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写给孩子们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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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孩子们:
  能教你们,于我是非常幸福的事。你们知心,懂事,有人味儿——我为之感到自傲。要知道,哪个老师都希望自己教的学生是这么可爱的:当我生病的时候,你们把自己管得好好的,都能做“修养得体”的人;班级的表不走了,几天后就恢复正常了;投影仪的遥控器没电了,几天后又装上电池了;不用的瓶子总是有人自觉去卖掉换成班费;值日的工作,总是有人做好了,不管是不是值日生,看见不合适的地方就去收拾了——我知道,你们的秩序源于你们自觉对班级的爱护。
  我不爱讲“刻苦学习,拼搏进取”的大道理,但是,我却说过,人生很多时候都是要咬着牙过的。这样的人生经历,是你们不能错过的,也是我不能回避的。你们有你们的命运,你们有你们的磨砺,这是你们的财富。接下来的九年级,两个学期加上两个假期的学习,会是你们第一次遭逢的大磨砺。或许因为这样的艰难时刻,你们会找到我常说的那个随心所欲的“矩”,你们会成长为更美好的样子,长成更像自己的少年。所以,在觉得吃力,觉得辛苦的时候,感谢自己可以这么吃力这么辛苦吧!——在我们国家,有那么多人因为地处偏远因为家境贫寒或其他原因,没有机会读九年级。
  不要认为学校教育是单纯为了应试,我们都不是为了考试活着的,我们也不是为了向别人证明自己而活着。我们只不过是通过学习而认识自己、接纳自己、超越自己,我们要努力成为自由、舒展的人——在有压力的时候,我们不恐惧焦虑;在遇到问题的时候,我们迎难而上,寻求解决;在有可能做得更好时,我们不得过且过;在可能更美好更精致更高贵的时候,我们不向低俗粗鄙低头。所以,尽情地享受你们的青春吧,获得你们想要获得的知识,获得你们渴望的学习的快乐,获得你们需要承受的挑战,获得你们需要面对的一切。
  想读书就使劲读,想玩的时候就使劲玩。不做书虫,不做孱弱者。我曾不止一次说,在艰难的时刻,不仅仅取决于你的知识储备量,你要有强大的心理,你要有强健的身体。身心健康的人才可能发挥出自己的智慧。
  “山有木兮木有枝”,我篡改着借用一下这句,希望每一个你都有“知”,生命之知,成长之知,对他人之知,世情之知,成为灵魂健全强大的人。
  严老师
  亲爱的孩子们:
  我来给大家讲一个故事:一个年轻人在黑暗里,被蒙住了双眼,要求从一根独木桥上走过去。年轻人充满信心,凭着自己的方向感,凭着对身体的掌控能力,顺利地从桥上走了过去。另一个年龄稍微大一点的人,点亮了灯,没有蒙住双眼,被要求从同一根独木桥上走过。可是,他无论如何都不敢过,因为他看到桥下面全是张着大嘴的鳄鱼。
  什么是有知?什么是无知?什么是事实的真相?你们可能会觉得桥下有很多鳄鱼是真相。告诉你们:错了!真相就是,你仍然是有方向感的,你仍然是有对身体有掌控能力的,即便是黑暗里,即便是面对着鳄鱼,你也可以走过去。你所获得的全部教育,都在提醒你,你有方向感,你对自己有掌控能力,这才是真相。
  再来说一个在吴非老师的报告里听到的故事。一个年轻人在黑暗里行走,眼前是无垠的谷地。这时,他仿似听到了神的声音:“蹲下去……蹲下去……不管怎样都要抓一点东西放进口袋里。”这个年轻人不敢违背神的旨意,就抓起了一把东西放进口袋里。走了很久很久,直到他走出了那片地,天也亮了。他看到他放进口袋里的是——钻石和珠宝。这是一个关于学习的故事。
  老师就是那把神的声音,每天在你耳边说,你蹲下去……蹲下去……别漂着、浮着,沉心静气,学一点东西,抓一把“钻石和珠宝”。而你们并不知道这真相,你们以为那只不过是普通的沙子,是讨厌的蛇。时光不再,你有朝一日再也无法回到这片谷地,你就算拿着麻袋来也找不到那些珠宝和钻石。别忘了,那些你今天不珍惜的知识,都是老师心里的钻石和珠宝,老师是怀着赠与珠宝的心情站在讲台上为你上课的。
  也是在吴非老师的报告中听到这样一个故事:在四川,有一所学校,校舍很破旧。校长把钱都用来加固校舍,平时也经常组织学生进行安全演习。有一天,地震真的来临了。全校师生按照平时训练的流程,迅速地撤离出校舍到达安全位置,无一伤亡。这样的奇迹,来自人的道德建筑的秩序。在死亡面前,不是你争我夺,只想着自己的生死。这样的秩序,显示了这所学校的高贵。
  生而为人,我们理应追求一种更高贵的生活。高贵不与富有直接相对,家财万贯也可能灵魂卑猥,贫穷的人也可能具有高尚的灵魂。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我们身上,我们班级,我们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呢?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情况,你始终要有方向感和控制力,你要有道德的自我约束,你要活得人一样高贵。文明是夹起尾巴做人,只有收敛自己的卑微、摒除自己的鄙陋,才可能成为真正意义的人。
  我们班级今天也有一件违纪的事情,昌与数学老师发生了冲突。你们还小,青春年少童言无忌,老师们愿意原谅你,但是你一定要懂得那个度,懂得掌握自己的方向感。
  教我们这个班级,老师不会因此闪耀更多的光环,反而因为教我们班,老师需要更多的爱心,更多的耐心,所以老师们都不容易。我绝不能容许我的学生,不尊敬自己的老师。你要永远地记着,走进这个教室,站在讲台上给你讲课的那个人的心啊,她在渴望着你:蹲下去吧,捡起钻石和珠宝。
  严老师
  亲爱的孩子们:
  我下学期就要到新学校去了,不能再当你们的班主任,也不能继续跟你们一起学习物理了。这是一件比较忧伤的事,我其实也不太能面对,但每天都在尝试调整心态,直到有一天能轻轻松松地与你们道再见。
  你们会面临一个调整,可能是换老师,可能会分班,我不知道学校最终会怎样安排。但是,这是外部环境的改变,在你们的一生之中,不知道会有多少这样改变的际遇。更重要的是什么?是自己内心的坚定。你们要懂得坚持自己的信念,坚持自己的美好。只要能够坚守住自己的心,不去随波逐流,不颓丧自己的心灵家园,无论什么样的外部境遇都是有助于成长的营养,是“万物皆备于我”的历练。
  要无条件地尊重和信任新的老师,要相信自己可以真诚地得到各种喜爱。不要非此即彼,不要有“敌人”思维,总是随顺,就总能很好地融入——这也是很了不起的人生功课,希望你们能够学得好好的。
  在顺境,要能够稳住自己。在逆境,更要能超越自己、获得升力。我们常说性格决定命运,其实,我觉得是心态决定命运。就能相信自己能够保持良好的心态,相信自己的幸运握紧自己的命运。就像我无数次说的那样:生活不是用来喜欢的,是用来爱的。
  记得我讲的几米故事吗?《地下铁》里,每一站有人上车,有人下车。我们欢聚,我们也要欢乐地别离,彼此相忘。我曾教过你们,我们曾经相遇过,我希望我能够留下的唯一痕迹是:你们都好好的。
  我们在一起,好好的,不是我的成功。
  我们分开了,仍然好好的,甚至更加好好的,就是我的成功。
  为了我的职业幸福感,你们要好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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