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ango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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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回溯至1990年的9月9日Takeyasu Minamiura气喘吁吁地站在6000米的高度,凝视着眼前高达1000米的金色花岗岩绝壁,他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恐惧。在他的头顶上方,就是巴基斯坦Trango塔的峰顶。他身后的滑翔伞如一张巨大的尼龙桌布铺展在积雪和岩石之上。尖塔自身的高度,再加上脚下1000米的陡峭冰槽,使得他距离在Dunge冰川上的预定着陆点足有1800米的高差。
  33岁的Minamlur8是一位胸肌发达的日本大岩壁攀登者,拥有从5.13的竞技攀路线到玛舒布鲁姆峰阿式攀登的丰富阅历。过去40天里,他单人开辟Trango塔峰东北侧拱壁新路线,也就是那条一年前挫败我和Markwllford的路线。当时我们已经攀登到岩壁半程处,一场持续一周的暴风雪阻挡了我们的脚步。一番抵抗后,我们决定放弃丢下吊床撤退。一年后,外层已经结满冰的吊床依然紧贴在悬崖上,Minamiura攀登时就利用了这处陡壁上难得的平台。
  
  以Solo方式在地球上最匀称、最令人畏惧的峭壁上首攀一条30段绳距包含了多段A4器械攀绳距的新路线,这无疑是历史上最杰出的大岩壁攀登成就之一。Minamiu r8不满足于此,他计划从顶峰乘滑翔伞飞到大本营。登顶后他决定要效仿武士那样忠诚于自己的誓言,为此他把装有350磅攀登及露营器材的吊包顺着一条斜沟给丢了下去。然而意想不到的事却发生了,吊包滑偏了方向,垂直掉下悬崖,砸在突起平台上弹开后顺着冰槽一直滑到底部冰川上,这给即将开始的滑翔蒙上了一层不祥的阴影。
  MInamlu旧需要的是强劲的逆风才能完成滑翔,并且适宜飞行的气流至少能维持十分钟以上。但此时吹了一整天的大风却莫名其妙突然停了下来,滑翔伞虚弱无力地摊开在积雪上。更糟的是天气正在逐渐恶化,他担心自己会被随后的暴风雪困上好几天。剩余的口粮只能维持两顿,他必须现在起飞。
  就在这时,四周吹起了迎面微风,他开始猛拉滑翔伞的操纵绳。随着伞面的膨胀,他感受到了向后的拉力,于是他用力向前冲去,把伞的前缘全部拉进气流中,进一步加大风速。风终于把他带离了悬崖,飞入过去一个月里陪伴他顺着岩壁一路攀升的清冷空气中。
  和所有挑战命运的游戏一样,Trang。塔峰也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刚刚解开保护,脱离岩壁,”MlnamlUra说,“滑翔伞右操纵杆的拉力突然失去了,我整个人头朝下快速坠落。我意识到自己正身陷从后方吹来的强风中,但我还是努力说服自己相信这不过是一场噩梦。但片刻之后,后背上猛烈的撞击又把我拉回到现实中。我正悬挂在半空中。”
  原来,他的滑翔伞撞到了岩壁上,就像被刺穿的气球迅速紧缩成一团,紧贴着Trango塔峰南壁一路磕磕碰碰滑落下去。这段原本要夺去他生命的坠落在开始45米后就突然终止了,命运在那一瞬间发生了决定性的转变:滑翔伞挂住了突出的岩石角峰停了下来,剧烈的冲击让MInamiura惊魂不定,不停大口喘着粗气,他的双腿在半空中摇摆,雪镜也被撞碎,在一大堆纠缠不清的绳索末端挣扎。
  “疼痛使我无法顺畅地呼吸,我甚至不能抬头检查滑翔伞究竟是如何挂在岩石上的,”Minamlura说。绑在身后的冰镐保护了他的脊椎,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曾想不如直接从悬崖上跌下去,也算死得痛快,总好过挂在Trang。塔峰上慢慢冻死、饿死,他的位置在顶峰岩石群下面45米处,距离攀登路线的起点还有1000米,没有攀登器材,也没有睡袋、食品和炉子。他清点了全部物资穿在身上的羽绒服,一把袖珍小刀,谢天谢地,还有一台对讲机。他依然卡在滑翔伞的安全带中,开始呼叫遥远山脚下的四位日本队友。他们刚刚用了24天时间重复了大Trango塔峰的挪威扶壁路线,此时正在大本营休整。
  “最初我想要为自己保留尊严不愿向队友求助,于是我告诉他们我出了事故,需要一架直升飞机救援。”黑夜降临他只能卡在安全带里悬在空中。9月10日清晨,他终于把自己从滑翔伞错综复杂的绳线中解脱出来,横切五米找到块平台。岩石只有五米宽——今后六天这里将是他的家。他甚至无法在岩壁上设置锚点保护自己,把残余的伞面盖在身上保暖,仔细分析了目前的处境。滑翔伞已经撕裂,因此等风起后重新撑开再次降落是行不通了。同样,回到顶峰也不可能。
  不借助绳子从这面岩壁下撤压根就不用考虑。“我曾想过利用剩余的伞面,也就是现在被我当作毯子用的那块帆布尝试BASE跳跃降落,但我知道这么做幸存的几率基本上为零,因为你根本就没法操控这块圆形的家伙”Minamlura说,“不到万不得以,我不会选这条路。”
  接到呼叫后,四位日本攀登者立刻就行动起来分成两组:两人徒步穿越冰川接近山峰确定Mmamiura的位置;Tetsu Kimoto和Masanori Hoshina则以最快速度徒步前往设在19公里外Paiju的巴基斯坦军方直升机基地。巴方飞行员看到两位日本攀登者无视哨兵阻拦硬往里闯感到十分困惑,但很快他们就从日本人糟糕的英语中判断出有紧急情况发生。9月11日,Kjmoto和Hoshina乘坐直升机指引飞行员前往Trango塔峰。尽力上升到极限海拔后,直升机开始像一台老爷车那样摇晃。他们在6000米高度看见了Minamiura正冲他们疯狂地挥手。但由于危险的侧风有可能会把飞机吹下悬崖,飞行员根本无法盘旋放下营救人员。
  “我起初很绝望,但很快就恢复了信心,”他说。“要死真是太容易了,只要把身体向前倾斜一点就可以。”与此同时,另两位日本攀登者正着手准备一个大胆的计划:他们决定先坐直升机抵达山峰的Trango冰川一侧,然后沿着该侧首登时的英国路线尽可能快点上攀前去营救。
  自1977年Mo Anthothe等人首攀英国路线以来,还没有人能重复它。它是沿着堡垒状南壁上最显著的一条裂缝向上推进,当日本攀登者开始攀登时,他们遇见了多段像峡谷一样、两侧被峭壁包围的冰槽及遍布冰洞的烟囱,还有首登者留下的破旧的路绳。他们把上升器扣在破烂的绳索上小心翼翼地攀登。在很多地段,路绳的绳鞘已经和内芯完全剥离。经过14年紫外线辐射的暴晒、暴风雪的侵蚀、落石的伤害,这些旧路绳现在能承受的力量就只相当于一根鞋带。有些时候,他们选择结组相互确保,有时边用上升器沿日路绳上升,边放保护。“那些绳子确实非常危险,”几年后我遇见HoshIna时他笑着说。
  当营救人员在和风化的路绳及从“Boysen裂缝”的offwldth中倾泄而下的流水战斗时,MINSmlura也尽自己所能开展自救。直升机在9月12日空投了 些食品和急救药箱,但他没能接到。“一盒芒果汁在我面前摔碎,就剩下诱人的香味和几滴残余。我没有难过,相反却开心地笑起来。”
  
  夜晚严寒的折磨使他无法入睡,MIhamiur8整夜坐在那里不停地搓着双脚。天亮后,当阳光照射在身上时,他就开始睡觉。“当我觉得实在无法忍受寒冷和饥饿时,我就会呼叫留守大本营的Takaaki Sasakura。然后我们就开始谈论回到日本后各自想吃的美食,”MInamlura说。“幻想美食可以让我暂且忘记现实。口渴的感觉每天越发强烈,吃冰解决不了问题。”
  9月15日,直升机又投放了一批食品,但依然没有命中。不过飞行员在无线电中说,有罐奶酪正好卡在Minamiura上方五米处的页岩槽中。MIhamiura知道假如自己离开现在容身的平台,有可能就无法倒攀回去。但他实在是饿得不行了,于是决定去找那罐奶酪。他慢慢站起来,小心挪动双腿,奋力爬上页岩。“我立刻就发现了奶酪,吃了它。这是我六天来吃的第一顿。”
  他找到了一处新平台,而且看上去面积更大一些,随后飞行员又成功投放了一批食品,他接住并迅速填饱了肚子。9月16日,HoshiNa和Klmoto绳降到Minamiura身边,他们用三天时间闪电般地完成了英国路线。三人起绳降到南壁斯洛文尼亚路线的底部。9月18日,他们终于回到了Dunge冰川。至此,Minamiura共在Trango塔峰上生存了49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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