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银行家的南下与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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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9,一个新旧时代的转折点。上海银行家——近代中国远见卓识的一个精英阶层——却在严酷的政治抉择面前消失了。
  前些年在读书圈热传的《南渡北归》,描述了抗战爆发前后,大批知识分子和民族精英,从华北南下,流亡西南,战后又回归北上的故事,其中第三卷《离别》,则反映了在即将跨入新时代的十字路口,他们再次面临抉择,不得不忍痛离别,遥天相望,在海峡两岸不同的生活和社会环境中所遭遇的命运剧变。颇堪玩味的是,上海银行家同样不忍离别,又不得不忍痛离别,但在选择目的地时,银行家与那些或留在大陆,或跨海赴台的知识分子不同,多了另一个去处,竟然不约而同地南下,选择英国治下的香港这块弹丸之地,作为他们的“新租界”,安全避风港。
  不愿再为蒋介石抬轿子
  国民党政权治下的金融业早已千疮百孔,遭受重创,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除了外资银行大量地退出,官僚资本银行仓皇去台外,那些曾经煊赫的金融业大亨进退两难,本该选择与蒋介石共进退,却出人意料,选择了不再追随赴台的道路。他们与蒋介石政权的关系已走到破裂的边缘,蒋介石发行“金圆券”,蒋经国“打老虎”,都让他们失望乃至绝望,难以患难与共。他们或许应该留下,襄助共产党进行经济建设,也因种种考量和顾忌,大部分人选择了离开。毕竟他们与即将执政的共产党,并无多深的交往,而与蒋介石政权的关系则向来密切。
  所谓彼一时此一时,按周恩来的说法,银行家们已不愿再为蒋介石抬轿子。最让他们忌惮的是,一旦到了台湾,还能再与共产党打交道?再回大陆,那是遥遥不可及了。至于东南亚,出入境要比香港复杂得多。他们认为,台湾的政治和社会环境不如香港。香港紧邻大陆,来去自由,加上此地本就是中国地界,传统文化和生活习惯一致,又有大量的廉价劳动力,定居或办实业都游刃有余。1943年香港已经成立了苏浙旅港同乡会,上海银行家的籍贯,基本上都出自这两个省份。
  因此,无论是政治社会还是营商环境,银行家们去港不去台,都是趋利避害的结果,深思熟虑的选择。外界的拉拢和压力,对其当然有影响,但也是有限的。
  这些银行家打算离开上海,其实仍然心有所系,正如其代表人物陈光甫所说“人在香港,心在上海”——他们仍然期待,希望与上海再次握手。他们去港不去台,正是对此抱有憧憬,有所念想,毕竟,香港也不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坚持留在上海的银行家
  比起那些远走高飞的,坚持留在上海的银行家似乎难能可贵。
  或许中层以下银行职员,确有家累负担过重的问题,撇下血脉相连的骨肉,抛弃白手起家的事业,去选择前途渺茫的未来,须要何等的定力和毅力。抗战期间颠沛流离的经历,犹在眼前,心有余悸,刚刚安顿了几年,难道又要逃亡?
  愿意留在上海的银行家,与蒋介石等国民党军政要人的关系,几乎都比较疏远,在其经营活动中,也很少得到过蒋介石的“关照”,因此他们认为留在大陆,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他们对新政权抱有很大的期待。这也是他们不去香港,更不愿去臺湾的主要原因。
  中共方面不断释放的善意,也让安然不动者增加了信心。1949年4月,刘少奇在天津的一次讲话中说,资本主义剥削是有进步性的,在今天,资本主义剥削是合法的。这些话传到上海,给打算留在上海的金融界人士吃了定心丸。
  被誉为“金融界之莲花”的浙江兴业银行董事长徐寄庼,是留在上海的银行家之一。他早就暗中与中共地下党建立了联系,曾为奔赴解放区的青年提供经费。在他身上还有一件传奇,1939年汪精卫与日本签订卖国密约,汪的亲信高崇武、陶希圣始终参与这一密约的协商,高把这事透露给了好友徐寄庼,徐大吃一惊,立即晓以大义,力劝其反戈一击,揭露日汪奸谋。抗战史上,著名的高陶揭秘和出逃事件,即有徐寄庼的一份功劳。
  除徐寄庼外,叶景葵、王志莘等人也留居上海。
  叶景葵担任浙江兴业银行董事长达30年之久,抗战结束后才让位于徐寄庼。宋汉章、吴鼎昌、徐新六和徐寄庼等大银行家,都在他手下任过职。但他为人清高,书生意气重,南京政府上台后,各大银行的总经理或董事长,均与蒋介石关系密切,只有叶景葵始终不为所动,游离在政治名利场外。
  解放前夕,上海学生运动风起云涌,遭到国民党军警的疯狂抓捕,叶景葵挺身而出,多次出面保释学生。他与张元济、陈叔通、唐文治等社会名流10人共同具名,分函吴国桢(上海市长)、宣铁吾(上海警备司令)抗议,轰动一时,史称“十老上书”。这时候,叶景葵已经是著名的爱国社会活动家了。
  在其他银行家纷纷出走之际,也有人劝叶景葵离开上海,到香港避避风头。他笑答:“余避地有二,一为今日所坐之屋,一乃万国公墓也。”抗战期间东方图书馆被日军炸毁后,叶景葵与张元济等人立下宏愿,以全部资财筹设私立合众图书馆。新馆建成后,叶为保护图书免遭不测,干脆在馆旁另建小屋居住。所谓“今日所坐之屋”,即指此地。可惜就在上海解放前夕,他因心脏病猝发在上海逝世。按其遗愿,众人将他安葬在万国公墓。
  新华银行的主要负责人,均未去台湾或香港。总经理王志莘思想进步,曾是《生活》周刊的第一任主编。王志莘之子王仁中对笔者说,解放后,王志莘帮助共产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取缔了他曾任总经理的上海证券交易所,并且把自己持有的股份都交给了国家,并竭尽所能购买公债。1957年2月2日,王志莘病逝于上海,年仅61岁。
  周作民被逼无奈去了香港
  珍珠港事件后,恰在香港的周作民被日本人逮捕,并押回上海,强迫担任金城银行董事长兼总经理。此后一直在汪伪统治下的上海,掌管着金城银行的庞大业务,而且风生水起,俨然金融界一哥。可是他厉害之处,是他根本没有出任伪职,抗战胜利后,因他介于汉奸与非汉奸之间,灰色边缘,模糊地带,不太好定性,被上海人目为“灰色银行家”。灰色往往比其他颜色更具保护性。当军统屡屡要以“汉奸罪”治他时,周作民深厚的人脉关系就发挥了作用,直至亲向蒋介石说明情况,案件就此不了了之。   但再次使周作民恶心的,是孙科借款和蒋经国“打老虎”两件事。
  孙科如夫人蓝妮,曾以抵押借款之名,敲去了2亿法币,相当于100根大条子。在上海市档案馆案卷里,迄今存有孙科写的借款亲笔信,称蓝妮为“敝眷”,开口就向周作民借2亿法币。周作民经不住软硬兼施,只得应允。战后通货膨胀物价飞涨,不久2亿法币几乎变成废纸,周作民干脆一笔勾销。
  至于蒋经国在上海“打老虎”,差点又使他蒙受牢狱之灾。蒋经国直接要求他不得离开上海。周作民很紧张,因为已经有人拒不缴纳金银和外汇,被蒋经国抓了枪毙,于是以疗养治病为名,躲进一家由外国人开的医院,除几名亲信外,连他的司机都不知道他在哪里,通过儿子与外界联系。周作民夫人因为一再受到惊吓,竟然因心脏病发作去世。
  周作民与上海地下党也有关系。得知周作民急于脱身,中共方面多次通过各种关系,劝说他留在上海,为此潘汉年特地与他见了一面。但周考虑再三,还是搭乘美国飞虎队军机悄悄去了香港。
  徐国懋是周的亲信,周走后,由他在上海主持金城银行业务。解放前夕,徐国懋携家眷到港向周作民请示工作。
  据徐国懋后来说,大陆方面的统战很厉害,政府官员潘汉年,社会名流如章士钊、黄绍竑,金融界浦心雅(曾任交通银行协理)、李仲楚(曾任交通银行经理)等人,都如走马灯般来港,劝说周作民回去。周作民未置可否,只说容他考虑考虑,从长计议。
  因为上海金城银行的业务繁重,周作民让徐国懋先回去主持工作,实际上是帮他回去打前站。他说他也计划回上海。几十年后,徐国懋还记得那次谈话时,周作民流了眼泪。
  日记里披露的会面情况
  徐国懋回内地后,周总理托章士钊转告他,要约他谈谈。徐国懋在他的《八五自述》一书中,对这次会面经过有详尽记述。
  谈话约一个小时,这对一个日理万机的开国总理,何其不容易。而且谈话内容,除经济形势外,只是拉拉家常、谈谈认识的朋友,“周总理向我问了几位银行界朋友吴鼎昌、钱新之、张公权、陈光甫、周作民、李铭、贝淞荪等人在香港的生活和事业的一些情况,我一一做了回答”。
  说到周作民,周总理说:“对于周作民先生的情况,我是知道很多的,以前我们在重庆有过交往。”原来抗战胜利后,周作民去重庆八路军办事处拜访过周恩来。
  周作民与周恩来是江苏淮安老乡,同乡同姓,颇有点历史渊源。但他们那次见面,发生在何时何地,又是在什么情况下见面的,对此一直有不同说法。笔者曾读过周作民日记,周于1946年4月1日记载了他与周恩来见面的详情,兹附录如下:
  昨闻公权言,中共总部将由延安迁至清江浦。因念余弟尚留故乡,消息隔绝,生活维艰,至感不安,意欲派人往视,而苦于无门。因询岳军、公权两兄,可否托周君恩来作书介绍,以便通行。淬廉谓,可请伉乃如君作介。岳、权两兄亦谓,由私友如伉君者介绍较为相宜。今晨伉君与恩东来访,告以前情,慨允随时同往,并谓,周氏夫妇昨在其寓息游终日。遂与伉君同车入城,过上清寺中共代表寓。伉君先入,倏即来邀,仆役引余至客室,伉君告余谓,周君即出见,请稍待。须臾周君入,互相寒暄。余询曰,闻君生长于淮安,确否?答曰,是。余曰,尊府是否在驸马巷?曰,是,自十二岁离淮,未曾再去。余曰,上调下之先生系何班辈?答曰,是家伯,又六家伯名嵩尧,号峋之。余曰,调之先生曾在顺天府尹署见过,峋之先生曾在淮安见告。伉君曰,然则两君原系同乡。周君曰,原籍浙江绍兴,生于淮安。周君询余曰,尊府在淮何处?答曰,系马桩。驸马巷尊府坐西朝东,幼时曾经去过。君曰,先生记忆甚强,系老前辈。余曰,今特托伉先生介绍(一)久仰大名,借瞻风采;(二)舍弟现尚在淮,消息隔絕,接济维艰,拟派人往视,可否作书介绍。答曰,可。当将二弟姓名、住址记于手册,允书就送至渝行。又谓,余有婶母亦尚居淮,日前由新四军转电到渝,六家伯现寓扬州,时通消息。谈至此,余与伉君辞出。
  据日记看,他与周恩来见面是公开的秘密,许多朋友均知情。更具意义的是,两人的这次见面,一定给周作民留下深刻影响,比较起他与蒋介石、蒋经国等人见面的情形,周的亲切和善,让他不免会领受到更多的好感,也难说不为后来的返沪留下伏笔。
  徐国懋回到上海后,副市长潘汉年又会见了他。潘同样十分关心周作民在香港的情况。他说,他已接到周总理的通知,要他对金城银行的人和事多加关照,希望他能早点回来。
  徐国懋立即将与周、潘等人见面的情形,写信告诉了在香港的周作民。徐心情激动,认识真诚,把中共领导人的气度大大称颂了一番,并再三转告周、潘希望他能回来的想法。周作民回信,表示他也“十分感动”。
  周恩来托人送了花圈
  1950年夏,避居香港的周作民秘密回到大陆。
  对于周作民回内地,不少金融界同仁都来劝他谨慎从事,周作民多年的保护伞张群更是竭力反对,但这次周作民没有听他的话。
  在北京,周总理特地接他到家里吃饭,以地道的淮扬风味菜肴招待他,一对淮安老乡再次促膝交心,很让周作民感动。此后,周作民积极参加公私合营,担任了金城、盐业、中南、大陆四行和四行储蓄会改组的联合信托银行董事长,还出任全国政协委员。一次在政协会议上,陈叔通带他去见毛主席,毛主席与他握手说:“你是北四行的人喽。”简单一句话,周作民很感动。
  周作民后来说,与毛主席仅仅见见面,没有深谈,而周总理却给他留下很深刻的印象,总理很照顾他。
  1955年3月8日,周作民在上海病逝后,周恩来托人送了花圈,遗体安葬于虹桥宋氏公墓(现宋庆龄陵园)内。周作民原先带到香港的所有文物古董,也被运了回来,曾在故宫展出过,后来全部捐献给了国家。
  周作民之后,再无银行家回到大陆。国内政治运动一个接一个,其他银行大亨在对大陆形势的持续观察后,纷纷打消了返沪念头。那些说客老友,自顾不暇,就再也没人来动员他们回去了。偶尔有人来,他们也应付应付罢了。
  平心而论,中共的统战工作极有成效,如果假以时日,再耐心些,张嘉璈、陈光甫等人很可能已经北上,谁不愿意回归故里?毕竟落叶要归根。可是,事实上,除了金城银行总经理周作民外,留港的银行家再无人回来,要不去了台湾,乃至远走高飞。且看下列:
  宋汉章,1949年去港,旋远赴巴西,1963年再返港,1968年在香港病逝,终年96岁;
  李铭(馥荪),1949年4月赴香港,1966年病逝,终年80岁;
  吴鼎昌,1948年底辞去国民党政府一切官职,赴香港定居,1950年病逝,终年67岁;
  陈光甫,1949年3月经泰国赴香港,1976年病逝于台湾,终年96岁;
  钱新之,1958年病逝于台湾,终年74岁;
  张嘉璈(公权),1949年4月去香港,后赴澳大利亚转美国教书、研究,1979年病逝于美国,终年90岁;
  贝祖贻,1982年病逝于美国纽约,终年90岁;
  刘攻芸,国民党在大陆最后一任中央银行总裁、财政部长,先去台湾,旋辞职到香港,再至新加坡经商,1973年病逝于新加坡,终年74岁。
  (题图为金城银行上海总行大楼,今江西中路200号)
  (作者为上海市档案馆副馆长、研究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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