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美国当职业“拥抱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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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陌生人拥抱每分钟收费1美元!这可不是天方夜谭。如今,一种名为“拥抱师”的职业在美国时兴起来。一个叫萨曼莎·赫斯的女子还开办“拥抱我”公司,专门开展这项业务。这是一个啼笑皆非却又有“钱”途的职业。
  初尝甜头,“拥抱”赚钱
  我叫廖平郡,今年30岁,浙江温州人。2008年,我随父亲移民到美国洛杉矶,大学毕业后我到朋友开的一家健身俱乐部,担任起了健身教练。
  2009年圣诞前夕,学员詹姆斯犹犹豫豫地走到我的面前:“亲爱的廖,不知道我能不能抱你一下?”詹姆斯的要求有点出乎我预料,在我没有弄懂他的用意之前,我可不愿意轻易“献身”。就在詹姆斯失望地准备走开时,学员科比拉住了我:“詹姆斯这家伙最近和女朋友分手了,他是想得到关怀呢!”我心里一颤,想起了和初恋男友分手的痛楚,于是走到詹姆斯面前,伸开双臂,给了他一个热烈的拥抱:“勇敢点,街上的女孩子一大把呢!”
  两分钟后,詹姆斯从口袋里摸出了5美元:“谢谢你,希望你能接受我5美元买走这个热烈的拥抱!”我瞠目结舌,我给他这个朋友式的拥抱却可以换来5美元。看到我迷惑不解的样子,詹姆斯说在美国花钱买拥抱早已不是什么新闻。看着詹姆斯认真的样子,我心情复杂地收下了他的钱。当天晚上,我上网查询了有关拥抱收费的新闻,竟然一下子蹦出了上千条,而最早开拥抱收费先河的是纽约女子贾姬·塞缪尔。32岁的塞缪尔是罗彻斯特市的房地产经纪人,为了抚养孩子,她在几年前便用与陌生人拥抱的方式赚外快,没想到每月能赚到8000美元。
  在国内时,我和同学们曾经搞过“给陌生人一个拥抱”的活动,可现在美国人却把它当作赚钱的一种方式,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一个星期后,就在我差不多要淡忘这件事情时,詹姆斯再次向我提出了拥抱的要求,我没有拒绝。就在我认为他再次掏钱时,他却把一个叫萨曼莎·赫斯的朋友介绍给了我:“这次我就不给你钱了,因为我给你找到了一个赚外快的机会。”詹姆斯解释说,赫斯开有一家专门的“拥抱我”公司,希望我可以到她的公司做兼职,酬劳是每分钟0.6美元。赫斯表示之所以看上我,是因为她想开拓华人业务。我犹豫起来:要是遭到客户的伤害怎么办?看到我犹豫不决,赫斯建议我可以先到她的公司考察,愿意的话就留下来。
  两天后,我来到赫斯的“拥抱我”公司,没想到公司里竟然有上百个“拥抱师”。赫斯表示,这些“拥抱师”在开展业务之前要经过三个月的严格训练,不仅要熟练掌握65种拥抱的姿势,还要懂得如何和不怀好意的客户周旋。“当然碰到这样的人不多,因为我们会对客户进行筛查,并要求客户在律师拟定的‘约法三章’文件上签字。”每分钟能赚到0.6美元,让我有点动心了,虽然父亲表示可以帮我解决买房子的钱,可是我不想被朋友们指责是“啃老”,再三考慮之后,我答应赫斯的邀请,成了一名专业的“拥抱师”。
  严格培训,学习拥抱
  到公司第一天,赫斯就给我制订了严格的培训计划,对于厚厚的培训计划表,我嗤之以鼻,不就是简单的拥抱吗?有什么好培训的。赫斯看出了我的不以为然,让我和一个学员进行一次拥抱,我伸开双臂正要拥抱她时,她却提出我们的拥抱是在床上。慌张中我们上了床,我将对方轻轻地拥在怀里,按照要求还把腿放在了她的腿上。可是拥抱还没有进行十秒钟,赫斯就叫停了我们:“我们拥抱时给客户一种放松的体态,像你这样客户跟抱着一根木头一样毫无情调,再说你的腿这么重重地压在客户的腿上,他不难受才怪!”说完后,赫斯亲自给我示范,她的手臂将我揽在她的怀里,示意我尽可能地放松,然后她的腿放在我的小腿上,尽管她的体重达到130斤,可是我根本感觉不到压力。
  示范结束后,我好奇地询问赫斯到底是什么原因,这样一个简单的拥抱会让我轻松而愉悦。赫斯会心一笑:“当你经过三个月的培训后,你就会自己找到答案。”我抛弃了原先的自负,决定好好学习“拥抱”。培训师戴尔警告我,如果三个月后不能通过考核,就继续学习三个月,直到赫斯说ok,才能正式上岗提供服务。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天天和戴尔呆在一起,上午是看赫斯撰写的教材,下午则是实践课,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看似简单的拥抱确实有很多讲究,比如“双人单车”——两人并排侧卧,客户在身后将大腿压在拥抱师的身上;又如“来妈妈这里”——客户靠着拥抱师的大腿仰卧,拥抱师则轻抚对方的头发。
  就在培训按部就班时,在培训“盖毯子”这个拥抱动作时我出现了问题。按照要求这个动作是客户平躺着,拥抱师像毯子一样伏在客户身上,头枕在客户肩膀上。可是配合我的是一个男性,当我躺在他的身体上时,虽然隔着毯子,我还是觉察出他下身的异样。看出了我的窘境,赫斯安慰我这是对方身体的正常反应,坦然地面对。我慢慢调整好心态,几分钟后我下了床。
  感受着这几分钟发生的事情,我忽然产生了退出的想法。赫斯安慰我:“有你这种想法的人很多,可是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两年来,没有客户对拥抱师产生过不良的举动,你不要太过于担心,你只要把他们当作急需要得到你爱的病人!”我坦然起来,安慰自己只要保护好就不会有麻烦。
  随着培训时间的增长,我对赫斯的拥抱公司有了更多的了解:客户可以在公司开辟的4个主题房间里享受拥抱服务,也可提供上门服务。提供服务前,拥抱师会和客户在公共场所喝咖啡,以观察对方是否“不怀好意”。确定提供服务后,拥抱师会要求客户在律师拟定的“约法三章”文件上签字,而客户必须保持干净、有礼貌,而且整个过程都穿着衣服。而上门服务的地点可在电影院、公园或客户家中。为安全起见,每次出发前,拥抱师都会告知身边人自己的去向,并携带防身工具以防万一。
  三个月后,赫斯和几个拥抱师对我进行考核,苛刻的赫斯不时地低语着什么,就在我以为她会对我的培训结果说NO时,她却拍着我的肩膀说:“恭喜你,你已经成为了合格的拥抱师。”接着,她给我安排了一个叫瑞恩的男人。进入房间做好准备后,我让瑞恩的肩膀放在我的肩膀上,然后一只手抱着他,而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十几分钟后,瑞恩绅士地推开我,我从他的眼眶里看到了泪花。他表示,自从妻子离开之后,他非常颓废,甚至想到了自杀,直到从报纸上看到了“拥抱”的广告:“谢谢你,你的拥抱温暖了我失落的心,我相信自己从今可以振作起来。”我一阵感动,没想到自己的拥抱竟然成了治愈对方心理的良药。   有苦有甜,快乐拥抱
  两天后,赫斯安排我去见一个叫亚德里恩的客户。赫斯提醒我,客户是一个癌症患者,由于长期受到病痛的折磨,性格可能比较怪异。
  到亚德里恩的家里之后,我让他在协议书上签了字。看着亚德里恩彬彬有礼的样子,我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到来。亚德里恩先只和我进行了一般的拥抱,接着他提出到床上进行“双人单车”拥抱。开始还一切正常,可是几分钟后,亚德里恩竟然一脚将我踢了下来,“滚!你这个贱妇!”随后,亚德里恩冲进厨房拿出了一把菜刀,我见势不妙,慌忙冲出了房间。回到公司,我惊魂未定就接到了亚德里恩的电话,恳请我原谅他的暴力行为,还向我道出了事情的原委:原来由于患病,女友竟然和其他人鬼混,在拥抱我时,他把对女友的愤怒发泄到了我的身上。“亲爱的廖,如果愿意的话,我想再一次得到你的服务。”我犹豫了,我实在不知道他再次拥抱我时会发生什么,赫斯却鼓励我:“你应该去,我看得出他是真诚的!”果然我再次去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出乎我预料的是,由于我的服务,亚德里恩成为了公司的金牌会员,每天要求十分钟拥抱。
  之前在我看来,客户不过是一些因失去老伴儿而感到孤独的男子,但在接待了不同背景的客户之后,我改变了这一看法。我的客户在25岁到80岁之间,有男有女,他们中有些人会向我敞开心扉,讲述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有好几次,我晚上回到家大哭一场,因为实在承受不了白天从客户那里听来的糟糕的事情。吃一堑长一智,之后我都会准备好几件T恤衫,以备被客户的眼泪打湿后更换。
  慢慢地,我接觸到更多的客户,有人遭受过肉体虐待,有人长期受“创伤后应激障碍”困扰;有人患有自闭症谱系障碍,有人是脑瘫或渐冻人症患者;有人肢体不健全或遭毁容,有人正在同失眠、毒瘾或无家可归状态作斗争;还有人罹患癌症,或为离婚而焦头烂额。此外,还有一些客户身在异乡工作,或从事与外界不怎么接触的夜班工作。有一次,我还接待过带着孩子的年轻妈妈,她厌倦了全职妈妈这个角色,希望我提供的服务能让她有全新的感觉。
  赫斯建议我辞掉健身教练的工作,到公司做一个全职的拥抱师,我欣然接受了她的邀请。就在我决定好好干下去时,却出事了。
  这天,我像往常一样到客户艾伯特家提供上门服务,可服务刚提供一半,艾伯特的妻子就闯了进来,指责我和她的丈夫有染,尽管我拿出和艾伯特签订的服务合同,他的妻子还是半信半疑。更大的麻烦是,由于艾伯特的妻子将我和她丈夫的“丑行”发布到了网络上,我邮箱里收到死亡威胁邮件,一些狂热的宗教人士也对我提供的“婚姻之外的身体接触”非常不满,还有人说我借拥抱之名,行卖淫之实。我为自己辩解:“既然长期以来,半裸着身体为陌生人有偿按摩被社会大众接受,那么,穿得整整齐齐地拥抱怎么就不行呢?”稍稍让我感到安慰的是,之前接受我服务的客户都声援我:“在这个技术泛滥的时代,我们越来越少出门,交际往往缺乏人情味。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感觉不到你,不能给你一个拥抱,这是十分痛苦的……作为一个物种,我们想要向前发展,就需要回归这种关系。”
  客户的声援让我涌出一股暖意,尽管我时不时还会碰到各种冷言冷语,邮箱里不时也会收到恐怖邮件,但是我并不想因此退出,随着生活及工作节奏越来越快,拥有多种联系方式的现代人与外界的接触却越来越少,心灵上感到孤独的人越来越多,大约40%的美国成年人表示他们很孤独。其实这种情况在中国也逐渐明显,等到合适的机会,我就把这项业务推广到中国,相信人们可以在简单的一拥之下感受到别样的慰藉。
  编辑/郑佳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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