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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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父母的吵架声中,我离家出走了。那一年,我19岁。
  从记事起,父母就经常吵架。父亲的怒气冲天和母亲泪流满面、哭诉的样子,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里,一触及此场景,我就深感心痛和不安。
  高中毕业后,我本想在家乡就业,因为十多年来,我已对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充满感情,更主要的是,那美丽的大自然能够激发我绘画的灵感和热情。
  我有美术天赋,成为画家是我的梦想。
  然而,事与愿违,父母无休止的吵架让我心烦意乱,苦不堪言。百般无奈之下,我最终选择了逃避,独自去流浪。
  父母正吵得不可开交,根本就没有顾及到我出走的举动。
  黑虎像往常一样蹦跳着跑在前面,不时回头看看我。背着姐姐送给我的画夹,在崎岖的山路上,我边哭边走。
  暮色苍茫,寂静的山林,偶有几声鸟鸣,山下的人家炊烟袅袅。
  坐在山石上,我百感交集。抚摸着黑虎那顺滑的脑袋,我不停地流着眼泪。黑虎似乎明白我的心情,它的眼神变得忧伤起来,亲密地依偎在我怀里,用舌头舔我的手和脸。
  黑虎最终抵不过我手中的石头的恐吓和驱赶,依依不舍地回去了。其实,我真想带它一起走,但是,我不能带着它一起去流浪。
  寒风阵阵,我感到有些心凉体寒,裹紧衣服,继续下山。
  在城镇的街边熬到天亮,我想好了,决定到南方去。我将出门前拿母亲的50元紧紧地攥在手里。
  火车开了一天一夜,终于将我带到了繁华而陌生的广州。
  人海茫茫,高楼林立,站在街头,我真不知道何去何从。50元已经用完,身无分文的我饥饿不堪。
  夜幕降临,霓虹闪耀,流光溢彩,广州的夜色很美,而我无精打采地坐在路边,忧愁地看着人来车往。
  “喂,你是画像的吧?”抬头而望,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姐站在我面前等我回话。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看了看她,摸了摸画夹,问道:“小姐,你要画像?”她笑着朝我点了点头。沉默片刻,我说:“那好吧,如果你不介意,我就画一张给你。”
  借着灯光,我一时灵感触动,很快,那位小姐的画像就跃然纸上。我小心地递给她,问道:“你看,可以吗?”
  小姐看了一会儿,满意地笑着说:“你一定是美术学院的毕业生吧?”
  我冲她笑而不语。
  临走时,小姐付给我20元作画酬,我感激不尽,心中欢喜。
  第二天,我在市区一家艺术画廊自我推荐,老板收留了我,叫我平时帮忙打理生意,闲时就勤学勤画,将来一定会有所作为的。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我在画廊工作了一年时间。
  说心里话,我一直惦记着家里。父母怎么样了?我离家出走,一年无音讯,他们一定担心透了吧?
  我终于提笔给家里写了一封信:
  亲爱的爸爸、妈妈:
  你们好!恕儿不孝,擅自离家出走。你们在家一切都还好吧?我在广州找到了工作,一切都好,请放心,勿念!
  爸、妈,这么多年来,你们辛辛苦苦把我们姐弟三人养大成人,实在是不容易啊!但是,你们为什么要经常为一些家庭琐事而争吵不休呢?你们可否知道,每次看到你们吵架,做儿女的该有多么难过?因为你们吵架,这么多年来,自卑、胆怯、忧郁的阴影一直压在我心头,驱之不散。
  亲爱的爸爸、妈妈,你们就不要再吵下去了,好吗?凡事好商量,家和万事兴!真希望你们能够和睦相处,恩爱白头。
  祝:
  健康!愉快!
  飞儿敬上
  
  一个星期后,我收到了家里发来的电报:请速回,家有急事!
  我惊呆了,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当天就买了车票,起程回家。
  进入家门的第一眼,我见到的是堂前父亲的遗像。父亲走了?父亲走了!我大声痛哭:“爸,你怎么了?飞儿回来了!”
  姐姐扶起我,来到卧病在床的母亲身边,看到母亲苍白流泪的脸,我趴在她身上泣不成声。
  姐姐告诉我,自从我走后,父亲就经常漫山遍野地到处找我,结果在一次大雨中,酒后的父亲不慎摔下山崖。母亲在失子丧夫的双重打击下,终于一病不起。
  夜色浓浓,寂静的山林呜咽声声。
  题 图:李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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