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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2005年的欧洲电影,随着欧洲一体化进程的不断深入,欧洲电影产业也在经历着蜕变,过往各自为政的欧洲各国电影产业逐渐迈向联合,在保持艺术性的同时也在谋求着商业上的成功。随着2004年中法友好年交流的深入,更多的法国电影在国内上映,更多人开始把谈论法国电影当作一种乐趣。同时,2005年欧洲电影涌现了一大批锐意进取的年轻导演,尤其是那些英法德电影大国之外的新锐也开始蓬勃而出,而早已功成名就的拉尔斯·冯·特里尔、维姆·文德斯和罗曼·波兰斯基等大师级导演推出了自己的新作,继续着自己传奇的电影之旅。总体看来,欧洲电影在过去一年中带给我们不少的惊喜佳作。
眼睛眨了一年,摄影机也撒欢了一年,生活悲恸得让我们进入,我们的眼睛却咄咄逼人。
2005法国电影回顾展在年初轰轰烈烈地展开,这个为期4个多月的影展在港京沪三地举办,25位导演,41部法国电影杰作,时间跨度从1895年到2003年,堪称名副其实的法国电影文化盛会。
虽然国内一派法兰西式的红火,但在法国本土,电影市场却不那么乐观,四处弥漫的商业气息时刻挑战着人们对于这块电影圣地的固有认识——票房下降幅度在10%以上。尽管如此,法国电影还是欧洲电影市场上最大的输出国,去年的法国电影也不乏有力度的作品,既有《帝企鹅日记》这样在全世界弘扬家庭价值的主流之作,又有《隐藏》这样横扫欧洲电影奖5大奖项的艺术杰作。
在第58届戛纳电影节上,法国电影在商业横行的电影节上依旧坚守了不哗众取宠的决心,而法国电影固有的电影立场还在被新一代电影工作者牢牢地坚持着。
《隐藏》
Caché
导演:迈克尔·汉内克(Michael Haneke)
主演:丹尼尔·奥托耶(Daniel Auteuil)、朱丽叶·比诺什(Juillet Binoche)
如果说去年的欧洲影坛只属于一个人,那这个人一定就是迈克尔?汉内克。在国内,他早年著名的“冰川三部曲”:《第七大陆》、《班尼的录像带》、《机遇编年史的71块碎片》作为DVD发行,一时成为艺术片影迷的收藏首选,而他最有名的作品《钢琴教师》也是备受争议。在2005年,《隐藏》以惊鸿一瞥的1秒钟震撼画面撼动了2005年的戛纳影展,瞬间让全场观众失声尖叫。这部戏剧张力十足的电影,不但受到媒体的全面好评,在IMDB更一度获得高达8.5的超高评价,显示观众对它的支持与厚爱。
迈克尔?汉内克在《隐藏》一片中秉持以往冷冽尖锐、充满爆炸性的创作手法,从头到尾让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一对巴黎中产阶级夫妇若热和安妮遭遇偷拍事件,很快,一切被证明是对若热年幼时犯下罪孽的复仇,但电影的重心主要放在安逸的世界中隐含的不安定因素上。以偷拍为出发点的《隐藏》并不只是单纯的偷拍男女的性爱,而是拍出人们潜藏于内心最深层的恐惧。《隐藏》其实是一个寓言,讲述人们虽然都在努力使生活保持常态,但恐惧随时可以摧毁你的生活,将其推上无法控制的境地。一个典型的知识分子中产家庭将如何从隐藏的记忆与生活中脱离出来,导演并没有提供答案,他用一个看似偷窥的日常画面结束了整部影片,那个镜头似乎暗示那台躲藏的摄影机依然存在,你会问,谁是那个匿名的骚扰者呢?或者说,那个“持摄影机的人”是上帝,或者导演本人。
尽管导演极力回避这是一部关于政治和历史的电影,但电影本身带给我们的恰恰是对政治和历史的恐惧,包括对家庭、对历史、对社会中看不见或者忽视的东西的恐惧。除此之外,《隐藏》还充分暴露了一个知识分子家庭内部的不信任感,夫妻之间以及家长与子女之间充满了不安全感,这种不安全感和不信任感也延及整个社会体制,让人轻而易举地联想到了去年在法国发生的骚乱事件。《隐藏》在2005年的戛纳影展上夺得最佳导演、国际影评人费比西奖和天主教人道精神奖3项大奖,也在法国和意大利获得极佳的票房。《隐藏》是2005年最重要的法国电影,也是最“刺激”的法国电影。
《我心遗忘的节奏》
De battre mon coeur s'est arrêté
导演:Jacques Audiard
主演:Romain Duris、Niels Arestrup
《我心遗忘的节奏》在法国的《STUDIO》杂志里排名第一,该片由《维纳斯美容院》和《唇语惊魂》的导演Jacques Audiard执导,翻拍自美国导演James Toback1978年的惊悚片《手指》。这是一部非常精彩的励志电影,一个真正有小说感觉的电影。《TELERAMA》这样形容:虽然电影名法语直译是“从我心脏停止后的跳动”,但看电影时却是“心脏产生了不规律的剧烈跳动,这种跳动在看电影过程中从未停止过”。
电影情节很简单,托马斯·塞耶在其凶暴的父亲的房地产公司内任职,任务就是放蛇、破坏住宅设施、逼租户离开住房。他似乎很享受这种工作,直到他偶然遇到母亲过去的演奏经纪人,才想起自己成为演奏家的梦想。这仿佛是一个不真实的情节剧基调,但是有了导演Jacques Audiard精巧的设计和Romain Duris扮演的肌肉发达的音乐家,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影片用讽刺、并且有那么点浪漫和出人意料的方式,从最初阴暗的黑色基调中转移至更光明、更富艺术性的方向。整个电影就像一首动人的钢琴曲,抓住你不放,时而舒缓,时而紧张。看似平铺直叙,但导演让你看到的是一个与别不同的“人”的状态。无论是对地下社会人性灰暗面的描写,还是主角与各个角色的互动,都处理得细腻有趣,也让这部探讨挖掘自我的电影犹如一段震撼的乐章,每一刻都紧扣住观众的注意力。影片从开始到结尾都蕴含着无数种不同的可能,让人无法预测,但又非常的随意、合理,甚至被媒体赞为“心灵诗歌”。Romain Duris是法国新演员中的多面手,《我心跳动》则可说是为他量身定做,他的演技绝对是这部电影的一大看点,整部影片全靠他带动。影片非常注重主角脸部表情和内心情感的流露,用大量手部动作特写来透视人物的心理,杜里斯做得非常成功,让人对他刮目相看。
《从人到人》
Man to Man
导演: 雷吉斯·瓦格涅(Regis Wargnier)
主演: 约瑟夫·费因斯(Joseph Fiennes)、Kristin Scott Thomas
在第55届柏林电影节上,《从人到人》被选为开幕影片,但就在播映前几个小时,该片的制片人休伯特·巴尔沙突然自杀身亡,年仅50岁。虽然开局有点悲伤,但影片本身还是给影迷们带来了一些安慰。《从人到人》从两个非洲矮小人种俾格米人被抓讲起,而约瑟夫·费因斯扮演的苏格兰人类学家杰米·多德带领的研究组对这两个俾格米人进行研究,希望找到从猿到人进化过程中“消失的一个环节”。然而,多德在研究中发现了这个研究计划的缺陷,俾格米人受到了非人的虐待,他在克里斯汀·斯科特·托马斯扮演的探险家艾琳娜的帮助下,偷偷地离开他的研究伙伴。这不是一部反对种族主义的影片,而只是想通过影片展现一段历史。雷吉斯·瓦格涅曾以《印度支那》一片获得金球奖和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从人到人》亮相柏林电影节,因为本届电影节宣称非洲是本届电影节最重要的主题之一,从这一点上来说,用《从人到人》这样一部描写19世纪欧洲人类学家深入非洲,意图证明人猿进化关系的冒险历程的影片来揭幕电影节,也算是恰如其分。
《帝企鹅日记》
La Marche de l'empereur
导演:吕克·雅克特
作为在国内引进上映的影片,《帝企鹅日记》比那部名气更大的《逃之夭夭》更要值得推荐,其在国内的票房成绩也很不俗,这多半要归功于去年《迁徙的鸟》立下的法国生态记录片口碑。事实上两者各有千秋,在技术上,《迁徙的鸟》要更复杂、精良;而《帝企鹅日记》则更拟人化。《帝企鹅日记》里的企鹅过得是绝对的慢生活,它们年复一年的生命就是在漫长的旅途中消耗,往返于捕食的海洋和繁衍的冰陆之间,那些笨拙、可爱、执着的企鹅非常能吸引女性观众的目光,而挑剔的艺术片影迷也能被摄影技巧和电影配乐所打动。《帝企鹅日记》是一部“纯天然”的纪录片,影片秉承近年生态纪录电影的风潮,再次用对动物进行人性化描写的手法来感动观众。它与传统纪录片最大的不同是,随着精彩画面念出的旁白不是旁观者的讲解,而是从一个企鹅之家一家三口的“主观”角度进行的讲述。拟人化的台词与画面配合得天衣无缝,这种投入感是普通纪录片无法企及的。通过音乐和对白的铺陈,影片呈现出许多具有好莱坞剧情片式的段落,更能令观众感慨生命的艰难与尊严。有了上述原因,此片成为全球第二卖座的纪录片大概也就不那么意外了。
《狼犬丹尼》
Danny the Dog
导演:Louis Leterrier
主演:李连杰、摩根·弗里曼
因为《狼犬丹尼》的主角是华人“功夫皇帝”李连杰,而且这部影片上映之时因为“狗项圈风波”备受国人诟病,所以我们一定要说说这部影片。实事求是地讲,《狼犬丹尼》再次印证了吕克·贝松扩展世界级动作片的野心,用全球化四合一来概括这部电影在制作上的商业意图最准确不过。影片用英语拍成,吕克·贝松撰写剧本,除了李连杰,吕克·贝松还争取到美国著名黑人实力派演员摩根·费里曼联袂主演,同时邀请英国电子乐队Massive Attack给影片配乐,使影片在若干角度都具备对美国、法国乃至全世界主流观众的吸引力,而且,不但吸引了功夫影迷,甚至也收获了外围的电子音乐迷。
当然,吕克·贝松的故事也蛮俗套的,经常看惊悚片和动作电影的人非常容易就能在开场的10分钟猜到大概的结局,它差不多是从许多似曾相识的电影里抽取了能有效利用的所有元素。《狼犬丹尼》被西方观众誉为是一部非常成熟、精彩的商业片,但很多国内影迷尤其是李连杰的影迷都不太满意,这是因为在西方观众眼中的李连杰和中国人想看的李连杰是不一致的,但《狼犬丹尼》在武术设计上,气氛控制相当得不错,尤其是结尾那场决斗以及在厕所那场对打,袁和平与李连杰的结合绝对令人放心,所以《狼犬丹尼》还是一部值得一看的片子。
《规则情人》
Les Amants réguliers
导演:菲利普?加瑞尔(Philippe Garrel)
主演:Louis Garrel、Clotilde Hesme、Eric Rulliat
菲利普·加瑞尔的《规则情人》在2005年的威尼斯影展上获得最佳导演奖,这是一部以1968年法国左派青年经历激情的街头运动为背景,对昔日青春梦想充满怀旧伤情的影片。五月风暴与电影,是二十世纪两种最畅销的兴奋剂,但它们彼此则互不相容。2005年法国人终于开始回顾他们的这段历史,菲利普·加瑞尔用个人传记式的影像来回想那个时刻,用一对20岁的年轻人之间疯狂的爱情来阐释那个年代的精神状态。这得到许多法国知识分子的交口称赞,但人们仍然认为影片中的五月是一种个人经验式的诗意回想,开始将近半小时的学生、艺术家在街头与警察对持的戏,交杂了模糊、混乱、恐惧、荒诞甚至滑稽的气氛,然而这种个体化的五月却得到了多数人的认可。
菲利普·加瑞尔是法国电影新浪潮之后的“宠儿”,以《电影手册》为核心的一批“后新浪潮”导演更是对他本人和他电影倍加重视。事实上,从梅而维尔到戈达尔再到加瑞尔,代表了法国的一个电影家族系谱,戈达尔向梅而维尔,加瑞尔向戈达尔,都曾自称是后者“精神上的儿子”,而戈达尔还曾正儿八经地认了他当干儿子。加瑞尔以前的作品《我再也听不见吉他声》、《夜风》、《狂野天真》等等,其中的视角总是相当个人化,这使得他的作品往往显得象是他的传记。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摒弃了所谓“扣人心弦”的电影架构,而以极其个人化的风格把通俗的细节拍出罕见的诗意。加瑞尔给欧洲那些没赶上“新浪潮”的导演们提供了一个“后新浪潮”的方向,所以法国影评界认为加瑞尔的电影,填补了“新浪潮”留下的几处空白。新作《规则情人》就有着一种返回电影原始状态的质感,它的真实看上去是不可能的,但加瑞尔让这种电影成为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