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败考前综合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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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泛着金黄色的五月,阳光透过窗玻璃迷迷蒙蒙地停落在了书上。我坐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正翻到穆时英的《五月》:五月在窗外。五月在园子里,五月在我的胭脂盒上那朵图案花里——在这五月里边,少女的心和玫瑰一同开放……
  去年这个时候。我坐在高三文科班的教室里,看着黑板左边倒计时牌上的数字一天天地变小,机械地做一套又一套的真题,直做到山无棱、天地和:明明已困得抬不起眼皮,可脑子却歇不下来,任由天南海北、上天入地无休止的遨游,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四处飞奔;依然会碰到很多相似的题,重复着错了一次又一次,然后对着试卷发呆,眼前一片黑暗;失眠也恰逢时机地找上了我,每个夜晚都在为一个月后的高考焦虑,万一在考场上我一败涂地,与理想中的大学擦肩而过,该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一串一串的泪珠就会在黑暗里无声滴落。大脑经历一夜清醒的游荡,第二天却是混沌一片。
  那个五月的下午,如今天一样,有着金黄的色彩,窗外的树枝将阳光徐徐地递进教室,一张张神情严肃疲惫至极的脸顿时明亮了起来。我将数学真题搁在一边,看着教室里那一张张熟悉的脸,不久之后他们就会像蒲公英一样四散飘落;不久之后,我们的命运将被重新改写,可是我最近的状态很糟糕,我的人生是不是会跟他们分道扬镳?思绪就在这样的飘忽中越游越远,直至老班拍了拍我的肩示意我跟他出去。
  走出教室,我习惯性地往右转,那是通向教师办公室的。但是老班却出人意料地向左走:“走,我们去散散步!”
  老班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心想,自从进人高三,我就改掉了以前所有的臭毛病,诸如早上迟到,自习课讲话——我最近犯的最大错误,就是在语文试卷发下来后,面对惨不忍睹的分数,趁同桌不注意拿了他一卷纸,躲在校园的角落里哭了一节课。老班总不会是为这事兴师问罪而来吧?
  走在校园的小道上,两旁尽是郁郁葱葱的草木,在暮春的阳光下闪耀着晶莹的光彩,不时有几只雀儿跳跃着踩过树枝和草丛。老班突然停住脚步招呼我在一块草地上坐下。绿油油的草散发出诱人的清香,我小心翼翼地踩在上面,清新的气味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心里,柔软舒适。
  许久,老班都没有说话。我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看橙色的阳光一点一点地从指缝间落下,如一只只橙色的蝴蝶在草间翩然起舞。那美妙的画面将我带回无忧无虑的童年时代,课业并不繁重的高一……
  老班温和的语气将我从似幻似真的画面里拽了回来:“这么舒服的天气,为何要为难自己,让自己整天愁眉不展呢?”
  我默然。
  老班继续问:“最近你是不是经常走神、发呆?”
  我惊讶于老班的细心,想起最近的状态,我不禁将张开的手指交错到了一起,草丛里明媚的蝴蝶迅即消失。
  “高考是一场战争,五月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十二年的积累就为了高考那一刻的爆发。人在这个时候自然会处于极度恐惧与彷徨的状态。你会强迫自己一遍遍地做题,强迫自己争分夺秒……伴随着紧张和焦虑,失眠、记忆力下降等问题也随之出现。你常常不能集中注意力做一件事,常常为一些小事而沮丧,是不是?”老班循循善诱。
  看着老班慈祥的面容,五月的阳光蒙上了淡淡的薄雾,我使劲点了点头。
  “带了那么多年毕业班的学生,我清楚地知道对于高三学生来说,五月是一道坎,如果能够轻松自信地迈过去,高考一般就不成问题了。但是,每到五月,总有不少学生患上考前综合征,变得极度不自信。很多人发现了自己情绪的变化,却无从调节,常常一厢情愿地以为在偌大一个高三群体中,偏偏自己倒霉地遇上了这些症结。如此循环往复,就陷入了怀疑与自我否定的怪圈之中。”老班顿了顿,将目光停留在了我交错的手指上,“为什么不把它们松开呢?那样会享受到更多的阳光,就像你的大脑一样。”
  我张开双手搁在草地上,阳光的温度透过草尖传递到我的手心。
  “事实上,大多数同学都有或轻或重的考前综合征,你要相信大家跟你是在同一起跑线上的,焦虑不是你一个人的,也是大家的。如果你率先将焦虑甩开,那么你背负的不就比其他人轻了吗?你不就可以跑得更远了吗?”
  老班很天真地笑了:“当然,我希望我所有的学生都能轻装上阵。”
  老班爽朗的笑声感染了我,我也笑了起来,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我的笑声可以那么好听,只是因为沉寂了太长时间,连我自己都忘记自己会笑了。
  “在你的脑子里,也许根深蒂固的有这样一个观念——高考定终身。而且你早已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一个高高在上的目标。你每天拿那个目标同自己的状态作对比,越比越沮丧。那么,为何不把目标降低一点点?就算是最坏的结果,考不上大学,那也不过是上天额外给予你一条选择的道路。即使再来一次高三,最差也不过是像现在这样,你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是啊,再来一次高三,横竖不过如此,我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与其浪费时间折磨自己,不如腾出时间散散步看看风景。当焦虑和郁闷累积到一定程度,你要适时地宣泄,将注意力转移到自然、音乐、轻松书籍上。今后,你要上大学要人社会,这种情绪转移法都不无裨益。”
  老班说完拍了拍我的肩:“放松够了,还是要刺激一下自己,在情绪调整好后马上投入到复习中,千万不要落在他人后面哦!”
  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在暮春的阳光下,我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内心,第一次同它握手言和,告诉它:“等到秋天来临的时候,你一定会比现在幸福!”
  后来,我会对着阳光微笑。后来,我不会反复做错一道题。后来,我可以睡得很香,做很美的梦。
  现在,我依旧对着阳光微笑。现在,我会反复背英语四级单词。现在,我会经常忆起那个五月,相信以后我会走得更好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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