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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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巴金最初的印象,是我8岁时在县医院留下的。1963年时的县医院真有文化氛围,《上海文学》赫然与医学大部头著作摆放在阅览架上。父亲上台去做手术,我读《上海文学》,看到了巴金的报告文学《手》,写上海陈中伟大夫,为一个青年工人断手再植,再植手术写得动人心魄,紧张得让人手心出汗。 后来看电影《英雄儿女》,是由巴金的小说改编的。“你有一个老工人的爸爸,还有一个老革命的爸爸。”老工人爸爸好像叫王复标。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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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巴金最初的印象,是我8岁时在县医院留下的。1963年时的县医院真有文化氛围,《上海文学》赫然与医学大部头著作摆放在阅览架上。父亲上台去做手术,我读《上海文学》,看到了巴金的报告文学《手》,写上海陈中伟大夫,为一个青年工人断手再植,再植手术写得动人心魄,紧张得让人手心出汗。
后来看电影《英雄儿女》,是由巴金的小说改编的。“你有一个老工人的爸爸,还有一个老革命的爸爸。”老工人爸爸好像叫王复标。慢慢地,从五六年级大孩子嘴里知道了巴金并不姓巴。
改革开放以后,我毕业工作,当了编辑、记者。矫健说起了儿时夜晚看到的巴金。1966年,停课闹革命,反正,小学生矫健的学校不上课了,精瘦又机灵的矫健,在文联作协出版社的宿舍区逛悠。他家的宿舍西南隅,是巴金的宿舍小楼。一天,天快黑的时候,他爬上了墙外的法国梧桐树,蓦然,他看到了房间里的巴金。巴金是在亚非作家紧急会议后,先京后杭,刚刚归来,似又得到了什么消息,燠热的8月,昏黄的灯光下,已过花甲之年的巴金,在房间里踱步,沉思着。一会儿,又坐下来,无声地望着窗外的天空。7点多了,天还没有完全黑。一会儿,他又站起来,来回踱步。在少年矫健的视角里,这时的情景是令人奇怪的。巴金爷爷怎么了?灯光下,在少年的惶惑里,一直到很晚。巴金并不知道,夏夜里,窗外还有一双少年纯真无邪的眼睛在关注着他。第二天,矫健已看不到老人的身影,后来才得知,巴金被隔离关进了牛棚。
邓小平力主改革开放,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单说买书一项,我已是想买就买,完全不似上一个年代的贫穷,需精打细算。《随想录》五卷,《家》《春》《秋》3个版本,入手珍惜,阅读时的心情那个激动啊!于是,我决定采访巴金,请他谈谈对新一代人成长的希望,也谈谈他自己的少年时代。晤见巴老,也解我自少年时代就滋生的一直的景仰。
1985年,扬州三月蚕花放,正是河豚初上时。我不能贸然打扰,先请上海人民广播电台的刘老师介绍,刘大姐联系后,說:“巴金先生住华山医院已近两个月,为静养,组织上安排不能打扰探视。”当时,我正访苏步青先生。我想,原来巴老病了,怪不得给他和李小林老师的信未复。可内心,自南京至扬州又至上海的勃勃三月早春心情,总是感到了一些不足和遗憾。
1987年8月,南京上海多年不遇的酷暑,我复赴沪,得知巴金仍住院,在华山医院北楼。酷暑难耐,我赶早上趁清凉去外滩南京路市文卫办一趟,复访《文汇》月刊,回住处又热又燥,冲凉后迷蒙中沉沉睡去。“王先生,电话。”是服务员喊,我接了,竟是巴老府上,说:“现在正好合适,你过来吧。”
乘车到武康路113号巴金先生家。一路燠热,但大门外,似已感觉到了院内绿树的清凉。开门人自称是巴老胞妹九姑妈,瘦弱的九姑妈朗朗地回头喊:“四哥,山东的客人到了。”一楼会客厅向阳台门旁一张小桌子,1尺来宽,有3尺长,摆放着刚写完的文稿和几本书。九姑妈说:“刚上了三楼,你可以上去。”走道、楼梯拐角、3楼,全是书。穿一件已不新的蓝色卡叽布中山装的巴老,正在找书,转过头,慈祥地笑着说:“你过来啦。”我恭敬地问候一声:“巴老。”鞠了一个躬。呵!自小敬仰的巴金,镜片后的目光含着笑意,谦和、文雅、彬彬有礼。“你坐。”亲切、随和、友善的巴老,看着我,像看着一个刚刚放学回来的孩子。我说了约稿想法,并想让巴老写几个字。巴老语速有些慢,说:“写了,给你寄去吧,我帕金森氏症,好几年了,手,抖。”我连连点头,说:“好的。”内心的高兴劲儿,就甭提了。
回鲁后,不久,看到了巴老为无锡小朋友写的回信。11月25日,巴老生日前夕,我给巴老发去了贺卡。
如今,捧读《随想录》,就想起两次赴沪访巴老的情景,巴老的为人处世永远是我心中的丰碑。
(编辑/张金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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