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机动车(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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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 暮


  “这滑稽的样子把周围照亮了。我才看见,其实对面空无一人”
  我坐在高台,眼神在屋檐的离隙间盘挪:为了寻找一个出处。
  笨重的黄牛堆砌在稻谷中,偌大的丛林做交换把戏
  不曾留下一支姓名。出口就在那里,云彩中布满金黄
  天地一线的结合处。路爬过陡峭的山岩,向外延伸。
  途经祖父的果园。除了偶尔的鸣笛,还有柴狗的吠声。

“我们都是空心人”


  有人告诉我,黑夜是红色的,
  尤其是在人头攒动的时候,
  我说那些都是从草稿纸上抄下来的,
  藏在老式地图里面,用来欺骗同龄人。
  具体的表现形式,需要从橱窗旁的猫,
  和它头顶的风铃谈起,上下一张扑克脸。
  这里有几个便捷的出海口,来自内地的精灵,
  通过嗅觉产生笃定,而非信笺。
  他们在寻找便于在海洋中漂浮的
  木楠,藤条,以及铜锣式的风帆。
  从很年轻的时候,那时湿气的重量
  还垂涎在草地上,一种绿色张灯结彩。
  其中,所有畏惧的人脱光遮蔽物,
  在泥水中翻滚。在移民者眼里,
  这是洗掉污秽的方程式。这向来是多雨的季节。
  不是来自某种精神的净化和剥夺的流动。
  粗糙的珐琅次品,在冲刷下,延长垂死的路子。
  “那些穿越而过的目光笔直的人,
  抵达了死亡的另一王国”
  一种美好的途径:将她们在暮色中送达。

夏末机动车


  被称作茅尾海末梢的栖息大陆,盛开了花团锦簇的阳光
  那里的道路宽阔、整洁
  弯腰者在人群中落寞失措,发动机的执拗在寂静处熠熠生辉。
  凌晨的生命气息敏感强烈,伴随着拂晓的暖湿气流。
  所有已知的有机体都在试图破土、萌芽
  比雏鹰的羽毛还要欢快、轻盈,灵活矫健
  笔记本中备注的Instill
  在后边是一串长长的省略号,走廊的尽头
  遗忘的君子兰,离开玻璃房子,长势良好
  我还熟知你的前进和逃跑……
  顶楼的玻璃房子,容纳下几百人
  那里昏暗、冷淡,更接近雷电。
  从高处,栏杆的锈气与狂风卷积的腥气混杂起来。
  植物在躲藏的空隙,四处瞭望
  卑微的泥土和连接处的大理石板像是最后的生力军
  与之对抗——
  路上的行人,我看到了他们。
  两个人挥舞着棒子,“嬉笑怒骂皆成文章。”
  另一个保持沉默
  季节的更迭已经步入尽头
  他们的终点是顶楼的玻璃房子。

“春风得意马蹄急”


  草地,镶嵌着碎珠。一场雨水打过,斑斑驳驳,错落杂章。
  朝阳从缝隙中穿越而来。唤醒一日的梦。
  春日的蠕虫阻挠着土壤的拥挤。储蓄的力量使他们强大。
  黄鹂和其余鸟类的鸣声,也逐渐起意。村庄的街道竖起牌坊。
  这源于某种唤醒,暖色的和煦之音。
  薄雾消耗殆尽,晨曦的生命迎来新的增长。日子也在读信,
  写在当下,寄往遥远。北方的砖瓦都是清一色的枣红色。
  梧桐树的枝叶,抬起头颅。它做好了准备。迎接辣日和蝉鸣。
  盆地四周升起水雾,那是夜的被褥。秋千摇荡起节奏。近处
  的草帽,泄漏了足跡。农耕与历法起到了作用。
  犁锄一般的铁器,放着亮光。百里处的雕塑,生锈的手指,
  尘封住一些历史。
  山便在不远处,云朵在那里洁净而清澈。

叩 门


  这一刻,我很悲伤。因为时间尚未停止。
  请你取下钟摆,驻足,吸烟,孤单长远。
  我在写一封给抑郁者的信,在阴雨绵绵。
  我道歉,你还记得那些夜晚。路上无人,星光散散。
  一股凉气,从巷尾的暗部窜出。平静、低沉、盘旋。
  你笑着说,他们闭眼了。
  我还留意着你的消息,想把我后来的秘密与你谈起
  才发现,你本身就是我最庄重的秘密。
  我生存在寒冷的世界,思考那个旧日。
  春,日历本停止在那一天,前半部分的注脚笃定、和谐。
  从你的生命路过,吵闹、礼貌,我把垃圾打包
  脚步很轻,丢在你楼下的绿色皮桶里。只剩,蛛丝马迹。
  你后来的寻找或者早有预谋。
  请不要在深夜叩门,因为我与你同病相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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