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i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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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书、足球、诗
  
  帅,我高二那年爱上的女生。
  那天她在教室门前的过道上把我拖住,死活要问出我的星座。我当时就想这女生肯定脑子进水,因为我根本不认识她,其实连看都没看过。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有两个星座——双鱼和处女。后者是我重生的日子。“神经!你属凤凰啊?”他们都这么损我。
  我竟然在给帅的情书上署了自己的笔名。天哪,这是我一生中犯下的较为严重的错误之一。习惯问题。好在事情发生了一些转机,有人认出我寄情书用的邮票。那张邮票是我从别人那里借来的,来人竟然在邮票上作了记号。这什么世界?!
  关于超前意识这种东西,我通常只在过红绿灯时才会有的。所以在追帅的事上,亦无例外,我以为情书一发,万事大吉,就进入恋爱神经休眠期。谁知不等我醒来,国家队就在2002年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上出了线,以至国人对踢足球的小伙子们的印象大为改观。于是帅爱上了与她同班的一个校队前锋。
  我知道如今的报社杂志社十有八九是不退稿的,但情书呢?反正帅是没有退给我。失恋后的那一阵,我天天在寝室的阳台上唱歌。室友们轮流来劝我,倒不是他们真的富于同情心。真实情况是他们饱受我的歌声之苦,生不如死,最后想出一个绝招:派出一名室友与我诗歌互对,以达到暂时停止我鬼哭狼嚎的目的。室友杰乃情场高手之一,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你接下句。”
  好小子,竟敢套我话,美其名曰“引领我顿悟”,我心中暗想,于是不动声色地答道:“‘除却巫山不是云’。”杰深知山外有山的道理,仓皇而逃。寝室其他成员做悻悻状。
  
  声 音
  
  高二晃眼就过。我开始觉得自己多少还有点道德操守,那封情书我没有一稿多投,即便它并未被录用发表。我想任何一家媒体都会有遭遇稿荒的时候,为了不开天窗,那些次等的稿件也是有机会见天日的。而帅是例外,我是这个例外的牺牲品。不过与此同时,我找到另外一个没有一稿多投的理由,这让我的心理平衡很多--我没留底稿!
  在距离高考还剩100天的时候,有人开始不回寝室了。这些人旨在回避床的诱惑,因为大多数人都把床搁在了寝室。而我每天还是按时回寝室,朝九晚五。别误会,我也属于大多数人,并没有把床搁在教室。住校两年多,我没有挑灯夜战的历史记录。我是这所省重点中学里少有的过得还有一丁点自我的差生。
  昨晚9:47,焘来电话说:“畅,我艺术考试通过了,高考三百分就能上美院。改天我请你吃饭。”10:16,雁发来MSN说:“畅,我报了提前批,录取了,去北京学小语种。什么时候出来聚聚?”10:31,婷来电话说:“畅,我不参加高考了。去法国念书,五月底就走。”这一帮子都什么人,刺激我?!10:53,生活老师边敲门边说:“熄灯了,不准讲话!”……6:13,喇叭把电信号还原成声波说:“高三早锻炼照常。”6:28,我在厕所里喊:“谁把我牙膏用完了?还让不让人活了?!这什么世界?!”
  
  我的理论
  
  我的理论是:只有领先世俗一小步的东西才会被世俗接受并奉为经典。太高于世俗的东西,只有与时间一同积淀,时间赋予了他们价值,同时他们也赋予了时间意义。所以我渴望长寿。但有件事我心里始终没底:究竟是我太高于世俗,还是我连世俗的基本水准都差一大截。因为我至今不知道要把一个一般数列进行怎样的变化,才能求出它的通项公式。而班上的俗人十有八九对此轻车熟路。
  毕竟领先太多有与落后太多有一样的空虚,同样看不到对手,只有与影子赛跑。渐渐地,甚至忘却了目标,模糊了追求。无论如何,高“山”上的生活还在继续。于我,疲惫之外,有没有一点无奈与绝望呢?说实话,我不怕高考。学长说,高考是装在烧碱瓶里的白开水。瞧着可怕,喝下去,没味,伤不着你。也许是吧,但我有我的理论:高考好比筵席上别人劝你喝的一杯酒。且你是从未喝过酒的,头一遭。(除非你高复)高考前的复习好比徘徊在喝与不喝间的思想斗争以及喝酒前那好一番的心理准备。真到喝时,硬着头皮,一口下肚,却未必能觉出酒的浓烈。即便有什么后遗症,也不是当即能顾的事,反而如释重负,一身轻松。至于会不会醉,会不会吐,会不会撒酒疯,会不会酒精中毒(如果你不幸喝的是假酒),要看以后,好比发榜的时候。所以高考的痛苦在于事前事后,而不在于其本身。
  
  38℃的生活
  
  老师说高考考十分,我们准备十二分。
  即便我这样一个中下偏下的劣等生,也准备了八九分。我没想过要在高考拿满分。
  非典突然降临,我们每天测体温,有时也戴口罩。我们都不希望高考因为非典的缘故而延期。因为我们快撑不住了。前桌的女生还是坚持每天洗头,还是在晚自修前5分钟梳好头。而我的坚持,在她面前相形见绌:我高一时,一天写两三次日记;高二时,两三天写一篇日记;高三时,两三个月写一篇只有日期和天气的日记。
  良,我们的化学老师,整一个大龄愤青,在课堂上面授如何在高考中尽可能地避免化学失误。我想如果我的化学不那么差的话,我会认真听的。而事实上,我更有必要听听如何避免化学错误,更有必要听听如何不写化学方程式而做出一道化学计算题。
  我想我们的承受力都已经到了极限,因为我们之中几乎人人都开始期待高考。好在高三的早锻炼终于取消了,但食堂依旧没有因为我们的日渐憔悴而加菜,或开辟类似高三绿色通道的通道。据说,学校的食堂是承包的。
  此外,张国荣死了。张国荣的死并没有对我们班正常秩序的维持造成太大影响。倒是班主任怕我们跟风,连连找机会开导我们。他老婆是张国荣歌迷会会员。
  我找最不爽的日子去打球,结果摔烂了新裤子。去吃饭的时候,食堂收工了。小卖部的老板又告诉我海鲜味的开杯乐卖完了。去看书,阅览室的杂志刚打包,说什么非典时期要切断传染介质。就这样,我喘口气的梦想也破灭了。
  高三爱情暂停,但总有些人对它念念不忘。杰说,他爱的人名花有主,爱他的人惨不忍睹。而我,至今没有遭遇过惨不忍睹。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杰说:“要在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这两个集合之间找到交集真有那么难吗?”
   “不难。我的这两个集合完全重合。”我说。
  “哦?!”
  “两个都是空集。”而事实上,空集只有一个,另一个大得不行。博爱与滥情其实一线之差。
  
  备考Memo
  
  ——这最需要别人照顾与开解的日子,父母依旧不在我们身边。少数人在校园附近租了屋,父母赶来为他们打点饮食起居。另一些人则不顾每天来回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坚持走读。剩下的,通常以一两个礼拜为周期,拎着大包小包,奔走在都市与城郊之间。像这样的寄宿制高中,这个城市里不过三四所。景象也大致相同。
  无论如何,在这个城市的同龄人中,我们是有优越感的,毕竟我们经历了他们未曾经历的经历。在四面围墙栅栏的校园里,我们安排自己的生活,谈不上井井有条,却可以凑合着过活。
  我每个礼拜都回家,顺便上物理家教。与阔别一周的电视电脑重逢。其实上高三以后我就很少碰电脑,因为电脑启动所花的时间太长,很容易被人扼杀在萌芽状态。电视则不然,但也有缺憾:这个礼拜看《薰衣草》第一集,下个礼拜回来看大结局。中间发生了什么我全然不知。不过话说回来,其中发生了什么,与我又何干呢?所以缺憾终是谈不上的。
  学校在高考前十几天放了课,我在家中备考。
  父母为我改善伙食,让我多吃高蛋白高磷脂的食物。
  我每天喝一小瓶三勒浆,两大杯阿华田加奶;每两天做一份理综卷,写一篇话题作文;每三天上一次街,洗一次头。我现在备战高考。我相信愈是千钧一发的时候,愈有高效率,愈容易发生奇迹,改变命运。正因为有这近乎自欺欺人的信念,我才不曾放弃。
  班主任不时打来电话,逼我去学校答疑处问问题。他以为要提升一个班的重点上线率,应该在我们这些人身上下手。但以后的事实证明,他错了:守业比创业难,要以守为攻。学校的答疑处我还算情愿地去了几次,毕竟我手上也确实整出一堆问题。那天接待我的是别班的化学老师浩,虽然他依旧乡音未改,大着舌头,不过我觉得他那天特别可爱:那天他竟然满口烤肉香。他讲得还算耐心,即便当我问他第一道题时他就约摸知道我是什么水平。我很难得地听懂九成。
  我是双鱼座的男人,注定要与艺术为伍。但我想尽可能地摆脱命运的定式。
  两年前,我毅然留在理科班。几乎身边所有人都在为我的决定不解,我说人活着应该做一些有挑战意味的事。有些决定是没有对错的,更不需要任何所谓的验证。我想离开i的日子已经接近尾声,明天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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