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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工的人》完结了。这部仅六集的台剧,火速冲上一周华语口碑剧集榜,从开播到完结评分小幅波动,但基本上稳定在了豆瓣评分8.9的高水准。
整部剧的情绪,像是拉着人坐了趟过山车。前面5集虽尽显小人物的艰辛与不易,但把所有细节揉进搞笑的喜剧桥段里,让你忍俊不禁;到了最后一集却笑着笑着就心酸了,酸着酸着就流下了泪。
这两年的台剧势头格外生猛,几乎每出一部都带起一波话题,在资本的入局之下,讨論度节节升高。可以说,影视巨头们都在寻求着华语片的新机遇。
“不是好命,是我们在拼命”
阿昌年轻时没钱办婚礼,十几年后挽着老婆穿上西装婚纱,办了一场工地婚宴。平日里总是尘土飞扬的脚手架下,多了气球、红毯和温情。工友们打趣他:原来嫂子换下工服这么漂亮,昌哥你真好命。他笑着回:不是好命,是我们在拼命呀。
最后一集的结局先不剧透,只能说,没有了欢快的卡通片头,只剩下空落落的剧名—“做工的人”,接在后面的小标题似乎预示了绝望:诸神隐灭,基督未显。
开篇是工人受伤,片尾依然是工人受伤。钢筋泥土中风吹日晒、挥洒汗水的人们,仿佛在重复着无法摆脱的相似生活轨迹。
制作人林昱伶在某个专访中表示:希望带给观众某种重击,透过故事去理解过去我们从不理解也不关心的这一群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活着、如何用生命力在面对一直都存在的困境。
《做工的人》是一部题材和风格都相当突出的剧集,耗时一年半改编自作家林立青的同名畅销书的其中一篇。既是作家又是工地工程师的林立青,以十余年来自身担任监工之经验,记录自己在工地的所见所闻,写成27篇各自独立的文章并集结成册。
在影视化之前,小说原作就曾引发轰动,取得了优异的销量成绩。鉴于其影响力,大慕影艺在2017年着手将其改编为电视剧,由《我们与恶的距离》的制作人团队共同打磨,终于使之在2020年5月首播。
这部尽显生命力和挣扎的新剧,仿佛也折射出台剧波折的命运。
作为曾经华语剧集的王者,台剧承包了多少人的童年与青春,但是在经历黄金期之后,迅速下坠,随着电视行业本身的转型困难,电视剧也徘徊在十字路口,集体走向沉默。但就在最近这几年,台剧回暖了,甚至可以说是疾速升温了。
崛起背后
台剧承包了多少人的童年与青春,但是在经历黄金期之后,集体走向沉默。
从作品本身来说,这些台剧做到了突破传统题材的桎梏,要么把多种元素进行完美调味(比如火出圈的《想见你》,很好地融合了都市爱情、校园青春和奇幻悬疑;《你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将现实话题和科幻题材无缝联结),要么就不以讨好观众为目的,把现实的某个角落彻底挖个干净,极度落地于本土生活,反而引起大家的强烈共鸣,比如《花甲男孩转大人》《俗女养成记》《做工的人》都是如此。
还有前面提到的《我们与恶的距离》,但凡有看剧习惯的人,一定都听过它的名字。以“无差别杀人事件”为发想点,延伸出人们关注的社会实践和后续的社会效应,将几个核心人物的选择淋漓尽致地展现。2019年,它缔造了台剧新高峰,还登上Google搜索的台湾排行第一名,取得豆瓣9.5的惊人高分,成为年度最佳口碑台剧,甚至要称当年最佳华语剧也不为过。
这些突破,与台湾电视剧行业一直在努力寻求变革,不无关系。除此之外,资本的介入也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曾经在大陆流行一时的台剧,正在借助国际资本的扶持,卷土重来。
传统电视行业的逐渐式微与挣扎,给在线平台空出了抢蛋糕的机会。海外影视剧行业的巨头们敏锐地察觉到了亚洲市场的潜力,早早地开始了布局。
《做工的人》和《我们与恶的距离》的背后就站着HBO Asia。还有一部更早的、HBO Asia与台湾地区合作开发的第一部华语剧集《通灵少女》,也在本土取得了不错的收视率,但不知为何曝光率超低,并未被大陆观众熟知。
那么说起HBO,大家应该都不陌生。Home Box Office,美国最著名的付费有线和卫星联播网之一,为华纳媒体公司所拥有。《欲望都市》《权力的游戏》等知名原创剧集,都由它们制作产生。
除了美国之外,HBO也至少在151个国家播出。由于亚洲地区重要的战略地位,公司专门成立了HBO Asia。
HBO Asia于1992年由派拉蒙影业与华纳兄弟合作出资,在新加坡成立,初期通过“新加坡电缆电视”(Singapore Cable Vision,简称SCV),每天播放18小时的节目;1994年开始,24小时播放好莱坞电影,每月播放约120个节目。 其后,HBO Asia以位于新加坡的亚洲总部为核心,不断拓展亚洲其他地区的播放范围:1993年开始于泰国和菲律宾播放,1994年开始在台湾地区和印尼播放,接着是1995年香港地区和马来西亚也引入HBO。中国大陆观众也曾在1995年之后,可于三星级以上酒店和外籍人士居住的区域,收看HBO和Cinemax频道。
除了区域的向外辐射,HBO Asia在分发的内容上也做出了很多努力:从1994年开始增加影片的授权来源,陆续与索尼影视娱乐和环球片场签订独家播放协议;好莱坞影业和试金石影业也在1996年开始独家供应影片给HBO Asia;梦工厂亦于1998年成为HBO Asia的独家供应片商。到了2001年,HBO Asia开始引入HBO原创系列节目,如最经典的《兄弟连》。
HBO Asia频道其实已经在亚洲地区制作了一些原创剧集,只是相比起北美大本营部部爆款的剧集效果,亚洲频道长期处于不温不火的状态而已。例如去年HBO Asia召集了韩国、日本、泰国、印尼等国的影视人员,联合制作出恐怖题材剧集《亚洲怪谈》,播出前万众瞩目,没想到播出后反响平平。
但在《我们与恶的距离》彻底引爆华语区后,HBO Asia似乎在台湾地区找到了一些思路和方向。《通灵少女》第二季已经在筹备中,2020年预计也将上线首部大中华区的科幻片《猎梦特工》—台湾拍摄、香港制片、大陆后期的配置,调动了几乎整个华语区的资源参与。
但你以为只有HBO在亚洲施展野心吗?线上视频平台可都不傻。它们不会干等着这片巨大的市场,被一家独大。
亚洲布局
作为影视圈势头最旺的在线流媒体平台,Netflix的原创作品屡出重拳,从美国一路火到了境外。在人气的簇拥下,Netflix亚洲布局自然也被提上日程。2015年Netflix首次上线日本,原创剧集表现一般,但综艺和动画(尤其动画)却异军突起。Netflix和BONIES、Production I.G等著名动画制作公司紧密合作,在日本得以立足。
2016年Netflix在韩国上线,靠《王国》一战成名。无数观众都在期待它的下一季。
同样是2016年,Netflix在中国台湾上线,两三年内并没有产出任何成果(也可能是原创内容刚刚进入筹备期),直到去年播出由张孝全主演的《罪梦者》,但成品效果显然远不如预期。
今年同样由张孝全领衔主演的《谁是被害者》,才稍微挽救了一点Netflix在台湾地区的口碑,开播当日,就夺得了Netflix台湾地区点击量第一的位置,豆瓣2.7万人打出8.1分的不错分数。
其实欧美资本的介入,在影视打造上具有一定的风险,很容易出現水土不服的现象。从以上地区内容的受欢迎程度来看,能得出的最简单结论就是—想要在亚洲进行文化输出,无论是HBO还是Netflix,只有摸清本土受众的喜好、与了解当地市场的制作公司合作、关注本土议题,才有可能突出重围。
西方文化浸润的团队,在叙述东方文化的故事时,遭遇问题也是很常见的。所以,用什么样的模式进行合作很重要。现在在台剧的实践上,平台都很聪明,与本土团队和公司合作,出制作费,上平台,内容的打磨则基本尊重原创。
Netflix曾与台湾植剧场合作,进行内容的分发,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在内容层面上,Netflix几乎没有任何干涉,完全由本土工作室制作完成。Netflix的采购副总裁Larry Tanz就曾表示:“很高兴我们的会员能透过如植剧场的高品质作品,亲眼见证到最优秀的台湾影视叙事功力。”
略微遗憾的是,作为亚洲最大的市场—中国大陆,并没有对国外影视媒体平台开放,平台最多只是采用合作的方式,将内容授权给中国内容服务商。在日剧、韩剧、泰剧、台剧都在蒸蒸日上的当下,我们仍然强烈地希望大陆本土的影视作品,尽可能在允许的范围内说出更好的故事,为整个华语影视圈贡献更多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