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雪豹伸展着四蹄
　　被不安和冲动所激励
　　斑斓的花纹下热血荡漾
　　似微风在水面上起伏
　　面对这经验的女性
　　她光亮的肢体蕴含着自虐
　　蕴含着瞬时的回忆和梦幻
　　在这场较量中，火车巨大的轰鸣
　　遮盖了第一次高潮
　　静默中，偶然的响动充满危险
　　更刺激！蹄印与飞鸟相辉映
　　豹尾与硝烟相混淆
　　那一天，无数的旗帜招展
　　疾病和草药一起生长
　　几乎无法淌过这浅水
　　那经验的女性
　　暗中思考着命运的隐秘
　　兴奋之中发出幽幽的叹息
　　这是一个黄昏的片刻
　　几只鸽子盲目地飞在头顶
　　冷风轻敲着窗棂
　　太阳在远去，一刻比一刻更远
　　这重复的声音，使肉欲显得迫不及待
　　使黑暗显得适时而恰如其分
　　不是奔波和敘说，是照耀
　　是黄昏的熄灭和停顿
　　2
　　午夜。经验的女性辗转难眠
　　盛开的生命此时放置在
　　色彩绚烂的巨大的床铺
　　要躲避喧闹的人群，和白昼
　　用黑夜浇灌枝叶，释放劳顿
　　这幸福抑或磨难的命运
　　因为夜幕而呈现虚幻
　　一日的妄想在门外关闭
　　自我的梦境从体内升起
　　这经验的女性
　　看见了春天的下午
　　看见了觉醒的小鹿奔波在田园里
　　一只长号高奏着
　　一口醇酒在杯中晃动
　　少年的帽子摘下
　　放在夏天的窗户外
　　许多生命进入生殖的季节
　　3
　　鸟儿飞起，落在大地上
　　落在迷濛的雨水中
　　少年从成长中剔除经验
　　丰收只归于挑灯的女性
　　那纤巧的指头叩响晨钟
　　陷入美丽的丝绸中，柔软而隐密
　　让爱者越过今夜的栅栏
　　歇息在危险的激情中
　　让冒险使短暂的生命蓬勃旺盛
　　4
　　滚动的双轮穿过小路
　　抽象的运动比具体的速度
　　更热烈而真实，言辞的功劳
　　煽起小小的情欲
　　不是谁，而是两条修长的大腿
　　横亘在目光和真实事物之间
　　那儿挡着童年、青年和老年
　　那儿是雪豹的世界，无言而震慑
　　无法不把杂草清除，只长一种草
　　就叫美丽，性或鸽子
　　让午夜成为展览馆
　　将大地裸露给黑暗
　　而使黎明重新为世界命名
　　那时，繁殖是万物的首要问题
　　5
　　古旧的言辞，一张口
　　就在为别人说话，重复使麦苗
　　一年比一年更丰硕
　　农人也更懂得繁殖
　　这宿命的窗口，飞翔热血的生灵
　　使午夜比清晨更富足
　　更蕴藏着激情
　　这时候，时间在另一个房间歇息
　　这间房里，搁置着旧书和旧家具
　　把多年经验的女性
　　深深地埋在灰尘和角落里
　　散发着陈年的土香和神秘
　　这是不可告人的时刻
　　怀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脚步一声声上了梯级
　　许多好奇的眼睛在探询
　　——即而失去兴趣
　　最后一片尘土落向颤抖的手心
　　这利爪，迅速缩回夜幕中
　　让墨迹浸湿着纸张和木桌
　　豹子退回到皮毛之中
　　黑夜缩回到瞳孔之中
　　思想收回到睡眠之中
　　梦者凝结成一个晶莹的珠子
　　在午夜，照亮了另外的世界和房屋
　　照在那黑夜里摸索前进的火车和道路上
　　（原载于1998年第1期）
　　责任编辑：子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