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如陌上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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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人面兽心的长腿“强盗”,竟是音大有史以来最年轻最帅的副教授,确定他不会误人子弟吗?
  1、长腿强盗
  阮小萌会遇见方宇文,是因为一罐乳酸菌。
  那天下课她照例去学校超市给豆豆买乳酸菌,谁知道眼睁睁看着冰柜里最后一罐乳酸菌落入了他人之手,而那个人就是方宇文。
  只是那时候阮小萌还不知道他叫方宇文,她给他起的外号是“长腿强盗”,并且在超市里和这个人大吵一架,最后因为没有给豆豆买到乳酸菌,遭了豆豆一个星期的白眼。
  童童听见这件事忍不住大笑起来,拍着桌子说:“所以,你是因为跟那个长腿强盗抢走最后一罐乳酸菌才没有来听那天的讲课的吗?你知道我多艰难才给你弄到一个位子的吗?”
  “我知道,我知道。”阮小萌把头点得像鸡吃米。
  阮小萌并不是音乐学院的学生,虽然还是学生的年纪,但她已经在一家琴行当上了钢琴老师。而之所以能有这样的成绩,也是托了童童三天两头带她混进学院听课的福气。
  所以这一次的赔了夫人又折兵,让阮小萌很是记仇。
  “那豆豆现在怎么样了?”童童戳了戳阮小萌说:“还跟你赌气吗?”
  阮小萌长叹一声,她这一辈子的软肋都在豆豆身上了。
  阮小萌的人生并不光彩,十七岁就未婚生子,被学校除名,未成年就当上了担心妈妈,与家里断了联系,甚至一度流落街头。要不是岳童收留她,恐怕她这时候已经变成了天桥底下的亡魂。
  岳童虽然家世不错,又是音乐学院的学生,但年年挂科挂得痛不欲生,那一年要不是阮小萌帮她过了期末考,恐怕岳童现在也过的生不如死。
  如此一来二去,两人变成了患难之交。
  阮小萌一直都很感激岳童,她和豆豆托了岳童的福这几年过得还不错,自己复读了也在琴行找到了工作。阮小萌相信岳童一辈子都不会背叛她,就像她那时候坚信林宇超不会离开她一样。
  虽然到最后,林宇超还是离开了她。
  阮小萌和岳童去幼儿园接豆豆的时候,豆豆都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岳童抱起豆豆叹了口气说:“我看这孩子也怪可怜的,你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也好辛苦,为什么不找个人呢?”
  阮小萌捡起豆豆掉在地上的书包拍了拍,没有说话。
  父母早在阮小萌还没有记忆的时候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阮小萌是跟着奶奶长大的,而她失去奶奶的那一年,就遇见了林宇超。那时候阮小萌站在桥上,林宇超刹车的时候,她正从桥上跳下去。
  如果不是林宇超,也许阮小萌早在溺死在河里了。
  而他把她救上来,湿漉漉的塞进他的车里,带到他的公寓,用一条毯子裹着她,而后只是看着她说:“你怎么好像一只猫一样,怪可怜的。”
  当时阮小萌就哭了,哭得那么伤心,真的像一只流浪猫。
  阮小萌后来也不是去找过亲生父母,但他们都已经有了另外的家庭,他们有了别的孩子,再也不在乎阮小萌的存在。阮小萌从他们的公寓里走出来的时候,是林宇超开着那辆SUV在巷子口等他。
  然后她扑在他怀里,哭得浑身发抖。
  阮小萌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一个陌生人的怀抱竟然会比所谓的亲人更温暖,而那时候林宇超告诉她,我们不是陌生人了,以后,我们是会是一家人。
  后来母亲来找她,偷偷把小萌约到外面,塞了几千块钱给她说,让她好好生活。当时的阮小萌握着那些钱不知所措,是林宇超过来拉着她的手把那两千块甩在她母亲脸上,冷冷地说:“你不用拿钱打发她,她以后都不会来骚扰你。”
  母亲当时的脸色很难看,但阮小萌只记得林宇超说的那句话:“可能阮小萌在你们眼里可能只值两千块,可是在有些人眼里,她是无价之宝。”
  后来阮小萌问他“有些人”是哪些人,林宇超拨着暖炉里的火说:“比如,再怎么辛苦也不肯抛下你的奶奶,比如……”他转过脸看她说:“把你从河里捞上来的我。”
  那一刻阮小萌低下头去,火光映红了她的脸。
  她原本以为她跟林宇超就是一生一世了,十六岁的少女,满心都是对爱情的幻想,而林宇超满足了她所有的幻想。他年轻英俊,温柔善良,勇敢坚强,甚至有些神秘。
  甚至神秘到有一天,当阮小萌拿着医院的报告兴冲冲的回来要告诉他这个好消息的时候,林宇超却就那样突然的不见了。阮小萌以为他只是像平常一样的出去买东西了,衣服什么的都还是在的,但是他却再也没有回来。
  她在他们的公寓里等了好几天都没有林宇超的消息,电话也一直转到留言信箱。
  阮小萌渐渐开始害怕起来,听到门铃响的时候,她确认了几次才知道自己没听错,急匆匆起身去开门,却看到门外站着的并不是林宇超,那个人说,她是林宇超的妈妈。
  她一直都忘了林宇超也是有妈妈的,而林宇超的妈妈不会像自己的妈妈对自己那样弃如敝履,在林宇超妈妈的眼里,林宇超是无价之宝,而自己则真的只是敝履。
  她一直都记得林宇超妈妈说的话,她说:“你不要误会我们宇超,他对所有的女孩子都很好,他就是那样的性格,但是他不会跟你在一起的,他的将来不能有你这样的女孩子。”
  阮小萌只是低着头静静地听着,一直等到林宇超的妈妈站起来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说:“可是……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那一刹那,林宇超的妈妈像是被人从背后猛击了一下,从容和优雅瞬间都不见了,她扭头看着阮小萌,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看她,阮小萌拿出了那张医院的诊断书。
  而林妈妈看到那份报告之后却只是冷笑着说:“阮小姐,我真想不到你是这种人。”
  阮小萌的手也在发抖,但她却还是说:“让我再见见他。”
  可是她终究还是没有再见到林宇超,那间公寓后来被房东收回,她被赶了出来。
  林妈妈派人送来一个厚厚的信封,好言好语的要她放弃这个孩子,她攥着那些钱想了很久,唯一能求助的叔叔婶婶在知道她身上发生的一切后,痛快地在她面前关上了门。   阮小萌就那样握着那些钱在大街上走了一夜,天亮的时候,她失去了同学,失去了父母,失去了亲戚,甚至林宇超,然后她想起来,她还有一个孩子。
  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她下定决心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岳童把豆豆放到小床上,替他拉好被子。
  阮小萌不放心地又看了豆豆一眼,才和岳童一起离开房间。岳童也问过她为什么这么坚持,阮小萌说:“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像我一样遭人厌弃,至少,我不会厌弃我的孩子。”
  她最后用从林妈妈手里拿的那笔钱,生下了豆豆。而豆豆生下来身体就不好,童童一直说都是因为那时候阮小萌一边打工一边自学太辛苦了,但阮小萌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阮小萌高中毕业就开始给人当钢琴家教,岳童比阮小萌大两岁,托了阮小萌的福顺利考上了研究生,在加拿大的父母喜极而泣,打来巨款供女儿挥霍,而岳童把那笔钱给了阮小萌当豆豆的医药费。
  豆豆从小就一直要去医院打针,每次哭闹不止的时候,阮小萌就拿出一罐乳酸菌来哄他。而豆豆只要一看到乳酸菌,就会立刻变得听话起来,那一天早上,他因为没有喝到乳酸菌还被扎了针,足足哭了一整天。
  阮小萌看着熟睡中的豆豆,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这一生所有的转折点似乎都已经在那时候用完了,却从来没有想过二十二岁这一年,她还会遇见方宇文。
  2、误人子弟的老师
  阮小萌再看到方宇文是两个星期以后了。
  她那天去琴行教琴,豆豆因为幼儿园休假,只能被她带在身边。琴行老板有点不高兴,阮小萌千叮万嘱让豆豆在教室外面的游乐区玩耍,不要跑太远了,可是等她一节课结束出来的时候,豆豆还是不见了。
  阮小萌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正要给童童打电话求助的时候,却就听到角落里有孩子说话的声音。阮小萌急急走过去,角落里却传来了钢琴声,一个音一个音在敲击。
  她放轻了脚步,就看到琴凳上坐着一个人,而豆豆正坐那人的腿上,正用手指敲击琴键。阮小萌愣了一愣,喊了一声:“豆豆。”豆豆立刻跳下来朝她扑过去,满心欢喜喊着:“阮小萌。”
  弹琴的人抬起目光来,对视的刹那两人都是一怔。
  那人笑了一笑说:“哦,原来你叫阮小萌,我还以为你叫不讲理呢。”
  “你才叫不讲理呢。”阮小萌拉起豆豆就要走,那人却几步上来说:“不好意思,我不叫不讲理,我叫方宇文。”
  阮小萌愣了一愣,豆豆已经抱着阮小萌说:“这是我妈咪。”
  方宇文的眼睛里明显闪过一丝诧异,忍不住又抬头看了看阮小萌。
  阮小萌捂着豆豆的嘴道:“不许告诉他。”
  方宇文忍不住笑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一贯乳酸菌说:“还给你。”
  豆豆眨巴眨巴眼看着阮小萌,另一只手已经伸过去接过了乳酸菌。阮小萌气鼓鼓地看着方宇文,想来这个人一定是个经验老道的骗子,哄小孩子这么在行的。
  她后来把这个事告诉岳童,岳童的关注点却只是:“他帅不帅?”
  阮小萌不得不承认方宇文长得很帅,即使有这样的深仇大恨,也不能抹杀这个人长得玉树临风的事实,更何况,在几天后的一场音大公开课上,阮小萌亲眼见识到了方宇文的魅力。
  那时候童童正在说:“忘了告诉你,我们新来了个副教授,长的可帅了。听说是音大有史以来最年轻最帅的副教授,你看到他知道了,囔,他来了……”
  然后阮小萌就傻在那里了,胸口好像给一口淤血堵住,吐又吐不出,她怎么就从来没想过,那个看起来人面兽心的长腿强盗,原来也会是个大学教授呢。
  那天下课的时候,阮小萌正打算像平时一样偷偷溜走饿时候,方宇文却突然抬起头来看她说:“我没记错的话,我班上好像没有一个叫阮小萌的学生吧?”
  阮小萌用练习本遮住脸孔,这时候不得不抬起头来,努力向方宇文笑了一下,说:“方老师,好。”
  方宇文一时忍不住,竟然笑了出来。
  后来阮小萌问方宇文说:“你怎么会是童童他们的音乐老师吗?”
  “怎么我看着不像吗?”
  “像。”阮小萌拧着眉头说:“像误人子弟的老师。”
  从那天起,每次阮小萌去偷听课,都会刻意看一看是不是方宇文的课,见者绕行。但是没想到的是,这样一个星期后的一天,当她从教室出来的时候,却看到方宇文站在门口等他。
  阮小萌吓了一跳,岳童也跟着吃了一惊。
  方宇文只问她:“你听课从来都只是听一节的,还是说,我讲课真的讲到差得让你听不下去?”
  “你真的讲得差到让我听不下去。”阮小萌义正词严地说。
  方宇文却只是笑了笑,反问了一句:“是吗?”又说:“那我请你吃饭当道歉吧。”都不等阮小萌拒绝,方宇文拉了阮小萌就走,岳童在后面看得一头雾水,几天后才想起来问阮小萌:“你跟方教授什么关系?”
  “仇人。”阮小萌理直气壮地说。
  但是从那以后,方宇文似乎盯上阮小萌了,岳童过来传话说:“方教授老问我你怎么不去听课,我说,他该不会是想要追求你吧?”
  阮小萌正在吃一贯酸奶,听到这一句忍不住一口酸奶呛住了。
  豆豆也从酸奶罐上抬起目光来看了阮小萌一眼,拿了一张纸巾给她说:“阮小萌,老师说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讲话,不然就会呛到的。”
  岳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方宇文再来找阮小萌的时候,是在琴行的门口。
  那天阮小萌下课出来,就看到方宇文站在琴行门口看表。阮小萌顿了一步,方宇文已经看见她,几步走过来说:“今天下课怎么这么晚?”
  跟在阮小萌身旁的豆豆已经扑过去喊他方叔叔。
  阮小萌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说:“方老师,我们谈谈吧。”
  她本来想用个婉转的方式来询问方宇文的意思,但想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更好的方式,只能把岳童的话转述了一遍,方宇文正低头喂豆豆吃一个汉堡,听到这里头也不抬地说:“是,我是在追求你。”   阮小萌给可乐呛到了,豆豆翻着白眼看她说:“阮小萌。”口气里无不嫌弃的样子,方宇文笑着递了一张纸巾给她说:“怎么,这就吓到了吗?我还没说要跟你结婚呢?”
  豆豆好奇地抬起头来说:“结婚是什么?”
  阮小萌立刻捂住豆豆的嘴说:“豆豆,你自己去儿童乐园那里玩一会儿,小心点。”
  方宇文的目光一直跟着豆豆,说:“你平时就这么带孩子的?”回过头来看了阮小萌一眼说:“让他一个人玩,你放心?不怕就这样被拐走了?”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喜欢拐带人口。”
  方宇文笑了笑说:“我这个爱好都被你看出来了,你眼力劲挺好的嘛,那怎么没看出来我是在追求你,还要借你朋友的口才知道呢?”
  阮小萌咳了一声,擦了擦嘴说:“方老师,你要是想报复我那天跟你抢饮料的事,或者说,记恨我不是你的学生却去偷听你课的事,你大可以去告我举报我,不用这么开玩笑吧。”
  方宇文愣了一愣,放下饮料说:“我没有开玩笑。”
  阮小萌给吓到了,方宇文脸上的认真倒不是假的。阮小萌急忙低下头喝了一口饮料,方宇文也像是意识到什么,有些不知所措地四下张望,然后突然站起来说:“豆豆呢?”
  那天晚上他们在快餐店附近找了好几个小时都没有找到豆豆,阮小萌吓得哭了起来,一下子就瘫软在地上。方宇文拿了手帕给她说:“不会有事的,一定就在附近的。”
  阮小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方宇文一把就把她抱进怀里说:“我跟你保证,豆豆不会有事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方宇文的保证起了作用,没多久警局就打电话过来说豆豆在警局呢。那天晚上,方宇文开车把他们送回公寓,从后视镜里看见阮小萌的时候,她总是低着头在看豆豆。
  阮小萌送方宇文下楼的时候,突然问他:“你喜欢我什么呢?”
  方宇文低了低头说:“不如问我不喜欢你什么?”
  阮小萌咬了咬嘴唇说:“那你……不喜欢我什么?”
  “没有不喜欢。”方宇文笑了起来,双手抄在风衣口袋里说:“就连豆豆,我都很喜欢。”
  阮小萌就愣在那里,方宇文朝她笑了笑,拉开车门上了车。
  岳童听了后,朝阮小萌打了个哆嗦说:“真是看不出来方教授原来是这种人,真是肉麻死了。”
  3、先生,你没事吧
  那天晚上,方宇文约她见面。
  阮小萌一下课就急匆匆赶到约定的地点,方宇文正靠在车边抽烟,甚至都没有察觉阮小萌走进了。阮小萌悄悄绕到他身后,抬手拍了他的肩。
  方宇文给吓了一跳,转身的时候,脸上却没有惊喜。
  “怎么了?”她觉察他脸上略有不妥,想要问个清楚的,方宇文却只是说:“小萌,我有件事想求你。”
  “求我?”虽然时间不算太久,但阮小萌还算了解方宇文,他不是个会轻易开口求人的人,用词也十分谨慎,这样说,必然是十分严重的事情。
  “宇文?你怎么了?”
  方月无奈摇了摇头,揿灭了烟才说:“但是在那之前,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阮小萌不解地看他,还是跟他上了车。她以为他要带她去个僻静的地方再说,却没想到他把她带到了医院。阮小萌呆了一呆,方宇文已经替她解开安全带说:“下车吧。”
  阮小萌一头雾水地跟着方宇文上了楼,在私人病房的尽头房间门口,方宇文拉开了病房的门。病房的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人,无论是五官还是身形,都和方宇文有七八分的相似。
  那一刹那,阮小萌愣在那里。
  而站在床边的妇人却已经站了起来,她用手帕轻轻擦着眼泪,然后喊她:“阮小姐。”
  阮小萌一瞬间觉得天旋地转,什么都来不及想她转身就要走,却刚跑出没几步就被方宇文抓住,他说:“我本来早就想告诉你,可是我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如果告诉你宇超是我哥哥……”
  阮小萌抬起手来用力扇了方宇文一个耳光。
  方宇文给这一巴掌扇得偏过脸去,却仍然没有松开阮小萌的意思。阮小萌倔强地盯着他,咬着嘴唇不说话,方宇文也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是,林宇超是我哥哥,我是为了他才接近你……不,应该说我需要的不是你,而是豆豆。”
  阮小萌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方宇文却还是说:“我需要豆豆来救我哥,他是我哥的孩子,他的骨髓跟我哥的匹配。”
  “你怎么知道?”
  “你还记得那一次在快餐店,豆豆不见了的时候吗?那是我让人把豆豆抱走的……”
  “你卑鄙!”阮小萌用力要挣开方宇文,他却不肯松手,阮小萌一怒之下一口咬在了方宇文的手上,一直都咬出血了,方宇文还是没有松手。
  阮小萌这时候却哭了起来,而后她抬手甩了方宇文第二个耳光,才转身跑开了。
  方宇文一直站在那里都没有动,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他觉得手上有些疼,才发觉伤口流了不少的血,一旁经过的护士吓了一跳说:“先生,你没事吧?”
  4、血型匹配
  林宇超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得了一种奇怪的病,别的小朋友可以痛快的出去玩的时候,他只能呆在家里。弟弟在院子里打篮球的时候,他也只能在楼上看着。
  他每个月都要去医院打一次针,抽很多血,他总是看到母亲哭,却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直到很多年后他才从书上知道,那一种治愈率很低的血液病。
  林宇超在一张公式纸上算了一下,然后他再也没有去过医院。
  他总是对宇文说:“反正健健康康也不过就是三万天不到的时间,对我来说,能开开心心过一天也是赚的。”
  所以那一天当他在桥上看到阮小萌的时候,其实是很生气的。
  他本想把她捞上来骂一顿,本想说如果你不要的话,就把你剩下的那几万天给我好了。但那时候他看见阮小萌的眼睛,那个人的眼睛里有比他更深的孤独。
  他没有想过在短短的二十几年里还可能会爱上一个人,他同宇文说,你知不知道我有一种赚大了的感觉。那时候方宇文用一只靠枕砸了他。   如果不是遇到那件事,他那天是要向小萌求婚的。
  可是当他拿着戒指从首饰店出来的时候,却被迎面而来的摩托车撞上了。他血流不止,被送进急症室,林妈妈哭得不成人形,而林宇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却是问宇文说:“我是不是很自私?”
  他想了一想又说:“要是我死了,她一定会很难过吧。”
  阮小萌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那个人那时候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会让母亲去提起分手这件事,而孩子的事,是唯一一件他始料未及的情况。
  林妈妈却将这件事瞒了整整六年,直到那天在琴行看到阮小萌。
  隔着玻璃看见的时候,林妈妈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对宇文说:“你看那个孩子,是不是很像你哥哥?”又说:“也许,真是天意,他是你哥哥最后的希望了。”
  家里所有人的血型都不匹配,他们在外寻觅六年也毫无音讯,本以为已经无缘人世的孩子,却在这时候出现在他们眼前,对林太太来说,简直是天意。
  方宇文把孩子抱了回来,血型匹配。
  林妈妈高兴得要叩拜天地,可是方宇文说:“不能不经小萌同意就这么做。”
  他想,他要找个好一些的时机告诉阮小萌。
  可是这个好一些的时机一直都没有出现,直到林宇超的病情突然恶化,那一天他和阮小萌认识整整一百天。
  方宇文看着受伤包扎好的伤口,轻轻拉开了病房的门。
  病床上的人看起来很憔悴,哪怕就这样躺着也显得很吃力。但他依稀还记得小的时候,当那些大孩子把他按在地上打的时候,是这个看起来弱不经风的人扑上来保护他。
  那个人,是他的哥哥。
  5、他们从不曾生疏
  方宇文不是没有来找过阮小萌,可是阮小萌再也没有见过方宇文,岳童看见方宇文在楼下等过一天一夜,但阮小萌那一天一夜都没有下楼。
  然而倔强还是拗不过薪水,阮小萌终究是要去琴行上课。
  下课的时候,她又在门口看到方宇文,他只是看着她,仿佛她如果就这样走掉,他也不会来阻拦她。可是阮小萌却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良久,她终于走上去说:“你有话跟我说吗?”
  方宇文却在那时候低下头去,然后他说:“求你救救我哥哥。”
  阮小萌一直都记得跟林宇超在一起时候的情景,那时候她还不太懂事,林宇超第一次带她去游乐场,她像个小孩子一样高兴起来。他把一对米老鼠耳朵戴在她头上,又说:“挺配你的。”
  阮小萌在过山车上吓得哇哇大叫,下来的时候腿都是软的,是林宇超一路把她背回家的。那天她趴在林宇超的背脊上说:“我小时候我爸爸背我,好像也是这样。”
  林宇超笑了笑说:“那以后我就是你爸爸。”阮小萌愣了一愣,林宇超又说:“我还得是你哥哥,你弟弟,甚至将来,要做你的丈夫。”
  阮小萌趴在他背上,双手紧紧环着林宇超的脖子,慢慢地扬起嘴角。
  她和林宇超在一起的一年多里,只有一次,她跟林宇超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吵架,她半夜跑出去,林宇超冒着雨来找她,最后在一个桥洞下面找到她。
  那时候阮小萌就哭着说:“如果你也不要我了,我就真的没有地方可去了。”
  林宇超大约是第一次觉得这么难过,他把阮小萌抱在怀里,对她说:“我不会不要你的。”阮小萌真的就觉得林宇超说的,都是真的,他是不会骗她的。
  那个人曾经给过她温暖,给过她希望,甚至给了她生命。
  阮小萌一个人坐在桌边想了很久,岳童回来的时候,豆豆已经在床上睡熟了。岳童过来摸了摸豆豆的脑袋,又看阮小萌说:“你真的要让他去救林宇超吗?”
  阮小萌摇了摇头,她说:“我也不知道。”
  但也许只有这样,从此以后才能真的跟那些过于,跟林宇超,跟方宇文彻底的一刀两断吧。
  林妈妈开了相当不错的条件,手术的那天,她在手术室外等着,方宇文也一直站在那里。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但她抬头的时候,总是看到方宇文的眼睛,他再也没有在他眼睛里看到光。
  送阮小萌和豆豆上机的那天,只有方宇文一个人去了。
  他把行李交到她手上,豆豆却依依不舍地扑过来抱住他。阮小萌现在明白,这就是那种叫血缘的东西,他是豆豆的叔叔,所以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他们从不曾生疏。
  豆豆问:“你会来看我们吗?”
  方宇文蹲下身子,抬手摸了摸豆豆的头,而后点了点头。
  豆豆高兴起来,伸出手指要跟方宇文拉钩,这时候广播里却已经开始催促登机。阮小萌看了一眼登机口,她想再问方宇文一句话的,但却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他朝她挥着手,笑了笑说:“谢谢你。”
  那一句“谢谢你”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切断了阮小萌剩下的所有期待。
  6、尾声
  春暖花开的时候,豆豆就满八岁了。
  阮小萌也要从音乐学院毕业,得到导师推荐和专业奖项后,她在专业乐团炙手可热。岳童飞来美国看他们,阮小萌在咖啡店买了咖啡来,她们在街心花园坐着聊天,豆豆一个人在儿童乐园里玩得很开心。
  岳童看着豆豆,忍不住问:“你后来……有没有见过他们?”
  阮小萌摇了摇头,岳童也没有再说什么。
  豆豆正一路从滑梯上滑下来,刚巧撞进一个人怀里,豆豆欢喜起来喊了一声:“方叔叔。”那人却朝他轻轻嘘了一声,而后从怀里套出一颗糖来给他。
  阮小萌回头看了一眼,豆豆混在游乐场的人群里,像是也看不太清楚,岳童忽然说:“其实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喜不喜欢方宇文?还是说,你还喜欢林宇超?”
  阮小萌用手转了一下杯子。
  她大概是在最后送机的那一刻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是爱方宇文的。
  她总是想着,如果没有林宇超,她跟方宇文会不会在一起。
  但是,无论怎么想都还是没有结果。
  岳童在等着她,阮小萌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而后放下杯子说:“该去把豆豆接回来了。”说着,阮小萌站起来喊了一声:“豆豆。”豆豆便欢快地从秋千架上跑了下来。
  远远看着豆豆从秋千架上跑下去,方宇文为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身后的人撞了他一下说:“你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没什么。”方宇文从对方手里接过咖啡说:“哥,医生不是叫你不要喝咖啡了嘛。”
  “有什么关系,反正总共也不过三万多天……”林宇超喝着咖啡拉开车门,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方宇文说:“你还是没有告诉我,当时给我骨髓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跟你说了捐赠都是匿名的。”方宇文坐进驾驶座,扣紧安全带发动了车子。
  车子扬起一片尘土,趁着风卷进了阮小萌的眼睛里。她揉了揉眼睛,睁开的时候,对面的街道上已经空无一物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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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 局    长沙,一座充满英雄气概之城;  长沙,弥漫深厚人文气息之乡;   长沙,对中国近代产生巨大影响的策源地;  长期以来,湖南长沙都是和英雄、血性、创新、敢闯、善战等词汇联在一起;但是近年,长沙房地产的发展的确落后了。这种落后不仅仅体现在产品的创新,还体现在理念的创新上。长沙的房地产均价目前排名在全国省会城市倒数几名,就是一个标志。  这个标志,是在地处泛珠三角??济圈的长沙身上;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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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  8月26日,长沙市城市规划委员会成立。  2000年  12月26日至28日,由建设部总体规划审查小组及全国知名专家参加的“总体规划纲要研讨会暨建设部纲要技术审查会” 在长沙召开。  2001年  元月,“长沙市城市总体规划纲要”获建设部城乡规划司通过。  6月28日,《长沙市城市总体规划(2001-2020)》在长沙市第十一届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二十九次会议原则通过。  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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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回归十年的一系列热闹活动过了以后,细细读了一下各种有关房地产媒体搞得各种十年回顾文章,其中房地产业的系列中,贺博士这篇《香港房地产是深圳的榜样吗?》最有意思,其文如题,主旨当然非常明确——香港不是榜样。套用贺博士的话:怎么能“要一名青年男子去学习成熟女人呢? ”这里且不论成熟女人有没有让楞头青学习的地方,本人认为大可商榷,就贺博士文中的一些主要指责她房地产的选美机制等问题,我的看法就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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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她从来不相信他是她的哥哥,因为她爱他,所以,他不能是自己的哥哥。  1、做一下DNA测试吧  暮璃雪那年三岁,还没有开始记事,她十一岁的哥哥暮璃冰因为父亲再婚,离家出走,一走就是十五年,音讯全无。  十五年来,暮璃雪一直当自己是独生女,所以暮璃冰的突然归来,并没有带给她多大的喜悦。  她对这个哥哥一点印象也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使他们更亲密,相反,她有点排斥他。  一年前,爸爸被诊断出癌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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