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归十里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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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十里店,
  我的梦中情人。
  当年惊于你的美丽,
  让我一个劲儿地走神。
  大河,高山,道路,麦田,
  一水儿的娇黄耀人眼。
  绿树, 黑瓦,红日,蓝天,
  老天爷也玩儿起了调色板。
  羊皮筏,老水车,小毛驴大桶驮水,
  好一派“异域”风光,野性的美。
  校舍枕着田垄,鸟鸣和着读书声。
  城乡在这里融溶,文明在这里诞生。
  平川上来的小年轻咋能不动情?
  这里一切的一切,都如此新鲜、生动。
  一个新词语脱口而出:
  “城市里的漂亮小村姑!”
  那是我对你一个人的昵称,
  等我长大了,细说予你听。
   阔别60年,感慨赋新诗。默写年轻时心境。
   我为寻访先父遗稿而来,间或故地重游,有女儿护卫左右。这样,一篇文章就有了两个主题。二者并行、交错、发展、再现,矛盾冲突,跌宕起伏。写起来有趣,读起来何如?
   不坐飞机,专挑火车,就为找一种感觉。望窗外风景飞逝,听身下节奏铿锵。任坐卧行走,吃喝谈笑,摆弄手机,读书冥想。群居中的自由,运动中的休闲。父女俩共享这难得的旅行、少有的体验。
   两日后,抵达兰州。落脚的酒店就在雄伟的黄河边上。它有个动听的、散发着芳香的名字:野百合花,周围的景致也不俗。左手,兰州第一桥雄姿矫健;右手,情侣路(笔者起的名字)沿大河蜿蜒远去。抬头,就是别样的白塔山……有闲时,一定要好好玩赏。抓紧时间,为次日的寻访做好准备。尽管事先我们做足了功课,怀着殷切的企望、十足的热情,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此行匆匆来去,有的事儿真意想不到,有的事儿又特别逗趣。
   两个普通人,一纸简单介绍信,遍访了四个省级大单位——西北师范大学、西北师范大学附中、甘肃省图书馆、甘肃省档案馆,畅通无阻,一路绿灯。
   可能,是人们念及我以八十高龄、不远千里从岭南跑到大西北,访寻先父遗稿以传后世之举,精神可嘉,孝行可鉴吧。所遇多贵人、文化精英,频频出援手,接待分外热情。每每令我眼含泪水,热满衷肠。
  第二日
   一大早,我们的寻访就拉开了序幕。首先见一位从未谋面的老年朋友,她是先父的学生、同事。据先母讲,两家相处融洽,走得很近,彼此了解。因此,对于这次探访,我们抱有很大期望,期望得到她的指导和引荐。
   她家离酒店不远,小巷三拐两拐就到了。院落略显狭窄,绿意却无处不在。一座宿舍楼,初露苍旧。当年先父母在这里居住过么?记忆中,那是一排砖瓦平房,紧靠着黄河。思忖间,登上了四楼,老友已迎于门。老人热情、健谈,一见如故。慈祥、可亲,如自家老姐。寒暄,劝茶,唠家常,渐入佳境,然后切入主题。
  当问及先母向单位馈赠家藏古籍和手稿之事时,万万没想到的是,老人对此事竟全然不知情!
  (何以是这样的结果?如坠五里雾,如进死胡同,一时不知所措。房间里静得可怕,几乎冷了场。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慢慢地说下去。)
  您可知当时有什么人在场?是谁接收的?还有谁知情?老人摇摇头作思索状,良久,说道:“同事中同龄者均已谢世,学生也失去了联系,张先生过世后不久,你母亲即离开了兰州,单位档案里估计亦无此记载。”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真如同刚糊好的风筝掉进火盆里,顿时化为虚无!出了错?错在哪里?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错在谁?)
  最后,还是老姐救了驾,送给我们两把“钥匙”——去找馆长,去查地方志。尴尬解除,心情稍得平抚。捋捋思绪,刚才问得急了,自觉有些失态。又怕老人家受了惊吓。压低了嗓门儿,放缓了语气,告辞出来。
  小巷里灯光幽暗,十分寂静,脑子里却乱哄哄的,一脚深一脚浅地回到了住处,还在思索、自问。晚饭后聊天,女儿问道:“爷爷真的遗留下手稿了么?是您梦中所想吧?”我知道,孩子怕老爸一时经不住这打击,想着法儿逗我开心。哪有那么脆弱?一时懵懂罢了。我没失望,毕竟寻访尚未正式开始,不久就会落实、见分晓。
  从此,几乎每天访问归来都要和老姐通电话,或去拜访,或汇报寻访进展情况。老人家“最讲究‘认真’二字”,把我们的事当成了她自家的事。一派老干部作风!
  第三日
   又是一大早。按照老姐的意思,我们访问了先父最后工作过的单位——甘肃省图书馆。主建筑大屋顶,高台阶,巍峨壮观。馆内,四通八达,空旷敞亮。连传达室都相貌堂堂。
   找馆长未遇,就找西北地方志研究室。负责人某女士同样十分热情,听罢来意,立即在电脑上工作起来,很快就调出了目录。换女儿操作,在资料室的电脑上,一张一张地翻阅着旧报纸。先找到了先父1947年6月22日在旧《甘肃国民日报》上发表的《甘肃北部汉代国境防线考》,后找到了1947年12月在《新疆论丛》上发表的《唐安西四镇考》。这是到目前为止发现的先父关于西北沿革地理研究的两篇完整的论文!急忙复印下来。终有斩获,聊以自慰,却不觉喜悦。先父研究西北沿革地理近10年,只写了两篇文章吗?心存疑惑。
  其实,早在10多年前,我女儿、女婿已经找到和复印过这两篇文章。只是那个年代复印技术欠佳,印件不太清晰,文字亦有残缺。此次终于有了一份清晰、完整、可供保存的文件了。那一次,孩子们是受我的委托,来兰州寻找祖父坟茔的。踏遍荒山野岭,拨开衰草查墓碑,寻觅竟日,毫无进展。直至日落时分,守墓人才告知,为了城市建设,1953年前的坟茔一律夷为平地了!二人怅然而返。“慎终,追远”,不忘古训。孙辈做到这个份儿上,已属不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何况意外收获了祖父的遗稿。但是,总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应该有新的发现。
   离开图书馆前,又说及赠书、稿事(此事没有确凿的答案之前,就要不断求证),某女士的回答是:资料中查无记载。为表示慎重,她又连连问道:赠的是些什么书?文章是什么题目?谁接收的?有何物证?有何人证?问得我张口结舌,无言以对。母亲在世时曾对我姐弟俩提及过赠书之事,却未详谈。无收条,无记载,无遗嘱,更无录音之类的科学凭证。深觉理亏,不好意思再问。两天来,两位被访者的回答,互为印证,已是铁证。赠书、稿事,已成绝响!?唯母亲的话音,犹在耳边萦回。奈何?   最后,某女士不无感慨地说了一句话:“你们来晚了30年!”
  此语一出,如五雷轰顶!我立时颓坐在电脑桌前,抱着头强忍夺眶欲出的泪水。悔恨呵,悔恨。过错呵,过错。父亲辞世时,正值抗美援朝,我还在战场上。后来母亲告知此事时,我们姐弟都认为赠藏书给国家是大公无私的事,是善举,坚决支持,却未作深思。再后来,看到许多名人子弟秉承先辈遗愿,继承先辈事业,孜孜以求,十分令人钦佩。扪心自问,作为子女,我们又为父母做了什么?始有赴兰州访寻父亲遗稿,复印、出书以传后世的想法和重归十里店之举。
  今日,某女士的话再次向我们敲响了警钟!
  30年光阴空流逝,抢救遗产犹未晚。赠书、稿事,莫再追寻。若老天有眼,某日会有馅儿饼掉下来!莫小看这两篇文章,为我们开辟了一条新路。顺着“西北沿革地理研究”这条线索去探求,先父研究项目的全貌,终有厘清之日,值得放手一搏!
   傍晚归来,凭窗外眺。白天走马而过的景致,再现眼前,又是何等俏丽模样!山上的房屋、树木遍缀灯珠,像个大游乐场。人散去,灯闪烁,白昼的欢乐任你去想象。又如大雪初降,白皑皑,层叠叠,琼楼玉宇一片辉煌!黄河水,流潺潺,舒展着她柔软的身段。夜空里,风轻轻,拂去你的烦劳,入梦境。
  第四日
  大晴天,好兆头。驱车十里店,直达母校——西北师范大学附中,精神为之一振。正值暑假,校园内静悄悄,只见朱生在那里招手。心想,真守时,想必诸事已安排妥当。
   有朋自远方来,刘校长早已恭候于室。知道是附中校友、老校长张建侯先生的子孙来访,热情倍增。一边滔滔不绝地介绍学校的巨变,一边手脚并用,在书架上检索。取下校史类图书数册,签字,亲手持赠。《百年风雨树人路》、《西部教育之光》、《百载风华 星河灿烂》。来访者受宠若惊。
   互赠名片,定君子交,校友与母校永远心连着心。场面热烈,感人至深。随后,刘校长又陪同参观附中校史展览。真可谓材料丰富,记录详密,琳琅满目,目不暇接。并亲自解说,如数家珍。盖校长亲力亲为者也。并请专人摄像,保存资料,为续写校史。真是一位忠于职守的校长,一位孜孜以求的学者,一位重情达理的善良人。其间,发现一张小照,校长不无骄傲地介绍了附中的“狼谷合唱团”。我随口附和,说我还当过指挥呢。刘先生惊讶地扭头向我,马上约我写篇团史。只要是史料,只字、片纸也应珍视,真不愧是史学家。
   校史一瞥,已是情思关不住。校园漫步,更兼诗兴大发。信手写下这样句子:
  校舍千变,随地涌现往昔影像。
  校歌哼起,随时引出旧时情怀。
  晨早,操场上,三五成群朗读英语的场面。
  入夜,教室里,盏盏煤油灯伴着苦读的青年。
  园内土地做饭场,环坐而食,都是大饭量。
  木板搭成大通铺,紧挤着睡,无梦觉更香。
  篮球设备虽简陋,球场上风雨无阻有人在对抗……
  不能再想,不能再想,再想更痴狂!
  踱步中庭
  浓荫泻满地,花丛竞缤纷,有凉风习习,更馨香阵阵。
   双飞蝶相恋,孤鸣鸟思亲。酷暑人归去,惓惓游子心。
  登高
  小径做棋盘,高楼立屏风。圣手布奇局,远播有名声。
  此乃风水地,种石也成金。名校开时运,英才应运生。
  最后,大家来留影。在校长小院,在校庭,在花木葱茏处……走到附中校门外,双手紧握,临别情依依。
  本欲再访问师大,见时已过午,先解决饥饱为上。无意中,横跨了“狼谷”。眼熟的环境,牵我驻足。左顾右盼,这是那条常走的、附中去师大的小路么?站在谷底张望。怎不见沟沿儿上那熟悉的枣树林?“狼谷”两岸,已用鹅卵石夯实,
  如大量恐龙蛋出土。“谷”底羊肠小道犹在,细流已不复见,被七扭八歪的游民窝棚所遮盖。真想沿着小道走下去,还能通向黄河边看风景么?哪里是“狼谷合唱团”聚会、歌唱、说笑的地方?女儿几次催促,仍踟蹰不前。诸多问号塞满腹,桌上置酒安觉香?
   随着朱生步入西北师范师大学,惊现另一番景象。一惊师大之大。楼宇难望边际,院系各据一方,校内小车穿梭,独不见警察站岗。二羡环境之美。绿树四合,掩映群楼,道路纵横,曲径通幽,以为误入了谁家的大花园。我边走边找,嘴里念叨着,哪里是当年的大礼堂?这儿就是呵!有人旁白。冥冥中,站在了“舞台”上,演着歌剧,指挥着合唱……原来大礼堂遗址就在脚下,现在化作了小土岗。花木扶疏,芳香四溢,快意萦怀,神清气爽。猛然转身,身旁矗立着一位艺术家的青铜塑像。再前行数十步,就到了地方——师大档案馆。负责人年轻麻利,三言两语就解决了问题。您问询的事,回答有二。一,本校未曾为教师建立过个人档案;二,1949年以前师大教师的档案,奉上级指示,早已移交甘肃省档案馆,可亲自去查阅。
   任务完成迅速,离去的速度也不慢,差一点儿忘记了道谢。
   接下来,朱生引领我们去拜会师大丁校长。大学领导人,自是气度不凡。时间尚早,已正襟危坐。见有来访者,恭身相迎。成竹在胸,开门见山——有书相赠,签了名,“我常用的网站亦可提供。您需要访寻的人与事,在此书中皆可找到答案(后来才知道,丁先生是一位史学家。此书主编之一)。望今后多来往,保持联系。”师大人,附中人,师大人、附中人的后人,都是一家人。
   来访者意外受宠,恭而敬之,不如从命。真是,受君一部书,胜走千里路。
  小女代为交换名片、地址、手机邮箱,记下相关网站。
  干净利落,办完了事。从校长室出来,树丛分外的绿,太阳格外的亮。校园再大、再远,也愿用脚丈量。
   今天受到了来十里店后最高规格的待遇,最大的收获。我等不虚此行。
  获赠书籍《西北师范大学校史(1902~2012)》巨著,厚达800页,洋洋洒洒60多万言。《西北师范大学教师诗词选——世纪足音》400页,22万字。也不薄。另《李蒸纪念文集》。均属重礼。   第五日
   走访甘肃省档案馆。这是最后的机会,父女俩边走边议论:档案馆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个保密单位。在普通百姓心里,那儿很神秘,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去的。能否接纳一介布衣?我们能否如愿?心中无数,姑妄试之。
   又是预料之外,畅通无阻!原来,档案馆早已公开对外开放,解放前的档案皆可查阅,只需检验身份证。我们是后知后觉、孤陋寡闻了。
   高大的档案馆里很安静,只见两个人值班。一位处长,热情而礼貌地接待了我们。问明了来意,即刻坐在终端机前,处长亲自查阅。我们父女分坐左右,眼睛紧盯着屏幕。一会儿,哎!张建侯!激动地直呼先尊的名讳。一会儿,哎!又有了!像两个孩子看“西洋景”。紧接着,处长就调出一份文件,打印出来。是任命张建侯为教授、或为历史系主任、或为附中校长的任命书。如是三番五次,配合默契,令人敬佩。一个小时之内,我们需要的资料都齐备了。一连串的任命书,有力地证明了先父在西北师大任教的真实性,不容置疑。弥补了西北师大档案馆资料之不足。无需重返西北师大了。
   唯一的遗憾,是这里没有储存师大教师们的学术档案资料!再到哪儿去寻找呢?自寻出路吧。这一天总算没有白跑,已经很满足了。自嘲曰:“这是一次有缺憾的满足。”
   又是感谢再三,返回旅次。决定傍晚去探望那位老人,汇报我们的工作进展情况,让关怀我们的朋友放心。
  第六日
   阳光灿烂,是个出游的好天气。原打算父女二人漫步街头,细细玩赏十里店,边聊天边怀旧。朋友们热心,情愿相陪,“双人游”立即变成“四人自驾一日游”了。也颇有趣。
   又从七里河大桥经过,沿着十里店主街缓缓地开动着。东瞧瞧,西望望,走马一观即可。时间有限,无意频频下车。既然是怀旧之旅,当然以我为主,兼顾两代人的志趣。沿街都是铺面民楼,家家似曾相识。想寻找我家旧宅、不远处的小学,都失望了。再找当年生意兴隆的“大”饭庄。父亲独自在西北师院(西北师大旧称)教书时,常年在此饭庄“包伙”。讲堂上,讲史论文。夜归后,研读著述。闲暇时,约三两好友聚餐叙旧,与“短衫阶级”话唠家常,或对影独斟,一包花生米、几颗红樱桃,自得其乐。真是,潇洒一教授,生活情趣多。
   车过“狼谷”,心想,若是沿着沟沿儿下到黄河,就真如当年景象了。那会是什么样的体味?可惜,民房鳞次栉比,已不能亲临曲径,“狼谷”两岸的独特风景是欣赏不到了。
   无非是一脚油门的事儿,绕过去,果然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村尽头是一条公路,公路过去是一片绿林,绿林再过去,黄河赫然在目!
   魂牵梦绕的母亲河呦,久违了。弃车步行,在绿林中欢呼、雀跃、放歌、远眺、漫步、留影。活像一群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赤子。
   蓦然回首,少了一位朋友!遥望岸边,“狼谷”出口的地方,老水车今在何处?
   啊!难以忘怀的老水车!曾记否?我们“狼谷合唱团”的男生、女生常在你身旁聚会。欣赏你优雅的风姿,仰慕你强健的体魄,敬佩你永动机般的劳作,倾听你戽水如歌。喜欢你洒落的水花,清凉入肤,沁人心扉。在你的面前,我们变得如此透明,如此清纯俊美。愿向你敞开胸襟,倾吐我们的喜怒哀乐。因为你是我们的母亲、老师、朋友、兄弟、姊妹。啊!锦绣的年华,勃发的青春……沉思中,不觉红日西坠!
   路边,朋友在呼唤。连跑带颠,登车疾驰,直奔“河南”清真馆。好吃!好吃!大啖兰州拉面。真香!真香!狼吞牛肉好大片。
  一打听,此店日销牛肉数千斤!“日啖牛肉三百斤,不辞长作兰州人”,有人套用苏东坡诗句,顺口溜张口就来。有人打诨:借人家宝地才几天,就想学做豪爽的西北人?画虎不成反类犬,西北汉子没学像,满脸落下个饕餮纹。
  众友人哄堂大笑,扬长而去。
  第七日
   大事办完,有意迟起。再访省图,结识某处长。女儿出面商谈很见成效。过几年重编“史册”,重整资料库时,一定注意查找张先生所赠书稿,争取编辑入册。家属的意见值得考虑,届时一定通知,请助一臂之力。
   赠书《甘肃图书馆史话》、《甘肃省图书馆九十年》两册。
   同时,处长发现了我们新获资料——附中新印的彩页,该校历届校领导肖像。有意馆藏。真是个机敏的有心人。自然,我们也不笨,送了个顺水人情。
   双方交换地址、手机、信箱,保持联系。此举已形成一种“程式”,每走访一处,必照此办理。这是公关技术,女儿好学,渐成里手。
   告别,回酒店休息。
   午后,少有的闲暇。父女步行踏上人民桥(俗称兰州第一桥。现已改为步行街,专供人游览)。手扶桥栏,左顾右盼。一边是喧哗的闹市,一边是静静的白塔山。天上白云悠悠,脚下黄水滔滔。触景生情,给女儿“讲古”,思绪越时空而流淌:
   18岁那年,随你奶奶到了兰州,与爷爷团聚。我在西北师院附中上学。每隔两三个月买一次面粉才进城一趟,犹如过节。到处瞎转。打牙祭、逛书店……
  咱家有本小书《贝多芬传》那时标价是7.3元钱,那要花费我攒了多少天的零花钱啊!斗争很久,咬着牙才买下来。因为那是傅雷翻译,三联书店出版的名著。它是咱家最早的藏书了。1949年11月初版。来时空手,归去肩扛着面粉手拿着书,边走边看。往返20里,兴奋已极不觉累。省下钱来好买新书。
   虽然进城不多,这里发生的故事却不少。几个爱好音乐的同学,经常聚在一起。看过管夫人音乐会,听过王洛宾音乐讲座,在街头唱过“解放区的天”、扭过秧歌。冬天看大河冰封,冰块堆挤“垒罗汉”。春天看河开冰消,冰凌追逐“狗撵兔”。那才叫作惊心动魄,叹为观止!夏季在水车下游戏水,冬季在那儿溜冰。坐羊皮筏子,玩儿的是惊险。黑夜走长路,显摆谁的胆儿最大……
   父女俩在桥上边聊边拍照,弥为珍贵。此次西来,忙于寻访,游玩、拍照极少,不无遗憾。本人兴趣不在于此,也是个遗憾。
   晚,至老姐家,探望告别。承告,兰州之行甚为顺利,收获可观, 全仰仗老姐的关照、指点。表示感谢!
   寻访两校、两馆,交往者皆为学者、才俊,招待甚周,受益匪浅。获赠史料、图书均属珍贵文献,可谓大丰收。编者做出了巨大贡献,我们却坐享其成,深感惭愧!当尽心研读,学以致用。尽快完成家父遗稿的搜集、整理、刊印。以回报诸君之无私援助。
   晚上诸友聚宴,是答谢也是告别,却让另一个人抢了镜头。大家不约而同、齐声为朱生庆功。朱生是这次遇到的第一个贵人。原师大的教师,第一天初识于至交黄生的家宴上。素昧平生,一见如故。陪同寻访, 自始至终。如挚友,如子侄,如影随形。朋友的好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西北汉子,古道热肠。正是这种友谊,促进了兰州之行成功。首功非他莫属!
   这一日是来此后第二次故地畅游,怀旧情浓,憾无故人同行。
  第八日
  返程回深圳。将赴机场,又是朋友的朋友,在途中某酒店设宴,为我父女饯行。挚友黄氏伉俪出席作陪。真不好意思,一路走来,都靠这些朋友的照应,否则寸步难行。有力地证明了黄氏伉俪重友谊,讲情义,交友之广、之深,他人不可及。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第七日
          大事办完,有意迟起。再访省图,结识某处长。女儿出面商谈很见成效。过几年重编“史册”,重整资料库时,一定注意查找张先生所赠书稿,争取编辑入册。家属的意见值得考虑,届时一定通知,请助一臂之力。
          赠书《甘肃图书馆史话》、《甘肃省图书馆九十年》两册。
          同时,处长发现了我们新获资料——附中新印的彩页,该校历届校领导肖像。有意馆藏。真是个机敏的有心人。自然,我们也不笨,送了个顺水人情。
          双方交换地址、手机、信箱,保持联系。此举已形成一种“程式”,每走访一处,必照此办理。这是公关技术,女儿好学,渐成里手。
          告别,回酒店休息。
          午后,少有的闲暇。父女步行踏上人民桥(俗称兰州第一桥。现已改为步行街,专供人游览)。手扶桥栏,左顾右盼。一边是喧哗的闹市,一边是静静的白塔山。天上白云悠悠,脚下黄水滔滔。触景生情,给女儿“讲古”,思绪越时空而流淌:
          18岁那年,随你奶奶到了兰州,与爷爷团聚。我在西北师院附中上学。每隔两三个月买一次面粉才进城一趟,犹如过节。到处瞎转。打牙祭、逛书店……
         咱家有本小书《贝多芬传》那时标价是7.3元钱,那要花费我攒了多少天的零花钱啊!斗争很久,咬着牙才买下来。因为那是傅雷翻译,三联书店出版的名著。它是咱家最早的藏书了。1949年11月初版。来时空手,归去肩扛着面粉手拿着书,边走边看。往返20里,兴奋已极不觉累。省下钱来好买新书。
          虽然进城不多,这里发生的故事却不少。几个爱好音乐的同学,经常聚在一起。看过管夫人音乐会,听过王洛宾音乐讲座,在街头唱过“解放区的天”、扭过秧歌。冬天看大河冰封,冰块堆挤“垒罗汉”。春天看河开冰消,冰凌追逐“狗撵兔”。那才叫作惊心动魄,叹为观止!夏季在水车下游戏水,冬季在那儿溜冰。坐羊皮筏子,玩儿的是惊险。黑夜走长路,显摆谁的胆儿最大……
          父女俩在桥上边聊边拍照,弥为珍贵。此次西来,忙于寻访,游玩、拍照极少,不无遗憾。本人兴趣不在于此,也是个遗憾。
          晚,至老姐家,探望告别。承告,兰州之行甚为顺利,收获可观, 全仰仗老姐的关照、指点。表示感谢!
          寻访两校、两馆,交往者皆为学者、才俊,招待甚周,受益匪浅。获赠史料、图书均属珍贵文献,可谓大丰收。编者做出了巨大贡献,我们却坐享其成,深感惭愧!当尽心研读,学以致用。尽快完成家父遗稿的搜集、整理、刊印。以回报诸君之无私援助。
          晚上诸友聚宴,是答谢也是告别,却让另一个人抢了镜头。大家不约而同、齐声为朱生庆功。朱生是这次遇到的第一个贵人。原师大的教师,第一天初识于至交黄生的家宴上。素昧平生,一见如故。陪同寻访, 自始至终。如挚友,如子侄,如影随形。朋友的好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西北汉子,古道热肠。正是这种友谊,促进了兰州之行成功。首功非他莫属!
          这一日是来此后第二次故地畅游,怀旧情浓,憾无故人同行。
  第八日
         返程回深圳。将赴机场,又是朋友的朋友,在途中某酒店设宴,为我父女饯行。挚友黄氏伉俪出席作陪。真不好意思,一路走来,都靠这些朋友的照应,否则寸步难行。有力地证明了黄氏伉俪重友谊,讲情义,交友之广、之深,他人不可及。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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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年10月至1942年4月,陈石珍在西北大学担任代理校长,在西北联大诸校长中,任职时间不算最短,但关于他的记载,却非常之少,最有影响的是“黄包车事件”。关于在西北大学及一生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