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走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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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少出门,更少出远门,一无必要,二无闲资。直到儿子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又去了安徽合肥工作,自此便与陌生的南国搭上了关系,有了一次次非出门不可的理由。
  我曾在过往的许多时光里,坐在家中,通过书本上的那些有关祖国山河的尺幅篇章,一次次放飞自我的心情,却不知真正的江山到底意味着什么。曾梦想自己可以去春天的北国,去聆听江河解冻的声音,去触摸一望无际的黑土;曾梦想到齐鲁大地,去探访先贤哲圣的故里,去追寻水泊梁山的野性;也久已向往南国的碧水柔情,温婉滋润。可惜,仅仅是听说与向往。
  终于,我还是见识到了淮河以南的独特风韵。凭别人说南国如何的河流密布,天地一片滋润,一年四季多绿而生机盎然,到底是浅薄的。而且书里读到“红豆生南国”的诗句,就奇怪,南国的红豆为什么“此物最相思”?这发问又像一个笑话。后来又读到南方的梅雨季节,那一下十天半月甚至月余的雨,是多么的恼人,我却急于见证那湿漉漉的体验。还有诗句里“雨打芭蕉”的妙处,北方的我也从没有领略过,以为不过是文人的虚拟情怀罢了。从大的方面说,没有见过汹涌的长江,有关南国的见识就是肤浅的。在我的想象中,南方多雨而江河纵横,北方干旱而大山高耸,于是认为“江山”所指即独属南北的这两种迥异风貌,或许如此,也不尽然。而且“江山”真是江山吗?所以,不曾远行的脚步,终究是幼稚的。
  有一次返程选了高铁,而且是从山东济南转车回太原,虽绕了一点,但想着能沿途一览从南到北的基本地理风貌,从水草丰美走到山沟连绵,从一碧天涯走到石山削立。但行车速度快,且此次出行疲累不堪,上车不久便昏昏欲睡了。后来又有一次,从合肥出发坐了普快返回,车慢了许多,正好饱览了沿途的千里江山,收获甚丰。回来后想要写点什么,却又一时下不了笔。
  及至第三次重走此路,我的思想才起了变化,认识才趋于真实,才明白,人生在某段岁月的真实,并非如此。等你离开又进入新的岁月,往往才会突然发现,过往的日子,过往的情怀,仅是为了此刻的漫长铺垫。
  南国的水
  按说我家住在九曲十八弯的汾河边,并不太稀罕水。打小与汾水打交道,游泳、摸鱼、坐铁链锁船,渡人过河,也渡自己。总之,记得老在河边打草,稍有空闲便扎进河里与伙伴们学蛙泳,游狗刨,玩仰漂,打水仗,常常玩得衣服尽湿,满身泥土。那略带黄土与鱼腥草味的河水就是我的天堂。
  汾河春枯夏盈。春天往往断水,河床里全是大大小小的水洼,那水静静的、绿绿的,有鱼,孩子们提着铁桶、抱着瓷盆在水洼里捉鱼玩。一入夏,鱼塘没了,河水呼呼上涨,夹沙带泥的黄水汹汹南下,两岸的庄稼里全是泥水。到了七月份,大雨滂沱,而且接二连三地下,河面从三五十米溢到一二百米,近于黄河澎湃而下,如脱缰的万马奔腾,风驰电掣,就像急性的北方汉子,风风火火,蹦蹦跶跶,扭着十八弯的脚步轰然而去了。吓得我们只敢躲得远远地看,那浩荡的黄水便入了梦,驻了心,流在北方人的血液中,成为山西汉子的性格。
  直到看到南方的水,我才明白什么叫静如止水,安静安详。火车还没上,雨就来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接着头天晚上的中雨淋濕了我的心情,总有些缠人的情绪在心头拧,哦,南方哟,你的情愫真多!
  车出合肥,天上的水与地上的水便接到一处,满世界都是水了。稻田里一畦挨一畦全是水,湿湿的,满满的,一碧千里,与田园人家相邻,与蓝天擦脸挨身。近处的大塘小池、沟渠洼地全盛满了水,一塘连着一塘,一池拉着一池,如亲热的姐妹,和睦的妯娌,真是水灵灵的世界!那些分界处的小细埂,长满绿绿的不知名的草,草绿的生命点缀在纵横的水里,水便在安静中生机盎然了。
  南方的雨水与田水很沉静,也很悠然。大片的水与蓝天相对,她们悄没声息,安静着,矜持着,似乎要与蓝天比静,看谁更静些。尤其雨一停,所有的水都没有一丝波纹,甚至连一朵水的酒窝都没有!
  南方多思想家,多文艺大师,我想与这水不无关系。土地因水而有灵气。那些水边长大的人,从小受水的滋养,而性温言和,她们不急不躁,语软有礼;他们日常与静水交流,获得安静的性子,富于长时而沉着的思索;他们终日跟水打交道,深熟水的习性,深度透析水的本质,从而经岁月启蒙获取了水的灵性,具备了水的沉静与胸怀,继而在科学领域、艺术天地与精神层面多有造诣而成就各色英才。一方水养一方骄子,我们也只有羡慕了。
  而看到长江,是在从合肥去黄山途经无为与铜陵之间。在未见长江之前,我认为长江水面很阔,流势和缓,而且千帆竞发。眼前接连出现一些辽阔的水面,但很安静,我想那只是一片静水。等看到一些数十米上百米宽的大河时,水也呈静流的姿态,只能看到一些浅浅的波纹,气势显得也很平常。后来还看到过数片没入水草秧苗的大面积水域,以为那便是长江了,却发现那水虽浩淼但清浅,且多有水草露头,便很失望,长江中怎么会长草?
  过了无为站不远,火车上有人喊,长江!长江!我定晴一看,啊,一片一望无际的水面霎时扑来,瞬间逼近眼前,后不见尾,前不见头,而且水面混沌,大小漩涡连环滚滚,水面浩浩荡荡,势如奔马。再一细看,江面如盆在颠覆,浪花似万鱼在狂跃,汹涌澎湃,不可收拾。听人说,前方的大山里就是皖南深山,著名的皖南事变就发生在那里,再看江面,就更异常澎湃了!南国也有如黄河一样奔腾的长江,难怪近代的风云历史发生在这里,或许也算是长江孕育的结果。那些江南豪杰,看到长江的浩荡澎湃,怎能不壮怀激烈,怎能不奋不顾身,他们以天下兴亡为己任,力挽中华于狂澜,祖国在这万里长江中注入了民族血性的壮丽颜色,其意义更显非凡。
  在长江中还看到了赛龙舟的盛况,才想起那天正值端午。这滚滚的江水便与屈原连在一起,江水滔滔,似连声天问。南国的豪杰们,被问得壮志凌云,大江奔海!
  南国的绿
  在合肥逗留期间,因为热,老是寻着阴凉行动。除了穿越马路,我们总能找到遮阳的人行道。一般的柏油路上几乎被连续不断的大树冠覆盖,所到之处,满天的绿色,全是阴影,阴影下与阴影外一凉一热两个世界。   望不到头的大桦树,老态龙钟,虬枝数丈,一绿到天,把马路遮得严严实实。辅路上最多的是我刚刚认识的一簇簇浓绿的、油光光的玉兰树。密集的树身与密集的枝梢树冠纠结错综,阴影严丝合缝,油绿发亮的阔叶制造出了数不清的绿色伞盖,使行人舒爽惬意。另有些也是刚认识的细高挑的杉树夹杂其中,碗口粗,数丈十几丈高不等,似乎在追着现代化的高楼大厦疯长,大有试比高的势头。从我住的宾馆窗口望下,马路不见,只有各种参差不齐的碧绿的树冠遮出一层绿色的天来,给闷热的南国营造出一片片的凉爽。
  在阔叶树盛行的南国,相对着梅雨的盛开,雨中便别有一番迷离湿黏的南国风味了。前些年第一次去宣城送孩子上大学,正好见证了雨中的宣城。雨来时,密集的雨点打在满天的阔叶上,如同奏起了绿色交响曲,噼噼啪啪,淅淅沥沥,叮叮咚咚……种种声音婉转动听,摄人心魄!然后看行人伞盖如云,又补上另一种噼里啪啦的雨声……在南国的雨中行走,就像去赴一场高贵的自然音乐会,没有演奏家,相信演奏家也奏不出这般技巧绝妙的超美音乐!真是别有一番天籁野趣,享受极了。这演奏,使我想起千年古诗里雨打芭蕉的诗意。这种声韵古味打在李白杜甫的心里,是格局盛大的高山流水的唐韵;打在李清照的窗棂上,是怎一个南宋王朝的愁字了得!打在元好问的散曲里,是情为何物的千古难题;打在明清的小说里,是梁山水泊的豪迈愁绪,是黛玉葬花的泪洒天涯,与何处有香丘的质问!而打在我的心里,是江山妩媚的风流韵味,是江山如画的豪情激越,有了这雨中的旋律,南国的美便全在其中了!
  火车在南国穿行,路边,田园,人家,丘岭,土石大山全被绿色盖着,看不到裸露的土地。绿色是南国最主要的特色。那一望无际的水,与同样一望无际的绿组成了一个朗润的南国。
  而在难以形容的各色绿中,尤以嫩绿色、浅绿色最为抢眼。路边的灌木丛郁郁葱葱,最养眼的是刚刚抽出的新绿。黄黄的,嫩嫰的,浅浅的,亮亮的,再一细看,朝气蓬勃,柔情万种,风姿绰约。远处的一片秧苗,刚长到寸许,娇娇的,湿湿的,嫩黄嫩黄,像小鸟的嘴。它们簇拥在浅浅的水中,齐刷刷地排着队,比幼稚园的孩子更整齐划一,那么娇幼的小生命,真是可爱极了。这种可爱的绿也在一块幼林里展开。你看那新长的四五寸、七八寸高的黄绿,齐刷刷展开去,一片接着一片,一块又换一块,快速闪过你的眼前,又一片一块地倏忽闪耀了你的目,柔了你的情,勾了你的魂。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这样的词汇也不能充分表达我那一刻的感受!
  蒙蒙的绿,远远的绿,黛黛的绿,在影影绰绰的线条下悠悠地进入你的视线,你便慢慢地陶醉了。那是来自天涯的一片等待,来自海角的一款邀约,在两边的思念中渐渐消失了;突然又唤醒了,又让你心生眷恋,啊,这够不着却又看得见,看得着却又迷茫的绿费尽你的想象,淘尽你的思量,这南国的迷人的绿!
  偶尔会在不远处看到一座或几座山,你才知道什么叫真的生机盎然与郁郁葱葱。那绿已积成丘,长成岭,堆成山,浓浓的,旺旺的,起伏有致,它们你追我赶、争先恐后地努力向天长去,高的已经接天,与云拥抱,后面的还在积着绿追赶、攀登,似乎它们都要爬上山头,直到与天同高,与云拥抱。那恣意生长着的磅礴气势怎能不令人肃然起敬。
  当我坐在列车的窗口,在不断褪去的南国绿色中沉醉时,也生发出了绿色的联想,生命里的水,生出生命里的绿,你有多少水就有多少绿。南国啊,你的水与绿是多么奢侈啊,难怪塑造出一个如此灵秀的南国!
  北国苍翠
  刚刚送走南国的似水柔情,北方的豪爽就扑面而来。这豪爽来自苍翠无边的田野,更来自壮健硬核的丘陵和豪边挺拔的高山!
  不知不觉间,列车迅捷奔入北方的丘陵沟壑,石壁高山。北方的山挺拔少绿。石脊外露,嶙嶙峋峋;数丈数十丈的山连绵起伏不植外衣,赤膊上阵,就像北方赤脚的大汉,顶天立地,目空一切,无所畏惧!黄土丘陵则削立斧劈,坚硬狐独。在无数的纵横沟壑中,各自独立,以邻为壑,以壑为秘,互相遮掩,突然杀出!直直地逼向人的眼睛!阳光下,黄得直率天真,豪迈不羁,让人猝不及防,热血奔涌。
  高铁飞入河南新乡市的地面,绿色逐渐变淡、变散、变漫。浓绿褪去,苍绿接续。大地露出挺括的胸膛,北方的硬气初露端倪。庄稼高起来,绿色逐渐露出棱角,低矮的雄浑待举,瘦高的刚正不阿。放眼望去,天涯多了七分沧桑,少了三分稚气,绿色以苍翠为主色调,一株株,一簇簇,一片片的绿像兵、像警,精神抖擞,挺胸昂首,单株的气宇轩昂,似华北战场上的游击队,青纱帐里的遍地民兵;成片的雄赳赳、气昂昂,似跨过鸭绿江的志愿军,似阅兵式上的陆海空方阵。那一个个绿色方阵雄壮而来,力感雄浑,气势恢宏!
  綠色遮不住,黄土多忧患。竭尽所能的绿色把生命中的所有绿铺展开去,那些零散、低矮、浅灰的植被,荣枯起伏,繁疏夹杂,深浅不一。那些植根于山石岩缝的灌木、乔木就这样咬定青山,笑对荣枯,千载不变,谁见过这些生命何时曾低下过高贵的头颅!
  千万年来,一次次的山洪暴发,从数千数百米的山上冲突而下,夹带泥沙,滚着土石轰然而来,所过之处,焦脆浅扎的植物尽数遭殃,难逃一劫。那水从山上冲到山脚,脾气暴戾,积力更大,流势更强,可怜以土为主的土丘、土坪、土岭被山洪冲击面目全非。
  待到雨过天晴,山洪退去,脚下土地全被撕成一缕一缕,一溜一溜,却又沿水势东冲西突,似布兵摆阵,伏军疑伍,来势汹汹,经千年的自然雕刻,土地形成沟壑数丈,丘立沟裂,无一整体!曾经的山头自山脚分裂,各自为伍,数十条,数百条,数千条,竟向奔突,极似从山中奔冲下来的队伍,从纵横的沟壑中扛枪涌出,戴着柳圈,状着草帽,迅速把田野、村庄团团围住,作埋伏状,倏忽间在旷野里不见了。
  留下来的植物,收拾残身裸根,歪枝败叶,正正身子,抖抖精神,顽强地修复创伤。北方的植物生存充满了悲壮的力量,这也造就了北方汉子的性情,像石头一样坚硬,像泥土一样柔韧,像植物一样不屈!如果我们回顾八十年前那段可歌可泣的抗战史,就会知道这片土地上的人是多么坚韧、坚强与不可战胜!   后来突然出现一条小河,难得看到的水使人欣喜!接着看到了一条雄浑的大河,人们说那是黄河!我万分激动,这北方之绿的源头来时一闪而过,没有看到,返程终于得见!还没正面见到她,我便贪婪地先看到一条粗糙湍急的水线,那粗糙的线如巨蟒大蛇向前狂奔,继而愈加变粗变长,一直向天边游动。眨眼间,河面尽现,昏黄的水如万马奔腾涌向无边的田野,细看,奔腾中的昏黄之水打着小漩大漩,冲撞,突进,似万头骏马的马鬃在用力左右甩动,充满无穷的洪荒之力。虽听不到声音,却能感觉黄河在咆哮,骏马在奔驰,风儿在劲吹,那水转瞬间一泻千里,刹那间从我的视野消失了。感叹之余,我不禁想起“黄河远上白云间”的诗句,看看白云还在,而黄河一去不复还了!真是“黄河之水天上来,东流到海不复回”!这中华民族的母亲河,龙的传人的象征,轰然地从我身边不见了,但她在我見她之前早就流淌在我心里,见她之后,还会在我的余生中流淌,直到生命的尽头,当然,它还会在我的生命之后继续流淌,奔腾,咆哮,追风,赶月……这使我感到生命的激越,自然的伟大,天命的长远!黄河母亲,啊,这力量的源头,您留给人们的何止这些!
  北方的云
  列车过了石家庄,正是午间,大地山势连绵不绝,丘壑一望无际。天气半阴半晴,似要下雨,却又放晴;烟云如黛,迷幻无穷。远山近丘全部覆盖在迷蒙苍茫的天穹之下,除了满目苍苍,就是遍野茫茫。天地间充满紧张激烈的火药气氛,仿佛在进行着力量的对峙,似乎明火一引,就会火光熊熊,并燎原天涯。
  后来,天空的云在午后近夕的阳光照射下呈现出一派光怪陆离,到了晚霞出没时分,布满天空的各色云块被阳光染成色彩斑斓的云锦,忽而幻化融合,忽而分化重组,色彩变幻莫测,机关隐秘高深。黑云如湿火刚刚点燃,西边火光鲜红活泼,东边黑烟阵阵,浓雾滚滚,似有火花闪闪,又像灶火升空,白云则被红火烧透,火红中泛着灿灿金光,金光又被红火燎边,金红相衬,光彩炫目。更多的灰云吐着火舌,躲闪着火苗,有的跑没了影儿,有的烧成了气消失了,还有不少被火追着屁股的灰云边跑边着,四处拽着火苗乱窜,把天空烧得火光四起,一片通红!
  可是,正看的神痴,突然天空黯淡下来,火全熄灭了,云天变得更加苍茫古怪,万种迷离,而且似乎在抱团,转圈,疑云四起,诡异玄幻!我一看四野,火车大概进入了阳泉地界,一切全变了。
  大片的云分崩离析,像被撕成了条状,带着各自独特的色彩,随着无边的苍茫山势在空中不断重叠,重叠成不能言说的色块,深蓝天空的底色给它们增添了无穷变幻的可能。
  天色渐渐暗光流泻,天空的云更加放肆地活跃起来。原先旋转抱团集结的云迅速形成一个无穷大的色彩膨胀的天盘,天盘中色彩缤纷,云集出无穷的色的迷幻与力感,那是任何画家的调色板都无法调出的幻彩。迷彩的中心,有一个非常震撼人心的“眼”,红黄蓝绿地闪着,就像变色灯,它一变,彩盘就转,彩盘一转,色彩就幻化重组,把大自然的所有色彩玩尽染绝配穷!穷尽你对色彩的所有想象与美,也不及它的一次幻化!
  这幻景使我想起阳泉有个大作家叫刘慈欣,他创作的《三体》《流浪的地球》轰动世界,他把科幻幻化到极致,创造了世界巅峰之作!使那些自称第一的外国作家望巅兴叹!刘慈欣是否也看过家乡独特的幻彩玄云才得到了灵感,才创造了科幻的神化之作?他使东方更加神秘莫测,他就是北方的一片奇诡炫幻的云!
  后 记
  不知不觉间,列车缓缓始向终点。这一路,历经安徽、河南、河北、山西四省八市,穿越一马平川的中原大地及米粮之仓的华北平原,经煤都阳泉奔赴山西省会太原,我在以超梦速飞驰的世界最领先的高铁中,领略了祖国新时代的千里江山!这样的旅行虽然浮光掠影,但却一样让我心情豪迈,壮怀激烈!
  责任编辑 高璟
  作者简介:
  魏建平,男,有短篇小说在《乡土文学》发表,散文在《火花》发表。山西省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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