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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朋友称赞我的面容时,我红着脸低下了头,低声说:“别嘲讽我了。”
这不是托辞,我是真心实意地认为自己样貌不佳,实在与美好的词句无关,事实上,我经常听见的是“丑陋”之類的言语。它们来自于我的母亲。
我记得,夜幕降临,我正埋头吃饭,母亲突然看着我说:“你的脸是方的,像个冬瓜一样,上面下面一样宽,一点儿美感都没有,多好的一个女孩子,就是脸长得太丑了。”
我还记得,我依偎在母亲身边,傻平平地仰着脸冲她笑,她用手指着我的脸颊,言语中透露着嫌弃,说:“你看你,满脸的麻子,太丑了,我的脸这么细滑,你的脸上怎么全是麻子?实在太丑了,王麻子。”
类似的言语填满了我的童年,也形成了我对自己面容的认知。我很丑,我知道。
我知晓母亲并不是想要故意伤害打击我,但那些恶狠狠的言语却那样刻骨铭心,像一道道划着我骨骼上的伤痕,久久挥之不去,最终统治了我的大脑,让我坚信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在浑身芒刺的童年里,我听见“麻子”二字便会情不自禁地打一激灵,第一反应便是觉得有人在不怀好意地议论我,宛如一个圆鼓鼓的气球,时刻都在担惊受怕。我从不敢主动提及面容,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仿佛只要不说就不会有人注意到我的丑陋。
人们总是不经意地说出负向的字句,却总是忽视言语能够潜移默化地塑造一个人,消极负面的词语像一把把锋利的尖刀,径直刺向灵魂。
后来,另一位朋友又对我说:“我觉得你长得很好看,属于清秀的那一种。”
我有些生气地看向她:“我知道我不好看,你不用刻意嘲讽我。”从小便被“丑陋”这些词语包围的孩子,那颗风干的心早已变得敏感而自卑,即便听见赞扬的话语也只会觉得那是哂笑。
朋友委屈极了,连连解释道:“我没有嘲讽你,我真的觉得你很好看。”
很可惜,我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日积月累形成的认知不可能因为一两句话而改变。
随着时光沿途撒花,越来越多的人用美好的言语形容我,温婉、清秀、淡雅……那些柔和的词语抚慰了波澜的灵魂。
慢慢地,我终于意识到,我并不丑,甚至还有点儿好看。我的确下颚微宽,脸上有些许斑点,但那无伤大雅,毕竟没有人拥有一张完美的脸。
彼时我才意识到,原来这些年来我一直小心翼翼隐藏起来的,根本不是莫须有的丑陋,而是那些伤害我、刺痛我的词句,它们像弓箭一般刺向我的身躯,而我拖着血淋淋的童年,步履艰辛地走着。
好在,纠缠着我的自卑和敏感最终绝尘而去,我治愈了所有的伤口,终于可以昂首挺胸地眺望这个斑斓多姿的世界。
我很感谢那些善良温和的人,他们用美丽绚烂的词语,治愈了我千疮百把你你的心,让我重新获得自信。温柔积极的词语像一把把华美的乐器,奏出激昂的生命之章。
后来,我便开始找寻一些温柔的字句,希望它们能够变成一束阳光,让周围的人觉得温暖明媚,也希望它们化成破土而出的力量,疗愈一颗颗受伤的心灵。
愿每个人都能在温柔的言语中开出娇艳的花,自信乐观、积极勇敢,落落大方地接受赞扬,气宇轩昂地面对世界。你要知道,你值得这世间所有美好的词句。
编辑/王语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