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妹牵出的家族式腐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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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振锋在房管局8年,他的家人逐渐变成了“房叔、房婶、房哥、房嫂、房姐、房妹”,他本人则是这个“经适房家族”最为核心的幕后力量
  年初引起关注的郑州“房妹”案件,在“房爹”郑州市二七区房管局原局长翟振峰于1月13日被依法逮捕以后,涉嫌与翟振峰共同犯罪的其他3人也被立案侦查并予以刑事拘留。由于案情复杂,郑州市检察机关成立了30人团队查办该案。目前,本案正在进一步侦查之中。
  坑爹的“房妹”
  2012年12月26日深夜,一条新浪微博引起了许多网民的注意。微博爆料称一个90后女孩在郑州某经济适用房小区拥有11套经济适用房产,其中最大的一套258平米。
  在許多人还在为积攒几代人的积蓄仍买不起一套房而苦苦发愁,这样的消息无疑是一枚重磅炸弹。一时间各地媒体把目光密集投向郑州,90后“房妹”也一夜成名,红遍全国。
  随着爆料的深入,“房妹”的身份很快浮出水面,她的名字叫翟家慧,系郑州二七区房管局原局长翟振峰之女。尚在上学的她,名下确有11套房屋,这些房产均位于郑州兰亭名苑小区,其中2套为商品房,9套为商业服务用房。
  不仅如此,翟家慧还拥有两个户口、两个身份证,分别位于河南省项城市和郑州市二七区,照片与姓名均为同一人,但出生日期不同。
  “房妹”真实身份已经浮出水面,事件本该告一段落,但网络以持续的热情,挖出了更深更劲爆的内幕:翟振峰一家四口每人都有双户口,全家名下共有数十套房产,坐拥两个资产数千万的公司。有人开始质疑翟振峰一家的经济来源。
  根据调查确认,翟振峰之妻除了在郑东新区中凯铂宫有一套两层豪宅,在二七区有3套房屋外,还是一通房地产开发公司(下称一通公司)法定代表人。该公司由翟振峰的小舅子设立,之后法定代表人变更为翟振峰之妻。
  此外,翟振峰还实际控制着河南兰亭房地产开发公司(下称兰亭公司),该公司的股东为其妹夫。
  翟振峰的儿子名下则有14套房,9套在郑州兰亭名苑小区,4套在郑州未来花园小区,还有一套两层的豪宅在郑东新区的凯铂宫小区。这些房产证上登记的是其儿子在郑州市二七区的身份证号码。此外,他名下还有两个公司,一个是河南十方艺术馆,一个是龙源信息技术公司,其中龙源公司注册于2000年,当时他只有15岁。据多位和翟家有过合作的人士称,这两个公司是翟家用来走账的,兰亭名苑等多个项目的资金都流向这两个公司。
  在微博爆料“房妹”事件两日后,郑州市即成立专案组对公众关注的热点逐一核查。半个月后,专案组披露了部分查清的事实,翟振峰涉嫌多项违法违纪问题,包括违反计划生育政策、挪用3000万公款、帮助家人倒卖经适房等。
  关于翟振峰家人拥有多处房产问题,专案组查实,翟振峰一家4口人共有8套户口、8个身份证;翟家曾有31处房产(其中在新密老家有2处,无房产证),已出售7套,现有24套。
  由妹夫经营“房管局下属企业”
  翟振峰实际控制的兰亭公司,是翟家积攒财富的第一个工具。“房妹”翟家慧名下的11套房产所在的郑州兰亭名苑小区,正是由兰亭公司开发承建的,后来以兰亭公司命名。这家公司的股东表面上是翟振峰的妹夫,实际上则由翟振峰控制。
  2002年1月,翟振峰调任二七区房管局局长,负责房管局全面工作,分管人劳科、财务科。他在这个位置上一干就是近10年。虽是事业单位,但房管局一直被视为“实权部门”。有知情人士称,翟振峰是个精明人,嗅觉灵敏,“企业改制和房地产大繁荣,他都摊上了,从中摸准了商机”。
  翟振峰任房管局局长后不久,2002年7月,河南兰亭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成立,注册资本800万元。翟振峰妹夫出资一半,占50%的股份,另外两个股东各占30%、20%。兰亭公司成立不到半年,又经历一次股东变更,翟家之外的两个股东退出,翟振峰妹夫独占80%,翟振峰的弟弟占股20%。这样,兰亭公司就完全变成了翟家的公司,公司还长期租用二七区房管局的房屋做办公楼。
  2003年,郑州市房管局给二七区房管局下达了6万平方米的经济适用房建设任务项目,为了让自家公司拿到项目,翟振峰想了一个办法,不走公开招投标程序,而是内部申请由房管局下属企业承接。
  2003年10月郑州市房地产管理局192号文件显示:“申请将二七区房管局2003年度6万平米经济适用住房计划,变更到其成立的河南兰亭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名下。”翟振峰自己就是局长,该申请很快获批。事实上这个时候的兰亭公司还是完全的私企。
  申请一经获批,翟振峰立即安排二七区房管局下属的郑州市德化街商业步行街经营管理有限公司,出资80万元入股兰亭公司,占其股份的10%。这样一来,兰亭公司就变成了“房管局下属公司”。
  2004年,翟振峰又将另一经适房项目争取到了兰亭公司名下,后建设为“兰亭名苑”,即“房妹”翟家慧名下房产所在小区。
  2005年,兰亭公司注册资本变更为2000万元。其中引入的上海股东出资1100万,翟振峰妹夫出资900万,占45%的股份。据兰亭公司一位核心员工透露,他几乎没出钱,所谓的出资其实就是“拿项目换股份”。
  据河南兰亭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原总经理交代,翟振峰从兰亭名苑项目获利2000多万和几十套房。房子已卖掉一部分,目前翟振峰子女名下还各有十余套。该总经理也自2010年至今,倒卖经济适用房小区房源20余套,非法获利30余万元。
  妻子、儿女皆成股东
  兰亭公司注册资本变更后,由于翟家不再是最大股东,而翟振峰又想继续掌控全局,常与上海大股东发生争执。后来,翟振峰自认为已经有了房地产开发经验,可以单干了,就在2005年8月让其妻子出面,设立了河南一通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注册资本2000万元,妻子占50%,妹夫占35%,另一名出资人占15%。同时,其妻子还担任法定代表人兼执行董事,其妹夫任经理,另一名出资人任监事。不到一年时间,一通公司股权便经历两次变更,占15%股份的出资人退出,其妻子和妹夫各占50%的股份,又变成了翟家的公司。   2009年4月,一通公司再次变更法定代表人,翟振峰的妻子将自己50%的股份转给她的弟弟,也就是翟振峰的小舅子,由他任法定代表人。2012年8月,一通公司第四次变更法定代表人、注册资本和股东,注册资本扩大为3000万元,翟振峰的妻子和儿子、女儿三人各出资1000万元,妻子任法定代表人。
  通过四次变更,一通公司注册资本越滚越多,彻底变成翟振峰一家四口的私家公司。利用二七区房管局局长的身份和一通公司的便利,翟振峰一家的房地产业务做得风生水起。
  通过翟振峰的运作,郑州市二七区政府于2008年向市政府请示,由河南一通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建设拆迁安置房南溪苑项目。2009年2月,郑州市政府批准通过。该项目仅一期建筑面积就达10万平方米。但这个项目的开发,让翟振峰陷入了困境。
  事情还得从“房妹”事件的第一爆料人赵华(化名)说起。他是湖南建工集团郑州南溪苑经适房小区项目负责人,通过朋友介绍,赵华认识了翟振峰。“当时感到奇怪,南溪苑这个项目,合同、细节都是跟翟局长谈。我们最初还感觉翟局长比较敬业,关心民生工程,连合同啥的都亲自谈,殊不知这个项目就是他的公司在办。”赵华说。
  2012年9月,因为一通公司拖欠工程款,赵华和翟振峰及其妻子闹僵。“她(翟妻)要求和我们无条件解除合同,还不答应及时支付拖欠的工程款。”赵华说,因为工程款涉及500多名农民工,还有多名材料商,无奈之下他只好走举报之路。
  随后经赵华运作,网上曝光了翟振峰涉嫌“倒卖308套经适房”的新闻。当时,郑州市房地产监察队对此进行了立案调查,证据显示,一通房地产公司以经济适用房名义擅自销售131套安置房,涉及金额2620万元。目前,该案已进入行政处罚程序。
  分工明确的“家族事业”
  2011年9月,翟振峰因被举报遭到查处,受处分而离开了房管局局长职位。翟振峰在房管局8年,他的家人逐渐变成了“房叔、房婶、房哥、房嫂、房姐、房妹”,他本人则是这个“经适房家族”最为核心的幕后力量。其他家庭成员,妻子扮演“实权派的角色”,儿子提供资金流转渠道,妹夫和小舅子则担当名义上的家族公司负责人。
  据调查,翟振峰通过提交虚假报告等多种手段,将三个经适房项目纳入自家囊中。兰亭公司和一通公司的工商资料中,都未出现过翟振峰的名字,但多名和翟振峰合作过的人士称,几乎每个房地产项目,翟振峰都要“亲自上场”。
  兰亭公司前员工朱明(化名)对记者表示,他入职后,不时见到翟振峰到公司来,公司总经理称其为“翟局”。朱明说,入职大半年后,他才知道“翟局”是二七区房管局长,翟振峰在大小事情的决策上“很有发言权”,从供货商选择到给包工头发钱,翟振峰都要做主,俨然是公司真正的“一把手”。
  南溪苑项目一名包工头说,他承包工程时,一通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是翟振峰的小舅子,开工时他发现,王伟斌几乎什么事都不干,也并不常出现,取而代之经常出现的是翟振峰。每周末翟振峰都会到工地,工作日隔三差五也会过来处理各种情况。
  2007年,翟振峰曾经面临过一次职务调整“危机”。“2007年调整职务时,翟振峰瞄准了三个位置,二七区财政局、人事局和政府办,但不凑巧,房管局的人把他告了,说他挪用旧城区改造的拆迁资金好几千万元。”有知情人士透露,后来翟振峰失踪了大半年,但“后来追回了挪用资金,又没事了”。“他经营多年,有复杂的关系,区里、市里、省里甚至北京都有人,有人保他。”知情人士称,“翟振峰背后很可能有保护伞。”
  2010年9月,翟振峰平调到二七区运河新区管委会当主任。2011年,郑州市房管局经适房管理系统案发,郑州市房管局经适房管理中心的领导和二七区政府副區长都被查处,翟振峰也因“利用职务便利为亲属牟取利益及其他违纪行为”被开除党籍、行政撤职。
  翟振峰的妻子是这个家族的“实权派”。2004年开发的“兰亭名苑”项目中,这位老板娘虽无“名分”,但经常坐镇公司,员工都十分惧怕她的“嚣张跋扈”,总经理和财务经理也听她差遣。等到2009年的南溪苑项目,她成为公司大股东及法定代表人,就开始全权掌控公司运营。
  翟振峰的儿子则为父亲提供资金流转渠道,他名下的两个公司均为兰亭名苑等多个项目资金走账的渠道。同时,他和他妹妹翟家慧还帮他们的父母分担了房产,他们名下各有十几套房产,而翟振峰名下房产数目则为零。
  翟振峰的妹夫和小舅子分别担任过兰亭公司和一通公司的法定代表人,但都是名义上的,公司的实际操控权仍在翟振峰及其妻子手中,什么事情也都他们说了才算。但二人也从项目中落得不少好处,包括部分房产。
  此外,翟振峰有多个弟弟,皆另有公司。据悉,他们经常利用便利,向翟振峰的数个经适房项目提供门、窗等各种设备。在兰亭公司承接兰亭名苑项目时,因为提供的设备质量不达标,翟振峰的一个弟弟一度被负责技术的工程师取消供货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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