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乌龙事件“玩坏”的金融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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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曰:
  金融证券非儿戏 奈何频出乌龙指
  战战兢兢反失手 千百万亿瞬间失
  对任何人而言,低级失误都不可避免,常常造成所谓的乌龙事件。绝大多数乌龙事件会被当做笑料,但各位看官,有一种乌龙是让人笑不出的,因为它只要出现,就意味着真金白银的、天文数字的巨额损失。
  我说的,是在金融领域发生的乌龙。
  制造股灾不是人
  金融系统给人的印象往往是严谨、精密、万无一失……但凡事物极必反,以严谨周密著称的金融系统一旦出了乱子,就会像疯子一样不可理喻。
  全球最著名的一次金融乌龙,发生在1987年10月19日,那一天,美国股市遭遇“黑色星期一”。
  当天早晨,一切都很平常,美国股市开市之前没有任何重大利空消息。但刚开盘,美股道琼斯指数就出现快速跳水——其速度之快已不能用跌来形容,更像是一支箭射向无底深渊。
  市场跌幅很快擴大到10%以上,对于美股这种成熟市场,如此快速的下跌几乎前所未见。 股市顿时陷入巨大恐慌,人们发现,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那么多抛盘,不计成本地甩卖股票。“仿佛有人策划好了,要在这一天把整个美国卖掉。”纽交所的交易员回忆起那一刻时仿佛看到了魔鬼。
  抛盘数量之多前所未有,以至于纽约股票交易所的计算机系统根本来不及处理,陷入瘫痪,计算机竟比实际交易速度慢了20分钟。
  到中午,股票交易员们已经意识到,这是股灾,而且是美国历史上,也是世界历史上最大规模的股灾。当时,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发生,但已经发生了。
  下午一开盘,抛盘如同海啸一样席卷过来,所有人都想尽快卖出手中的股票,不问价格,只要有人肯买,但偏偏,纽约股市出现了“没有买盘”的奇观——没人敢买。最终,美国股市道琼斯指数收盘下跌500多点,跌幅达23%,一天蒸发市值5000多亿美元,相当于当时法国一年的生产总值。
  当时的世界首富萨姆·沃尔顿一天之内股票损失21亿美元,比尔·盖茨损失了40亿美元,无数百万富翁一天之内沦为贫民。更重要的是,无数靠自己辛苦工作积攒血汗钱的投资人在这一天内倾家荡产,数以千计的人精神崩溃、跳楼自杀。
  悲剧并未结束,美股收盘后,全球其他股市陆续开盘,受其影响无一例外出现暴跌,美国股灾演化为全球股灾。最终,全球财富因这次股灾蒸发掉1.8万亿美元。
  这是一次嗜血的洗劫,股灾引发的危害在随后的数年内都无法恢复。但,究竟是什么引发了股灾?
  在经过反复调查后,美国证券交易委员得出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结论——暴跌的原因是程序化交易软件的集体乌龙。
  所谓程序化交易,在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刚刚兴起,通俗地说就是投资者应用电脑软件,事先设定自己账户里股票的买卖条件。例如,某只股票如果涨到某个价位,系统自动调用账户资金买入,股票如果低于某个价位,系统自动将账户里的股票卖出止损。
  有了这种程序化交易,投资人只要事先设置好买卖条件,就可以干别的去了,因此当时这种软件风靡华尔街。在“黑色星期一”到来之前,美股经历了一段时间的上涨,多数交易员都在交易程序中设置了“如出现回调,跌破X价位,立刻卖出所有股票”的指令。
  当天早盘,股市出现一次快速下跌,这本来并不离谱,但由于跌速过快,成千上万个投资人电脑中的程序化交易被触发,在人脑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整个华尔街的电脑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同一决策——清仓卖出股票。于是,曾经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巨量抛盘瞬间汇集在一起,终于形成了金融海啸。
  看官,说到这儿,您可能就明白了,这次导致全球金融风暴、数以千计人自杀的股灾,是由于程序化交易不够成熟,集体出错导致的一次乌龙。
  指尖风暴
  历史上最大的金融乌龙是由程序引发,但更多的金融乌龙是由于人的操作失误。例如2009年5月,世界著名投行瑞银的一名债券交易员,在输入交易指令时,误将买入22万英镑Capcom 债券,输入成买入220亿英镑,足足将交易额扩大了10万倍,直接打爆了该债券,瑞银因此损失惨重。
  2015年6月,德意志银行的一名初级交易员出现乌龙指,将一笔交易中的“净值”处理为总额,直接导致德意志银行向一家美国对冲基金白送60亿美元。60亿美元什么概念?如果要这位年收入仅为5万美元的初级交易员赔偿的话,他要给德意志银行打工12万年才能还清。
  2002年9月,欧洲期货与期权交易所的一名经纪人打算在德国法兰克福指数达到5180点的时候卖出一单期货合同。但是,他把指令错误输入为卖出5180单合同,挂单一出,直接导致市场大跌。幸好接单的一方较为集中,5小时后,交易所宣布取消这多出来的5179笔交易,不然,这名经纪人的收场,难以预料。
  美国金融市场出现的人为乌龙指次数也较多,和引发大跌不同,2004年9月,摩根斯坦利的一名交易员在输入交易指令时,误将“百万(Million)”操作成“十亿(Billion)”,回车键一敲,美股立刻暴涨,摩根斯坦利因此遭受巨额损失。
  相形之下,最典型的一次乌龙指交易发生在日本。 2005年,日本著名的瑞穗证券一名交易员,将“以61万日元/股出售1股”操作为“以1日元/股出售61万股”,彻底弄反了。
  瑞穗证券在这笔交易上亏损300亿日元。
  说到这儿,各位看官或许会奇怪,金融业的交易员都是高学历高智商,其中很多人甚至堪称数学天才。在操作金额如此巨大的交易时,怎会如此草率,出现这么低级的失误?
  其实,很多人并不了解金融行业,尤其不了解交易员的工作状态。证券交易员堪称世界上压力最大的职业,每天过手的金额几十亿是家常便饭。我们举一个发生在身边的例子——笔者的一位朋友,是国内某家银行的“银行间市场交易员”。她的工作是每天和其他银行的交易员互相做短期资金拆借,平衡自己银行的资金收支。银行之间的拆借往来都是以亿计算,有一次,她正打车送孩子去补习班,突然接到另一家银行交易员的电话,要拆借19亿资金。她在电话里飞快地说:“你要的19个亿太多了,我现在只有6个亿,下午XX银行能偿还我4个亿,但我知道XX银行手里还有头寸,我可以做中间,帮你拆过来7个亿,剩下两亿,你可以找XX银行的XX。”   据她的孩子说,两个人从出租车上下来时,那出租司机看着这母女俩,仿佛在看一对洪荒巨兽。
  笔者的这位朋友,只是普通的银行间市场交易员,如果是那些国际大型投资银行交易员,操纵的资金量更是天文数字。交易员的每一次买卖判断,都意味着几十万甚至几百万的赔赚,而这种判断,他们每天至少要进行上百次。如此高强度的精神压力,让每一个交易员都不堪重负。很多交易员都承认,刚刚走上岗位时,意识到自己可以操纵如此巨大的资金,都吓得浑身发抖。很多交易员在交易亏损时都彻夜难眠,甚至一夜白头。长期神经紧绷,即便再顽强的人,大脑也会出现瞬间“死机”,低级失误的乌龙指也就在所难免。
  好心成灾难
  中国金融市场也不例外,无论外汇、期货、股市,都曾出现过乌龙指。近年来比较著名的一次乌龙指事件是发生在2013年的“8·16事件”。涉及该事件的光大证券是国内著名券商,“8·16”发生前,该券商在量化交易套利方面一直是国内领先。
  所谓量化交易套利,简单说,是利用大型计算机以及交易模型软件进行超高频率的交易,也就是一种利用电脑软件进行的交易。在这一点上,和1987年美国股灾的程序化交易类似,只不过经过多年发展,交易软件变得更强大。
  光大证券使用的这套软件,后来被发现订单生成系统存在缺陷,会导致特定情况下生成预期外的订单。这个漏洞之前从没发作过。直到2013年8月16日11时05分,这个漏洞突然被触发,交易系统瞬间重复生成了26082笔预期外的市价委托订单,并以光速发送至交易所——11时05分,中国股市的上证指数突然直线向上飙升,大批买单排山倒海一样扑向权重股,59只超级大盘的权重股瞬间封上涨停,整个市场,全看傻了……
  这是新中国股市成立以来,最具震撼力的一次乌龙指事件。
  另外,中国股市在2016年还出现过一次非常特殊的“机制乌龙”。
  事情的背景是这样,2015年下半年,A股市场由于过度的杠杆机制导致股市连续暴跌。到2015年年底,由肖钢担任主席的证监会为平缓股市,遏制市场下跌势头,主导交易所出台了“熔断机制”。规定:沪深300指数在一个交易日内跌幅达到5%时,股市暂停交易15分钟。如全天任何时候跌幅达7%,则暂停交易直至收市,2016年1月1日起执行。
  这个机制的出台,本意是一旦股市出现暴跌,暂停交易让大家冷静一下。但没想到反而引发更大的恐慌。2016年1月4日,也就是这一年的第一个交易日,A股市场就出现快速下跌,很快跌幅达到5%,暂停交易15分钟后,复牌仅用6分钟跌幅就扩大到7%,整个股市被暂停交易;1月7日,沪深300指数刚开盘12分钟就下跌达到5%,15分钟后再开盘,仅用3分钟就扩大到7%,直接收盘。
  仅这两个交易日,导致股民的市值损失了5.6万亿人民币。
  1月7日晚间,上海证券交易所、深圳证券交易所、中国金融期货交易所等三大交易所紧急发布通知:为维护市场稳定运行,经证监会同意,自1月8日起暂停实施指数熔断机制。从1月4日始,至1月7日被叫停,熔断机制成为了中国证券史上最短命的股市政策。
  这正是:
  历数天下悲惨事,
  当属证券闹乌龙。
  天下熙熙皆为利,
  一朝失手盡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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