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部电影曾看过很多遍，周星驰的《武状元苏乞儿》。这部电影中的一段情节更是百看不厌：身为将军之子的苏察哈尔灿和他爹流落街头，被官兵赏吃狗饭，奇耻大辱，居然活生生被这父子俩演绎成一段喜剧，为从狗饭中挑出一根肉丝而狂喜。这等豁达态度，也许只能在文艺作品中看到了。
　　我爱看失败男人的故事，《马大帅》中处在失意时期的范德彪，《立春》中那位热爱画画却命比纸薄的黄四宝，《钢的琴》中那位买不起钢琴给女儿的陈桂林……这些艺术影像，可以在现实生活中找到无数对应者。我就从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与其说喜欢这些电影中的人物，不如说是他们唤醒了隐藏于我内心深处的记忆。
　　做一个失败的男人，其实是有快感的，如果你不知道这种快感是什么，不妨去做一次赌徒。当你把手头所有现金输光，并把以后一段时间所有能输的东西全输了之后，走出赌场的大门，就大约知道这种快感是什么。那是一种“大地一片空茫真干净”式的快感，也是一种“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滔天”的快感……说白了，其实就是一种自虐式的快感。对于失败男人来说，除了通过自虐，还有什么别的更好的方式，能够在惩罚自己的同时，也让自己彻底放松、放空呢？
　　失败的男人，拥有世界上最该属于男人的两种礼物——绝望与痛苦。如果没得到过绝望与痛苦的洗礼，那么到最后品尝成功的喜悦时，那滋味也会大打折扣。
　　不知道女人的绝望与痛苦是什么样子，在这里，我倒愿意讲述一下男人心中这两种感觉交织形成的杀伤力：那是一种内部力量对心灵的一次杀伐，其工具是一把没有开刃的斧子，杀伐的方式有砍杀、有撞击、有蹂躏、有生拉硬拽。那是一种完全不会为外界全部感知的酷刑，而且无处可逃，无人可乞求，只能被动地承受，或者用无用的反抗换来更为猛烈的杀伐。
　　对待失败的男人，女性通常有两种极端做法，一是敬而远之、彻底地放弃；一是敝帚自珍，因为懂得所以珍惜。前者常见，后者稀少。接受了命运的失败男人，会在生活面前现出原形来，他们比多数成功男人都真实，只是这真实如果能被接受，那是可爱，如果不接受，很有可能被认为是矫情。
　　但我所看到和认识的失败男人，多是可爱的，“世界以痛吻我，我要回报以歌”。超脱了“失败”这个庸俗的定义，男人可以站在生活之上，嘲讽自己曾有的困扰，以更开阔的视野看待接下来的人生。写到最后，其实我想说的是，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什么“失败”男人。失败与否，那是外界给予的标准，为这种标准所累的人，一辈子难以品尝站到人生高处的快感。
　　“什么是成功？我才刚上路呢。”这是豁达的成功观。同理，“什么是失败？我眼里永远没有失败。”这才是响亮的失败者之歌。高唱这歌儿的人，都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编辑 赵莹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