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闽印象

来源 :福建文学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xiaoxiaohaizi319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李西闽写过不少恐怖小说,被称为“恐怖大王”。第一次见到他,那相貌确实有点恐怖。那是10年前,中国移动e拇指文学艺术网与《天涯》杂志、天涯社区举办短信文学大赛,我和西闽都作为评委,被邀请到海口。我到达时已是晚饭时间,就直接到餐厅。一进餐厅,就注意到一个黑而敦实的人,有点凶神恶煞,他就是西闽。我记得当时蒋子丹说了一句:“西闽你怎么长着一副黑疙瘩模样!”
  忘记了是谁,还问我:你们福建人是否都长得这样?我否认:我就不这样嘛!就有人说:你也像土匪。我大呼冤枉。我告诉他们,李西闽是福建西部人,西闽,闽西嘛!闽西出红军。他们说,西闽也是从部队出来的。
  他确实参过军,他也喜欢跟我们讲他在部队时的糗事,很有些传奇。饭后,我们去了他的房间。宾馆在海边,从房间可直接通往沙滩,我们坐着闲聊,他时不时又讲起他的部队传奇。一会儿,他拿手机这拍拍,那拍拍。他忽然拿一张给我们看:黑暗背景上,隐约有蜿蜒的白影。哪拍的?“就这,就刚才!”他说,神秘兮兮的。但周围什么也没有。他又一副恐怖的样子,说:“鬼!”当然没人相信鬼这东西,不过也好奇这效果是怎么拍出来的。得意扬扬之后,他像魔术师有意泄露破绽般,把手里的烟举起来,又拍了一张。
  两天后一行人去三亚。西闽当时就住在三亚,作为这个活动嘉宾的慕容雪村也住三亚,两个人以东道主身份请吴亮、邱华栋、我等人去大排档吃海鲜。那时候三亚还没有很多人,海水还很清澈,大排档还没有现在这样大宰客。那时候我的痛风还没这么厉害,还可以放宽吃海鲜,西闽说他也痛风,管它呢!我也是抱着“管它呢”的心理。所以还能“管它呢”,其实不过是还能蒙混过关,身体还能承受,生命还没有到逼仄的绝境。
  再次得到西闽消息,是汶川大地震时。一天,《海峡都市报》记者宋晖电话采访我关于李西闽的事。“西闽怎么了?”我问,才知道他被压在废墟里。他不是在三亚吗?怎么跑四川去了?我甚至在心里怪他:写作为什么要跑到那里去写?这不,出事了!我个人习惯猫一个地方写东西。我赶紧给他打电话,不通。朋友们也都在关心,网上在呼吁。韩寒说要去救他,朱大可也不停地托付成都的朋友关注西闽。我更关心汶川地震的新闻了,因为那里有我的朋友。他被救出来没有?一直没有。但我不敢再给他打电话了,不是担心没有信号,而是想到他的手机的储电量估计不多了,应该留给最需要联络他的时候。直到我得知他已被救出,才又给他打,是他妻子接的,说他在空军的直升机上,身体受伤,接不了电话。出来了就好。
  这事件让他大受媒体关注。我妻子不是文学中人,跟文学圈,用我家乡的话:“一把米甩到墙上,没一粒相干。”但她也知道了李西闽。电视上出现西闽,她就说:“看,你们作家李西闽!”我周围的人也几乎跟文学“没一粒相干”,但他们很多也都知道了李西闽。他们见到我,就说:你们作家有一个差点在地震中压死了!可怜中国那么多作家,他们就记得李西闽。媒体采访他,采訪点也是地震经历,然后顺便谈一下他的写作。西闽写了那么多文字,被大众关注的却是此次现实灾难。但回头一想,现实重要还是文字重要?确实还是现实重要。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文字只是花拳绣腿。那年,他寄来他的《幸存者》,精装本,黑封面,闪闪的“幸存者”三个字,在不同角度的光线下逶迤绽出。这设计让我想起中文版本哈德·施林克《朗读者》的封面。但我感觉放在《幸存者》这里更出效果,这是直击生命的书,而不是绕道于阅读的书。
  那以后,康复治疗成了他生活的主旋律,各种折腾,各种磨难。我不知道这对他的创作是否产生了影响,他更多地写严肃小说了。也许活着就是战斗?他开始脱胎换骨。我仍关心他的身体,他每一次说到身体痛苦,我都能在自己身体里找到相应的感受。病人与病人的感受是相通的。
  再一次见到他,是我去上海,他请我吃饭。一见到他,我就观察他的身体,比我想象的好。但又想,难说,也许只是看上去不错,我自己就是这样,人前也一副生猛的样子,何况他又长得黑疙瘩一样粗壮呢?但不管怎样,那次我还是欣慰的,因为我看到了他的女儿,很机灵可爱的小女孩。我不禁寻思,西闽怎么会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但仔细琢磨,女儿五官和脸型跟她父亲是像的,圆脸,大眼睛,生动的鼻子,只是他女儿往女性方向长。这让我产生了看西闽的另一个维度:他的性情中人的一面。再看他对她的女儿,那样温柔,女儿都爬到他头上来了。他把女儿叫作“李小坏”,这个“小坏”在父亲温床里颐使气使,西闽总是笑呵呵的,宠她、任她。在“小坏”这里,西闽简直是“大好人”。
  一个有女儿的父亲是幸福的,同样,一个有女人缘的男人也是幸福的。记得那次饭局,他请来两三个女性,这让我自叹不如。有一年于坚来福州,吕德安拉大家吃饭,全桌清一色男人。大家开玩笑问谁能叫个女性来。我自问,我还真不知叫谁。我没什么女人缘,总是独来独往,活得像野兽,几近狼藉,无趣无味。声明一下,我并没有把女性当点缀品的意思。其实女人没有男人缘,情形也一样。所以西闽来福州,我几次想拉他聚聚,但最终都作罢了。且痛风,又不能喝酒。两个三个大男人面对着面,干吗呢?还是去文字里比较自在。
  这些年,西闽的文字越来越内在了。这内在就是向心的柔软。恰是这柔软,才造就了好文学。文学书写不是杀人,真正的作家,内心必须是柔软的。
  责任编辑 石华鹏
其他文献
苦味茶饮篇    苦中的清甜一莲心金银花茶  喝苦丁茶不但能减肥,还能调节机体代谢、清热解毒等等。业内人士介绍,夏天喝苦丁茶,千万别傻喝,吃“苦”也要吃得有技巧,和谐才有滋有味,千万别太勉强自己。泡一杯莲心和金银花茶,然后加上冰糖,这么一来外观上也很好看,莲心和金银花就像绿黄色的浮萍一样荡漾在杯中,而莲心的清心解毒,配上金银花的清热、养颜、润白肌肤,可以让人在天气热的时候平肝去火,清新心情,端起来
得知王一刀快要死的消息,毕裁缝说了一句早该死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似乎是他对王一刀的恨并不那么强烈了,不像当年,恨得咬牙切齿。是不是人年纪大了,没有力气恨了?整个下午,毕裁缝坐在店门前的台阶上抽烟,太阳就挂在头上,他也不到阴凉地里躲一躲。  王一刀的理发店在街西头,那个时候镇上只有他一家理发店,生意好得不得了,只是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王一刀在脑梗之前就洗手不干了,那块写着“王一刀”的牌匾早已不知
美国杜克大学的科学家于1月13日发表论文宣布,已经培育出具有机能的肌肉组织,当受到电流或化学刺激时,这些肌肉组织能够收缩。通过将肌细胞祖细胞添加到一个3D硅胶支架中,该研究小组能够利用每50毫克供体组织培育出5克肌肉组织。研究人员表示,这种实验室制备的肌肉组织将能充当药物实验和临床试验平台,从此不再需要将患者置于危险的境地。杜克大学生物医学工程学副教授内纳德·布尔萨克说:“我们制造出的肌肉标志着该
愁眉不展的老刘,见到接诊他的医生平易近人,便把埋藏在心里多日的话,全都向医生说了出来。  “我刚50岁出头,两年前下岗了。下岗后,精神、生活的压力使我整天闷闷不乐,常常借酒消愁。最近,我的小便次数明显多了起来,总像有解不完的感觉。有一次,我和朋友一块上公厕,朋友看见我的小便呈左右两股排出,便告诉我说,他的小便偶尔也是分叉的,他还说他曾在报纸上看到过患前列腺增生时排小便会呈两股的小文章。朋友的话让我
摘要:“计算机网络与应用”课程是一门抽象但又强调实践性的专业基础课程,其存在知识点多、含义深、理解难等特点,作者结合教学实践提出,科学合理地应用微课可以有效提高这门课程的教学质量和教学效率。  关键词:微课;计算机网络与应用;教学效率  中图分类号:G434 文献标识码:A 论文编号:1674-2117(2019)09-0105-02  ● 引言  “计算机网络与应用”课程是一门抽象又注重实践性的
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没有故乡的人。每每有人问及老家何在,总有种不知如何作答的迟疑。出生在上海,籍贯河南或者更远一辈的山西,于我,没有多少记忆。不更事时的离开,半生中偶尔的到访,终究因为缺乏共鸣体验,没能成为故乡印象的一部分。剥离了好吃的、好玩的以及值得思念珍惜的人,哪还有什么故乡?也许,我应该算是一个福州人吧,毕竟在这儿生活工作了几十年。可是,即使是认识了十几二十年的朋友,也不认同我是福州人,偶尔开
雪  这缓慢的,风之絮语  像恋曲  在谷底开花  她的蕊舒展  寂静。她拥有黄金的色泽  和一段蓝色恋情  被白桦林所吸纳  雪兔蹦跑。狼群在高处  把一束光射向它  岩石后面,猎人  正等待头狼发出的指令  等待雪  在飘舞中出击  或者停下来,用松脂  沐浴灵魂  乌 鸦 归 来  老榆树上,风时紧  时慢。雪  还在落着,乌鸦的心事也是  一次旅行之后  把安静留给自己  白茫茫,空旷  
买 菜  沿街的水漫过了菜市场  黄瓜还是茄子都在漂泊  雷声再大点我们今晚都得歇菜  一辆摩的载我狂奔  司机说他收的是的士的价钱  实在是雨太大 说这话时  我听出熟悉的乡音  他肯定来自我住过的乡下  某座村庄某一间阴湿的瓦房  抱怨这雨太大 抱怨城市下水道  不如乡下的水沟 花那么多钱  水平还不如咱乡下的农民  听他一路牢骚,一路风雨呼啸  兜里的钱已是湿湿的纸 下一站  他要奔向动车站
在站牌底下等车  那些飞驰而过的,容不得细思量  他们远去的背影仿佛一个个  奔赴的标点,将在某处被结束语所消化  抑或是揣着梦想的小势力的水波忙于集结  谋划一场更大的东逝水  我不知道。正如他们也不知道我  此刻出現在站牌底下,是不是浮光里的  一种假象,一个幌子或者一条线索  是啊是啊,我们总被风  吹得什么都是,又什么都不是  安 装 诗  铁钉、螺丝、木梢、塑料扣子  如奖赏一一摊开,所
流泪的冬天  不诚实的城市  父亲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  体格健壮,肤色也很迷人  还拥有一把吉他  后来换成全波段收音机  所以他知道美国有五十一个州  如果打仗,太平洋就是一个舰队  但他还是想租一艘船  提前准备把灵魂引渡到海上  噢,玫瑰色的死亡  父亲漂在海中仿佛在澡堂子里  仍然目光炯炯,傲慢得如同天王  只有他有资格使唤人,比如他要过生日  就必须所有的人都去做奶油蛋糕  等待他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