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桂系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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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弟弟手足情深
  
  李幼邻是李宗仁与元配夫人李秀文惟惟一的儿子,但李家另有分支。
  李宗仁客寓美国时,曾对外界披露过,李志圣是他的血脉。李幼邻也亲口对桂林市文物工作队的赵平和笔者本人说过:“李志圣是我父亲的骨肉,是我的亲弟弟。”这也就是说,李幼邻和李志圣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既然郭德洁不能生育,那么李志圣的生母是谁呢?这个谜至今仍未揭开。
  有消息说,桂林市有一位姓赵的老人了解其中的内情,她的丈夫从1936年起一直跟随李宗仁在老河口、北平和南京总统府当秘书(期间短期到重庆任职)。
  赵平曾找过这位姓赵的老人,了解李志圣的生母是谁。但她说,为了德公(即李宗仁)的声誉与形象,她不能说,也不愿意说。
  1991年夏天李幼邻回桂林时,曾特意邀上笔者一起去拜访过这位老人。老人住在桂林城东三里店一套很简陋的旧房里,客厅不大,家具也很陈旧,家里更是冷清。老人已是一大把年纪了,很客气地接待了我们。但当李幼邻问到李志圣的生母时,老人笑了笑,摇着头,就是不回答。
  出于礼貌,李幼邻不好强人之所难,只好失望而去。
  随着越来越多知情人的离去,那些历史的东西将越来越遥远、越来越缥缈。这个谜底,或许现在只有长居瑞士的郭德洁的弟弟郭德风才能破解。
  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然而,一对活生生的亲生母子却不敢相认,这实在是人世间一大伤悲事。据说,李志圣也曾表示过要寻找生母,但人海茫茫,生母究竟在哪里呢?
  纵有千般富贵,就是梦熊无兆。众所周知,郭德洁与李宗仁结婚后,一直没有生育。后来,李志圣就以“郭德洁养子”的名义进入了李氏家门。传闻归传闻,但李志圣倒是一位真正的李氏后人。
  昆仲心,手足情。李幼邻对自己的弟弟十分疼爱,可这个弟弟小时候很调皮,读书根本读不进去。虽然家道中落,但像他那样年龄的人,少年不知愁滋味,成天只知道玩。随着年龄的增长,李幼邻不断地开导他,鼓励他去闯荡世界,见见世面,增长见识。在李幼邻苦口婆心的劝说下,李志圣终于体会到哥哥的良苦用心,浪子回头。他结束了无所事事的日子,刻苦发奋,上了大学,其间应征入伍两年,后又返回纽约复学。
  从学校出来后,李志圣就到美国一家公司找活干,从最基层做起,先是打杂,后来负责总务工作。因为他真切地体会到,美国是一个充满竞争的社会,一切都要靠自己去奋斗、去努力,老是依靠自己的哥哥终不是长远之计。
  李幼邻说,弟弟拥有一套三居室的住房,有一子一女。长期以来,李幼邻不仅从生活上、工作上对弟弟关怀备至,而且一直为李志圣争取名份、争取地位。
  1990年8月,中共中央统战部在桂林举行李宗仁诞辰100周年纪念活动,有关方面不知是疏忽了,还是出于其他方面的考虑,只邀请李幼邻回国参加活动,而没有邀请李志圣。
  李幼邻心里一直不好受。这天晚上,住在桂林榕湖饭店的幼邻先生与笔者长谈,感慨不已。他说,我弟弟是我父亲的血肉,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实。他跟着我父亲与郭德洁在海外漂泊了几十年,由于种种原因,从未回过国。这次我父亲诞辰100周年纪念活动,本来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惜他没有接到邀请,实在是一桩很遗憾的事。原本我也不想单独回来,甚至不想回来,但我转念一想,假如我不回来参加这个活动,海外会怎么看,台湾方面会怎么看,大陆这里又会怎么看,经过再三斟酌,我最后还是回来了。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李幼邻感人至深的手足之情。
  
  回忆新桂系的叔叔们
  
  国民党新桂系在中国现代的政治舞台和军事舞台上,曾经扮演过重要的角色,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从1925年7月正式形成,到1949年12月覆灭,桂系在各个历史时期都用自己的行动和所发生的事件,书写着纷繁而复杂的历史。
  在北伐过程中,桂系部队英勇善战,所向披靡,有“钢军”之称。在1927年的白色恐怖中,桂系站在人民的对立面,参与了血腥的屠杀;在抗击日寇的斗争中,无数广西子弟兵血洒疆场,为国捐躯。在此期间,他们也曾与新四军发生过摩擦,同室操戈。在国共两党的最后较量中,他们既有要求和平谈判的一面,同时在“划江而治”的愿望破灭后,又不识时务地与人民解放军做最后的拼命,终于拼掉了桂系的老本,从而使臣系走上了覆灭的道路。
  国民党新桂系,不论是前期的“李、黄、白”(李宗仁、黄绍竑、白崇禧),还是后期的“李、白、黄”(李宗仁、白崇禧、黄旭初),李宗仁始终是他们的首领和兄长,始终是新桂系的龙头老大。
  李幼邻第一次见到黄绍竑,时间大约是1925年底。
  从1924年6月,“李、黄、白”兴兵讨伐陆荣廷,到1925年7月把云南军阀唐继尧赶出广西,仅用了一年多的时间,他们就以两万左右的兵力,战胜了10万之敌,统一了广西。
  广西统一后,因为建省的工作与军队的事务,李宗仁早早就从桂平到了南宁。李幼邻说,那天父亲带着我和母亲去省府衙门,黄绍竑正躺在床榻上抽大烟,吞云吐雾、如醉如痴。当时我还年幼,别的事情记不起来了,惟有这位黄叔叔抽大烟的印象怎么也抹不掉,父亲的回忆录中也有记载他抽大烟这件事。后来,母亲与我说过,广西统一后,很多将领的家眷都到南宁来了,惟有这位黄叔叔的夫人在广西容县乡下的老家。于是,这位叔叔染上了恶习,出人烟花巷,还抽起了大烟。后来,在我父亲等人的规劝下,黄叔叔一改颓废作风,戒了烟、娶了新娘子,重新振作起来……
  北伐以后,李宗仁带领第七军将士驰骋沙场,黄绍竑则主政广西,留守后方。在这种情况下,李幼邻和他的母亲在南宁的生活、安全等等,都由黄绍竑负责。
  在这以后的漫长岁月里,李幼邻与这位黄叔叔再也没有直接打过交道。但黄绍站在桂系里的沉浮,他的政治抱负、他的人生走向,李幼邻再清楚不过了。他始终认为黄绍竑是一位识事务的俊杰,遗憾的是他最终也经受不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洗礼,在那场风暴中因不堪凌辱而含恨自杀。
  李宗仁与白崇禧同为广西临桂人。几十年来,不论是在血雨腥风的政治漩涡中,还是在出生入死的战场上,他俩始终如一、患难与共、相依为命,成为新桂系的擎天柱。在近代中国军阀混战的岁月里,在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官场上,李宗仁、白崇禧形影不离,亲如兄弟,被世人称为“李白”。
  李幼邻说,白叔叔待我如亲侄,但我对他却敬而远之。众所周知,白是有名的“小诸葛”,在军事上足智多谋,给人的印象是威风凛凛。他在待人接物上,似乎总摆出居高临下的架势,让人仰视而感到压力。每次与他见面,他总要提出许许多多的问题,问许许多多的情况,并要我表 达自己的意见,搞得我很紧张。尤其是小时候,每每看到他威严、庄重的样子,心里着实有点害怕。不过,白叔叔总是很忙,因他与我父亲的这层关系,我们见面以礼节性的居多。
  李幼邻最后一次见到这位白叔叔是在1948年的秋天。
  当李幼邻夫妇商定要离开大陆、转到香港发展之后,他们先到了南京,准备向父亲和白叔叔辞行。
  此时,白崇禧在李宗仁当选为副总统后,已经在老蒋的“精心”安排下,从国防部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了,去担任那个什么战略顾问委员会主任委员,还兼华中“剿总”总司令,听说白夫人还为此而牢骚满腹呢。
  其实,李幼邻也清楚,他的这位白叔叔心里是非常痛苦的,一个想在政治上有所作为的人,却处处受到权利与阴谋的掣肘,以致于让人郁郁寡欢,有时甚至就是让人愤怒。老蒋生怕李宗仁当上副总统后,会与白崇禧联手反他,于是一面加紧对李宗仁的监控,一面不断地削弱白崇禧手中的权利。白崇禧愤慨不已,与老蒋斗气,想撂挑子不干,躲到上海休闲去。最后,还是黄绍竑前往上海劝说,他权衡利弊后,才去汉口就任。
  1931年1月15日,黄绍竑决意离开桂系,去开始与蒋介石合作的另一段政治生涯。于是,桂系的另一个新首脑出现了,他便是黄旭初。
  黄旭初与黄绍豌都是广西容县人。黄旭初是1916年北京陆军大学第四期的毕业生,后留学日本,1917年回国。因他与李宗仁曾同为广西陆军速成学校同学,所以当年李宗仁得知广西自治军的蒙仁潜要杀害黄旭初时,赶紧派副官前往说情,并送了一箱大洋和几根金条。李宗仁不仅救了黄旭初一命,而且一直对他委以重任,使他成为桂系的新首脑。
  李幼邻年少时生活很不稳定,东奔西走,经常是桂平—南宁—香港—广州—桂林,来回折腾。在广州读书时,几乎每年暑假他都回桂林来。每次回来,黄旭初都热情接待他们。
  这位广西省主席给他留下的印象是:和蔼可亲、寡言少语,一副教书先生的派头,一点也不像一省之长。“李白”征战前方,他主政广西长达19年,且令“李白”十分放心。单从这点来看,黄旭初就非等闲之辈,他也是桂系的一根大梁。
  正是由于“李白”信任黄旭初,黄旭初得知遇之恩,不敢有丝毫松懈与怠慢。
  然而,在国民政府大厦即将坍塌之际,桂系的将领们谁也无法挽救失败的命运。身为国民政府代总统的李宗仁,只能可怜兮兮地指示老朋友黄旭初从广西财政那里取出一笔外汇,从此踏上流亡的道路。白崇禧在江山丧失殆尽的情况下,仍幻想以西南一隅与共军周旋,最后抵挡不住蒋介石的诱惑,跑到了台湾却蹊跷病死。而黄旭初本人在大陆解放后寓居日本、香港。
  
  和蒋纬国有过交往
  
  1948年秋,东北战事正酣。尽管蒋介石三飞沈阳坐镇指挥,但始终未能挽救国民党兵败如山倒的命运。此时,回国已一年多的李幼邻基于种种考虑,准备移居香港。
  一天清早,李幼邻接到蒋介石侄女婿韦永成的电话,韦是李幼邻三婶的堂弟。说来真是富于戏剧性,蒋桂双方你死我活地斗了几十年,没想到却结下这门亲事。
  原来,蒋纬国知道李幼邻在上海后,主动相邀见面。
  李幼邻一般不愿与达官贵人打交道,但得知蒋纬国主动发出邀请,不去恐面子上过不去。再说,往深处考虑,上头还有总统与副总统那一层关系。于是,他在电话里就答应了。
  当李幼邻与韦永成到达蒋纬国的家时,蒋纬国的太太石静宜等正在摆方城,蒋则在一旁观看。看到客人来了,他热情地招呼着,把他们引到了书房。
  一番寒暄之后,几位年轻人就转入了正题,谈时局、谈战事、也谈国共和谈……
  “幼邻弟,你认为时局将会如何发展?”蒋纬国直截了当地问。
  “我认为时局的发展对我方会越来越不利。”李幼邻也直言直语。
  “我们有美国援助,武器比共军精良,我们的坦克可以横冲直撞。”蒋纬国充满着自信。
  李幼邻笑了笑说:“纬国兄,你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但是我们也不能不顾另外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们的军队在前方吃了败仗。想必纬国兄也知道了,我们已经失去东北,这恐怕不是武器的问题,而是一个军心和民心的问题。”
  “军心和民心?这怎么说呢?”蒋纬国似乎有点不解。
  外面都在传言蒋介石喜欢直接遥控部队,随意发号施令,弄得部队无所适从,故屡战屡败。李幼邻不好当面捅破这层纸,只好说:
  “纬国兄,我在美国时就听说我们中国的军队,派系林立,各有山头,还有嫡庶之分。所以每当大敌当前,谁都先敲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谁都千方百计在保存着自己的实力,有多少人能真正在战场上冲锋陷阵?”
  蒋纬国不语。
  看到蒋纬国沉默,李幼邻赶紧说:“纬国兄,我是否说多了,说过了头?”
  “哪里,哪里。幼邻弟,你说得很对,我正洗耳恭听呢,我们兄弟俩放开聊就是了。”蒋纬国一边给李幼邻和韦永成续茶,一边说着。
  “纬国兄,那我就不客气了。”李幼邻接着说:“我回国一年多,看到了社会上形形式式的东西,很多是让西方人不可理解的。作为一个国家,成天在打仗而不去发展生产,不去搞建设,社会怎么会稳定,老百姓又怎么会听从政府的,所以人心都跟着共产党走了。”
  蒋纬国说:“幼邻弟,你说的这些我也并非一点都不知道,老百姓确实很苦。就说上海吧,物价飞涨、通货膨胀、人心浮动啊,另外,黑势力横行,百姓提心吊胆地过日子。但是,共产党也没让国民党好过网。”
  “也许这就是主义之争带来的后果吧。”李幼邻虽身居海外,但他对国内形势的看法还是比较清醒的,既客观又悲观。
  蒋纬国当然有所不同,从德国学完军事回国后,他当时正在装甲部队任职,踌躇满志、春风得意。他对时局充满自信,对国民党军的实力也十分乐观。
  没过多久,从1948年11月6日共产党发动淮海战役到1949年1月9日结束,共产党以60万的“土八路”军队,战胜了武器精良的80万国民党军。当然,蒋纬国的装甲部队也在淮海战役中失败了,听说是蒋介石派飞机把他从重围中接走的。
  
  觉得父亲一生走对三步棋
  
  飞机穿越太平洋上空……
  这—天是1949年12月8日。从这一天起,作为国民政府代总统的李宗仁,踏上了流亡的道路,李幼邻陪同父亲乘机前往美国。
  12月10日,在解放军进军大西南的“隆隆”炮声中,时在四川成都的蒋介石获得情报说,云南的卢汉拟将起义。这位统治中国20多年的枭雄,终于预感到形势的险恶,于是急忙飞往台湾,从此身老孤岛。
  12月25日,蒋介石在台湾日月潭碧涵楼上这样写道:“过去一年,党务、政治、经济、军事、外交、教育 彻底失败而绝望矣。”
  飞往美国途中,李幼邻默默地坐在父亲的后排,密切注意着父亲的一举一动。望着心力交瘁的父亲,李幼邻心里隐隐作痛。他已经有一年多没见到父亲了,觉得这位曾使日寇闻风丧胆的赫赫战将一下子苍老了、憔悴了。
  记得上次他携妻儿刚回国时,父亲时任北平行营主任,到处飘扬的还是青天白日旗。但转眼间,狂飙席卷、天翻地覆,城头变换了大王旗。在这个特殊的历史时期,是历史把父亲推到了国民政府副总统、代总统的位置上。军事的失利、政治的打击、政权的旁落,作为这个特殊时期的“大王”,李宗仁心里该是何等滋味?
  尽管李幼邻对政治一向不感兴趣,但他心理清楚:国民党在大陆失败了,蒋介石失败了,他父亲也失败了。
  他多么希望父亲能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因为他真真切切地感到,在官场上、战场上鏖战了几十年的“李猛子”再也不猛了。过去在儿子的心目中,不管情况再危急,环境再恶劣,困难再大,都未能让父亲如此颓丧、如此消沉、如此痛苦。如今,父亲真的如同霜打的叶子——蔫了。
  李宗仁闭着眼睛,一言不发,静静地在机舱里坐着,而思绪却如飞机下面的太平洋波涛,在翻滚、在奔腾、在咆哮。
  飞机钻入了厚厚的云层,剧烈地颠簸了起来,李宗仁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看到父亲长吁短叹和不自然的神情,李幼邻凑上前去,用桂林话小声说:“爸爸,你还是安静地休息一下,到美国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
  李宗仁无语。
  “爸爸,你该吃药了。”李幼邻又把开水和几片药递到父亲跟前。
  李宗仁还是没吱声,吃完药后,便一头靠在座位上了。整个行程中,李宗仁几乎没睁开过眼睛,嘴巴也不说话。
  李幼邻心里虽很着急,但也不想在这个时候与父亲多说些什么。他时不时地瞅着身心极度疲惫的父亲,只见父亲默默地斜靠在座位上,矮小的身子一直缩在那件军大衣里面,他突然从心里可冷父亲了。
  看到李代总统疲惫、颓废的神情,大家的心情都不好受
  飞机在下降,纽约机场就要到了。这时的李宗仁陡然打起了精神,他喝了几口水,整理了一下衣着,又神采奕奕地出现在大家面前。
  刚才还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如今却像变了一个人,李幼邻心里嘀咕着:当个领袖活得多累啊!
  飞机终于降落了,欢迎者甚众。尽管是败国之君,但他毕竟是国民政府的代总统,他与蒋介石还没有到最后摊牌的地步,台湾的国民党政府与美国还有外交关系,所以美国国务院派专员到机场迎接,国民政府驻美大使顾维钧以及驻联合国首席代表蒋廷黻也来了。
  政界要人、社会名流、新闻记者,欢迎的口号、挥舞的小旗、还有猩红色的地毯,场面热闹而隆重。
  李幼邻对这种场合感到很窘迫,走下飞机舷梯后,他独自悄悄地从边上走开了。
  李幼邻后来认为,父亲出师北伐、抗战御敌、晚年回归祖国,这是他一生中走对的三步棋。
  为祖国、为民族做过好事的人,人民是不会忘记的。
  1991年8月13日,是李宗仁先生诞辰100周年纪念日,广西壮族自治区政协在桂林举办了隆重的纪念会。
  全国政协副主席洪学智、程思远,中共中央统战部副部长宋堃,中顾委委员罗青长、覃应机,全国政协常委黄启汉以及广西、桂林市有关领导出席了纪念会。
  罗青长还受邓颖超大姐的委托,对这次纪念会表示祝贺。
  湖北省老河口市政协和市委统战部的领导,千里迢迢专程来桂林参加这次纪念会。
  会上,全国政协副主席洪学智代表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讲话。他说:
  “李宗仁先生一生,青春戎马,晚节黄花。他在北伐战争、抗日战争中指挥作战,立下了战功;他主张和平统一祖国,晚年从万里海外回国定居,这是值得人民称赞和纪念的。”(《广西政协报》1991年8月22日一版)
  李幼邻应邀专程从美国回来,参加李宗仁诞辰100周年纪念会。他认为,这次纪念会不仅是对他父亲一生的客观评价,更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宽广而博大的胸怀。他在纪念会上发言说:
  “先父42年前出走美国,过了15年的异乡生活。在那时候,我侍奉左右,常听父亲说,不该拒绝接受1949年国共和谈达成的《国内和平协定》,追悔莫及。他时常想念祖国,听说新中国在共产党和毛主席领导下,经济建设、科学文化突飞猛进,他十分高兴;看到独立、自主的中国的国际地位日高,他更加喜形于色。他曾对我说,他失败了,但换来了新中国的强大,个人得失算什么呢!他很想落叶归根,回归祖国,安度晚年。1965年7月,终于实现了他的愿望,回到了北京,受到了党和人民政府的欢迎,并在生活上给予优越的照顾,使他晚年有所归宿,他感激不尽。他写信告诉我,‘百闻不如一见’。他亲自在东北和广西看到的巨大变化,非常感动。近20年来,中国实行改革开放政策,国民经济的发展,国家实力的增强,不知胜过上世纪60年代多少倍。若先父还在世,他一定会更加赞佩不已。可不幸的是他已于1969年1月病故。”(《广西政协报》1991年8月22日第二版)
  
  不愿生活在父亲的光环下
  
  台湾的《传记文学》说:李宗仁是一位屈指可数的政治领袖和英雄人物,他也是非凡历史的缔造者,他更是有历史和正统地位的“国家元首”。这种评价似乎过于夸大,但在中国现代史上,李宗仁无疑是一个不可小视的人物。
  李幼邻从不愿意在父亲的耀眼光环下生活,去沾光,谋取私利,达到某种目的。他甚至不愿被人说是李宗仁的儿子,觉得李宗仁就是李宗仁,他自己就是他自己。
  1931年,李幼邻从香港回到广州念初中。一天,他父亲差人来,让他陪自己作一趟亲善之旅。
  地缘的关系、共同的利益,使两广领导人空前地团结起来。为了表达广西方面的热情,李宗仁邀请广东的首脑们到广西走走看看。因梧州毗邻广东,走水路也方便,于是,他们选定了梧州。
  当李幼邻陪同父亲走出码头、踏上军舰时,才发现欢送的场面竟是那样的热烈、那样的宏大。军乐队高奏着曲子,少年儿童簇拥着鲜花,彩旗在人们手中挥舞着,和平鸽在空中飞翔。两广的首脑们在军人们的护送下,沿西江溯水而上。
  李宗仁的用意是非常明显的,就是希望儿子多与外界沟通,多与社会名流接触,为日后闯世界打下根基。
  李幼邻当然也清楚父亲的这一番苦心,但他对这种刻意安排的应酬活动,不仅不感兴趣,甚至有些反感。那种繁缛的礼节、觥筹交错的饭局,对李幼邻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后来,随着岁月的增长,李幼邻对这种官场上的应酬,越来越不感兴趣,甚至感到是一种压力和负担。所以,每当父亲让他参加这些活动 时,他能推则推,能不去就尽量不去。1936年蒋委员长接见他,开始时他也是很不情愿的,只是在母亲的劝说之下,他才答应前往。
  1947年,离国10年的李幼邻举家从美国回到上海,随行的行李比较多,有4个大铁壳箱,还有20多件行李。从上海人关时,海关人员一个箱子一个箱子地翻,一件行李一件行李地查,磨磨蹭蹭,从上午11点钟一直折腾到下午4点钟。小孩“嗷嗷”直哭,太太珍妮第一次来中国,看到中国海关如此作风和办事效率,愤怒至极:“我要回美国去。”
  前来接站的朋友也很着急,让李幼邻去跟海关人员通报一声自己是李宗仁的儿子,保证很快就可以通行。
  但李幼邻坚决不干,他的犟脾气又来了,说为什么要沾父亲的光呢?况且自己没有携带违禁物品,随海关检查就是了。
  试想,哪个朝代不是朝廷有人好办事,又有何人不想利用各种关系与己方便?偏偏李幼邻就是如此清高孤傲。
  1947年7月,在北平中南海的怀仁堂——李宗仁办公的地方。
  那晚,父子俩进行了一番长谈,李幼邻坦诚地谈了自己的想法。
  他说,我相信尽管父亲现在手中没有更多的实权,但为自己的儿子谋一份差事,应该完全不成问题。但是,我今天明确在父亲面前表个态,只要你在北平行营当一天主任,我决不会在北平城当差。退一步说,就算父亲一定要我在北平做事,我个人心里也是不痛快的、不情愿的。假如我在北平谋职,或去从政,或到哪个大学教英语,或做什么生意,我自信应该完全没有问题。关键是当人们知道我是你的儿子时,不仅会影响父亲的形象,而且也有损我的人格。不知父亲是否能理解儿子的想法?
  李宗仁在南京当副总统时,李幼邻一直都在国内;李宗仁当代总统时,李幼邻在香港。他从未考虑通过自己的父亲去谋一个好职务、好差事,也从不打着父亲的旗号,去达到某种目的或谋取任何利益。他宁可离开父亲远远的,跑到一个新天地去另辟蹊径,创办自己的事业。生意成功了,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生意失败了,也与父亲无关。倘若在李宗仁的庇荫下发财,他认为这种钱是肮脏的。
  李幼邻的人生准则是:不涉足官场,不附庸权贵,不仰人鼻息。他无心求仕,轻视豪门;他厌恶纨绔习气,自立自强;他终生经商,凭借自己的力量,去开发自己的事业。他只想做一个平凡的人,一个普通的人,一个自在的人。
  这就是李幼邻。
  
  一片梧叶知秋声
  
  《诗经》曰:“维桑与梓,必恭敬止。”
  虽离国多年,但李幼邻对故土的情感依然是执著的、真挚的、热烈的。因为他知道,桂林是父母的桑梓地,是李家的根脉之所在。所以,虽为游子,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是一个中国人,是一个桂林人。
  几十年来,多少“杜鹃枝上残月”的故园之思,多少“黯乡魂,追旅思”的羁旅愁怀,更有多少“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的切切乡情。
  这就是李幼邻捧给故土的一腔情愫:无穷的乡思与连绵的乡愁。
  儿时,李幼邻随父颠簸于军旅,先是在香港读小学,尔后回广州上了6年中学,十几岁就到美国求学。那时,故乡留给他的是陌生而新鲜、但不完整的印象。
  1949年4月,李幼邻从香港回到山雨欲来的桂林城。那次回来,他怀着“归去来兮,吾归何处”的茫然与慨叹,带着自己的母亲,离乡别井,踏上了漂泊之旅。自此一别,只有梦里“看云外山河,还老尽,桂花影。”
  直到1973年,母亲又回到了生于斯、长于斯的桂林,他那缱绻乡思才真正注入了有血有肉的游子情和有情有感的孝子心。
  “怀人更作梦千里,归思欲速云一滩。”李秀文归国十几年来,李幼邻先后回来了13次,每次都要住上两三个月的时间。
  为了使后代不忘自己的根,李幼邻向二女儿雷诗介绍了母亲口述的回忆录《我与李宗仁》。祖父叱咤风云的一生,祖母尊荣而凄苦的命运,还有故乡神秘诱人的民俗风情,无不使这位李家后代产生憧憬和联想。
  1990年5月,在李秀文百岁寿诞前夕,李幼邻与二女儿联袂归来,就是为了表达他们魂牵梦绕的缱绻乡思和认祖归宗的一腔情愫。
  5月9日上午8时,一辆乳白色的小旅行车穿行在密密匝匝的雨帘里,轻快地向临桂县两江方向驶去,李幼邻带着女儿回乡扫墓来了。
  车过临桂县城后,风停了,雨住了。公路两旁,阡陌纵横、四野叠翠,远处,山岚飘逸、云烟氤氲。呼吸着刚刚被雨水洗涤过的清新空气,欣赏着如诗如画的田园美景,真让人心旷神怡。
  父女俩谈笑风生,李幼邻在车上不时指点着,向女儿介绍着。虽离开50多年,但故乡的一草一木,对李幼邻来说依然是那样亲切、那样熟悉、那样撼人心扉。
  浪迹天涯,人老还乡。“只有一枝梧叶,不知多少秋声”,这其中的滋味或许一般人是难以想象的。
  小旅行车在两江镇的沙子岭停了下来。
  在公路右侧的山坡上,李幼邻的祖母、三叔和四叔静静地长眠在萋萋芳草中。
  按照故乡的习俗祭祖扫墓,是李雷诗多年来梦寐以求的夙愿。她对笔者说,她的外婆是波兰人,她在欧洲生活了4年,对欧洲比较了解,而对中国的礼仪和习俗却知之不多。以前,她在香港看过姐姐、姐夫祭祖,觉得很有意思,她认为这是一种东方文化。
  站在祖母的墓前,李幼邻浮想联翩,感慨万千。当年他祖母去世时,正当国难当头,丧事从简。尽管李宗仁当时如日中天,但他母亲也如当地普通百姓一样简单土葬。埋葬完自己的母亲,李宗仁又匆匆上了前线。后来,尽管李宗仁任国民政府副总统、代总统,他也没有机会把自己母亲的坟墓修起来。直到1987年11月,李幼邻才出资将这座破败的坟茔修葺一新。
  现在,他带着女儿一边清除坟茔四周的藤蔓杂草,一边在墓前摆放果品,祭供三牲。他点燃香烛,焚烧纸钱,尔后鞠躬致意,表达李家后代的毕恭敬止之情。
  从沙子塘岭下来后,李幼邻便驱车到了他的外婆家——两江镇村头村。100年前,他的母亲李秀文就诞生在这个如今门牌号为088的寻常百姓家。
  世事沧桑,李幼邻父女站在这所古朴、简陋的房屋前,望着斑驳陆离的墙壁和朱颜褪尽的窗棂,久久地伫立着、沉思着,并在房前留影纪念。
  村里人得知李幼邻父女俩到来,无不热情地表示问候。面对相见不相识的乡亲,李幼邻以地道的家乡话与大家打招呼、拉家常,真有那种“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涩涩感觉。
  村子并不大,经济也不发达,它那破旧的房子、古老的窗棂、斑驳的墙壁,似乎向人们展示着百年来的风风雨雨。
  但对李幼邻来说,这是一个非常神圣的地方,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怀的地方。
  与村头村相隔不远的浪头村, 村口马路边有幢颇为气派的建筑,它便是“李宗仁故居”,这五个赫然人目的大字是民革中央屈武先生所题。
  故居的院子里长着几棵老树,还有一个旧的鱼池。木楼上,楼房依旧,人却空空,只有楼前那株玉兰树,仍然枝繁叶茂,迎风摇曳。大厅内,李宗仁的半身塑像坐立其中,四壁上张挂着李宗仁各个时期的照片、图片和资料。
  李幼邻一边浏览,一边向女儿介绍、解释,使这位代总统的孙女对自己祖父不平凡的一生,有了更加具体、深刻的了解。
  当地政府已经拨款对故居进行了修缮,桂林市文物工作队也着手对故居进行规划、布置,准备对外开放,供人参观游览。
  李幼邻心想,假若没有政府的重视,没有桂林市文物工作队的努力,故居也许就“丢荒”了。所以,李幼邻非常感谢政府,非常感谢桂林市文物工作队和那位尽职尽力的赵平先生。
  
  应邀走访老河口
  
  在桂林给母亲拜寿之后,应湖北省老河口市政协的邀请,李幼邻访问了这块多年来令他魂牵梦绕的地方。
  在日寇铁蹄蹂躏中华大地的最艰苦岁月里,作为第五战区司令长官的李宗仁曾驻防老河口近6年之久。他在这里指挥部队同仇敌忾,抵御了侵略者的进攻,镇守着这方水土,保卫着这方人民。至今,老河口的父老乡亲仍怀念和崇敬这位于民族、于人民有功的抗日战将。
  1990年5月28日中午,列车抵达武昌城。当晚,老河口市驻武汉办事处设宴为远道而来的客人接风洗尘。翌日,李幼邻从汉阳站上车,直奔老河口,市政协领导亲自到车站迎候。在以后几天的活动中,李幼邻无时无刻不感受到老河口人民给予他的隆重礼遇。
  到老河口的第二天,李幼邻首先参观了“抗日战争时期第五战区长官司令部和司令长官李宗仁旧居”。
  从1939年6月,第五战区长官司令部迁至老河口,到1945年1月李宗仁调任汉中行营主任,他在鄂西北长达6年之久。在敌我情况极为复杂、部队装备训练差、“杂牌军”多的情况下,李宗仁以高度的民族气节,把蒋介石不想要的“杂牌军”团结在自己的麾下,又以运筹帷幄的大将风度,协调各方力量,指挥部队英勇杀敌,使日寇在随枣、枣宜一带三度受挫,阻敌北犯平汉路,尔后又赢得豫南鄂北之战的胜利。尽管敌骑兵一度曾窜至离老河口仅30里地,但始终未能越过雷池一步。
  望着父亲的半身塑像,看着有关随(县)枣(阳)、枣(阳)宜(昌)、鄂北、豫南和台儿庄之战的许多照片和资料,听着人们对往事的介绍和对父亲的评价,李幼邻浑身滚动着热流。他环顾父亲当年曾经生活、战斗过的办公室、作战室和居住的地方,在铺满鹅卵石的院子里慢慢地走着,用心体味父亲在抗战期间的这一段经历。
  李幼邻说,那时我正在美国求学,家父不时从老河口寄信来,讲抗日的形势,讲共同抗击民族大敌的道理,讲军人效力疆场的天职,每每鼓励着我,鼓舞着我,使我牵挂着老河口,牵挂着祖国的命运。打那时起,老河口这个名字就在我脑海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所以,他不止一次地说:“老河口是我的第二故乡。”
  是啊!萦绕了40多年的情结,如今遂了心愿,他怎不激动,怎不高兴呢?
  这次走访,李幼邻特意带上父亲的有关照片和资料,送给老河口,以表达他对第二故乡的感激之情,也是对老河口父老乡亲对他父亲的爱戴表示谢意。
  离开第五战区长官司令部旧址时,应主人的要求,李幼邻欣然题词:“参观老河口市先父李宗仁抗日时第五战区司令部留念。”
  李宗仁1945年2月离开老河口后不久,日军一举占领了这里,给老河口带来了惨重的灾难。而此时,离抗战胜利仅3个月的时间。
  听了这些介绍,李幼邻心里沉甸甸的。
  清澈的汉江水静静地流淌着,雄伟的汉江大桥把鄂豫两省连接起来。
  迎着徐徐的江风,李幼邻兴致勃勃地走在大桥上。
  1945年2月,李宗仁离开老河口时,也是从这里过江的。当地的同志介绍说,当时它还是一座浮桥,那天,送别的人群如海如潮,鞭炮响彻四野。在那兵荒马乱的年月里,饱受离乱之苦的人民尤为崇敬金戈铁马的英雄,崇敬指挥过台儿庄战役而震惊中外的战将。望着人流涌动、万众欢腾的场面,李宗仁被深深地感动了。他下了车,缓缓走过浮桥,他频频回首,向送别的父老乡亲招手致意,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个曾经度过六个寒暑的地方。
  此时此刻,一股暖流震荡着李幼邻的心扉:这就是民众的情,民众的爱。
  在老河口短暂停留的几天时间里,李幼邻马不停蹄地游览了市容市貌,参观了工厂商店,亲眼目睹了老河口的一派勃勃生机,置身领略了荆楚大地的种种风情,无不感受到这方水土、这方人民对他父亲的崇敬和厚爱。
  “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
  6月11日,李幼邻带着美好的回忆,带着感激之情,离开了老河口。今生今世,他在这块荆楚大地上只度过了短短的4天,但老河口留给他的却是永远芬芳的怀念。
  
  不留遗憾在人间
  
  1993年4月4日,李幼邻在美国溘然长逝。
  1992年明初,他料理完母亲的丧事后离开桂林时,虽是抱病之躯,但仍谈笑自若,看上去精神不错,自己还一再说来年清明要回来给母亲扫墓。9月8日傍晚,李幼邻就要离开桂林返回美国,他拜别了母亲的遗像,告别了桂林的亲友,离开了叠彩路1号李秀文故居。
  在前往机场的路上,幼邻先生有说有笑,兴致极高,但我们也明显地注意到,他不停地咳嗽,说起话来有些吃力。尽管如此,他还是喜形于色、谈笑风生。
  他对笔者说,桂林是他的家,今后他每年都要回来住上一段时间。
  到机场后不久,他怕耽搁大家的时间,通过海关后就让我们先走了。飞机原定是晚上8点起飞,可我们后来得知,不知什么缘故,飞机午夜才离开桂林机场,他一个人在机场呆了半宿,咳了半宿。
  此时,李幼邻的家人也担心他的健康。他的大女婿香灼玑在香港机场等了大半夜才接到他。尔后又陪他到洛杉矶小憩一周,后来才让他回到纽约。
  桂林的亲人同样牵挂着幼邻先生的安康。自从李幼邻离开桂林的这一刻起,他的表哥一家就掐着指头数日子,盼着消息,等着回音。然而整整过了100天,他们才收到李幼邻的来信。信写得很潦草,说他回去以后即住进了纽约医院,得到了很好的治疗。信中还说一个月后再回去复查,请桂林方面放心。
  但桂林的亲友们哪能放得下心?
  又两个月过去,美国来信了。这回,信是由梁尚莹女士执笔的,来信报告了幼邻先生患肺癌且已晚期的不幸消息。
  此时,幼邻先生经过化疗后,人已经非常虚弱,他希望桂林方面派人前往美国帮忙照料,并一再嘱咐桂林文物工作队的赵平先生要为他母亲建造墓地。
  正当桂林亲人准备派人前往美国之际,由梁教授执笔的第三封信又来了,说幼邻先生已经进入了昏迷状态;紧接着第四封信便报告了幼邻先生于4月4日去世的噩耗。
  桂林市政协领导得知李幼邻去世的消息后,立即前往叠彩路1号,向李幼邻的表哥李嘉球和表嫂谭明表达对幼邻先生的哀思。民革桂林市委以及幼邻先生的生前友好也纷纷前往悼念。
  湖北省老河口市政协的向主席听到消息后来信:“得知李幼邻先生去世的消息,失去了一位为人诚恳、非常讲友情的远道朋友,深表悲痛!”
  没有新闻媒介的渲染报道,也没有任何组织形式的悼念活动,一切都保持着平静和自然。
  一个吮吸着漓江乳汁长大的儿子,不留遗憾地离去了。
  故乡明月在,何时彩云归?
  魂兮,归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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