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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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甬,2004年从江南嵊州来到边陲瑞丽,第一次看见满城珠宝,自此踏上了玉石大道。在玉石前线有所见有所闻,记录的玉石故事散见于《中华奇石》、《宝藏》等杂志。
  构建着自己小而美的珠宝商店,在简单的生活中学会了赏玉的快乐。
  曼德勒囧途
  从云南瑞丽口岸出境,一路颠簸。王冠龙去过曼德勒,这次他有思想准备,同行说了,今年去缅甸进翡翠难,不仅价高而且货少。身边的导游也在嘀咕,这半年到曼德勒看翡翠的人特别多,他所在的旅行社天天接团,最多的一个团有四十多人。
  王冠龙入行时间不长,前年他爸爸从北京来到瑞丽市姐告,盘下了一间玉石铺,不久就交给儿子打理。小伙子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琢磨了几个月,就做起了翡翠手镯。头两趟跟着朋友跑,拿回的手镯卖得好又快,利润也可观。王冠龙的心劲就上来了,一年间去了六趟曼德勒。
  到曼德勒的第二天,王冠龙提起精神直奔玉石市场。进了大门转了一圈,人声鼎沸,看货的基本上是中国人。小王来到了缅甸华侨谢大姐的中介店落座。在这里,缅甸翡翠商人会挨着中介店一家一家送货上门,中介店的老板做翻译帮着谈生意,成交后从翡翠卖家身上收取5%的中介费。
  陆陆续续进来了几拨翡翠商,逐一询价后,小伙子被搞懵了,差的看不上,能看上的开价比离谱还没谱。
  一个星期过去了,两个星期过去了,一件翡翠也没有谈拢,整天在市场里转,王冠龙和大家混了个脸熟。一位云南籍的大姐在台湾开珠宝店,和小王聊天时是满腹牢骚,每次来进货总觉得贵,但是下次来价格又涨高了,让人纠结。
  一首打油诗已经在市场流传,“买玉苦,买玉难,上午看,下午看,满街老缅真难看,市场翡翠千千万,大海捞针难如愿,灯下翻,手里看,正反阴阳看几遍。无裂无绵雕工好,种好肉细要美观。价格一说打冷战,诚心要买是天价,相差数倍怎敢还!他能要,我能还,买卖不成仁义在,生意巧买才赚钱,看五千,还一万,老板摆手不用谈,众里寻它千百度,货不到手心不甘,人犯傻,嘴犯贱,越是不卖越加钱,有价无市人冲动,风萧萧,路漫漫,玉路艰辛多磨难。”
  曼德勒五月流火,酷热难耐,满街的摩托车把又脏又灰的市区搅黄了天。同行的朋友提前回去了,只进到七万元货,显得灰心丧气,说这样的货拿回去只能赚个车费。
  二十天过去了,终于有一批货对上了桩,缅商的要价稍高了点,双方磨叽上了。偏偏这段时间,缅币汇率下跌,出国前换的缅币缩水,白白蒸发了上万元人民币。
  沮丧归沮丧,货还是要进,王冠龙不想再等待了,下了狠心,折合46万元人民币的价格把30只手镯拿了下来。
  六月初,妈妈来电话催过几次。回国前,王冠龙听说“缅甸最后一次翡翠公盘”即将举行,可昂贵的保证金让人望而却步。
  回到家里,妈妈看着儿子好心疼,一个月时间王冠龙黑瘦了好多。
  国内市场新景象
  翡翠今年有了新景象,经过去年的低迷后价格有了反弹,尤其是中高端的色料涨幅达五成以上,这让业内人士也始料不及。商家的喊价居高不下,但是成交率偏低,更多的人是持币观望,造成了有价无市的现象。
  翡翠是玉石之王,它美丽的色彩、温润的质地、千变万化的种质深受大家的喜爱。翡翠逆市上扬,和缅甸政府的一次次新政有关。
  翡翠出产地在缅甸,成名发达在中国,现已成为中国文化的一个特殊符号。
  去年年底有传闻:“缅甸政府将禁止一切翡翠毛料出口,转而出口翡翠成品。”这消息至今还没有得到缅甸官方的证实,但传闻的迷惑性已经影响了市场。
  翡翠市场的变数在去年已有表现,缅甸政府打破了以前的惯例,连续取消了两届公盘大会。公盘是缅甸政府将翡翠毛料通过拍卖的方式交易,以期创造出更多的外汇收入。缅甸媒体报道中提到:关闭翡翠矿,与当地地方武装之间的冲突有关;取消公盘大会,和资源日渐枯竭有关,改为成品出口,欲掌控翡翠的定价权。
  上述不明确的报道,让玉石界充满了猜测。近年来,缅甸公盘主导了翡翠原石的交易,成了翡翠行业的晴雨表。如今源头给掐了,翡翠毛料的紧缺,意味着成品的递减。这让商家“玉”罢不能,开始捂货惜卖。
  原料为王,不少商家陆续囤货以应对日后变化。“泼水节”期间的瑞丽公盘上,一些货主拦标拍下自己的毛料,公盘上毛料少了,石头质量也下降了,然而中标价格明显上升。
  中高档的翡翠是价高货少,低档货成本上升成了新一波行情。
  在云南和广东的一级市场里,人头攒动,然而价格虚高,二级批发商和游客是雾里看花,不敢冲价。从成交看,多是行业内部循环消化。在二、三级市场和商店终端,由于翡翠知识的专业性,看上去类似的翡翠成品,多一分水,浓一分色,售价差别很大。市场乱象频生,很多老百姓因茫然失措而不敢埋单。
  瑞丽新生代玉雕师相象坦言,由于翡翠毛料的变故,他的玉雕创作室今年来成品量有所下降。这两个月,他率领团队在雕刻一批黄龙玉,以个性设计为亮点,在题材上办求创新,争取赢得买家的共鸣。
  玉石材料的拓展,也是突出重围的举措。翡翠市场的不理性,相象预言,价格过高,会迫使消费者消费转移,转向黄龙玉、树化玉、琥珀以及彩色宝石类。
  翡翠矿区的一线消息
  2009年,缅甸最终放开了翡翠毛料陆路进口的限制,恢复了陆路进口的通道,凡经公盘完税后的毛料可以通过瑞丽口岸进入云南。在此之前,缅甸政府只承认海运通道,其他陆路通道,都被认为是非法的。
  2008年,岩宝听到消息后,提前返回盈江。之前岩宝在缅甸翡翠矿区,19岁那年就上帕敢当挖矿工,一挖就是五年,熟悉了翡翠的特征后,贩卖毛料起家。
  现在岩宝还时常去矿区。政府军和克钦独立军之间的“玉石之战”现转入游击战,政府军基本上掌控了翡翠矿区,去年6月起,缅甸矿业部关闭了帕敢等缅北地区大部分翡翠矿。半年后,失去经济来源的矿农忍无可忍,扛着铁锹、钢钎上山挖矿。   成千上万的矿农在矿区里手工开采,岩宝说,上世纪九十年代前的原始作业就是这样的情形,光靠蛮力气也挖不了多少。九十年代开始,被矿农称为“怪手”的挖掘机进场,矿区的产量骤增。“怪手”在几个月内能把高山挖成湖泊,周围的地形被不断改变,为此,岩宝在矿区的家搬了好多次。
  法不责众,政府军对矿农的盗挖也无可奈何,只能封锁交通要道。矿农就肩扛马驮拣偏僻的山道,把毛料运出山。缅甸的深山老林里地方割据,武装对峙,敲诈勒索、杀人劫货案件不断,导致民怨四起。政府压力颇大,重启通道,对毛料少批量的出口也睁只眼闭只眼。但是严禁“怪手”等一切机械设备作业,发现就严惩不贷,绝不宽恕,在现场就用机枪扫射驱赶。
  缅北的局部战争风雨交加,战斗中炸毁了桥梁、道路,翡翠毛料产量减少,运输困难已成事实。
  缅北的翡翠矿区,长约250公里,宽约60公里,面积约3000平方公里。岩宝在这里生活了20多年,对一些场区和场口了如指掌,对资源枯竭一说,岩宝说,这判断为时尚早,有商业炒作嫌疑。缅甸对矿区及周边没有认真勘探过,有些情况是毛估估。他分析挖50年完全不成问题。
  矿区新近也发现了新情况,比如蕴藏量比较丰富的龙垦场口,刚采挖时就遭冷落,因为和附近的莫西撒场口的毛料品质相差十万八千里,偏偏在今年被挖到了好料,重新让大家刮目相看。
  “最后一次翡翠公盘”?
  第50届缅甸翡翠公盘在千呼万唤中终于开盘了,蔡凌燕跟随瑞丽市政府团一同前往,在6月15日至27日,内比都一下子涌进了4000多中国商人。烈日下,会场内外的人群摩肩接踵,公盘展厅已经爆棚。
  但是这次毛料比以前少多了,展出10000份翡翠毛料,还加进了宝石和水沫玉展区。翡翠毛料低档料居多,少量高档色料中出现了“老面孔”——是前几届公盘流拍的“天价”毛料。
  蔡凌燕第一次参加缅甸翡翠公盘,然而其标价让她惊讶不已,每件标价都比国内的行情价高出2、3倍。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这疯狂的热浪,让大家措手不及的是,还有人连眉头都不皱地在比起拍价高出十倍甚至百倍地竞拍,头几件竞标价过亿元的毛料公告一出,展厅里爆响出热情的掌声。随后的公告上“天价”毛料屡见不鲜,有人担心这样的买进不知是福还是祸?提货率会有几成?
  蔡凌燕和朋友一起投了两标,没有投中,只在翡翠之都留下了感叹声声。
  翡翠原料价格一次次飙升,缅方一次又一次在试探玉石商人的底线,欲壑难填。作为耀眼的买家,我们中国人是否能够改变一盘散沙的现状,增加“团购”分量,从而搞掂缅甸公盘?
  缅甸媒体渲染这次是“最后一次翡翠公盘”,多变的缅甸玉石出口政策,翡翠将何去何从,一下子谁也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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