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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学者风范——严谨而优雅,是记者见到王符博士的第一印象。王符,一位留学日本长达八年的教育学专家。凭着那股铮铮男子的韧劲,历时8载,完成了艰辛的“留学工程”。 在记者的旁边,王符博士述说起他的故事。
南下广州城,东渡日本国
1977年,高考恢复了,那是一件多么大快人心的喜事啊!就是在那年,刚满20周岁的王符被华中工学院(即现在的华中科技大学)录取,专修日本语言文学。过去院校专业设置,理工学院一般不会出现文科专业,尤其是日本语言文学这种小语种专业。然而,那时的华中工学院正值著名学者朱九思先生治校,朱校长作风大胆、思想开明,决心打造理工学院的人文学科。于是,在这种可遇不可求的情况下,对日本文化充满好奇的王符来到了武汉。华中工学院本科毕业后,王符被分配到西安交通大学(即现在的长安大学),当上了日语教师。
王符的生命里总有着“不安分”的涌动,年轻的他又回到校园。在北京语言学院攻读日本语言文学硕士学位,潜心苦读了两年的他再一次来到西安公路交通大学从事日语教学和研究。1988年,王符已经在内地高校呆了接近七个年头,改革开放的大潮是那样激动人心,当时流行着一股“南下热潮”,无数有抱负的知识分子慕名来到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广州,王符当然也不甘落后地在暨南大学安了家。不一样的城市,不一样的民俗,一样的却是在课堂上依旧滔滔不绝的王符。
在暨南大学的日子可算称心如意,然而王符的“不安分”再一次涌动,因为在教学过程中他发现自己的学问仍有很多需要提高的地方,应该向更高的层面进军。命运总喜欢给人带来很多的选择。正值此时,暨南大学正在进行教职称评选,众人都认为像王符这样年轻有为的讲师是十分有希望被评上副教授的。面对难得的机遇,孰能不动心呢?说实在的,当时的王符同样犹豫不已,他不止一次告诉自己:“王符,你在暨大安安稳稳的,不是蛮好的嘛!”最后他还是放弃了即将评上的“副教授”职称,周围的同事大多对他的决定充满不解,纷纷讨论:“王符这人,究竟怎么啦!”
抱着进一步提高日语研究方面造诣的志愿,王符选择了与我国隔海相望的日本。1991年4月,王符踏上了留学日本的征程,自费到日本京都教育大学学习日本语言文学,开始自己留学生活的第一站。
用八年汗水换得一顶博士帽
常言道:男儿三十而立,更何况那时的王符已经34岁。日语教研方面进一步提高是王符跨洋过海来到日本的初衷。在日本京都教育大学学习了一年后,王符却对自己的专业作了重新的选择。因为他认为,日语研究就算到了极点也不过是一门语言工具,尤其想到祖国落后陈旧的教育状况:沿袭原苏联的教育模式已露出了落伍的趋势,整个教育体系亟需更新换代。于是,王符放弃了原本来日本的目的,决定投入教育学的研究。
坚韧是王符本性。作了决定必然坚持到底,不管前路有多艰难,有多凶险。勤奋的汗水让王符考入了日本著名的私立大学——日本关西学院大学院,攻读教育学研究生。日本的教育模式跟美国相像,十分重视开发学生的创新能力,学期开初导师就会把整个学期的讲义都发给同学们,要求利用课余时间独立思考研究,最后在课堂上讨论、交流。王符记得第一次开口发表观点可真是尴尬,那次课题是《二战后日本教育的发展》,还没让他说完,同学们便对他进行七嘴八舌的围攻,哪怕是一个小口误也成了“攻击”的焦点,使他感到十分尴尬和羞愧!勤奋是成功的最好的捷径,面对日本同学的诸多质问,他以一颗平常心静静面对,认认真真把问题都记录下来,回家争取独立解决,不懂的虚心请教。久而久之,日本同学发现坐在自己旁边的中国人是多么的好学。
获得了硕士学位后,关西学院大学院根据王符的学习态度和优异成绩,给他发来了免试升读博士的喜信。王符本想回国,他知道自己到了给爱人好好补偿的时候,谁知道大海彼岸的妻子却鼓励丈夫继续读下去,“既然有这么好的机遇,你就给我捎一顶博士帽回来吧,知道吗?”怀着爱人的叮嘱,王符的“留学工程”继续开展下去。
在日本拿到一个博士学位是一件公认的难事,日本本国攻读博士的学子也只有20-30%能够拿到博士学位,外国的留学生更是少之又少,机率大概不到10%。但这样的严峻的形势并没有吓倒王符,他认为,哪怕只有1%的机率还是有机会嘛,更何况是10%,他相信自己能做到。
在王符争取博士学位的路上,不得不提到他的导师武安宥。说起自己的恩师,王符的脸上充满了感激之情。武安宥知道自己的学生是个有抱负的人,在学业上对王符一丝不苟,往往在细小的地方逮住他,王符当然坚持己见,虽然大多时候是老师对了,但也有王符对的时候,师徒之间的“较量”总是没完没了。在恩师武安宥的指导下,王符较早的开始准备申请博士学位的工作。这些工作包括通过基本课程考核、发表一定数量的论文、拥有一定程度的外语水平等等。繁杂的准备工作并不是平常人能够做到的,恩师武安宥为王符提了很多富于建设性的建议,的确让王符少走了很多弯路。
1998年王符终于拿到了博士学位。“中国人要为自己长长志气嘛,既然来了就得带点东西回去!”王符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学位,是关西学院文科当中第一个属于外国留学生的教育学博士学位!当时,我国驻大阪总领事馆教育参赞胡福印领事特意盛邀王符博士的校长、导师武安宥等三位,感谢他们为中国培养了一位优秀的博士。
留学生请纠正“中华思想”
“中华思想”,也许你会以为跟中国美德一样,也是赞美中国人的特有名词。然而,在老外看来,“中华思想”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贬义词,大意为:以我为中心,自私,自以为是。举个例子吧,中国留学生爱在家里做饭,日本人的房子大多是木结构,这样房子熏得黑黑的是很自然的事情,离开时却不见得会把房子刷干净,所以日本人一般不会把房子租给中国留学生。可见“中华思想”的杀伤力有多大!然而八年以来,王符却得到许多日本人的帮助,他认为,“其实人与人之间的友谊就是在点点滴滴的生活小事建立起来的,譬如日本人爱吃饺子但不会做,你懂的话就去帮忙吧!”多年过去,现身在华南师范大学执教的王符博士回想起来,不无感慨的说:“孤身一人,没有当地人的帮助是很难完成学业的。”
王符与恩师武安宥两人既是师徒,亦是朋友,师生的感情十分深厚。刚上大学院时,王符送给武安宥一瓶茅台酒,老师承诺要把这瓶酒留到有最重大事情的时候再喝。在王符毕业的那个晚上,武安宥从家里把珍藏已久的那瓶酒拿出来,师徒二人开怀痛饮,一醉方休!王符回国的那天,恩师哭了,王符也哭了。在武安宥的心目中,王符这样一个学生是他的自豪。他常常把自己喻作是“日本的第二个藤野先生”,他的恩师也希望王符回国后能够像鲁迅先生那样有所成就。
牧野行夫和太太牧野妙子是王符在日本的“爸爸和妈妈” 这对夫妇是王符的身份保证人,对王符在日本的生活提供了很大的帮助,就像父母对待儿子一般爱护。刚到日本的王符经济上有困难,牧野夫妇毫不犹豫地借给他20万元,为他解决了学费和生活费的困扰。每逢周末牧野夫妇都会邀请王符来做客,王符总会让他的日本爸爸妈妈尝尝东北饺子的味道。佐治圭三和太太美子也给予了王符很大的照顾。知道王符在日本生活需要日常的生活费,于是便在社区为他办了个汉语培训班,除了租用场地等费用外,其余的收入都给了他。
其实,所谓“中华思想”只是外国人对华人的一种误会。从王符博士留日八年的经历可以看出,善待别人等于善待自己,自然“中华思想”也可以由贬义变为褒义了!
采访结束时,偌大的广州城已经披上了黑色的晚礼服。王符那股坚持到底的韧劲,仿佛是迷离夜色里的一盏明灯,既照亮了他自己的心灵,又为广大留学异国的学子们指明了“路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