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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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宋慈是和老公吵了架出来的,当时想也没想,背着包就上了火车站。火车站上正好有乌镇的宣传画,她当下就买了一张到苏州的票。到了苏州再换乘汽车,两个多小时后,乌镇到了。
  正是早晨,游人甚少,女人们在小桥流水边浣洗,远远的乌蓬船上,有袅袅的白烟升起来。宋慈一向喜欢市井味道的东西,觉得它们与红尘里的日子息息相关,贴心贴肺。午后,她看到几个老人悠闲地坐在自家门前喝茶,看着过往的游人与船只,好像一切与他们无关。还有那些上了年纪的婆婆,聚在一起喝阿婆茶,发间戴一朵艳红的花,头上蒙着藏蓝色的蜡染方巾,年轻的小媳妇在几百年前老房子前买姑嫂饼和杭白菊,旖旎的声音让人驻足。
  宋慈一下子沉醉下来,倒忘了自己是因为争吵跑出来的。找到旅馆安顿好,她又跑了出来,一个人慢慢逛着。
  听到相机的喀嚓声,她回过头去,看到一个明朗的少年,白衬衣麻灰裤子,正看着自己笑。
  “谁让你照我的?”她喊了一句。
  “谁让你是一幅画呢,怪不得我呢。”男孩的声音好听,笑容干净,宋慈想,大概是上大三大四的学生,几年前,她也有这样的干净笑容。
  他们成了游伴,少年马家驹说:“在这,时间好像是停滞不前的,一天即是千年,这感觉真是美妙。”
  宋慈回过头看一眼这清秀的少年,觉得他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天真。
  他又说:“千年前,那些文人墨客或者政客在官场上落败受挫,选择了这里做自己的归隐之处,从此喝茶品月开始另一番人生。毕竟,选择逃于佛逃于道的人是形式上的孤独和寂寞,是极其另类的极端方式,但选择了乌镇,却是选择了出世,他们也大抵懂得大隐隐于世的快乐,从此做一个俗人有什么不好?”听完这一席话,宋慈更呆住了,她问:“你大学念的是什么?”
  他笑:“我没上过大学,一直画画为生,十六岁就一个人行走江湖了。”
  宋慈更惊,她想,有些人有些事,还真的不能低估。
  而遇见,就是缘分。
  他们相约一起把乌镇游完,至少,在这几天里,做一个好的玩伴。
  
  二
  
  第二天,宋慈早早出现在小桥流水边,穿了蓝印花布的旗袍,头发盘在了脑后,而眼睛,如乌镇的水,落寞着,却波澜不惊。黑檐青瓦的房子,青绿波痕的河道,寂寞纯净的天空,一切都那么美,她甚至忘记了是为何来的。
  背后响起了掌声,她回过头,看到马家驹站在桥边看她,一边看,一边画。
  “别动,画中人,“他说,“你早晨的样子很美丽。”
  她在他的注视下,如喝了酒一样,微微有些醉了。
  她知道自己是美丽的,刚刚30岁,还没生孩子,体形保持得极佳,因为常做美容,皮肤还很娇嫩。可惜,这一切老公都视而不见了。
  下午,他们一起去高公升糟坊喝三白酒,直喝到快晚上,她真的醉了。马家驹扶着她,两个人一边唱一边往回走,她唱着昆曲《杨迎春》:红梅绽放幽香正逢小春,添兽炭畏严寒紧掩朱门,昨夜晚绮窗前北风催紧,欲登楼望瑞雪一散心情。他听得喜欢,微醉之中突然在桥边抱住她:“姐,我们去划船吧。”
  夜色中,他摇船,她唱曲,游人都散去了,月亮又大又圆。他们看彼此的眼神有些许的纠缠,宋慈叫他:“小孩子。”
  他忽然停了,船在水中打着圈子:“我才不小呢,”说着,他凑过来,“姐,我亲你一下行吗?”
  “不行。”她断然否定,否定之后心里有些怅然,整天忙碌着,她连调情都不会了。
  他却不管,站起身来拉她,小船晃悠起来,她惊叫着,这叫,更刺激了他,他吻下来,嘴唇是冰冰的凉,而她的似火,是冰与火的缠绵。她努力地拒绝着,却越拒绝越糊涂,最后,用她的话说,真是由不得自己了,心里早就乱成了麻。
  到后半夜回去时,他要跟着她上楼,这次,她是清醒的,说了声no,然后一个人跑了上去。趴在床上,看着夜色,她忽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说不出什么感受,拿出电话,有老公的短信:“我错了,你跑哪儿去了,快回来吧。”
  她趴在枕头上,哭了。
  
  三
  
  第三天,马家驹跑来找她。
  昨晚好像是一个梦一样,他没提,她也没有说。
  又一起去游西栅老街,知道宋慈爱唱戏,他带她到修真观的老戏台,看着台上各种各样的戏角塑像,她笑了,他说,那一个最俏丽的就是你!又去参观了百床馆,幽暗的展厅只有他们俩,在一张清朝的老床前,宋慈说,在这张床前,真有时光倒流的感觉,好像在床上睡过一样。马家驹在她耳朵边说,只是不知那个男子是谁?她的脸一下红到耳朵根。黑暗中,他抓住她的手,说给她画的像已经画完,明天送给她好了。
  后来他们又去泡茶馆,他说:“这里除了桥和民居,最让我留恋的就是茶馆了。”
  他们面朝小桥,看着过往人群,点一壶杭白菊,消磨掉一个午后的时光。
  他说,传说茶圣陆羽曾在乌镇的茶馆里乐不思归,不知道是因为这里的杭白菊太舒畅,还是这里的小桥流水更别致?
  如果和一个相爱的人在这里变老,真是件不错的事情呢。宋慈首先想到的居然是马家驹,她怪自己太容易移情别恋,可是,此情此景,是身不由己呢。
  晚上他们又去吃了万三肘子,他说吃这肉皮可以美容的,那一块块皮,是他亲手撕下来递给她,她笑着享用下去。真是这里只三天,世上已经千年,她竟然舍不得要回家了。
  老公的电话打来时,他们正商量着买姑嫂饼和蓝印花布,马家驹为了一条蓝印花布的裙子讨价还价。她和老公说明天回去,老公在电话中说:“回来吧,我想你了。”
  她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到底,家还是家的。
  接完电话,看见马家驹就在旁边站着,手里提着一条裙子,很适合她的风格。
  “我送你的,姐。”他说。
  她鼻子有点发酸,接过来说:“谢谢。”
  那张画,是她穿着旗袍在小桥流水旁边,似陈逸飞的风格。她细细包好,然后早早睡下了。其实她一直没睡着,因为不知道第二天如何与他告别,他还不知道她要走了,而她,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的联系方式。
  第二天早晨,她早早起来走了。雾起了,下楼的时候,细雨从那几百年前的灰瓦上流下来,一滴,又一滴,真让人有恍若隔世之感。阿婆的蓝格子蜡染布一寸寸从她眼前移下去,阿婆手里摘着雪里红,没有谁来打扰,有滋有味地过着小桥流水的日子,正像天井里那些挂着的雪里红,一串干了,再晾上一串。
  她想,她也要这样过日子,一天过完了,再过一天。
  所以,她一直往前走,没有再回头。
  她想,这三天,不过只是一场邂逅而已,而所谓的邂逅,要不就是在心头化成记忆,要不就是随风而去。仅此而已。
  
  (编辑: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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