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9日,中国人民银行分别与香港金融管理局和中国银行(香港)有限公司,分别签署了扩大人民币贸易结算安排的补充合作备忘录和《香港银行人民币业务的清算协议》两份重要文件。这既标志着人民币国际化已结出硕果,更昭示出人民币在国际化的道路上迈出了新的一步。
　　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以来,美元本位的国际货币体系遭到普遍质疑,改革之声此起彼伏。国际货币体系的重构是人民币国际化面临的重大历史机遇。与此同时,我国经济实力的增强也要求稳步推进人民币的国际化。制定清晰、可行的人民币国际化路径,逐步确立与我国国际经济地位相匹配、相适应的货币地位,是摆在我们面前的重大课题。
　　人民币国际化始于跨境贸易结算。今年6月央行宣布,跨境贸易结算的试点城市已扩大到全国20个省市自治区。2010年上半年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总额已经达到706亿元,与去年试点开始后半年的36亿元相比,增长数十倍。其中,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额的75%是由香港跨境贸易结算产生的。可见,未来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的扩大仍有赖于香港金融市场。
　　不过从理论上讲,国际化的货币必须具备结算、投资和储备的功能。从三者的关系上看,只有该种货币能够在国际经济贸易交往中被广泛使用,并同时可以在资本市场上进行各种金融交易,实现套期保值或投资盈利,该货币才能被国际社会认可,成为国际储备货币。因此,人民币若想成为国际货币,就必须能够同时在贸易和投资交易中被广泛使用。换句话说,人民币国际化的关键问题不仅在于让人民币走出去,还要创造条件让人民币成为境外机构和居民进行投资交易的货币,实现人民币在国际市场上的循环流通。
　　要达到这一目的,一个成熟、开放程度较高的资本市场是必不可少的。历史上,纽约、伦敦、法兰克福和东京都作为世界上重要和发达的金融中心在美元、英镑、欧元和日元的国际化进程中发挥了类似作用。
　　当前,中国经济仍处于转型过程中,金融市场尚不成熟,宏观调控机制尚待完善,短期内资本项目仍有必要维持管制。受此约束,海外人民币头寸缺乏合适的投资回流渠道,跨境人民币贸易结算自然也会受到影响,人民币的国际循环流动就不会形成,从而制约人民币的国际化进程。
　　香港拥有与国际市场接轨的基础设施、市场规则和法制环境,在人才储备、资金规模、会计与法律服务等方面优势明显。利用香港特殊优势,发展人民币离岸市场,就成了实现人民币国际化战略的现实选择和合适路径。
　　从这次协议修订看,由于修订后企业在香港开设人民币账户和资金转拨上不再有限制,随着证券、保险、基金公司等金融机构也可以在香港银行开立人民币账户,金融机构开发人民币定价的保险、股票、债券及基金等金融产品的障碍就被扫除了。
　　一旦香港市场有了充足的人民币投资产品,企业和居民持有人民币的意愿就会上升,在贸易结算中更多的企业自然也会更愿意持有人民币,人民币的国际循环机制便会随之形成。也就是说,修订后的《清算协议》将促使人民币在香港的功能由跨境贸易结算扩大至投资和储蓄功能,这不仅为香港成为人民币离岸中心打下重要基础,也是人民币迈向自由化和国际化的重要一步。
　　新修订的《清算协议》是人民币走向国际化的重要一步,但却不是最后的一步。一个完整的人民币国际化流程还包括一个重要的部分,那就是境外人民币资金的投资回流,这不仅需要香港离岸中心的发展,更需要其与在岸市场的融通。如果人民币不能自由回流内地,香港在吸引大量人民币资金流入香港方面,仍会面对困难。在我们欣喜于人民币国际化又朝前迈出了新的一步的同时,世界主要货币的国际化历程仍时刻提醒着我们,无论是香港离岸人民币市场还是人民币国际化都仍处在起步阶段。
　　(作者为中国银行国际金融研究所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