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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徽省肥西縣,施培林夫妇的大儿子施勤早年到浙江省宁波市打拼,事业有成,家庭幸福。小儿子施丰在老家却一事无成,30多岁了仍是单身。
施培林夫妇希望当了老板的施勤拉弟弟一把,愚孝的施勤明知施丰是个“妈宝男”,做事不靠谱,但他还是屈服于父母的压力。施丰看上了哥哥公司的一个漂亮女孩,施培林夫妇更是直接插手干预,让施勤给弟弟升职,哪知最后酿成了一场惨剧……
苦心扶植“妈宝男”:老父母不惜“劫富济贫”
2015年春节前,施勤带着妻子周曼曼和两个孩子回老家,施培林夫妇要把小儿子托付给他。
施勤,1980年出生于安徽省肥西县农村,弟弟施丰比他小两岁。1996年,施勤辍学到浙江省宁波市打工,省吃俭用寄钱给家里。
施培林本指望小儿子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光宗耀祖,哪知施丰连高中都没考上。施培林让他跟哥哥一道打工,施勤也答应照顾弟弟,但施丰到宁波没多久就嫌不自由,干活辛苦工资又少,私自跑回老家,整天游荡乡里,30多岁仍是单身。
施勤在宁波经历千辛万苦,成了家,事业发展顺利。2013年初,他与人合伙开了一家五金机械公司,当了老板。有人跟施培林开玩笑:“你大儿子有本事,你‘劫富济贫’也要让小儿子过上好日子。”
除夕晚上,施培林让施丰给哥哥敬酒。他话里有话:“老大啊,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施勤愣愣地看着父亲。施培林干脆挑明:“你当了老板。但你弟弟,唉!”施丰在旁边呛了起来:“爸,鱼有鱼路,虾有虾路,用不着麻烦老大。”
“你以为我想操心?”施培林举杯对施勤夫妇说:“爸拜托你们帮他在公司找个事做。”施勤知道弟弟是不靠谱的“妈宝男”,支支吾吾没有表态。
施培林又给儿媳妇敬酒,“我撂下这张老脸了,这事必须办。”周曼曼红着脸说:“听爸安排。”
施丰搁下酒杯跑到室外抽烟。饭桌上,施培林还在不住地说好话,老伴张春芳在一边唉声叹气:“手心手背都是肉,丰儿不争气,我跟你爸急得很。你们可不能不管弟弟!”说着说着,她抹起了眼泪。
大过年的,双亲如此相求,施勤也难舍兄弟之情,明知带施丰出去会给自己增加负担,预料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他不能违拗父母的心愿,不忍看着弟弟在乡下荒度时光,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回宁波,征得合伙人景建生同意后,施勤先把施丰安排到保安组锻炼。对这个安排,施丰表示不满:“我背井离乡来干保安,怎么好意思对爸妈说。”他认定哥哥看不起自己,收拾行李要回老家。
“我跟爸妈解释。”施勤当面给父亲打了电话,说生产岗位需要技术,担心施丰一时无法适应,暂时这样安排,以后看表现再说。施培林知道小儿子的德性,表态:“你看着办好了,先让他收收性子。”
施培林嘴上说听凭大儿子安排,可仍常打电话要求施勤多照顾弟弟,提出让施丰学一门技术。为了尊重父母的意见,加上施丰吊儿郎当,保安组纷纷提出意见,施勤就让他去维修部学习技术。
施丰还是不乐意:“30多岁了,学什么技术?”兄弟俩僵持不下。施培林知道后,打电话训斥了小儿子,施丰无奈只好去了维修部。
2015年底,施丰打电话给父母,说他看中了一个叫赵娅雯的姑娘。“小赵长得漂亮,我要是跟她结婚,你们再不用为我操心啦,等着抱孙子吧。”
原来三个多月前,公司招了赵娅雯等新员工。24岁的赵娅雯职校毕业,老家在浙江省丽水市农村,还没男朋友。施丰比她大9岁,自恃是老板的亲弟弟,厚着脸皮追求她,赵娅雯对他不冷不热。
为了让赵娅雯高看自己,施丰向哥哥提出给他安排一份体面的工作,施勤直接拒绝了他。施丰转而向父母求助。他说赵娅雯对自己虽然有意,但嫌他干维修太脏太累,挣不到多少钱,没有前途。“爸,让哥给我安排一个好职位,追赵娅雯就没问题了。”
施培林动了心。“丰儿说的也有道理,现在的姑娘眼皮子浅。如果他谈上对象,姑娘又能管住他,心性会收敛,他日子有奔头了,我们也省得操心。”他让老伴当面去求大儿子,不信大儿子不听。
俩儿子都要过得好:父母“卖惨”为小儿求升职
张春芳赶到宁波。施丰让赵娅雯见了母亲,赵娅雯温柔有礼貌,张春芳心生欢喜,便去求大儿子。
“丰儿老大不小了,好不容易看上个人,人家对他也有意。你好歹给他调整工作,促成这门亲事。”
弟弟根本做不了重要的工作,而且也不知道人家是否真的看上了他,施勤为难地说:“妈,这事不好办,你还是不要勉强我了吧。”张春芳掉眼泪:“你要体谅一下我们老人的心情啊。”施勤最见不得母亲落泪,他找景建生商量,安全员李师傅已经到了60岁,让施丰去培训三个月,回来顶替他。张春芳对施丰说:“你要好好干,别给你哥丢脸,别让你爸失望。”施丰仍不满意:“妈,我哥是在糊弄你。这工作只比维修工强点。”“儿子,一口吃不成个胖子。你干好了,你哥还能亏待亲兄弟吗?”张春芳劝道,施丰勉强答应。
此后,施丰打电话回家,说的是一桩桩“好事”。施培林夫妇猜测小儿子真变了。
但是,施丰把安全培训当成了度假,结果没有通过考试。公司暂时留用李师傅,施勤让施丰继续跟着李师傅,什么时候通过安全员资格考试再说。
2016年3月下旬,施丰开着哥哥的车子,带赵娅雯去雁荡山踏青。路上,施丰向她求婚,赵娅雯先是不置可否,然后又说她喜欢事业型的男人,施丰大她这么多,现在只是一个打工的,她父母不会同意。她还说:“你哥是大老板,可以帮你呀!”
赵娅雯没有回绝求婚,让施丰看到了希望。他心知哥哥怀有成见,决定还是让父母施压。他再次打电话给父亲:“小赵喜欢我,一天都离不开我……就是她父母嫌我工作不好,还说我哥是老板,怎么都不照顾一下亲弟弟?求你和妈再跟哥说说。” 这次,老两口一起赶到宁波,央求大儿子尽快给安排一个施丰看得上的职位。施培林说:“你弟弟已保证,他再也不愿混日子了,想帮你挑挑担子。”张春芳也说:“老大,你就成全一下你弟弟吧!他要是追不上小赵,到时又怪你,怪我和你爸。”施勤压根不相信施丰的保证,何况弟弟毫无管理经验。他断然拒绝:“要怪,就随他怪吧。”施培林顿时脸色苍白:“快把药拿来,我心脏快不行了……”张春芳赶紧让老伴服药,流着眼泪责怪儿子:“你爸有心脏病,你又不是不知道。”
父母的“卖惨”,让施勤束手无策。为了安抚老人,他当场表态:“公司很快设立安全生产管理部门,只要弟弟考到了证,立即给他调整职位。”
当施培林夫妇告知消息时,施丰却很不满:“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哥哥当老板,儿女双全,我却是光棍一条……”竟然对着父母抹起了眼泪。施培林看不得小儿子的窝囊,但在关键时刻,他只好对施勤说:“我和你妈老了,你弟弟想锻炼,为你分担一些事,耕田犁地还得自家人不是?”直到施勤答应尽快安排施丰,施培林夫妇才启程回到安徽老家。
与合伙人商量后,施勤决定让施丰协助李师傅抓好新上线项目的安全管理,等项目完成,任命他担任安全主管,前提是施丰必须拿到安全生产管理资格证。新项目是贷款引进的流水生产线,预定完工时间是2017年6月下旬。公司抽调了十几名员工配合乙方安装调试,李师傅全权负责安全,施丰全程跟踪。
施培林怕小儿子干不了,在电话里叮嘱他不要贪玩误事,施丰信誓旦旦地做了保证。
哪知,2017年6月底的一天晚上,施培林突然接到施豐的电话,听到电话里带着哭腔:“爸,我完了!哥把我开除了,我跟小赵的事也黄了……”施培林追问原因,施丰不肯多说。打电话问施勤,施勤一开始不接电话,接了,只说了“一言难尽……”就挂断了电话。
兄弟俩究竟发生了什么?施培林夫妇匆匆赶到宁波,才知道这事非同小可……
强求“公平”一地血:弦断曲终何处话悲凉
原来,前期配套工程顺利到位,李师傅加班加点盯在项目上,累得吃不消。施丰倒好,每天上午和下午来转两圈,然后就闪人。
由于连日劳累,李师傅病了。此时,已到了主体工程落地的关键时刻,施丰常常跟其他职工和乙方人员交代几句,就跑去找赵娅雯约会。
6月23日凌晨,施丰在网上买了电影票,在微信上约赵娅雯晚上看电影。当天中午,乙方人员通知施丰安排吊车尽快卸货。公司没有吊车,要委托专业运输单位,本来这项工作应当提前一天落实,但施丰临时抱佛脚,几经联系都落空了。乙方人员等着安装调试,情急之下,施丰调度其他车间的叉车,临时召集16个民工。傍晚,人车进了现场,设备还没有卸下来,施丰让项目组一个同事盯着,自己跑去跟赵雅雯看电影。
不承想,当晚就出了事故,造成一死一重伤的严重后果。死伤者家属到公司闹了三天,公司与对方达成近百万元的赔偿协议,这还不包括伤者的后续治疗费。对此事故,施丰难辞其咎。为了给合伙人一个交代,施勤只得开除施丰!
施丰慌了神,心知如此一来,赵娅雯肯定跟他分手,又打电话向父母求助……施丰跪在父母面前,声泪俱下地说:“爸,妈,我就要沦落街头了,对象也黄了!以后,我没法给你们养老送终了……”施培林当即心慌不止,血压升高,张春芳忙给他倒水服药,安顿好老伴后,她抹着眼泪对施勤说:“你俩是一娘所养,你不能六亲不认!要妈跪着求你吗?你爸要是出什么事,我也不想活了呀!”她捶胸顿足,哭得惊天动地。
施勤就怕父母来这一手,但这次他如果不这么做,没法对合伙人和全体职工交代。他痛心疾首地对父母说:“公司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施培林又气又急:“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饶他这一次吧。”面对父母的苦苦相求,施勤不为所动。他向父母解释说做出这个决定,也不单纯是从公司的利益着想,目的还在于让施丰吸取教训。“不开除他,他永远也改不了!”“你这是不孝啊……”施培林终于咆哮了!
这次,无论施培林夫妇如何以死相逼都没用,他们气走了。丢了工作的施丰再约赵娅雯见面,她果然百般推托,提出分手!施丰快要爆发了……
8月6日晚8时许,施丰在一家餐馆借酒消愁,想起和女友分手的事,他怨恨施勤,打电话对哥哥破口大骂,施勤训斥了他。在通话中,施丰判断出施勤就在公司附近一家饭店里,立即携带一把匕首,赶去饭店,找到施勤,不由分说地对准他的胸、腰和手臂等部位捅刺,被一起吃饭的人和饭店员工制止。当晚,施勤被送医院后抢救无效死亡。经法医鉴定,施勤系被单刃刺器从前胸部刺入左胸腔,造成心脏破裂。当晚,施丰向公安机关自首……
2017年8月7日,施培林夫妇突然接到周曼曼的电话。周曼曼在电话里放声痛哭:“施丰害死了他哥哥,这个家垮了……”老两口顿觉天旋地转。
施培林拖着病体,和老伴赶到宁波,等待他们的是满地悲凉。他们给儿媳周曼曼下跪。张春芳哭道:“都怪我们太糊涂了,纵容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害了他哥哥……”施培林搂着哭泣不已的孙子孙女,老泪纵横,内心充满了痛苦和悔恨。
两个儿子,一个死了,一个等待判决。施培林夫妇回到老家后,度日如年,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2018年11月,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终审裁定,维持宁波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原审判决,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施丰无期徒刑。施丰被移送监狱改造后,反省过去,有所醒悟,哥哥一直在关心、爱护自己,只是自己不争气,心胸狭隘,酿成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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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后]施丰得到哥哥的关照,本该有改变命运的机会,可他始终是个长不大的“妈宝男”,最后还残忍地杀害了哥哥,应该受到强烈的谴责!
手心手背都是肉。施培林夫妇看到大儿子事业有成,生活美满,想让大儿子帮帮小儿子。血浓于水,兄弟之间互帮互助,也属于人之常情。但他们忘了,兄弟之间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最终还得靠自己努力,自强自立。他们一味地给大儿子施压,为小儿子撑腰,不仅让小儿子觉得有了依赖,让他无法真正自立,也让大儿子不堪重负。
对施勤来说,他对弟弟的帮扶,本应量力而行,而他考虑到父母的托付,在亲情面前步步退让,这实际是一种愚孝,结果反而给自己招来祸害,留给年迈的父母延绵不绝的伤痛和悔恨,此案让人唏嘘和惊醒!
编辑/胡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