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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乃百兽之王,无比雄健,凶猛异常。东汉许慎《说文解字》称虎为“山兽之君”,同时代的应邵著《风俗通义》称虎为“百之兽长”。可见古人早就对虎怀有敬畏之心。随着华夏文明的推进,人类群体中出现了以虎为图腾,以“虎方”为称谓的部落。先秦时期还有一个崇虎的王国叫巴国。在文学、雕塑、绘画、戏曲以及更为广泛的民间传说、神话等传统文化的各个领域中,虎的形象更是无所不在。虎文化生于民间,更深深植根于民间,它富有强大的生命力,数千年来永不穷竭、久盛不衰,而这些传统无不体现出了中华民族生生不息、蓬勃向上的民族精神。
虎还与文物结下了不解之缘。我们的祖先曾以虎的威猛作为沟通天地神祗、驱邪崇镇之物。如在玉雕、青铜器、瓷、石雕等古代器物中,就常出现虎的造型或纹饰。早在新石器时代,江淮流域的凌家滩文化就出土过虎首形玉璜,殷墟妇好墓也出土多件玉虎。东周时期南方地区流行一种名叫“錞于”的青铜器,多数青铜錞于上立有虎钮或铸有虎纹。虎符最早出现于春秋楚墓和宝鸡出土的文物中。我国洛阳地区出土了宋代虎纹瓷枕,元代范文虎墓出土了虎纽玉押,元代玉带板上也不乏虎纹的形象。明十三陵定陵石刻武官的腹甲上有大型虎头装饰。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藏有清代虎形玉磬等。
本文撷选了中国国家博物馆藏玉虎,以飨读者。这些玉虎有四种类型:虎面纹玉器、片雕玉虎、圆雕玉虎和虎纹玉器。
一、虎面纹玉器
虎面纹玉器是石家河文化玉器的代表器形之一,其宗教含义远重于装饰作用,是原始先民信仰的物化形式。虎头面部威严,反映出浓厚的宗教气息。史前时期的玉虎主要表现虎的面部,在追求整体写实的前提下,对耳、鼻的表现则比较夸张。大多数宽3厘米左右,高2厘米左右,以剔地阳起的手法辅以阴刻线来表现虎面的细部特征。
虎面纹玉器2件(图一),石家河文化。一件宽3.5、高2.3厘米;一件宽2.6、高1.8厘米。白玉。器呈扁方形,正面雕刻虎的面部。五官用减地法凸出,再以浅细阴刻线勾勒出轮廓,凹洞式耳孔,鼻翼两侧刻划胡须,底边有宽阔的口部。虎头两侧横穿圆形孔,可系佩。佩戴这些饰物,如同原始人配戴象牙、兽角一样,也是作为勇敢、有力的象征,具有辟邪的功能。
二、片雕玉虎
片雕玉虎是以虎为母题的玉器中数量最多的一种造型,主要见于商周时期,其用途多为佩饰,且佩饰功能在西周至春秋时期更为突出,或为组佩的一部分。商代片雕玉虎均单个为器,数量较多,居当时所有写实性玉兽之首。玉虎皆呈爬行状,张口露齿,云形耳,臣字形目,长尾后伸并向上卷曲,昂或垂首,弯背。西周早中期的玉虎不仅继承了商代平直形玉虎的造型,而且传承了其不强调纹饰的特点,即便有纹饰,一般也是极简单的卷云纹。西周晚期的玉虎有较大变化,纹饰变得相对繁密。春秋玉虎是继殷商、西周之后又一个高峰期,无论是数量之多,还是制作之精都较前两代有过之而无不及。
商代片雕玉虎(图二),长5.3、宽1.4厘米,青玉。虎作匍匐状,伏耳,下颌抵地,四肢粗壮,尾硕大几乎与身等宽。河南安阳武官村出土的大型虎纹石磬,风格与此虎颇接近,侧卧,头部硕大,张口露齿,上下尖齿很长,头顶还有一个角状的装饰,威猛之气赫然而生。商代妇好墓中出土的玉虎,造型、工艺繁简不一,但都刻意表现虎的威猛。其中一件玉虎造型与这件玉虎相似,但做工更细致,并雕满纹饰。
商代片雕玉虎(图三),长4.8、宽2.2厘米,青白玉。玉虎昂首,张口露齿,四肢粗壮,尾巴向上微微扬起,似有奔跑之态。商代圆雕动物少,大量出现的是片状如侧面剪影般的动物形象。这种片状玉虎的造型一直沿用到春秋战国。
三、圆雕玉虎
圆雕玉虎的数量不多,散见于不同历史阶段,不同时期玉虎的风格有所變化,或凶猛,或温顺,或单个出现,或成对存在。战国玉虎很少,而且有的又可能是春秋早期传至此时的遗品。此期玉虎虽然作品少,但制作精致,纹饰多变丰富,构图奇特大胆。表现在玉器上的老虎已失去以往的威严、恐怖、神秘的气氛,而是变得更加温顺,驯服。馆藏的这两件骑虎形圆雕玉虎更是难得一觅的佳品。其构思新颖、富有创造性。另有两件辽金元圆雕玉虎,很富北方地区的特色,具写实性,并富有浓厚的生活气息。此时期虎的形态设计既有继承,又有发展变化,且用途多样。有饰件、摆件等等。
战国中期人骑虎形圆雕玉虎(图四),高2.6、长1.8、宽0.9厘米,白玉。1957年河南洛阳小屯村出土。虎四足前伸,背部雕刻一童子,仰首,头顶梳偏髻发式,双手握虎耳,屈膝骑伏于虎背上。虎身中部有纵向圆透孔。
战国中期人骑虎形圆雕玉虎(图五),高3.4、长3.4、宽1.4厘米,白玉。1957年河南洛阳小屯村出土。虎呈低眉伏首状,童子双腿屈膝,双手前伸至虎耳。从人头顶至虎腹底部纵贯一圆孔。远古文化中不乏人兽合体形象,应与当时的神化或宗教相关,表现驭虎乘风的神异气氛。
辽金时期虎形马饰(图六),长5.9、高3.2厘米,青白玉。虎为昂首,挺胸,五官均以阴刻线表示,做工粗犷。虎爪和尾部各有一洞,为系在马背蹀躞带上饰件。辽陈国公主墓出土的马具——蹀躞带上的虎形饰件与此基本相同。
金元圆雕玉虎(图七),长5、宽2、高2.5厘米,青玉。虎伏卧,目视前方,五官及皮毛以粗细不同的阴刻线雕出,背腹部有一个对穿的扁长孔。雕刻精细,此器为饰件。 金元圓雕卧虎(图八),长5.4、宽2.2、高2厘米,白玉,头部略带黄色玉皮。虎卧伏状,脸大,宽鼻,大嘴,长尾,用阴刻线来表示鬃毛。虎背至腹部有一上下对穿的椭圆形孔,雕刻精细。
四、虎纹玉器
虎纹玉器在辽金元秋山玉器多有精彩呈现。秋山玉是指以山林、虎、鹿、熊为主题的玉器,图案多为虎、鹿、熊、兔或其他动物,辅以山石、灵芝和柞树等,多表现人与野兽和谐共处山林之间的场景。采用巧作技法,保留玉皮的黄色,来表现出秋天树木和虎、鹿、熊金黄色的皮毛,将深秋北方草原天高地阔、禽兽驰骋的山林美景充分展现出来,是契丹、女真族戈猎生活的真实写照。秋山玉器是虎纹题材在玉器发展中的最高境界,其纹饰精美,制作工艺精湛。
馆藏辽金元秋山玉器非常丰富,数量之多、纹饰之精在国内外均属第一。玉料产地大多来自我国新疆和田地区。玉多为带有黄褐色玉皮的白色籽玉,也有部分羊脂玉。种类有陈设品中的摆件、绦带饰中的绦环、带穿、饰件等。辽金元秋山玉中虎纹的雕刻工艺及图案风格十分相似,虎纹均用带有黄、金黄、枣红色或褐色玉皮的和田子玉进行巧雕,个别的不排除用了染色技术。虎形不凶猛,像大猫,或立或卧。有的器物上一只,有的两只,也有子母虎。虎头有的阴刻“王”字,虎鼻与眉相连,身饰双阴线虎皮纹,两层排列,尾较长,上饰“二”字形短阴线。
金元巧作山石卧虎摆件(图九),宽6.8、高5.9厘米,白玉。利用黄色玉皮子雕卧虎和柞树,露出青玉的本色作山石。一虎俯卧于山石柞树旁,双面圆睁,尾巴高高翘起,柞树树叶宽大,用长短阴刻线来表示花叶的茎脉和老虎的毛发,显得老虎更加威风凛凛。这件秋山玉,采用透雕、巧作等雕刻技法,给我们展现出一幅深秋山林间意趣盎然的秋捺钵图景,别有意趣,是秋山玉中的精品。
金元双卧虎纹绦环(图十),高6.4厘米,青玉,有黄褐色玉皮及黑灰色质。此件玉雕环托高浮雕、镂雕秋山图景。两只老虎在柞树下嬉戏玩耍,似为一对母子虎。利用玉的黄色皮子和玉里所含黑灰色玉质来表现云朵,使整个画面层次鲜明,主体突出。采用巧作技法,刀法粗犷,充满意趣。在圆形环托的左侧正中,斜磨下凹留出一长方形隧孔,可将配套的秋山玉绦钩钩入绦环中,绦带饰。
金元巧作双虎纹带穿(图十一),宽4.3、高6.5厘米,青玉。侧面有横向矩形孔,为革带上使用。两只老虎一大一小蹲卧在柞树下,母虎爱怜地看着幼虎,而幼虎在母虎身边玩耍,表现出母子相依的情景。柞树的黄叶表现了深秋季节的景象,用玉皮黄色巧雕的虎更加生动。器背面光素平齐,带銙带饰。纹饰雕刻精细,老虎、柞树叶用黄色玉皮表现,展现出北方秋季山野情趣。
金元景宗降虎摆件(图十二),宽5.4、高3.4厘米,青玉。该器取材于史书中景宗降服老虎的记载而雕刻,是馆藏秋山玉中之精品。景宗端坐于洞石旁,头戴冠帽,五官清秀,目视前方,身穿长袍,身旁伏卧一只温顺的老虎。虎头阴刻王字,毛色斑斓,栩栩如生。这也是一巧作的摆件。其底部有插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