年龄最大的参议员;1954年,他以写入式选票当选的联邦议员,这在美国历史上是空前绝后的;1957年,他创造了连续演讲24小时18分钟的纪录,这一纪录迄今为止未被打破。
  
  当选议员:捡死人的便宜
  
  1946年,瑟蒙德当选州长,开始了他的政治生涯。后来,他返官为民,做起了律师生意。一个偶然的机会,使他走上了全国政治舞台。
  南卡罗来纳州民主党执行委员会决定以“党组织”内的投票决定候选人,结果以31票赞成18票反对推举布朗。布朗自1914年以来一直是执委会的成员,而且是民主党全国委员会的成员,党朋好友多,执委会内部投票自然有优势。但66岁的他民众支持率并不高,且两次在竞选参议员时输给共和党对手。许多民主党员对此反感,纷纷表示反对甚至抗议。媒体也唱反调,认为推举布朗是出于政治目的,剥夺了普通党员的权利,是无法接受的。
  与此同时,党内元老和“活跃分子”也在四处串联,试探反应。就在他们权衡利弊、左顾右盼的时候,执委会的决定给他们当头一棒。州长拜尔尼斯是民主党人,他和布朗积怨颇深。布朗私下骂拜尔尼斯“狗娘养的”。在助手和友人的建议下,拜尔尼斯给瑟蒙德打电话,征求他“出山”的意见。瑟蒙德至今仍说:“想起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当选的。”
  瑟蒙德身已“隐居”,心却没有“隐退”。由于他没有资格作为党的正式候选人参选,只得9月7日宣布,将以“写入式”竞选联邦参议员——即呼吁选民在选票两个正式候选人旁边“你支持的其他候选人”一栏填他的名字。
  《新闻信报》以“这个就是瑟蒙德”为标题发表社论,呼吁读者支持。“原则处于危险之中,原则比人格更重要,我们毫不犹豫地支持瑟蒙德。”
  瑟蒙德当时一没资金二没地方。他曾经工作过的公关公司合伙人马上联系一家旅馆腾出一个房间做他的私人工作间,并把一个商场一部分给他做竞选总部。瑟蒙德早上3时起床,制作广告,会见选民,到晚上很晚才回去。他说:“那些天,他连戴眼镜的力气都没有了。”
  拜尔尼斯人缘好,朋友多,他们都冲着他来帮助瑟蒙德。拜尔尼斯本人也给成千上万的人打电话。他还找信报编辑,在头版刊登投票说明,印上选票式样,并用箭头指向填写瑟蒙德的空格处,以及如何书写“STROM THURMOND”。拜尔尼斯还委托订做了数以万计的铅笔,铅笔上用大字体印上瑟蒙德的名字,“不会拼写,就看铅笔”。有一次,瑟蒙德竞选资金不够了,他到处打电话,30分钟以后,5万美元现金便到了手。
  表决的前3周,瑟蒙德与拜尔尼斯等商量作最后冲刺的战略。考虑到这次选举是在很可能当选的原参议员病逝的背景下举行的,选民实际上是做第二次选择,以写入的方式竞选合法却也不符合常规,瑟蒙德决定向选民承诺:他只干两年(参议员任期为6年),两年后重新参加竞选。这一招儿还真灵,许多选民为他的真诚和魄力所感动。
  
  关心百姓:写信、打电话、做好事
  
  在南卡罗来纳,瑟蒙德家喻户晓。特别是在他的故乡,说起瑟蒙德,无不交口称赞。作为回报,在南卡罗来纳,以瑟蒙德命名的大街小巷、建筑桥梁不时可以见到。这也是美国人纪念名人的一种常见方式。
  瑟蒙德为了家乡人办的事,难计其数。瑟蒙德不仅给亲朋好友和认识的人写信,也给他压根儿不认识的、没关系的人写信。在南卡罗来纳州,谁家婚丧嫁娶,甚至生孩子买房子,他都会写信表示关心。
  曾当过瑟蒙德办公室主任的丹特说,一天,南卡罗来纳州有一份报纸说,在艾肯市不远处有一家,父亲在打草时,儿子不小心被打草机卷了进去轧死了。丹特看到桌上有封慰问信,就生气地走进瑟蒙德办公室,告诉他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写这样的信,是露骨的政治手腕,是很可怕的,会弄巧成拙。“这种事你以后别管了,我们来处理。”说完,丹特把信扔进纸篓。丹特出于好心,是怕瑟蒙德被人家取笑。
  几个星期以后,丹特到瑟蒙德在艾肯市的办公室了解民情。他和选民助手一起到一家餐馆吃饭。这时,两位中年人走过来,怯生生地问:“你们是瑟蒙德的朋友吗?”丹特说:“我是他的助手,你有什么事?”对方眼泪汪汪地说:“你知道,不久前,他儿子被打草机轧死了,我们都很悲痛。后来,我们收到一封慰问信,我估计那封信不是瑟蒙德本人写的,而是你写的。但他多忙啊,还惦记着我们。真让我们感动。你回去告诉他老人家吧,我们全家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瑟蒙德,我和我认识的每一个人一生都会投他的票。”
  丹特听了大吃一惊——瑟蒙德自己又给这家人写了信。从此,他改变了对瑟蒙德的认识。他对助手们说:“政治上的事,我们以后不要再指手画脚,他才是地道的政治天才!”
  一次,一位刚做母亲的,收到瑟蒙德寄来的祝贺信,祝贺他们生了第一个孩子;孩子也收到他的一封信,祝贺有这么好的父母。
  给选民打电话也是瑟蒙德与选民交流的重要手段。他早上上班后,自己选给一些家庭打电话,然后在助手整理的来信名单上,用红色加重笔注明他认为需要回信给予慰问或祝贺的。每封信都有这么一句:“如果有什么事要我帮助,请随时联系。”
  对与自己政见不同的人,瑟蒙德也以礼相待。一个叫西蒙斯的女权主义者多次找瑟蒙德,争取他的支持。瑟蒙德对她很客气,很坦率,但始终不赞成她的观点。一次,西蒙斯和一些同行到瑟蒙德办公室讨论,她因急着要赶飞机,半途要离开。瑟蒙德看见后,问她去哪儿。当他得知西蒙斯赶飞机且时间很紧时,立即打电话叫他的司机送她去机场,并叫助手与机场联系,一定要等西蒙斯登机。
  瑟蒙德说,他从父亲那里学到一些做人的准则:不惩罚你的敌人,将他们改变过来,至少让他保持中立。1954年选举后,被他击败的对手布朗给丹特打电话,吞吞吐吐地说是有一事相求,但似乎又不好意思找瑟蒙德。丹特知道瑟蒙德的为人,马上说:“不要有任何顾虑,你直接和瑟蒙德讲。”果然,瑟蒙德当即表示,他会给他办。
  
  创演讲纪录:急煞夫人和同事
  
  1952年8月29日晚,美国国会参议院正在辩论一项有关公民权利的议案,瑟蒙德正对着话筒滔滔不绝。他站在这里已经快20个小时了。他就这么站着,渴了喝点水,饿了吃点东西。听他发言的议员来了一拨儿又一拨儿,走了一群又一群。瑟蒙德的好朋友、共和党参议员库柏吃了晚饭又回来了,发现瑟蒙德的妻子正六神无主地站在大厅外张望。见到丈夫的朋友,她犹如见到了救星。虽说库柏与丈夫政治上势不两立,但私下却是很好的朋友。她说,斯托罗姆(瑟蒙德的小名)在这里没日没夜地折腾,我都着急坏了,你能不能过去告诉他,再这么说下去,他会累死的。库柏走到瑟蒙德跟前,小声说:“你老婆在外面呢,她都急病了,她要你别说了。”瑟蒙德大声回答:“你回去告诉她,我的感觉从来没有现在这么好过。”台下大笑,瑟蒙德又讲了4个多小时后才肯作罢。他这一讲就是24小时18分钟,一个世界纪录诞生了。那天,他的议员同事都没敢走远,不是在办公室将就着睡觉,就是在朋友那里聊天,以防瑟蒙德讲完了要投票。
  
  喜欢女人:生活的乐趣
  
  和多数政治家一样,瑟蒙德的绯闻不少;与多数政治家不同的是,瑟蒙德从不隐瞒自己喜欢女人。
  在瑟蒙德99岁生日的前一天,瑟蒙德参议院共和党例行的每周一次的午餐会上,同事们为他唱起了生日快乐歌。瑟蒙德向他们表示感谢:“我爱你们,如果你们是女人,我会更爱你们。”他快到98岁时,还对一家报纸感慨道:“要是没有漂亮女人,生活就没有意义了。”
  要是别的议员这样大胆,不知要惹出多少事来,但大家都对他网开一面。女参议员范因斯坦对瑟蒙德的言谈举止表示宽容:“多数人了解他,知道他来自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地方。”
  瑟蒙德在生活中喜欢女性,但他一直对女性参政持歧视态度,早期更是如此。他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反对女性与男性一样享有选举权。在一次相关的听证会上,他说:“在一个男子网球俱乐部,男人们在打球,有的穿着背心,有的只穿了裤衩,你一个女人,进来干什么?他们方便吗?你舒服吗?”气得证人连声抗议。
  瑟蒙德当过州长,又长期当参议员,他喜欢与女人套近乎的脾气大家都知道。他人缘好,在家乡谁都愿意跟他聊,也有许多人茶余饭后乐意拿他开心。一个流传很广的笑话说:一天,助手接到一个选民电话。助手告诉他:“有个女士要和你通电话,谈一项堕胎议案(bill既可作议案,也可作账单,‘堕胎议案’又可理解为‘打胎费用’)。”瑟蒙德很忙,头也没抬,就冲着助手嚷道:“你让她先把钱付了,回头我还给她。”即使当面跟他讲这个笑话,他也会乐呵呵地与他们握手逗乐。
  关于瑟蒙德的绯闻不少。在克莱姆森大学校园,瑟蒙德碰到一群学生。他叫住他们:“你们让我拥抱一下好吗?”他们点头同意。瑟蒙德抱了抱3位女学生,然后对另外几个男学生说:“男孩子就握握手吧。”
  南卡有些女选民和女记者曾抱怨说,她在约见瑟蒙德时,老先生对他们动手动脚,乱抱乱摸,有时借着礼节性吻别亲她们的嘴。一家名叫斯来得的出租车公司说,瑟蒙德曾租他们的车。一天晚上,老先生让女司机到他的房间,司机进门才发现,他穿着裤衩坐在床上。瑟蒙德拍拍床说:“过来,这儿坐。”女司机气愤地离去,从此,出租车公司再也不敢让女司机单独跑夜车。甚至有女参议员背后议论他。一位现任女参议员曾告诉另一位现任女参议员,有一天她在国会山坐电梯时碰上瑟蒙德,老先生在她身上乱摸,并问她:“小姑娘,你结婚了吗?”瑟蒙德解释说:“他只是以一个男士对女士的礼节,对待这位女参议员。”
  
  妻子可以做女儿和孙女
  
  瑟蒙德喜欢女人,但很晚才结婚。后来他解释道:“年轻的时候,他知道早晚要从政,结婚成家就有了束缚——每天要按时回家,还要带夫人出去,我不想束缚别人,也不愿别人束缚我。”由于自己的魅力和长寿,他一生有两桩在常人看来不可能事实上比较圆满的婚姻。
  1946年,瑟蒙德当选南卡罗来纳州州长,在拜访吉恩的父亲时,被墙上一张女孩的照片所打动。瑟蒙德问那是谁,主人提醒他:“那是我女儿,5年前我带她去听过你判案,现在在温斯罗普大学读四年级,还是班长呢。”
  1947年1月21日,瑟蒙德就任州长。瑟蒙德给温斯罗普大学打电话:“欢迎你派几个高年级学生也参加州长就职典礼,就派班长带几个人来。”校长觉得这是增长学生阅历的好机会,就同意了,这样吉恩在5年后又与瑟蒙德重逢。
  就职典礼后,瑟蒙德又单独请吉恩吃牡蛎。吉恩喜欢瑟蒙德,对瑟后来邀请她参加礼仪活动和当秘书很高兴,她说:“他天天见到我,就不会忘记我。”他们很快成为恋人,并在同年冬结婚,那时,瑟蒙德40岁,吉恩21岁。
  婚礼那天,有近万人前来祝贺。有的人开好几个小时的车大老早赶来,排队等候的人们延续5个街区。
  吉恩与瑟蒙德相亲相爱,吉恩积极支持丈夫事业,加之热情待人宽容,赢得了人们的好评。但她在1960年33岁时病逝。
  瑟蒙德的第二位夫人叫南希·莫尔。南希能歌善舞,会弹钢琴,人长得很漂亮。1965年他是在纽约葡萄节上认识南希的,那时南希才18岁。他请她跳舞。后来,南希在选美比赛中获得“南卡小姐”称号后,瑟蒙德主动给她打电话。瑟蒙德后来说:“我当时只知道她的名字,打电话表示祝贺是人之常情。”
  1968年,传出了66岁的瑟蒙德要和21岁的南希结婚的消息,人们觉得不可思议。好心人鼓动瑟蒙德的助手和心腹丹特去劝阻老先生。老先生说:“我计划在1972年大选后结婚。”丹特提醒他说:“你和南希结婚会激怒南卡老百姓的,会毁了你的政治前途,也会葬送了你一辈子为之奋斗的信念。你们年龄相差那么大,能真心相爱吗?”瑟蒙德说:“你去问她本人好啦,她要是不同意,我不会勉强。”
  丹特真的去找南希。前后共去了4次,每次都谈很久。丹特最后甚至污辱她:“你要是和他结婚,生的孩子都会是傻瓜。”南希受不了了,大哭起来:“我爱他,我就是爱他。”丹特相信,她是真心的。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瑟蒙德后来和南希生了4个孩子,个个健康聪明。瑟蒙德说南希聪明,有头脑,可以做一个好妻子和好母亲。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喜欢运动,如打网球、游泳和骑马。
  瑟蒙德的第二次婚礼吸引了1500人。一个对瑟蒙德与南希的婚姻持怀疑态度的人,在参加婚礼后对朋友说:“昨晚我见到了瑟蒙德夫人,现在我终于相信,金钱不是一切。”
  但到了20世纪90年代,关于瑟蒙德与南希婚姻出现裂痕的消息时有报道,甚至有人说那4个孩子也不是他的。一次,罗布参议员的夫人在华盛顿市郊看到瑟蒙德在家门口和孩子们玩。她说:“你真有福气,这些孩子多可爱。”没想到,瑟蒙德握住她的双肩,贴着她的耳朵说:“谁知道呢,没准儿是你的呢。”
  
  追求长寿,性情达观
  
  瑟蒙德在谈到长寿秘诀时说,吃饭要适量,锻炼要经常,乐观看人生,朋友帮你忙。他吃饭从不过量,但牡蛎除外。瑟蒙德特别喜欢吃生牡蛎,他第一次约吉恩单独吃饭时,吃的就是牡蛎。吉恩不爱吃,强忍着往下咽,吃完了肚子疼,又怕拉肚子,难受了一整天。
  有人说,瑟蒙德参加活动,只要发现牡蛎,不吃完就不会动身。他参加活动,总爱给助手带点吃的回去。一次,他边吃牡蛎边往口袋里装。跟他一起参加活动的助手提醒他:“这玩艺儿有汤,渗出来会让人家笑话的。”他无所谓地说:“没关系,你可不知道它有多好吃。”能不能吃牡蛎,甚至成了人们观察他是否健康的标志。近年来,他已多次住院,其中一次是2001年2月。人们开始议论他能否坚持到100岁。3月,瑟蒙德在一家海鲜餐馆一口气吃下30多个牡蛎,这才让关心他、支持他的人松了一口气。尽管身体不是很好,但他没有错过一次重要的投票,而且喊“赞成”和“反对”的声音还很洪亮,忠实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有人甚至议论,万一瑟蒙德不行了怎么办?《洛杉矶时报》报道说,他们给南卡州州长办公室打电话,提出这一问题,州长发言人说:问这种问题的人才有病。可见,南卡人对瑟蒙德是有很深感情的。
  现在,瑟蒙德的资格够老的,他1954年进入参议院的时候,现在的参议员中至少有10个还没有出生呢。瑟蒙德说:“99是个吉祥的数字,但愿我能活到110岁。”
  2001年11月2日,瑟蒙德突然昏倒在参议院会议大厅。但他的助手说,没关系,他会参加后面的投票的。后来,他就从弗吉尼亚家里搬到当地一家陆军医疗中心。尽管如此,他每天早上9时30分还是准时来到国会山,在助手的帮助下,借助轮椅在附近散步,并参加投票。当有人怀疑他的健康能否保证他履行公职时,他的发言人说:“现在他惟一的变化,就是晚上换了一个地方。”
  瑟蒙德有时也摆老资格。他说:“我出生的时候,摩天大楼和飞机,做梦时候还想不到呢。”1998年,为了研究乘坐航天飞机对老年人的影响,美国宇航局决定让77岁的前参议员格伦乘航天飞机上天。对此,瑟蒙德说:“如果宇航局真的希望研究太空旅行对老年人的影响,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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