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徒生四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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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面体的六条棱的六个中垂面共点,这个点是四面体外接球的中心。每个四面体都有唯一的外接球。
  ——四面体定理
  第一个面:茉莉的回忆谈
  我们生而破碎,用活着来修修补补。
  一粒砂砾可见三千世界,一滴水珠可知沧海浮沉,一杯薄酒能映射出文明衰落的背影。在我看来,对于人这一种极其复杂的动物,这些理论统统失灵,不再适用。有的人不用浸着阴冷寒光的刀锋杀人,那伪善的嘴脸绵里藏针,足以一针见血,当场毙命。所谓伦理道德全是空中楼阁,只不过是一种理想和粉饰。
  我没有任何含沙射影的必要,我说的正是我的前未婚夫。
  许多美好的词藻,一旦加上一个“前”字,就立刻变得伤感起来。就像是站在大海之滨,望着汹涌的浪濤拍击被腐蚀的海岸线,过往零散成刀片,我脑海里下起一场倾盆大
  雨。记忆从不会被抽走,而是暂时被封印了。如果不是你今日问起,我想我一辈子都不愿意主动提及这个人。
  我和澎树相恋了整整十年。从青涩的象牙塔,到柴米油盐酱醋茶,十年似乎只是弹指一瞬。在海边简易的小木屋里,他向我求了婚。我记得那天晚上的星星特别亮,仿佛是他用柔软的纸巾小心翼翼地提前擦拭了一遍。他把求婚戒指藏在一枚贝壳里,如同维纳斯的诞生。刚出生的维纳斯从海中升起的巨大贝壳中走出来,像曙光一样洁白无瑕,她赤脚从海滩上走去,走过的地方开出了一朵朵绮丽的花。他把戒指套在我左手的无名指,他说只要潮汐还在,他对我心跳的回应就不会消亡。从他清澈的瞳仁里,我看到了未来的形状。我满心欢喜地接受了眼前的一切。我们无法逃离被默认为泯然众生的一部分,按揭买房、领证订婚、举行婚礼,沿着世俗的老路,我固执地认为我们可以跳出童话的舞步。
  直到我被确诊为心衰四级。
  我患有先天性心力衰竭,澎树是知道的,可他不知道我心衰的程度愈来愈严重了。每次心衰发病时肝脏都有浮水,胸腔波动也比以前增大了,心悸气短,吸氧次数越来越多,我的心肺功能在悄无声息地衰退着。原本描摹好的蓝图,就这样被现实撕扯成碎片,放逐在苍茫的寒夜中。
  我开始恐慌,害怕现在手里紧握的,会像流沙般风化,被摒弃在彻骨的冷风里。拥有过然后失去和从来没有拥有过,哪一种更叫人难以接受?如果到最后无法拥有,我宁愿从未拥有,总好过失去了只能依靠回忆支撑残局。
  好在澎树信誓旦旦地告诉我,他一定会治好我的病,他准备把买房首付的六十万用来给我做心脏移植手术。我很感动。可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供体再配型成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心脏不是肾,每个人有且只有一个,没有谁会主动捐献。我只能等待意外死亡的无偿器官捐献者捐赠。我陷入了依靠医院配型的漫长等待中。巴尔扎克说过,人类所有的力量,只是耐心加上时间的混合。我知道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除了等待还是等待。我试图相信那团微弱的希望之光,相信总会等到那颗与我匹配的心脏,在我的身体状况尚且还能支撑之前。
  我记得澎树曾经问过我,你相信世俗还是童话?
  我的回答是,有的人之所以不相信童话,是因为嫉妒童话的主角最后都是美满结局,都活得比自己幸福。但我选择相信童话,相信人性的缝隙中流淌出的那一道光。
  然而,我被世俗狠狠地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澎树消失了,带着六十万的救命钱人间蒸发了。
  我只感觉世界崩裂坍塌,心脏疼得厉害,开始出现淤血,每一次呼吸如同在锋利的刀刃上跳舞。我很清楚,我的生命会在镁光灯照射不到的地方黯然退场,就此谢幕。世界在令人失望这方面从没令人失望过。有的人没戴面具你却以为他戴着,有的人戴着面具你却以为他没戴。善良是我最深的邪恶,仁慈是我最大的业障。满口仁义道德者,往往是大奸大恶之徒。澎树不过是一个空谈虔诚的伪善者,面对我孱弱的身体依旧贪婪成性。
  澎树的失踪于我而言,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背叛。他带走了生的希望,浇灭了我活下去的唯一可能,彻底杀死了我和他之间的感情。相较之下,身体的原生疼痛显得无足轻重。从愤怒到绝望,我想没人比我更了解撕心裂肺的滋味,那是人情的寡淡与世事的凉薄。生理的死亡是进入新的生命,而绝望这种足以致死的疾病,源自生存的荒谬和自我超越的虚妄,既没有生的希望又不能痛快地死去。绝望才是最令人窒息的死亡。
  兴许是澎树的失踪带来的打击,我的病情进一步加重了。我被主治医师限制了体力活动,只能躺在病床上望着窗外的云卷云舒,任凭冰冷的液体通过透明的输液管流淌进毛细血管,假装平静地等待死亡。
  好在上帝在给你关上一扇门的同时,必然会为你打开另一扇窗。岩森的出现是一场美丽的意外,除了给我无微不至的关心照料,他还带来了一颗与我配型成功的心脏。岩森告诉我,这颗心脏是他拜托导师特拉教授找到的,并且愿意无偿提供给我。我贫瘠的生命突然有了得以继续生长的肥料,我不用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躯体一点一点地凋零,最后腐烂化作泥土。
  心脏移植手术进行得很顺利,术后岩森悉心地照顾我,也没有出现排斥现象。我原本稀薄的生命增加了过去难以奢望的长度。
  在与岩森相处的这段日子里,一种很微妙的因子在持续发酵,横亘于我和他之间。我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出于感动还是感激,亦或是带着对澎树的报复,我主动提出要嫁给岩森。
  澎树没有出现在婚礼现场,一如往常杳无音信。我想他应该带着那六十万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逍遥快活。在婚礼上交换戒指的那一刻,一只蚊子飞到了璀璨夺目的钻戒上。我拂了拂白色水溶蕾丝衣袖,拍死了那只不该出席的蚊子,一滴猩红的蚊子血残留在纯净的钻石切割面上,显得十分突兀,像极了澎树当初笃定的眼神。那些洒满了鲜血的誓言,听上去美好得让人落泪,实则是一把躲在信任身后的匕首。誓言和谎言的区别在于,一个是说的人当真了,一个是听的人当真了。
  往后余生,我想我会依附着那颗在胸腔里怦怦跳动的移植心脏,在岩森的陪伴与牵引下,与黑暗的过去渐行渐远,开始崭新的生活。只是这一次,我不再相信童话,世俗比童话更接近命运的真相。   这就是我的故事,一个比世俗更世俗的故事。
  第二个面:特拉教授的回忆谈
  我们谁也没有凌驾于生命之上的特权,就算是圣人,对生命也充满着敬畏和悲悯。可人类的天性使然,或多或少地带着一些不自量力的野心。我也不例外,一度自觉是可以改变人类命运的神明。
  我从事超脑研究已经近四十年了,通过量子纠缠原理对脑电波进行波段分析,从而揭开人脑及思维的秘密,以便科学理性地解释困扰人类的意识、意念、灵魂等概念。目前,人类大脑只开发了10%左右,通过成熟的技术手段可以提升至20%,甚至30%,人类将提前进入超脑时代,拥有超高速的量子计算能力,科技研发将得到空前发展,人类在各个学科领域的研究,都将在短时期内达到一个高度。
  遗憾的是,我始终没能在脑电波的研究上有所突破。脑电波的神秘在于,每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都是这种能量的体验者,在对脑电波感性理解的层面上,任何人都是平等而独立的。因此,我需要招募大量科学实验志愿者,作为样本进行数据研究。
  每个人只有一个大脑,如同每个人只有一颗心脏。当某一事物具备唯一性时,人们才会懂得珍惜。实验过程中会有微量电波对大脑产生干扰,不少志愿者担心会对大脑皮层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主动退出了实验。我能理解,毕竟没有几个人对科学研究抱着信仰般的热爱。尽管我一再提高付给他们的酬劳,来参加实验的志愿者还是越来越少了。
  为了在探索科学这条路不受羁绊,我至今未娶,更未有过一儿半女,我把我带的学生都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岩森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学生,也是我的实验助理。他不仅天资过人,对待科学更是有着狂热的执念,像极了年轻时的我。
  你说的那个叫澎树的男人,他是一名科学实验志愿者,我第一次见他是在实验室,也是最后一次。他只和其他实验志愿者不一样,他不要一分酬劳,更不是本着对科学研究的兴趣爱好,他提出了一个条件。
  他说,特拉教授,我带了六十万来,我什么都不要,我只希望实验结束之后,您能利用您广阔的人脉,帮我找到一颗能与我未婚妻配型成功的心脏,她急需做心脏移植手术救命。
  他的要求并不高,我的确在这方面有些门路,应该能够帮到他。于是我爽快地答应了。
  茧型实验舱缓缓地自动关闭舱门后,我在控制台谨慎地操控着电流传感器,岩森则在一旁认真地记录数据变量。交换器不断发出“嘟——嘟——嘟——”的声响,闪动着绿色的指示灯,示意一切正常。我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一切稀松如往。我们都忘了,事故往往发生在最习以为常的地方。就在几分钟后,随着一阵刺眼的电光火花,实验舱里突然升腾起一阵可怖的浓烟!透过纳米玻璃完全看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慌忙之中,我赶紧叫岩森关闭闸阀,以确保舱内实验志愿者的安全。
  然而,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打开舱门的一瞬间,一阵强烈的气流吹散了我的头发,我闻到了一股大量上皮细胞迅速分解的味道,从舱内四散开来。我使劲挥手驱赶浓雾,却始终不见澎树的影子。确切地说,我看不到任何人形的轮廓。实验舱里空空如也,我什么都抓不住,只有一只微小的蚊子,嗡嗡地从指缝中飞出。惊骇到极点的我瞳孔立刻放大,眼前是无尽的黑暗,周围的一切仿佛要将我吞噬殆尽。
  我把一个大活人给变没了!还是我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只蚊子?
  在我的科学研究生涯中,我从未如此惶恐过。一种千年不化的寒凉渗入骨髓,使我僵硬地定格在原地。与此同时,有些零碎的思绪不断地上下翻飞。
  在量子力学里,当几个粒子在相互作用后,由于各个粒子所拥有的特性已综合成为整体性质,无法单独描述各个粒子的性质,只能描述整体系统的性质,这种现象被称为量子纠缠。量子纠缠是一种纯粹发生于量子系统的现象。在经典力学里,找不到类似的现象。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中,当一对有关联的量子分别向它们相反的方向发射后,一旦一方显示出某种信息的时候,另一方的粒子马上就可以测量到同样的信息。这个实验舱实际上是一套量子纠缠分解重组的设备。通过外界干扰将脑电波中的关联量子从一端瞬间分解,再到另一端重新组合,利用量子瞬间传输,极大地提升大脑的量子计算能力,从而真正实现超脑。
  我强装镇定,安慰了几句恐慌错愕到双腿发抖的岩森,仔细地检查起发生故障的实验舱。我找到黑匣子一分析才赫然发现,原来在关上舱门的那一刻,一只蚊子偷偷飞进了实验舱,系统故障使得澎树体内的量子在一瞬间全部分解,并与蚊子体内的量子进行了融合。结果很遗憾,澎树和蚊子融为了一体,这意味着澎树变成了一只蚊子。
  我穷其一生都没能如愿在超脑研究上有重大突破,卻意外创造了人体与蚊子的跨物种量子融合。人生有两大悲剧,一个是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另一个是得到了不想要的东西。一时之间,我竟不知该放声痛哭,还是暗自欢喜。
  说了这么多,也许你会觉得整个故事太过荒诞,但科学本身就是荒诞的。
  第三个面:岩森的回忆谈
  爱情就像一场诡异的梦,如果丘比特是死神,你还敢爱吗?
  起初我并不明白澎树的这句话,当我读懂之后,一切似乎已经晚了。
  作为导师特拉教授的实验助理,除了跟进每一个实验项目,为特拉教授打好下手,负责招募实验志愿者也在我的职责范围内。我和澎树就是这样认识的。
  看见澎树瞳孔里溢出的不安撒下了厚重的阴影,我猜想他是嫌实验报酬不够高。毕竟世事如长河,世人皆是扁舟,看似江上舟楫繁密,樯橹如林,总归只有两只舟,一只叫做“名”,一只叫做“利”。
  我主动提出,报酬可以再商量。
  澎树却对我说,请您帮我转告特拉教授,我带了六十万来,我什么都不要,只希望实验结束之后,特拉教授能帮我找到一颗与我未婚妻配型成功的心脏,她急需做心脏移植手术救命。
  我告诉他,特拉教授人脉甚广,应该有些这方面的门路,可以帮到他。
  澎树决定留下来,参与实验。   事后特拉教授责备我,他常年从事超脑研究,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做器官交易的人。不过他也能理解,我是为了留住澎树才出此权宜之计,确实现在想找一个实验志愿者真的太难了。
  实验前照例会进行身体指标检测。拿到结果的时候,我愣住了。澎树颅内竟有一个四级恶性胶质瘤,就算进行外科手术辅以放化疗,也意义不大了。这也意味着澎树不再适合参加特拉教授的超脑实验。
  我把这个消息告知了澎树,他看起来像很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似的,从他的眼睛里我看不到一点恐惧,哪怕是零星的也没有。他眼中的平静如一汪死水,看不清水下面是否流动着。他再次提到要拿六十万请特拉教授帮他未婚妻找匹配心脏的事。这一次我不想再欺骗他,毕竟已经没有必要了。澎树的笑容僵住了,融化在深不见底的咸海里。我有些愧疚,与他闲聊起来。他给我讲了许多他和他未婚妻的故事,还给我看了她未婚妻的详细病历,以及他们的合照。
  看着合照里那个笑得很甜的女孩,我摇摇晃晃的记忆打翻了一地。这不就是小时候住我家对面楼的那个小女孩吗?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却记住了她眉眼间流淌出来的淡淡的茉莉香气。她的眉眼使我大病了一场,热势半生未褪,我寂寞的健康遥遥无望。如同做了一场不愿醒来的梦,我赤脚站在荒原里,她是那唯一的光亮,指引我走出被黑魔法诅咒的森林。
  澎树问我,还有其他办法吗?即使不惜一切代价我也要让茉莉活下去。
  原来她叫做茉莉,茉莉的花语是你是我的生命。十年之后,我第一次得知她的名字,听起来有种花悦山笑的明媚。
  我仔细对照茉莉的病历与澎树的各项身体指标,陷入了深渊般的沉默。沉默是我最沉重的幽默,因为我发现了一种几乎不可能的可能。
  几天后,澎树上吊自殺了。
  他冰冷的尸体旁留下了一封早就打印好的遗书和一张存有六十万的银行卡。原来,澎树也发现了那一种几乎不可能的可能,他的心脏竟能与茉莉的心脏完全匹配!他知道自己已是四级恶性胶质瘤,命不久矣,在癌细胞扩散之前,他决定把自己的心脏定向捐献给茉莉,他要用自己的生命来延续茉莉的生命。可他担心茉莉知道真相后不能接受,于是希望我替他隐瞒一切,并请求我替他好好照顾茉莉。
  爱情存在于奉献的欲望之中,并把爱人的快乐视作自己的快乐。澎树在用生命爱着茉莉,这是我无法企及的,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辜负他对茉莉的这一份沉重的心意。于是我假装在茉莉所住的医院与她偶遇,和她相识后,我拿着澎树炙热的心脏和他留下的六十万,联系了医院为茉莉安排心脏移植手术。我告诉茉莉,这颗心脏是我拜托导师特拉教授找到的,并且愿意无偿提供给她。
  茉莉相信了我善意的谎言。说实话,我内心是忐忑不安的,善意的谎言只是一时美丽,来时轻如蝉翼,去时却重如九鼎,我不希望它成为一种负担,把我从现在的生活拉入万劫不复的地狱。但善意的谎言并不代表虚伪,它承载了澎树伟大的遗愿,我无法背弃道德之名。
  手术很顺利,术后也没有什么排斥现象,茉莉重生了。她很感激我,她并不知道我和澎树认识。在我的隐瞒和掩盖下,茉莉对澎树的死亡一无所知。命运馈赠的礼物,其实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有时还会以生命来估价。茉莉以为澎树的失踪是卷款逃跑了,毕竟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他们只是订婚而已,澎树不用承担任何法律上的责任和义务。
  最后和茉莉走进婚姻殿堂的那个人,是我。年少在心田埋下的种子,即便长大也不愿放手,总想要低下头闻到那一阵花香才不至于不甘。在梦幻奢华的婚礼上,我搂着穿着一袭洁白婚纱的茉莉,她胸腔里迸发出的心跳声,如一匹落荒而逃的野马,踩着我的脉搏,凶猛而有力。我知道的,她不知道的,这是澎树灵魂深处的呐喊。
  这种感觉突然让人很不舒服,就像是我杀了一个人,把尸体埋在一棵树下。后来树开了花,结出又大又甜的果实,我亲手摘下果实献给茉莉解渴,可我自己却一口也不敢吃。因为我很清楚那棵树下正埋着一具森森白骨,那果实也是由腐烂的血肉和毛皮给予的养分结成的。
  我的故事讲完了,一个比童话残忍的童话。
  第四个面:澎树
  由于澎树的失踪,笔者未能见到他本人。他房间的床头安静地放着一本《安徒生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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