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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老百姓也听得懂
周总理很会交往。与外国记者，不管是友好国家的记者，还是敌对国家的记者都能交往得很好。周总理在国外举行记者招待会的场合不是很多，当时外国认为中国还是一个封闭的社会，有的问题提得很尖锐，周总理总是根据我们的实际情况给予回答。
1963年12月中到1964年2月底周总理先后访问了亚非拉14国。非洲国家是非常热情的，无论哪个国家都是从飞机场到宾馆夹道欢迎，都是载歌载舞地欢迎，几乎每个国家都是这样。访问埃及时，主人邀请周总理观看埃及运动员登金字塔，100米左右的高度，下来之后周总理接见了这个运动员。还送给他一支金星钢笔。访问加纳时，我们一共访问了三天。不参加宴会时都在宾馆吃饭，宾馆的桌子是长条的，周总理应该坐在主位，但周总理不讲究这些，很随便，每天都换地方，餐厅的服务人员分不清哪个是周总理，都穿差不多的制服，他们说，你们总理今天坐这儿，明天坐那儿，你们的总理很平民化。而且周总理每次离开宾馆时，都去厨房慰问厨师、服务员等，他们都很感动。索马里没有文字，它原来是意大利的殖民地，官方用意大利文，当地老百姓却只懂索马里语，所以这里没有报纸，没有电台。在摩加迪沙的群众大会上，周总理讲话，先翻译成英文，然后再翻译成意大利文，之后再翻译成索马里当地语言。因为意大利文当地的官员都能懂，知识分子也懂，但老百姓不懂。周总理很为当地的老百姓考虑。
熊猫外交
关于赠送国宝熊猫，也有一个非常有趣的故事。尼克松访华，中美双方都作了充分的准备。双方从政治、经济等议题，一直到礼品，都下了很大工夫。在访华前，尼克松便安排他一个心腹秘书帮他选取一件国礼，他说，我这次访华是为寻求和平而去，为寻求友谊而去，为寻求合作而去。你要符合我这个宗旨。我们中方也提前准备礼品，周总理提名负责接待国宾的礼宾司司长韩叙准备。我们准备的礼品规格很高，有一件名贵的白玉提釉瓷瓶，一件杭州产的双面刺绣屏风，里面绣有龙凤，还有一件根据西方餐桌制作的绣花台布，这是一套的。礼单给周总理看过后也批了。
但是，在尼克松访华前，美方先后派了五六个先遣小组，有由礼宾司长率领的，和职位最高的基辛格的助手、时任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副助理的黑格率领的。他们来的时候尽管自己没有亲自踩点，但都指示手下工作人员要给尼克松夫人安排去北京熊猫馆参观。来了五六次，很多行程都改了又改，唯一不改的就是参观熊猫馆。而且每次参观完，美方都会说：美国人民、尤其是美国儿童太喜欢熊猫了，熊猫太可爱了，又淳朴、又可爱、又天真。我相信你们中国儿童也很喜欢熊猫。这次我们送你们的天鹅是具有世界性的，大概有七八个国家的“原料”：眼睛来自日本，塑料来自荷兰……这件礼品由美国一位很著名的雕刻大师亲手制作，一共只有两个，快完工时他因病去世，一件留在纽约博物馆，另一件送给了毛主席，没有第三件了。雕刻师完全根据尼克松的六个字“和平、友谊、合作”的精神进行创作：一对大天鹅三只小天鹅，象征着家庭的和睦、幸福；天鹅之家由美国飞到中南海，为寻求友谊而来，寻求和平而来，寻求合作而来。如果中国送我们一对熊猫的话。淳朴、天真、活泼又讨人喜欢，这是一个很好的融合，也意味着中美两国关系将要迎来一个好的兆头。这些话我们都一字不落地如实写进报告，呈递给周总理。写了好几次报告，周总理都没有给我们明确答复，只是说，先看着办吧。
2月21号晚上举行欢迎宴会。双方在北京厅交换礼品。礼品摆在一张大桌子上。当时双方也都没提熊猫的事——美方介绍其天鹅，我们介绍我们准备的那几件礼品。第二天上午。尼克松夫人去参观熊猫馆，带了两个照相机，左照右照，又逗熊猫又去喂它，喜欢得不得了，不断地夸赞。由于美国礼宾司已经提前把想要熊猫的底牌给漏了，参观时便不宜再提。我们也如实向周总理报告了尼克松夫人参观熊猫馆的情况。周总理没有表示什么。实际上，周总理已经悄悄嘱咐有关单位在作准备。到了2月24号晚上，在尼克松举办的答谢宴会结束前，周总理就说，我们的熊猫是比较少的，其栖息地又遭受了一些自然灾害，种群数量萎缩。尽管我们的赠送能力有限，但是考虑到美国政府、人民与儿童对熊猫的喜爱，我们决定赠送美国人民与儿童一对熊猫。听到周总理的表态，尼克松夫人愣了一下，她根本没有想到会获赠熊猫，便问了周总理一句，“那是真的吗？”唐闻生当时把尼克松夫人的话翻译成了汉语。见周总理点头，尼克松夫人十分惊喜，马上站起来，“哇”的一声，告诉他丈夫：“周恩来答应赠送熊猫！”主桌上的人都跳起来了，罗杰斯啊，基辛格啊，这些高级官员都兴奋得跳起来了。然后开始一杯杯地用茅台祝酒。记者发现主桌上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马上一哄而上。赠送熊猫是一件很大的新闻，西方记者们注意到了这一点，也顾不上吃饭，马上跑出宴会厅。抢发第一条消息。第一条消息的价值非同寻常。其中有一个男记者，跑得太快，加上宴会厅的地板有点滑，摔了一跤，还没等服务人员来得及扶他，他便迅速爬起、扶着摔伤的右腿一瘸一瘸地小跑出去。第二天，美国的各大报纸的头条便是中国赠送美国熊猫，美国是第一个获赠熊猫的西方国家。宴会结束后，周总理便对韩叙说，看来美国人就是喜欢熊猫。后来《华盛顿邮报》评论说：“周恩来通过可爱的熊猫一下子就把美国人的心征服了。”
2月24日，双方谈判非常顺利，毛主席接见尼克松一个小时，谈得也很好。我们在联合公报中作出的一些原则性表态，比如说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美方也都答应。在这种气氛下，我们要做工作。而且我们的熊猫不是要赠送给尼克松，也不是赠送给美国政府，而是要赠送给美国人民和美国儿童。一周之后，美国专门派了一架专机“波音707”来接这一对大熊猫，并在飞机场举行仪式。据我们美国使馆报告，飞机到达美国后，有好几千美国民众，其中多数为妇女儿童，前往迎接“熊猫大使”。一时间，美国兴起了一股“熊猫热”。美国人民过去对中国没有太多直观印象，这次通过熊猫对中国有了更多的了解。熊猫馆在华盛顿开放后，许多外地民众涌来参观，不管票价多高都争着观赏。 尊重民族习惯
周总理十分尊重别国的宗教信仰。他常说，虽然我们是共产党员、无神论者、唯物主义者，不信宗教，但不能要求别人也不信教，世界上的伊斯兰教徒有上亿人，我们要尊重人家。20世纪70年代初，我们接待巴基斯坦总统齐亚·哈克访华。他是一个极为虔诚的穆斯林，不论有多么重要的事情，一到祈祷时间就让随从在地上铺一块波斯小地毯，然后跪在上面祈祷。他来访后第二天下午3时左右，我们礼宾司接到周总理来电，告知我们半小时后毛主席要接见他。毛主席当时接见外宾是没有提前安排日程的，以通知为准。作为当时的值班人员，我跑去通知哈克总统的秘书。哈克总统的警卫守在门口，轻声告诉我们不要进去，总统正在祷告。他特意把门打开一点，我往里面瞥了一眼，大厅里面是书房，正铺着地毯。我心想，这下糟糕了，毛主席马上要接见，这样什么时候能接见成。我不敢惊动总统，也不敢马上下去，向上级请示以后，我直接打电话给周总理办公室。周总理立即回电：“你们千万不能惊动哈克总统，也不要告诉他的秘书及其他高级官员。他什么时候祷告完就什么时候通知我。我先利用这个时间提前到毛主席那里去汇报，拖延一下时间。一有消息你们立即打电话到毛主席办公室。”事后，哈克总统获知此事后，再三向周总理道歉。他说：“我访问过那么多国家，没有哪一个像你们这样的大国领导人这么尊重我们的宗教信仰。”事后总理还对整个访问作了具体指示，强调大家要尊重别人的宗教信仰，不要在旁讥笑或表示厌烦不安，以免伤害对方感情，影响我对外形象和声誉。这不仅令哈克总统印象深刻，代表团其他成员也深受感动，回国后竞相告诉他们的亲朋好友，称颂：中国这么高级的领导人都这么尊重我们的宗教信仰，这样的国家值得尊敬，值得与之建立友好关系。
“粗茶淡饭”婉拒巨额援助要求
在外交谈判中，发生分歧是常有的事情，出现僵局也很正常，关键在于如何巧妙地化解僵局，达成共识。周总理以巧妙的方法化解僵局——“粗茶淡饭”婉拒巨额援助要求，就是教科书一般的案例。周总理在同阿尔巴尼亚客人——当时是中国最亲密的朋友——的会谈中，尽管一度出现僵局，但没有相互争吵，而是经过巧妙安排，通过实地参观，增进了阿方的理解，解决了问题。周总理运用礼宾活动安排打破会谈僵局，充分显示出周总理高超的外交艺术。
1965年5月，阿尔巴尼亚劳动党中央政治局委员、部长会议第一副主席斯皮罗·科列加和劳动党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部长会议副主席兼国家计划委员会主席科乔·蒂奥多西率领阿尔巴尼亚政府经济代表团访问中国。阿方十分重视此次访问，要同中方商谈全面经济援助问题。
5月20日上午，阿尔巴尼亚政府经济代表团在钓鱼台国宾馆与周总理会谈。阿方提出了一个数目庞大的项目清单，要求中国政府给予援助。面对这些难以承受的援助要求，周总理非常委婉地表示无法完全满足。阿方听到答复后不大高兴，他们认为中国是个大国，这点援助算不了什么。于是，双方会谈陷入僵局。在这种情况下，周总理当机立断，建议暂时休会，请阿尔巴尼亚客人趁第二天休息，先到山西大寨参观，再谈援助的事。
随后，在钓鱼台宾馆的另一座楼里，周总理召开了紧急会谈，研究部署次日的参观接待工作，有外交部和公安部等部门同志参加。会上，周总理说：“明天我们陪阿尔巴尼亚客人去山西大寨参观，让他们受受教育，知道我们取得的成就是通过艰苦奋斗换来的。”还说：“明天咱们给他上一课，上艰苦朴素的课，一个是劳动，一个是不要吃大鱼大肉。”并安排时任外交部礼宾司副司长的韩叙同志当天下午乘坐直升飞机到大寨打前站，我随同前往。周总理特别叮嘱我们说：“告诉当地的接待部门，不要用山珍海味招待客人，要让阿尔巴尼亚客人尝尝中国农民日常吃的粗粮，如窝头、老玉米等，荤菜上一两个就够了。要让他们看到我们生活其实很清苦。”
当天下午两点左右，韩副司长和我就赶到空军机场，乘坐空军的直升机飞往大寨。刚下飞机，我们就向当地负责接待的同志传达了周总理的指示，但他们都不相信，无论如何也不同意这样做：“招待外宾怎能只上一两个荤菜呢？这不是怠慢客人？再说，怎么能用这样的饭菜来招待我们的总理呢？”最后，经过我们耐心、细致的沟通，当地领导终于明白了周总理的用心。
5月21日上午，周总理、李先念、罗瑞卿等领导同志陪同阿尔巴尼亚客人乘坐直升机来到大寨。参观大寨的农村建设。站在大寨山坡上，看着梯田里的庄稼，周总理向阿尔巴尼亚客人介绍：“这些梯田里的土都是大寨人一担一担从远处挑来的，开山造田很不容易，是用汗水换来的，可以说是‘千里万担一亩田’！”与此同时，外交部礼宾司的同志连夜乘专列赶到大寨，同大寨接待人员再次仔细检查了午餐准备工作。中午，周总理陪同外宾入席就餐，看着桌上简朴的饭菜，周总理对阿尔巴尼亚客人说：“你们是贵客，今天大寨人为了招待你们增加了一两个菜，他们平时吃得比这简单多了。我们国家虽然比你们的大，但也存在很多困难，我们取得这样的成绩也是像大寨这样艰苦奋斗换来的。我们的农民生活很贫困，恐怕还比不上你们。我们给你们的援助是勒紧自己的裤腰带挤出来的。”
在大寨的参观和用餐，使阿尔巴尼亚客人受到触动。22日，周总理与客人回到北京继续会谈。阿方表示，他们理解周总理婉拒他们的理由，并当即表示愿意收回之前提过的援助要求。
（摘自《文汇读书周报》2013.3.8）B⑦
周总理很会交往。与外国记者，不管是友好国家的记者，还是敌对国家的记者都能交往得很好。周总理在国外举行记者招待会的场合不是很多，当时外国认为中国还是一个封闭的社会，有的问题提得很尖锐，周总理总是根据我们的实际情况给予回答。
1963年12月中到1964年2月底周总理先后访问了亚非拉14国。非洲国家是非常热情的，无论哪个国家都是从飞机场到宾馆夹道欢迎，都是载歌载舞地欢迎，几乎每个国家都是这样。访问埃及时，主人邀请周总理观看埃及运动员登金字塔，100米左右的高度，下来之后周总理接见了这个运动员。还送给他一支金星钢笔。访问加纳时，我们一共访问了三天。不参加宴会时都在宾馆吃饭，宾馆的桌子是长条的，周总理应该坐在主位，但周总理不讲究这些，很随便，每天都换地方，餐厅的服务人员分不清哪个是周总理，都穿差不多的制服，他们说，你们总理今天坐这儿，明天坐那儿，你们的总理很平民化。而且周总理每次离开宾馆时，都去厨房慰问厨师、服务员等，他们都很感动。索马里没有文字，它原来是意大利的殖民地，官方用意大利文，当地老百姓却只懂索马里语，所以这里没有报纸，没有电台。在摩加迪沙的群众大会上，周总理讲话，先翻译成英文，然后再翻译成意大利文，之后再翻译成索马里当地语言。因为意大利文当地的官员都能懂，知识分子也懂，但老百姓不懂。周总理很为当地的老百姓考虑。
熊猫外交
关于赠送国宝熊猫，也有一个非常有趣的故事。尼克松访华，中美双方都作了充分的准备。双方从政治、经济等议题，一直到礼品，都下了很大工夫。在访华前，尼克松便安排他一个心腹秘书帮他选取一件国礼，他说，我这次访华是为寻求和平而去，为寻求友谊而去，为寻求合作而去。你要符合我这个宗旨。我们中方也提前准备礼品，周总理提名负责接待国宾的礼宾司司长韩叙准备。我们准备的礼品规格很高，有一件名贵的白玉提釉瓷瓶，一件杭州产的双面刺绣屏风，里面绣有龙凤，还有一件根据西方餐桌制作的绣花台布，这是一套的。礼单给周总理看过后也批了。
但是，在尼克松访华前，美方先后派了五六个先遣小组，有由礼宾司长率领的，和职位最高的基辛格的助手、时任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副助理的黑格率领的。他们来的时候尽管自己没有亲自踩点，但都指示手下工作人员要给尼克松夫人安排去北京熊猫馆参观。来了五六次，很多行程都改了又改，唯一不改的就是参观熊猫馆。而且每次参观完，美方都会说：美国人民、尤其是美国儿童太喜欢熊猫了，熊猫太可爱了，又淳朴、又可爱、又天真。我相信你们中国儿童也很喜欢熊猫。这次我们送你们的天鹅是具有世界性的，大概有七八个国家的“原料”：眼睛来自日本，塑料来自荷兰……这件礼品由美国一位很著名的雕刻大师亲手制作，一共只有两个，快完工时他因病去世，一件留在纽约博物馆，另一件送给了毛主席，没有第三件了。雕刻师完全根据尼克松的六个字“和平、友谊、合作”的精神进行创作：一对大天鹅三只小天鹅，象征着家庭的和睦、幸福；天鹅之家由美国飞到中南海，为寻求友谊而来，寻求和平而来，寻求合作而来。如果中国送我们一对熊猫的话。淳朴、天真、活泼又讨人喜欢，这是一个很好的融合，也意味着中美两国关系将要迎来一个好的兆头。这些话我们都一字不落地如实写进报告，呈递给周总理。写了好几次报告，周总理都没有给我们明确答复，只是说，先看着办吧。
2月21号晚上举行欢迎宴会。双方在北京厅交换礼品。礼品摆在一张大桌子上。当时双方也都没提熊猫的事——美方介绍其天鹅，我们介绍我们准备的那几件礼品。第二天上午。尼克松夫人去参观熊猫馆，带了两个照相机，左照右照，又逗熊猫又去喂它，喜欢得不得了，不断地夸赞。由于美国礼宾司已经提前把想要熊猫的底牌给漏了，参观时便不宜再提。我们也如实向周总理报告了尼克松夫人参观熊猫馆的情况。周总理没有表示什么。实际上，周总理已经悄悄嘱咐有关单位在作准备。到了2月24号晚上，在尼克松举办的答谢宴会结束前，周总理就说，我们的熊猫是比较少的，其栖息地又遭受了一些自然灾害，种群数量萎缩。尽管我们的赠送能力有限，但是考虑到美国政府、人民与儿童对熊猫的喜爱，我们决定赠送美国人民与儿童一对熊猫。听到周总理的表态，尼克松夫人愣了一下，她根本没有想到会获赠熊猫，便问了周总理一句，“那是真的吗？”唐闻生当时把尼克松夫人的话翻译成了汉语。见周总理点头，尼克松夫人十分惊喜，马上站起来，“哇”的一声，告诉他丈夫：“周恩来答应赠送熊猫！”主桌上的人都跳起来了，罗杰斯啊，基辛格啊，这些高级官员都兴奋得跳起来了。然后开始一杯杯地用茅台祝酒。记者发现主桌上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马上一哄而上。赠送熊猫是一件很大的新闻，西方记者们注意到了这一点，也顾不上吃饭，马上跑出宴会厅。抢发第一条消息。第一条消息的价值非同寻常。其中有一个男记者，跑得太快，加上宴会厅的地板有点滑，摔了一跤，还没等服务人员来得及扶他，他便迅速爬起、扶着摔伤的右腿一瘸一瘸地小跑出去。第二天，美国的各大报纸的头条便是中国赠送美国熊猫，美国是第一个获赠熊猫的西方国家。宴会结束后，周总理便对韩叙说，看来美国人就是喜欢熊猫。后来《华盛顿邮报》评论说：“周恩来通过可爱的熊猫一下子就把美国人的心征服了。”
2月24日，双方谈判非常顺利，毛主席接见尼克松一个小时，谈得也很好。我们在联合公报中作出的一些原则性表态，比如说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美方也都答应。在这种气氛下，我们要做工作。而且我们的熊猫不是要赠送给尼克松，也不是赠送给美国政府，而是要赠送给美国人民和美国儿童。一周之后，美国专门派了一架专机“波音707”来接这一对大熊猫，并在飞机场举行仪式。据我们美国使馆报告，飞机到达美国后，有好几千美国民众，其中多数为妇女儿童，前往迎接“熊猫大使”。一时间，美国兴起了一股“熊猫热”。美国人民过去对中国没有太多直观印象，这次通过熊猫对中国有了更多的了解。熊猫馆在华盛顿开放后，许多外地民众涌来参观，不管票价多高都争着观赏。 尊重民族习惯
周总理十分尊重别国的宗教信仰。他常说，虽然我们是共产党员、无神论者、唯物主义者，不信宗教，但不能要求别人也不信教，世界上的伊斯兰教徒有上亿人，我们要尊重人家。20世纪70年代初，我们接待巴基斯坦总统齐亚·哈克访华。他是一个极为虔诚的穆斯林，不论有多么重要的事情，一到祈祷时间就让随从在地上铺一块波斯小地毯，然后跪在上面祈祷。他来访后第二天下午3时左右，我们礼宾司接到周总理来电，告知我们半小时后毛主席要接见他。毛主席当时接见外宾是没有提前安排日程的，以通知为准。作为当时的值班人员，我跑去通知哈克总统的秘书。哈克总统的警卫守在门口，轻声告诉我们不要进去，总统正在祷告。他特意把门打开一点，我往里面瞥了一眼，大厅里面是书房，正铺着地毯。我心想，这下糟糕了，毛主席马上要接见，这样什么时候能接见成。我不敢惊动总统，也不敢马上下去，向上级请示以后，我直接打电话给周总理办公室。周总理立即回电：“你们千万不能惊动哈克总统，也不要告诉他的秘书及其他高级官员。他什么时候祷告完就什么时候通知我。我先利用这个时间提前到毛主席那里去汇报，拖延一下时间。一有消息你们立即打电话到毛主席办公室。”事后，哈克总统获知此事后，再三向周总理道歉。他说：“我访问过那么多国家，没有哪一个像你们这样的大国领导人这么尊重我们的宗教信仰。”事后总理还对整个访问作了具体指示，强调大家要尊重别人的宗教信仰，不要在旁讥笑或表示厌烦不安，以免伤害对方感情，影响我对外形象和声誉。这不仅令哈克总统印象深刻，代表团其他成员也深受感动，回国后竞相告诉他们的亲朋好友，称颂：中国这么高级的领导人都这么尊重我们的宗教信仰，这样的国家值得尊敬，值得与之建立友好关系。
“粗茶淡饭”婉拒巨额援助要求
在外交谈判中，发生分歧是常有的事情，出现僵局也很正常，关键在于如何巧妙地化解僵局，达成共识。周总理以巧妙的方法化解僵局——“粗茶淡饭”婉拒巨额援助要求，就是教科书一般的案例。周总理在同阿尔巴尼亚客人——当时是中国最亲密的朋友——的会谈中，尽管一度出现僵局，但没有相互争吵，而是经过巧妙安排，通过实地参观，增进了阿方的理解，解决了问题。周总理运用礼宾活动安排打破会谈僵局，充分显示出周总理高超的外交艺术。
1965年5月，阿尔巴尼亚劳动党中央政治局委员、部长会议第一副主席斯皮罗·科列加和劳动党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部长会议副主席兼国家计划委员会主席科乔·蒂奥多西率领阿尔巴尼亚政府经济代表团访问中国。阿方十分重视此次访问，要同中方商谈全面经济援助问题。
5月20日上午，阿尔巴尼亚政府经济代表团在钓鱼台国宾馆与周总理会谈。阿方提出了一个数目庞大的项目清单，要求中国政府给予援助。面对这些难以承受的援助要求，周总理非常委婉地表示无法完全满足。阿方听到答复后不大高兴，他们认为中国是个大国，这点援助算不了什么。于是，双方会谈陷入僵局。在这种情况下，周总理当机立断，建议暂时休会，请阿尔巴尼亚客人趁第二天休息，先到山西大寨参观，再谈援助的事。
随后，在钓鱼台宾馆的另一座楼里，周总理召开了紧急会谈，研究部署次日的参观接待工作，有外交部和公安部等部门同志参加。会上，周总理说：“明天我们陪阿尔巴尼亚客人去山西大寨参观，让他们受受教育，知道我们取得的成就是通过艰苦奋斗换来的。”还说：“明天咱们给他上一课，上艰苦朴素的课，一个是劳动，一个是不要吃大鱼大肉。”并安排时任外交部礼宾司副司长的韩叙同志当天下午乘坐直升飞机到大寨打前站，我随同前往。周总理特别叮嘱我们说：“告诉当地的接待部门，不要用山珍海味招待客人，要让阿尔巴尼亚客人尝尝中国农民日常吃的粗粮，如窝头、老玉米等，荤菜上一两个就够了。要让他们看到我们生活其实很清苦。”
当天下午两点左右，韩副司长和我就赶到空军机场，乘坐空军的直升机飞往大寨。刚下飞机，我们就向当地负责接待的同志传达了周总理的指示，但他们都不相信，无论如何也不同意这样做：“招待外宾怎能只上一两个荤菜呢？这不是怠慢客人？再说，怎么能用这样的饭菜来招待我们的总理呢？”最后，经过我们耐心、细致的沟通，当地领导终于明白了周总理的用心。
5月21日上午，周总理、李先念、罗瑞卿等领导同志陪同阿尔巴尼亚客人乘坐直升机来到大寨。参观大寨的农村建设。站在大寨山坡上，看着梯田里的庄稼，周总理向阿尔巴尼亚客人介绍：“这些梯田里的土都是大寨人一担一担从远处挑来的，开山造田很不容易，是用汗水换来的，可以说是‘千里万担一亩田’！”与此同时，外交部礼宾司的同志连夜乘专列赶到大寨，同大寨接待人员再次仔细检查了午餐准备工作。中午，周总理陪同外宾入席就餐，看着桌上简朴的饭菜，周总理对阿尔巴尼亚客人说：“你们是贵客，今天大寨人为了招待你们增加了一两个菜，他们平时吃得比这简单多了。我们国家虽然比你们的大，但也存在很多困难，我们取得这样的成绩也是像大寨这样艰苦奋斗换来的。我们的农民生活很贫困，恐怕还比不上你们。我们给你们的援助是勒紧自己的裤腰带挤出来的。”
在大寨的参观和用餐，使阿尔巴尼亚客人受到触动。22日，周总理与客人回到北京继续会谈。阿方表示，他们理解周总理婉拒他们的理由，并当即表示愿意收回之前提过的援助要求。
（摘自《文汇读书周报》2013.3.8）B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