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命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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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我来说,母亲就像黑暗隧道尽头的一缕光亮,为我原本暗淡无光的生命带来希望,照亮我的前程。无论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我都无可抱怨。”——摘自勒布朗·詹姆斯在2009年发行的自传《我的兄弟、我的篮球》
  2012年2月5日,是格洛丽娅·詹姆斯43岁的生日。这一天,勒布朗·詹姆斯在自己的Twitter上先后发布了四条留言,向母亲大人表达生日祝福。此前,一些美国媒体以格洛丽娅不久前吻遍热火球员、导致母子二人关系破裂为由,并不看好“皇母”的这次生日诞辰。而詹姆斯则用实际行动破除了这一不实的传言。其实平心而论,谁摊上格洛丽娅这样一位总爱惹是生非的老妈,都会感到不胜其烦的。对于詹姆斯来说,每天晚上不但要投入全部精力和体力,奋勇打出漂亮的场上数据,还要随时随地为母亲在场外离谱的任意妄为收拾残局。也的确是够他受的。而让人心生敬意的是,虽说詹姆斯已经不止一次因为母亲的原因在人前丢尽颜面,可他却从未对母亲抱怨些什么。在他的心目中,格洛丽娅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他尊敬,并且怎么回报都不过分的一个人。因为是她成就了今天的勒布朗·詹姆斯。
  


  养育之恩
  对于自己能够在一个有爱的世界里顺利长大,詹姆斯一直对母亲心存感激。
  在美国,黑人单亲家庭要比白人多得多,而且黑人单亲小孩的遭遗弃率也相当高。所以对于自己能够在有爱的世界顺利长大,詹姆斯一直对母亲心存感激。对于一个身心都尚未健全,又没有任何生活来源的16岁天真少女来说,在得知自己怀有身孕,男友又临阵脱逃,完全不准备承担责任时,最本能的一个反应,似乎就是打掉孩子,甩掉这个“大麻烦”了。但最后,格洛丽娅还是勇敢地决定留下腹中的小生命。
  “最开始,我被吓坏了。安东尼(麦克兰德,詹姆斯的生父)听到我怀孕的消息之后,就人间蒸发了。妈妈劝我放弃小孩,她不相信我已经做好了成为单亲母亲的准备。”回忆起当年的往事,格洛丽娅一脸感慨。“我当时也拿不定主意。可是有一天,我被妈妈拉着去社区医院做产检。当第一次从听诊器里听到小孩强有力的心跳时,我就做出了决定——他是詹姆斯家族的孩子,谁也没有权力夺走这个小生命。现在回想起来,那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试想,如果当年格洛丽娅做出另外的选择,或许今天这个联盟就根本不存在什么“皇帝传奇”了。
  不过,想象和现实毕竟是两码事。詹姆斯出生后不久,格洛丽娅就发现自己根本不懂得要如何抚养一个嗷嗷待哺的新生儿。连像更换尿布、给婴儿洗澡这样的小事,她也完全应付不来,只得由妈妈弗莱达手把手地教。那段时间,格洛丽娅在一定程度上,是在和儿子一起学习长大。不过,当母亲弗莱达因病去世,格洛丽娅不得不独自养大儿子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了生活的艰辛。先前,她还惦记着每天跑出去和女伴们看电影,并指望着结交到新男友来改变生活状态。可是一夜之间,她就必须要承担起赚钱养家的重任。格洛丽娅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很多个夜晚,她都在呜咽中挣扎睡去。
  由于高中还没有毕业,又没有什么一技之长,格洛丽娅很难找到薪酬可观的固定工作。她时而在商店里打零工,时而做一些简单的出纳工作,还要经常忍受别人的白眼和斥责。生活的磨难让她开始变得成熟起来。“为了养大勒布朗,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我都要坚持下来。”格洛丽娅不断激励自己一定要学会坚强。那个时候,她同时做着三份工作,每天早出晚归,回家后,就把小勒布朗抱在怀里。看到孩子稚嫩可爱的一张小脸,她顿时觉得一天的劳累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格洛丽娅是家中的长女,母亲去世的时候,她不但要抚养自己的儿子,还要同时照顾两个年幼的弟弟。全家的重担都压在她的身上,可不是每一个17岁的女孩都能做得像她一样好的。”事隔多年,当初住在格洛丽娅家隔壁的希丽娅·杰克逊,还对当年的事情记忆犹新。“有一个周日的晚上,我看着格洛丽娅背着小勒布朗从商店加班回来,她瘦弱的身影在夕阳下,显得惹人怜惜,又是那样坚韧强大。当时看到这一幕,我的眼眶都不由湿润了。”在希丽娅看来,格洛丽娅是一个足可以成为所有人榜样的好母亲。“我从来没看到她打骂过勒布朗,她总是慢声细语地和儿子说话。即使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也不会把自己的压力和怨气发泄到勒布朗的身上。”
  教导之恩
  “我就像一块海棉,把妈妈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她教会我识别对错,鉴别美丑。尽管今天我并不是在每件事情上都按照她的意见行事,但是,我对她所说的每句话都会认真考虑。因为我知道,她的每一份生活阅历和生命体验,都足以指导我的人生。”
  詹姆斯两岁的时候,格洛丽娅开始和埃迪·杰克逊约会。这不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情感需求,更主要的,还是她意识到在儿子的成长过程中,需要一个男性的榜样。更确切一点说,是一个父亲的榜样。她希望埃迪·杰克逊能扮演这个角色,可是,她显然把希望寄托在了一个不现实的人身上。埃迪·杰克逊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瘾君子,非但不能为格洛丽娅母子挡风遮雨,还经常招惹警察上门。每次听到警车高声鸣叫的声音,格洛丽娅都会感到心惊肉跳。为了还儿子一个健康安全的成长环境,她毅然决然断绝了和埃迪·杰克逊的一切联系。
  但残酷而又现实的生活就摆在眼前。仅靠格洛丽娅一个人打零工赚来的钱,根本不够维持一家人的吃穿用度。她们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有一次因为交不起房租,一家人被房东赶了出来。看着小勒布朗和两个弟弟惊慌失措地哭成一团,格洛丽娅第一次感到天要塌下来了。“我觉得上帝对我过于苛刻,他从我身边夺走的,要远远多于他施予我的。”格洛丽娅后来在接受《体育画报》的采访时,仍然有些忌讳谈及这个沉重的话题。“可是看到儿子爬满泪水的小脸,我不得不重新振作。因为在这个世上,除了我,他已经没有人可以依靠。”
  几年之后,詹姆斯在他那本由巴兹·比辛格所撰写的自传里,曾经如此描述他和母亲的关系。“做一个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艰难的一项工作,甚至比成为一个总统或一个运动员完成职业生涯还要困难许多。我妈妈一直在保护我,她给了我安全感。在我成长的过程中,她扮演着母亲和父亲的双重角色,她把她所有的一切都给了我。今生今世,我一定要尽己所能地回报她。”
  詹姆斯的感恩之心并非与生俱来,完全是自小在母亲格洛丽娅的遮荫庇护之下所培育而成的。从5岁到8岁的三年时间里,因为生活困窘,她们一家人在阿克伦竟然颠沛流离地先后搬了12个住处,可詹姆斯却从来没对这种居无定所的生活感到恐惧。他在自传里这样写道:“每次她出门之前都会和我保证,她一定会守候在我身边。她让我知道,我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如果你没经历过那些苦难,你就不会知道这对一个孩子意味着 什么。她对我所说的每句话,可以让我在每个晚上安然入睡;可以让我放心地在人群中松开她的手;可以让我在上学时笑着和她挥手告别,而不必担心她突然之间就会从我的生命中消失。那个时候,我经常这样对自己说,‘你真是一个幸运的家伙,你比那些被母亲抛弃的孩子走运多了。你应该知足了。”
  詹姆斯长到9岁,格洛丽娅突然意识到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作为母亲,她不能给予儿子他生命中所需要的全部,尤其是一个健全家庭成员间的情感联络。可詹姆斯没有亲生父亲,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事实。格洛莉娅那时惟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让她两个日渐长大的弟弟——特里和科特,以及身边的朋友还有邻居,最大可能地走进詹姆斯的生活。在格洛莉娅看来,她的儿子需要和更多的人建立良性的人际关系。她不想儿子因为单亲的生长环境而在长大之后形成人格障碍。哪怕他在与别人的交往过程中遭受挫折、得到教训,也要好过他在未来的某一天,面对生活的变故而茫然无知、手足无措。相较于那些只满足于让子女得到衣食温饱的母亲,格洛丽娅显然为儿子考虑得更多。在这一点上,她还是相当具有远见的。
  由于亲眼看过前男友埃迪·杰克逊因为沉迷毒品所带来的危害,格洛丽娅从儿子记事起,就开始耳提面命对他进行谆谆劝诫。“那个时候,妈妈最常对我说的一句话,就是‘放学后你一定要马上回家,不要流连在街上,也千万别去碰那些危险的东西。’每天出门之前,她都要拉住我,一遍又一遍地叮嘱。”詹姆斯在2004年得到“年度最佳新秀”的荣誉后,如此对记者谈起母亲,一脸感激之情。
  看到儿子快乐地长大,格洛丽娅感到十分欣慰。尤其有一天,当她看到小勒布朗对篮球显露出极强的兴趣时,更是兴奋异常。她马上出去找了一个旧的篮球,然后带着儿子来到屋后空地上兴致盎然地玩了起来。从那天开始,陪儿子一起玩篮球,就成了格洛丽娅的主要生活乐趣,直到她发现沃克教练对儿子提高球技更有发言权,才将詹姆斯交到沃克手上,甚至后来答应把儿子干脆送到沃克的家中。因为她知道,那是对詹姆斯最
  


  有利的一个选择。为了感谢沃克教练对詹姆斯的正确引导,格洛丽娅后来始终教导儿子一定要回报沃克夫妇。直到今天,每年感恩节的时候,詹姆斯母子都要造访沃克教练的家,与沃克夫妇一起共进晚餐,叙说旧情,并表达真诚的谢意。
  格洛丽娅告诉儿子不可以忘记过去。因为每个人的现在,都是由过去一点一点堆积而成的,一定要带着感恩的心回望往昔。所以每一次詹姆斯回到阿克伦,都会带着礼物去拜访那些当年曾经帮助过他们母子的老邻居。“他们都是一些非常淳朴的好人,付出而不计较任何回报。”
  格洛丽娅还教导儿子一定要自己抚养小孩。所以詹姆斯的两个儿子都是由他和未婚妻布林森亲自养大的。“这样,父母和子女会分享彼此的生命片段,可以促进相互之间的理解和信任,也有助于我成为一个合格的好父亲。”詹姆斯显然已经从母亲的教导中尝到了真正的甜头。
  护犊之恩
  母子间的血脉亲情是什么都扯不断的。
  在詹姆斯走上篮球之路之后,格洛丽娅全部的生活重心就转移到了儿子的身上。她是詹姆斯每一场比赛的座上宾,也是儿子最忠诚的拥趸。格洛丽娅绝不允许他人说儿子的一句坏话。在她自己的字典里,没有“勒布朗·詹姆斯不行”这几个字。
  詹姆斯高二那一年,有一次去印第安纳波利斯参加高中联赛。比赛的时候,对方一位和詹姆斯对位的前锋眼见自己完全防不住“小皇帝”,就使出了口吐垃圾话的下三滥功夫。坐在场边的格洛丽娅听到之后,也没惯着对方。暂停的时候,她一个箭步冲到对手的场边,脸色铁青地指着那个挑衅的家伙开始了一个母亲的反击。“有真功夫的话,你就全部使出来。用嘴巴说话,算什么本事?”那一刻,詹姆斯亲眼见识了母亲强悍的一面。而格洛丽娅的这种强悍,在儿子进入联盟后则更淋漓尽致地显现出来。领教到的人也深感震撼。
  2008年,骑士队和凯尔特人队的东部半决赛第四场进行到第二节即将结束时,正在运球的詹姆斯遭到了保罗·皮尔斯的迎面强力阻击。他被后者狠狠撞翻在地,裁判马上吹了犯规,但格洛丽娅却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她不顾身边人的阻拦,直接冲到场上,朝着皮尔斯疯狂发起飙来。
  皮尔斯打过这么多年球,按说也算身经百战,可还未曾见识过这种场面。面对格洛丽娅朝自己脸上伸过来的双手,他立刻慌了手脚,连忙向后退去。凯文·加内特也赶紧上前试图劝阻,可护子心切的格洛丽娅却怎肯善罢甘休,仍手口并用,对皮尔斯进行连续的攻击,场面一度陷入混乱。眼见形势有失控的危险,詹姆斯情急之下,不得不亲自出面劝阻母亲。“××××,快坐回到你的座位上。”这话一出口,詹姆斯就后悔了。怎么能对母亲爆粗口,举动又如此粗暴呢?看到母亲神情沮丧地坐回到场边,詹姆斯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悔意。
  比赛结束之后,面对ESPN记者对此事穷追不舍的一再追问,詹姆斯通过摄像镜头对母亲进行了郑重的道歉。“今天的场面出乎很多人的意料。我想让她坐回到场边,我承认对她使用了一些以前从来没使用过的过分字眼儿。幸亏今天不是母亲节。我了解我妈妈,她也了解我。我想,这不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母子感情的。”
  格洛丽娅当然不会和自己的儿子认真计较。作为一个母亲,无论从儿子那里遭受多大的委屈,她都会自行释然、抚平痛处,然后继续为儿子扮演起守护神的角色的。几天之后,格洛丽娅得知火箭队后卫兰德里在激烈的季后赛里,被卡洛斯·布泽尔用手肘撞掉了门牙,她第一时间给儿子打去了电话,强烈建议詹姆斯在比赛的时候,一定要戴止牙套,避免遭遇到兰德里那样的衰运。虽说一直对牙套不太感冒,可为了让母亲安心,更为了表达不久之前 对母亲不敬的歉意,他最终还是接受了母亲的建议,在此后的比赛中乖乖地戴上了蓝色的牙套。
  这对母子一路风雨地相互扶持着走来,格洛丽娅为儿子可谓躹躬尽瘁,所以无论她后来因醉酒驾车、阻碍警察执法而被捕,还是因掌掴服务生被警方收押,抑或是和詹姆斯前任经纪人阿伦·古德温的兄弟纠缠不清,以及和德隆特·韦斯特发生不伦恋情,或是传言中的对詹姆斯的热火队友垂涎三尺,还有被冠以“NBA狂热集邮女”的讽刺绰号,詹姆斯都对母亲没有任何的抱怨之词。就像他在Twitter上所说的那样,“妈妈,能够成为你的儿子,是我最大的幸福。即便是在我们一无所有的时候,你也用你的力量、安慰和爱,让我相信我们拥有了一切。我永远无法报答你,也永远爱你!直到地球毁灭的那一天。”
  詹姆斯是这么说的,更是这么做的。2012年2月10日客场与奇才队一役,这位热火队的王牌球员为捍卫母亲的尊严,郑重地向华盛顿球迷公开宣战。事情缘于第二节比赛结束的时候,眼见热火队已经遥遥领先了10分,詹姆斯更是表现不俗,一位名叫鲍勃·摩尔的奇才球迷既妒又恨,于是开始用格洛丽娅的“友妈门事件”来打击詹姆斯的气势。詹姆斯当然不能任由他人拿自己的母亲开涮,他走近摩尔,愤怒地发出了自己的警告:“你能这么说的惟一原因,就是你知道我不能马上走下场去踢你的屁股。如果我可以走过去,你相信不相信,我早就踢爆你的屁股了。”
  事后,美国媒体报道了整个事件的经过,很多人都给予詹姆斯高度赞赏,队友克里斯·波什更是出言力挺詹姆斯。“谁要是胆敢对我的母亲说东道西,我一定也会做同样的事情。也可能,我还会比勒布朗的反应更加激烈呢。”
  或许明天,格洛丽娅还是会做出一些让儿子感到难堪的事情,可詹姆斯仍会以身为格洛丽娅的儿子为荣为傲,没有人能够改变这个事实,母子间的血脉亲情是什么都扯不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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