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秋兰葳蕤的时节,走来了异国姑娘
那是1962年9月,当时,时爱新正在辽宁本溪高中上高二。一个秋阳柔和的傍晚,高二·六班的同学们正在专心地上自习。这时,教俄语的许老师轻轻地推开教室门,把李下、高雅全和时爱新几个得意门生叫到讲台边,递给他们每人一个苏联中学生的地址,然后带着鼓励的口气说:“你们几个是班里俄语成绩最好的,为了锻炼和提高你们的俄语表达能力,希望你们给这几个苏联中学生写信,锻炼锻炼……”
时任学习委员的时爱斯,拿着外国中学生的地址和名字,心里油然而生几分神秘。在好奇和求知欲的驱动下,他立即着手准备给这位名叫塔玛拉的苏联中学生写信。他知道,苏联人习惯用紫墨水写东西,写信当然也不例外。他到处买紫墨水,可是在本溪跑了几家商店,都没买到。最后,他灵机一动,用龙胆紫代替。
这封信,写写改改,他整整花了三天时间。信中,他对塔玛拉作了自我介绍。
一个晨曦醉人的早晨,时爱新兴高采烈地将信投进了邮筒。从此,便处在焦急的等待之中。他每天都盼望着远方的来信,心头时时萦绕着一种甜蜜而又神秘的感觉。
一个月后的一天下午,放学时,时爱新路过学校传达室门口,发现一个特大号信封夹在玻璃窗上。急忙跑过去,仔细一看,上面用紫色墨水书写着隽秀飘逸的俄文,正是自己的地址和姓名。他急不可耐地拆开信封,抽出一看,嚯,一张精美的贺卡、一张4寸的茶色大照片,还有两页信笺。他把照片捧在手上仔细端详。从照片上看,塔玛拉是一个成熟、文静的姑娘。他小心翼翼地将照片装进信封,然后展开信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连看了好几遍,结果只读懂了其中四分之一的内容。她在信中说:
她叫塔玛拉,是白俄罗斯戈麦里省莫兹里市的一个中学生,18岁,她很喜欢与他通信……她除了介绍很多他们家里的情况外,还询问了时爱新的家庭状况等。
回到家里,时爱新将塔玛拉的信复述给父母听,然后又将照片递到他们面前。父母接过照片,像欣赏稀世珍宝一样目不转达睛地看了又看,并连声称赞:“这姑娘不错,这姑娘不错……”
时爱新将塔玛拉的照片、贺卡和信,好好地保存了起来。从此,这位白俄罗斯姑娘悄然走进了他的生活。
鸿雁频飞的日子,建立了跨国友情
自从和塔玛拉通信后,彼此每月都有一封书信来往。也就是在这样的书信来往中,两人不断地加深了解,增进友谊,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信中,他们常常谈学习、谈人生、谈理想,互相倾诉生活的快乐或烦恼……塔玛拉总是不时地给他寄来一些苏联的贺卡、画卡之类的纪念品。为了回报,他也寄一些伟人像卡和中国电影明星照片等给塔玛拉。
那时,作为穷学生,经济上相当紧张,没有钱买纪念品,有时就自己动手加工。记得有一次,时爱新买了几条洁白的小手绢,很想立即寄给塔玛拉,可是又犹豫起来:人家喜欢这“毫无内容”的白手绢上?这有什么象征意义呢?为了增加纪念价值和浪漫色彩,他便用草酸做染剂,把自己的照片印到白手绢上,然后寄给塔玛拉。
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他做了一个甜蜜的梦,梦见一只美丽的鹤驮着一个美丽动人的苏联姑娘飞到他面前。他一眼就认出,这姑娘是塔玛拉。塔玛拉冲着他嫣然一笑,深情地说:“爱新,我想你,我很想学好汉语,将来到中国留学,定居中国……”说这话时,她绯红的脸上带着少女的羞涩。他们高兴得抱在一起狂跳起来……
美梦醒来,时爱新的心中犹如波涛汹涌的大海,久久不能平静。他发誓:一定努力学习,尤其是学好俄语,将来考大学,再去苏联留学,找塔玛拉……
为了表达自己心中的思念和朦胧的爱慕,他曾给塔玛拉寄过花蝴蝶的标本。有一次,还特意在山上采了一束野玫瑰,然后把它压扁、晒干,再寄给她。也许是爱屋及乌吧,自从在信中相识了塔玛拉,时爱新便爱上了苏联民歌。许多次,在自己的房间里,他对着塔玛拉的照片,深情地演唱着俄罗斯民歌《少女的春天》:
小河的水流向何方?我不知道我也不清楚。当我和心上人相遇,我和他述说幸福;少女的春天来到了,充满欢笑,充满诗意……
大雪飘飞,摧毁了爱的幼苗
转眼间,一年半时间过去了,就在两人的友情逐渐密切、不断升温的时候,1963年冬,一个大雪飘飞的晚上,时爱新被学校的教导主任叫到办公室。教导主任问道:“听说你一直和一位苏联的中学生朋友通信,是吗?”一听问起塔玛拉,他的心着实激动起来,点头应道:“是的,她叫塔玛拉,是一个挺优秀的苏联中学生……”看着他那有点得意忘形的样子,教导主任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你知道吗?最近中苏关系已经恶化,你还在干这种事!不管怎样,你现在必须停止与那个中学生的通信,不然后果自负!”
时爱新的眼泪掉了下来。回到家,他心如刀绞,翻出了塔玛拉寄来的所有信件和纪念品,禁不住泪如雨下……
然而,那个时代人们特有的政治敏感,却唤起了他的警觉。他细心地将塔玛拉的照片和信件用一块红绸包好,然后,放到胸口前——他想让塔玛拉听听他此时此刻的心声。最后,他把这个包裹珍藏起来。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这个事情曾惊动了公安局,多亏班主任和俄语老师鼎力相保,他和其他两位同学才算幸运地躲过了这一关。但是他和塔玛拉的关系却从此中断了。
“这次意外的出现,也许是我们一辈子的遗憾,因为我没有来得及向塔玛拉说明情况,没有来得及向她道一声‘再见’,就这样突然‘销声匿迹’了,而且又长达近30年……”至今,面对采访,时爱新还有说不尽的伤感。
从那以后,两人天各一方。他的思念就像一辆失控的马车,每天都在不眠的夜里,纵横驰骋。
看着他整天魂不守舍的样子,父母开导他:“要理智地对待这问题……”当然,他心里也十分清楚,这仅是一个虚无飘渺、永不可及的幻想,是偶尔出现的意境罢了。
一年后,他以优良的学习成绩顺利地叩开了上海水产学院(现上海水产大学)的大门。临赴上海时,他特意拿出塔玛拉的照片。此时的她,似乎微笑着说:爱新,我祝贺你,也期待着你给我写信,给我送来好消息……父母见他那痴情的样子,便意味深长地劝道:“新儿,你如今要上大学了,这些事你应该懂得,你和塔玛拉恐怕没有机会再联系了,还是将她放到一边吧!”他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将塔玛拉的照片及信和纪念品全部塞进行李包。在大学里,课余时间或者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爱一个人躲在宿舍里悄悄地取出塔玛拉的照片和信件,一边翻阅着她的每一封来信,细细品味着她那热情的问候和委婉含蓄的爱意,一边凝视着她那一张张迷人的照片。有一天,他正一个人在宿舍里,呆呆地看着塔玛拉的照片,心中充满无限的遐想。突然,一个要好的同学进来,并且发现了他的“秘密”。那同学十分惊讶,郑重其事地劝他:“爱新,你要小心,最好立即销毁这些东西,别留祸患……”
经过一番痛苦的思考,最后,他决定忍痛割爱,焚掉这些东西。这是何等的无奈啊!
子夜时分,喧闹一天的校园,慢慢安静下来,宿舍的同学们都已熟睡。时爱新从被窝里钻出来,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拿起那个他曾视之为“珍宝”的红绸包裹,悄悄钻进校外那片树林里。他泪雨滂沱地掏出那包裹,点着火,一封一封地焚烧塔玛拉的信件。他瘫坐在地上,恋恋不舍地将手上那一叠信件和贺卡,一张一张地撂到火上……
信焚烧完了,剩下一沓塔玛拉的照片。他实在不敢再看一眼那些熟悉的照片。闭上眼,照片被一张一张地投往火里……最后,剩下她第一次寄来的那张茶色大照片。他的手颤抖着,几乎是一毫米一毫米地往火边移动。就在火舌快要吞噬它的时候,他禁不住突然将手缩回来。他知道,这一烧,恐怕永远也见不到塔玛拉了。他睁开眼,借着火光,再一次端详那张照片,此时的塔玛拉似乎正对着他微笑……他的心一阵酸楚,良心和情感告诉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烧掉它!他又细心地把它包好,揣到怀里。
他踉踉跄跄地回到宿舍。为了安全而妥善地保存好塔玛拉的照片,第二天,他谎称有病,请了半天假,趁着同寝室的同学都去上课的机会,他反锁上门,打开装衣物的红木箱,拿出衣物,将塔玛拉的照片放到箱底,上面再用报纸裱糊得严严实实,最后用衣物盖上。从那以后,这个红木箱成了他心中的“宠物”。无论他人在哪里,它都时时刻刻装在心里。每次离开寝室,他总是从木箱上收起最后一束目光;而每次回到寝室,又总是将目光最先投向这里……
柞叶火红的季节,再续往日的情丝
就在时爱新极度苦闷、寂寞的时候,另一个女孩走近了他。这就是他现在的妻子林萍。70年代,两人相伴步入婚姻的殿堂。尽管他们夫妻和睦,生活得相当幸福,但是塔玛拉的影子在他心中却一直挥之不去。他不断和妻子在一起絮叨着塔玛拉,也经常在心底为塔玛拉祝福,希望她生活得愉快。
那些年,时爱新时时刻刻都想同塔玛拉取得联系,可是苦于没有地址,直到1994年。那年深秋的一天,时爱新正在家里整理书籍,意外地在一本书的空白处发现了塔玛拉的地址。他心中立刻荡起一阵思念的波涛,快30年了,她如今在哪儿?按原址写信,她还能收到吗?多年尘封在心底的情丝,顷刻涌上心头,他强烈地想找到塔玛拉。晚上,坐在灯下,他的泪水和着激情和相思,流向笔端,向塔玛拉倾诉了三十年的风雨经历……
信很快写好了,他特意在信封背面写道:“不管谁收到了这封信,务请转交塔玛拉!”信虽然寄出去了,但他心里总是焦躁不安,感到希望十分渺茫。
然而,令人激动的是,40天之后,奇迹出现了——塔玛拉的复信真的飞到他手上,信没拆开,泪河已经决堤……她在信中问他为什么不给她写信?这么多年他在哪儿?然后介绍了她30多年的经历:她也已经结婚,有一儿一女。她曾作过话务员、电报员,现在是售货员。他的信是她的邻居几经周折转过去的。
塔玛拉寄来了她和家人的照片。几十年沧桑,塔玛拉老了。和那张4寸的茶色照片相比,只有梭角分明的嘴,依稀留有往昔的轮廓。
此后,他们书信频频,谈家庭,谈工作,谈情趣。
塔玛拉的每封信,时爱新都将其译成中文给妻子阅读。妻子对他和塔玛拉的友情早已耳熟能详:早在他们谈恋爱时,时爱新就把塔玛拉的照片拿出来给她看过,她也完全了解时爱新与塔玛拉之间的友爱。有一次,她和他开玩笑说:“要是你和塔玛拉离得近些,就没我的份儿了。”而对父母的玩笑,女儿也调皮地打趣道:“你哪算什么?大不了另嫁一个。我可惨喽,连小命都没了。”
这次通信联系后,塔玛拉完全视时爱新为亲人,她常常将她家里发生的一切变故都写信告诉他。因苏联解体,塔玛拉失业,生活十分艰难,靠给别人打零工维持生活,每月工资25美元;她女儿在一家单位做卫生勤杂工,每月可得7.5美元;儿子和媳妇都是教师,另立门户。得知塔玛拉的生活情况,时爱新在信中问她人民币对她是否有用?但塔玛拉非常敏感,回信说:“爱新,我向您(她第一次使用这个字眼)袒露一切,并非想得到你的援助和怜悯,只是想向我真正的朋友说说心里话,以减少压抑感。”
时爱新非常后悔,他知道,他的好意刺伤了塔玛拉的自尊心,就立即写信向她表示歉意,并勉励她正视困难,笑傲挫折。1996年,他得知塔玛拉的丈夫不幸去世的消息后,为塔玛拉的不幸遭遇而痛心,多次写信劝慰。
白桦林中的相见,感受真挚的友情
自从重新通信以来,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见上一面。然而,这又很难成为现实,因为他们都是普通的工作人员,没有足够的经费赴万里之遥的异国他乡。因此,在信中他们常常感叹:相会只能在梦中。谁知,1998年,命运之神却给他们赐予了一次难得的机会。时爱新和朋友应邀去莫斯科洽谈服装生意,可以在俄罗斯逗留两个月。临行前,他和妻子商议:利用这个机会,一定要见到塔玛拉。妻子十分支持,并特意给他们准备了见面礼物。
1998年8月20日,时爱新登上了飞往莫斯科的民航班机。整个旅途,他的脑际不断闪现出塔玛拉的影子。到了莫斯科,他就想尽快同塔玛拉取得联系。他走进电话局,将他和塔玛拉相识、相爱的过程写了个大意,要求电话局的服务员为他联系。服务小姐接过材料,看着看着,泪水滴了下来。她激动地站起来,轻声地说:“请稍等。”然后拨打电话。40分钟后,终于等来了塔玛拉的回音。
服务小姐转身将话筒递给他,说塔玛拉要和他说话。由于他的俄语水平只限于写,口语和听力都很差,所以他抓过话筒,抢先说:“塔玛拉您好,我是爱新,你能来莫斯科吗?我想你!”说完,也不管塔玛拉说什么,就把话筒塞给服务小姐。服务员写了张字条给他:“塔玛拉两天后赶到,请务必等她!”那两天,他度日如年,时时刻刻盼望着塔玛拉的到来。
1998年9月25日清晨,莫斯科时间6点35分,有人轻轻地叩响了时爱新的房门。他迅速地翻身下床,拉开门,只见服务员陪着一位风尘仆仆的俄罗斯老太太站在面前,那一瞬,彼此相视无语。
还是服务员打破了沉默说:“时先生,这位是塔玛拉,刚从白俄罗斯来。”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激动的泪水潮水般地涌出。
此时,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停了一会儿,塔玛拉带着歉意地说:“爱新,很抱歉,因为走得很急,没有给你准备什么礼物!”
他摇摇头,示意塔玛拉不要这么说。谈话间,他仔细地打量塔玛拉:
她比他想象中的要矮得多,不足一米六;原来满头浓密的棕色长发变成了稀疏的灰白短发;一件细呢子上衣,一条细呢子长裙,一双长筒靴上布满了灰尘——原来她是搭人家的运货汽车来的。从莫兹里市到莫斯科,大约有六七百公里,这对于一个患肾病的老年妇女来说,真是一次遭罪的旅行。看着塔玛拉那憔悴和疲惫的样子,时爱新心中涌起了怜悯,他疼惜地问她为什么不乘火车?她摇摇头,告诉他:“太贵了,要360卢布(当时,1元人民币相当于3个卢布)!”天啊,这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塔玛拉竟生活得如此艰难!随后的两天相处,他愈加理解了塔玛拉的艰难处境。
他邀请塔玛拉到街上走走。塔玛拉非常节俭,她绝对不允许打出租车,他们总是步行或乘公交车。吃饭也极其简单,两片面包,一个沙拉盘,一碗汤即可。时爱新要再买什么,她坚决不让。
时爱新寄给她的信件,塔玛拉全都带来了。看着那一张张发黄的信笺和褪了色的字迹,他们再次品尝了几十年的苦涩和温馨。
两天的相会,委实太短!36年的渴望,一言难尽。为了表达对塔玛拉的思念,时爱新深情地为塔玛拉演唱了古巴民歌《鸽子》:
当我离开可爱的家乡哈瓦那,只有你知道我是多么悲伤。天上飘着明亮金色的彩霞,是你含羞的眼泪轻轻地对我讲:亲爱的,我愿随你一同去远航,像一只鸽子在海上自由地飞翔,跟你的帆船在海上乘风破浪;你爱着我呀,像一只小鸽子一样。亲爱的小鸽子呀,请你来到我身旁。
时爱新的歌声,换来了塔玛拉的灿烂笑容。
两天时间眨眼飞逝,塔玛拉该回莫兹里了。临行前,他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礼品:两条披肩、一床毛巾被、两对枕巾、一套沙发巾。另外,他又送给塔玛拉100美元。在他再三坚持下,她才勉强收下。
9月26日晚11点多钟,火车就要开了。塔玛拉紧紧地拥抱着时爱新,深情地说:“爱新,别忘了我!”时爱新禁不住潸然泪下。他拍了拍她的肩头,轻声安慰她:“我不会忘记你,直到永远。”列车在暮色中缓缓地向远处驶去。朦胧中,只见塔玛拉的披肩在车窗口飘扬。
彼此相思,寄托着心中的真情
11月,时爱新飞回了大连,令他吃惊的是塔玛拉已有四封信提前到了家中。拆开一看,信的开头和结尾都有别于从前。以前只写“爱新,你好”、“再见”。而现在则升格为“我亲爱的爱新,你好”和“亲吻你,拥抱你,热切地盼望你的回信“。她在信中写道:”我感谢你,也感谢命运为我安排了这次相见……我多么想你再次到莫斯科来……如果你召唤我,我一定前往,如果你现在还在莫斯科,我将和你在一起……我多么想听你唱的那些自己喜爱的歌曲,你确实唱得非常好。爱新,我永远记得你。你要保重自己,保护心脏,别吸烟好吗?不知你现在何方,我常常梦见你在宾馆时的样子……我写一首俄罗斯诗人叶赛宁的诗送你:“再见,我的朋友,再见,我亲爱的,你永在我心中,虽然这次要分开,但它却暗示我们不久的重逢。”
由于时爱新回来晚了,延误了复信,塔玛拉十分惦念,又连着写了三封信。她说:“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没有收到你的回音,是什么原因使你沉默?病了吗?……我忘不了我们在车厢告别时的情景,我看到你跑着离开而又不愿离开的样子……亲爱的,我现在写一首歌词给你:‘心在痛,心在哭,爱的路途中充满迷茫,那深爱我的人对我热泪盈眶,也不枉我的一片痴情。’爱新,我不知你是否能完全正确地理解其含意,但这歌词的确很美,她正适合我此时的心情……”
直到写第四封信时,她还说:“这是第四封信了,难道它还是石沉大海,没有回音……夜里,我做了一个梦,好像在某一个旅馆里找你。找了好长时间,终于找到了你。我们的相见十分温馨,你轻轻地对我说……那夜我失眠了,我在想你……我现在不间断地给你写信,就意味着没有忘记你……”
虽说已步入老年,可他着实被塔玛拉的热情燃烧了一阵子。因为经常外出,有时未及时回信,她会接二连三地来信询问他。她说:“爱新,我知道你很忙,要承担养家的责任,但我希望你能在有限的空余时间里给我回信,以减轻我的思念。不要长时间的沉默。”
时爱新告诉我:“塔玛拉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人。她时时刻刻思念着我关心着我,如同我思念着她、关心着她一样。我们虽然身居异国,但心却是紧紧连在一起。”
(责编 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