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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烟花开过 雪飘过
我们发现自己都已长大了
当樱花凋谢 烈日如火
又一个夏日走来了
但还有两样东西依然留在天际]
那就是希望和记忆
夏天优秀地站在她二十岁的发梢上,面对着蔚蓝色的海洋……
直到今天,她终于相信:“海”这个宇是有味道的。当你一直看它,一直看它,看到你都不认识的时候,就只剩下味道了。海的味道是咸的,很咸。当你忘记它的味道时,尝一下自己的泪水就明白了。
夏天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笑得很开心。并且边笑边嗔怒地用文具盒敲打着高仰止:“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啊,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那时,高仰止就坐在夏天的后面。
夏天说:“当生命的萤火虫划过记忆的时空,让我们一同回到过去。”
一、相遇
于千万人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茫茫岁月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只有刚好——碰上了。这就是“缘”。
其实,在这之前,夏天是不信“缘”的。
刚开始,高仰止坐在夏天的前面,而夏天真正开始注意他却是因为他的名字。那是一个流火的夏日。新学期伊始,学校刚刚分了文理班。夏天毫不犹豫地坐在了文科班的教室里。尽管整个假期里父母、老师及亲朋好友都苦口婆心地劝说:理科专业多,以后就业门路广……但是夏天却丝毫也不动摇,“选择我所爱的,爱我所选择的”是她一贯坚持的原则。
“高仰止,请小来一下!”夏天正摊着《诗经》念“高山仰止,景行景止”的诗句,突然听到这个声音,心想:是不是撞见鬼了?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抬头一看,是班主任在叫新同学。
“高仰止”,居然有人叫这样的名字,是谁啊?夏天好奇地满屋子寻觅……没想到坐在她前面的那小子“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了出去。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蓦然回首,那人却在吾前头,”夏天一时震惊,不禁发出了驴唇不对马嘴的感慨,把她自己都逗乐了。
“你就是高仰止?”
“怎么,不服吗?你就是夏天?”
“怎么,也不服吗?”
像极了武侠里一对英雄展开开打的架势。
于是他俩不打不相识。
二、相识
一起度过很多的时光 说过很多的话语缅怀过很多的过去 畅想过很远的将来
于是彼此相识
夏天是个性格开朗的女孩子。高兴就弹出一串爽朗,悲伤就挥洒一湖悲戚,从不压抑自己,也从不掩饰自己。因此,夏天总说自己是个透明的孩子。可高仰止每次都把“透明”解释成“没心没肺”。每次夏天肆无忌惮地开怀大笑时,他总一本正经地说:“笑得这么恐怖,哪里像个女孩子啊!主啊,原谅这个无知的孩子吧。”然后煞有介事地在胸前画十字。结果适得其反,夏天笑的功夫在这种压力下反而更加炉火纯青。
高仰止是个阳光而有上进心的男孩。夏天在学校公示栏的成绩排行榜上看到高仰止的名字出现在前十位里。暗自吃惊,没想到这小子除了贫嘴还有这能耐。在之后的日子里,高仰止的实力越发显现出来,尤其是在数学方面的天赋,让夏天打心眼儿里佩服。不过让夏天很有面子的是,在语文方面高仰止却不得不对夏天俯首称臣。但高仰止在改诗方面却有点歪才,比如把《相思》改成“绿豆生北国,春来发几棵。愿君多采撷,此物最败火”;把李之仪的诗偷梁换柱,改为“我住黄河头,君住黄河尾,日口思君不见君,共饮黄河水”等等。
对于在文化课方面的切磋,高仰止总是说:“夏天,我们是优势互补,强强联合啊!也算是前世之缘!哈哈。”夏天则纠正说:“孽缘!”于是他们相视而笑。
如果说他们在学习上互补,那么在性格上则是相像的,都属于争强好胜的那种。
所以在班级竞选班干部时,夏天第一个上台演讲,高仰止也不甘示弱紧跟着就上去了。下来之后笑嘻嘻地说:“夏天,因为你是女生,我是绅士。所以就‘LadyFirst’,让着你了了“哼!是我自己争取的,别自作多情。”夏天一点不领情。
周六下午显得轻松而安静,宽敞的教室里只有稀啦啦几个人。夏天很喜欢这段时光。她习惯静静地坐在碧蓝色的玻璃窗前,想一些事情或者看校园里流动的人群。
夏天正望着外面的风出神,一只大手在她面前晃了两下,“看什么呢,这么入迷!”不用猜就是高仰止。平时走在路上,他也会趁夏天不注意时,站到左边拍她的右肩。等夏天茫然回头却找不着人时,迎面撞上他的鬼脸,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看风景啊。‘我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我。明月装饰了我的窗子,我装饰了别人的梦’。”
“听起来有些伤感,不像你的风格。”高仰止说着,便学夏天的样子把手放在栏杆上,向外望去。
“哎,我跟你说……”他俩同时扭头相视,不约而同。没办法,就是这样默契,而且不止一次了。
例如夏天发现高仰止新理了发,便说:“什么时候变帅了!是不是……”那句“生活中并不缺少美,而是缺少一双发现美的眼睛”还没出口,就被高仰止抢说了。假期里好几次夏天刚想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家忙什么,这时高仰止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更让人受不了的是,夏天在开学第一天的晚自习正有口无心地念“高山仰止,景行景止”时,高仰止就出现了。
后来说起这些事情时,高仰止总郑重其事地说:“是心有灵犀,不点也通!”夏天就反驳:“我看是在劫难逃。”高仰止说:“不对!是命中注定。”夏天白他两眼,不再说话。
今天,又出现了如此默契的一幕。
“好吧,你先说。”高仰止又一次展现他的绅士风度。
“我是说,时间过得真快。高二双快结束了,我们就这样不停地走着,越走越远,再也回不去了。”
“是啊,夏天来了,紧随其后的便是高三了。”
沉默。
最终还是夏天先开的口“高三哪有那么可怕吗?不经历高三,怎么迈进你的A大,还有我的D大!等我们都上了大学,时光该是多么美好啊!那时就不用再面对晦涩费解的文言文,不用再哇哇地背英语单词,不用再把头埋在摞得高高的书堆里……”
“应该是不用再做那些令人头疼的、算了N遍都解不出来的数学题才对。”
“那是因为某些人智商有问题,岂能以点代面,概而论啊!” “你敢说我智商低?” “哪有啊?只是说别人对得起你吗?” “好吧,你可不要后悔!”夏天使劲地掐高仰止的胳膊,直到他求饶才罢手。
不过夏天刚一松手,高仰止又来了一句更“狠”的:“这么野蛮啊,你就不怕将来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也不会嫁给你。操什么闲心,你又不是我妈!”
“我是替你妈发愁啊!”
“你……”
日子就在这种单纯的快乐中慢慢地流逝,流淌过那个流火的季节……
三、相知
恩德相加者,谓之知己;腹心相照者,谓之知心;声气相投者,谓之知音。俞伯牙曾感慨:摔破遥琴岁尾寒,子期不在对谁弹?
这些所说的,应该都是相知吧?夏天想。 时光驶进高三,于是一切都变成了加速运动的状态。大家连上楼梯都不再是一级一级地走,而是一步至少跨两个上去。每个人都像被拧紧了的发条,一天天紧张而重复地运行着……
进入高三,一切都进入了临战状态。为了打赢这场战争,领导、老师、家长以及同学,都在做着有利于取胜的一切准备工作。
为此,班主任还特意调了座次。
夏天想,终于要和高仰止这个“冤家”拉开距离了。但结果多少有些令她失望:她坐在了高仰止的前面,而高仰止就在她的后面——只是位置调换了一下而已。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夏天说。
“哪有!佛语中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你难道没听说过?”
“那我真后悔自己前世闲着没事干吗老回头,多累啊!而且费力不讨好,遇上你这么一个冤家。”
说完,他俩大笑。笑声淹没在朗朗书声中。
那段日子,早上一睁开眼就是“A、B、C、矿乱蹦的英语单词和“x、y、z”变形的数学公式。一上午则趴在桌子上划满一张又一张的草稿纸。晚上一遍一遍地背诵“人民民主专政”、“资产阶级革命”以及“长江黄河的地理环境”……就连做梦也是满口的哲学理论。
那真是一段无比悲壮的日子。
老师一节连着一节地讲课,甚至连课间十分钟也不放过,自习课上看书看得头昏脑胀,夏天突然意识到那些坐在窗前赏风景的轻松下午已经消失了,连和高仰止打嘴仗都成为一种奢侈。
偶尔学累了,高仰止总是用演算的钢笔碰碰坐在前面的夏天,然后很认真地说:“我一定要考上D大!”
夏天则一脸虔诚地说:“我一定要上A大!”
每当这时,高仰止总故意作轻蔑笑状。夏天气不过,就回过头来掐他。这时高仰止连忙说:“为了赎我的罪过,我告诉你一条哲理。”见夏天上了勾,他则故意大喘气。直到夏天又要开打,他才用无限憧憬的口吻说:“夏天,你知道吗,A大坐落在海边。‘海’这个字是有味道的,当你一直看它,一直看它,看到你都不认识的时候,就只剩下味道了。海的味道是咸的,很咸。当你忘记它的味道时,尝一下自己的泪水就明白了。”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啊,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夏天虽然表面上不屑一顾,心里却沉甸甸的,说不清为什么。
高三仍在马不停蹄地继续,每个人都开始走出童话王国更清醒地面对现实,夏天和高仰止也不例外。他们各自憧憬着心目中的A大和D大。这时,他们相像的争强好胜的性格体现得更加真实。
每一次考试之前,高仰止总会挑衅地说:“小心啦,夏天,这次我要考过你!”“好啊,来者无惧!我不会输给你!”夏天不甘示弱。
结果也真是不出他们所料,每次都能在成绩单的前几个名字中找到“夏天”和“高仰止”,居然还有两次并列。
夏天说高仰止是“阴魂不散”。高仰止则称自己是“穷追不舍”。
但在一次模拟考中,夏天却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那两天夏天中了暑,头疼难忍,连呼吸都不顺畅。可巧又在数学试卷的开头就碰到了让她头疼的两道题,两个“头疼”加在一起,夏天一下子乱了阵脚,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只剩一个想法——放弃!
高仰止以为成绩单弄错了,一个劲儿地要找老师更正。夏天掩饰起内心的悲伤,爽快地说:“没错!这次我输了。”高仰止愣了一下,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
夏天被叫到了办公室,班主任从目前的高考形势一直分析到考前心理。夏天在办公室里呆了整整一个晚自习。想到老师和家长寄予的厚望,夏天感觉心里乱极了。太多无可名状的情绪在心里激荡,却找不到一个出口……于是大颗大颗的泪滴滚落下来。
英语课夏天一个字母也没听进去。除了想哭,她什么也不想干。
夏天拿纸巾擦眼泪时,意外地发现一张纸条:“夏天,只要灿烂过就,”定会收获辉煌!我相信你的实力,更相信你的坚强!”反面还有一句话:“玫瑰不会因为黑暗的到来而停止开放,太阳也不会因为你的悲伤而不再升起。所以你的一切消极都毫无意义!”夏天看完,突然止住了泪水,她下意识地侧了一下身子,却发现高仰止不在位子上。高仰止一般不可能逃课的,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夏天心里忐忑起来,
放学的时候,高仰止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孙燕姿的CD。
“你没病吧,连英语课都不上去买什么CD,而且还是孙燕姿的。”夏天冲着他大喊。因为她知道高仰止并不喜欢孙燕姿的歌。
“是给你买的。”说着,就把CD递给夏天。
夏天一下子全明白了,她一直都很喜欢孙燕姿的歌,而高仰止总批判她“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说实话在这一点上他俩的确没有共同语言,高仰止喜欢羽泉的声音。夏天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
高三接下来的口子越来越单一,已经由讲课、做练习变成了仿佛无休止的模拟考试……
无论是夏天、高仰止,还是班里的其他每一个奔赴高考“战场”的孩子,都丝毫不敢懈怠自己的脚步。因为他们深知,只有奔跑才能使自己的人生旗帜高高飘扬!
烦了、累了的时候,听一听燕姿的歌曲,心情就会放松很多。尤其是听到《我不难过》里唱道“我说自己心情一直恬淡、简单明白,……我所能做的,不过是坚持一个人走自己的路,永不放弃。就算是折磨自己,也要好好努力不放弃!”时,夏天心中又充满了动力。孙燕姿的歌声在那段最苦最难的日子里陪伴着夏天,给了她无尽的温暖和勇气。
四、相别
终究有一天
生命的洪流里
曾经在一起的人被轻易地吹散
漂到不同的岸上
也许不再相见
只是多年以后再回首
才发现与你走过的一程
是我人生路上最美的风景
愿你依然
愿我依然
夏天写给高仰止
夏天忘记了她是怎么走进考场、怎么答题的,但她清晰地记得她是怎么走出来的。在高考的那两天里她一直都没有看到高仰止。
在回家的路上,夏天从爸爸手里接过一个信封。“这是离高考还有一周时,一个自称是你同学的小伙子送到家里来的。让我在高考之后转交给你。”爸爸如是说。
夏天接过来,一声不响地把它塞进书包里。
之后的日子特别漫长,是夏天从没感到过的漫长……是在等待成绩、还是在等待其他的什么?夏天也说不清楚。也许人生就是一种等待,等待中的那一天也许永远都不会到来。但是等待依然像渡船驶向岸边的灯塔,最怕它熄灭,即使闪闪烁烁,也是一种寄托……
成绩出来了,虽然不是太高,但进A大是绝对没有问题!全家人都高兴地不得了,爷爷还要买一串长长的鞭炮好好庆祝庆祝。夏天一句话也没说,径自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把门反锁上。她坐在台灯下,急切地打开了信封:
夏天,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到达日本了。因为我父母的关系,我必须去那里。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只是不想影响你参加高考。放心吧,我会慢慢适应那里的。但我不会忘记你的,永远不会。还记得我们曾欣赏过的那句话吗,“一万年前,你是我弹断的一根琴弦。随着一生悦耳的声音,我们天各一方。我们在佛前求了一万年换来了今生的相遇,希望这份情感能够比永远多一天。”
和信一起,还有一张照片,依然那么阳光,笑得那么灿烂。照片的背面写着:“夏天,我一直相信人与人的相遇是需要缘分的。感谢上帝让我在生命最美好的年龄里,能够与你相遇、相识、相知。我相信你的能力,就像相信自己一样。我们的性格是如此相像,在你身上我都能看到自己的影子。成功一定属于你!让我们为你的成功倒计时吧!
夏天的CD机里依然在放着高仰止送的燕姿的歌曲:“我说自己心情一直恬淡,简单明白。我的世界里已经不需要任何人来交际,他们都会走,来来去去,不过轮回而已。我所能做的,不过是坚持一个人,走自己的路,永不放弃。就算是折磨自己,也要好好努力不放弃
夏天小心翼翼地把照片和信装进去,眼泪却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掉在信封连同手指上……
妈妈过来敲门,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夏天强忍着泪水,在里面瓮声瓮气的说:“妈,没什么,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说完再也抑制不住,拉过被子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
时间依然飞快地流逝着,日子也依然在马不停蹄地继续……
高仰止说得没错,A大真的就坐落在海边,海真的很美。
今天,当夏天站在海边眺望,海水很蓝,蓝得很沉默,抑郁的颜色填满了视线……
夏天知道,海的那边就是日本。这应该是樱花开始凋谢的季节,也许当樱花开满富士山时,有一个人会想起“人面不知何处去,樱花依旧笑春风”的诗句;也许当樱花片片凋零时,有一个人会数着片片落花,回忆美好的日子……
夏天知道,海的那边就是日本。只是夏天看不清楚。因为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直到感觉有两行湿润的叫做泪的东西爬满了脸颊,流入口中,并且大颗大颗地掉进海里,被海水淹没。
夏天终于相信:“海”这个字是有味道的。当你一直看它,一直看它,看到你都不认识的时候,就只剩下味道了。海水是咸的,很咸。当你忘记它的味道时,尝一下自己的泪水就明白了。
“高仰止没有骗我。”夏天心里想。
也许在海的那边,会有一个人,正在寻找一个透明的夏天。
我们发现自己都已长大了
当樱花凋谢 烈日如火
又一个夏日走来了
但还有两样东西依然留在天际]
那就是希望和记忆
夏天优秀地站在她二十岁的发梢上,面对着蔚蓝色的海洋……
直到今天,她终于相信:“海”这个宇是有味道的。当你一直看它,一直看它,看到你都不认识的时候,就只剩下味道了。海的味道是咸的,很咸。当你忘记它的味道时,尝一下自己的泪水就明白了。
夏天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时,笑得很开心。并且边笑边嗔怒地用文具盒敲打着高仰止:“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啊,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那时,高仰止就坐在夏天的后面。
夏天说:“当生命的萤火虫划过记忆的时空,让我们一同回到过去。”
一、相遇
于千万人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茫茫岁月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只有刚好——碰上了。这就是“缘”。
其实,在这之前,夏天是不信“缘”的。
刚开始,高仰止坐在夏天的前面,而夏天真正开始注意他却是因为他的名字。那是一个流火的夏日。新学期伊始,学校刚刚分了文理班。夏天毫不犹豫地坐在了文科班的教室里。尽管整个假期里父母、老师及亲朋好友都苦口婆心地劝说:理科专业多,以后就业门路广……但是夏天却丝毫也不动摇,“选择我所爱的,爱我所选择的”是她一贯坚持的原则。
“高仰止,请小来一下!”夏天正摊着《诗经》念“高山仰止,景行景止”的诗句,突然听到这个声音,心想:是不是撞见鬼了?天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抬头一看,是班主任在叫新同学。
“高仰止”,居然有人叫这样的名字,是谁啊?夏天好奇地满屋子寻觅……没想到坐在她前面的那小子“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了出去。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蓦然回首,那人却在吾前头,”夏天一时震惊,不禁发出了驴唇不对马嘴的感慨,把她自己都逗乐了。
“你就是高仰止?”
“怎么,不服吗?你就是夏天?”
“怎么,也不服吗?”
像极了武侠里一对英雄展开开打的架势。
于是他俩不打不相识。
二、相识
一起度过很多的时光 说过很多的话语缅怀过很多的过去 畅想过很远的将来
于是彼此相识
夏天是个性格开朗的女孩子。高兴就弹出一串爽朗,悲伤就挥洒一湖悲戚,从不压抑自己,也从不掩饰自己。因此,夏天总说自己是个透明的孩子。可高仰止每次都把“透明”解释成“没心没肺”。每次夏天肆无忌惮地开怀大笑时,他总一本正经地说:“笑得这么恐怖,哪里像个女孩子啊!主啊,原谅这个无知的孩子吧。”然后煞有介事地在胸前画十字。结果适得其反,夏天笑的功夫在这种压力下反而更加炉火纯青。
高仰止是个阳光而有上进心的男孩。夏天在学校公示栏的成绩排行榜上看到高仰止的名字出现在前十位里。暗自吃惊,没想到这小子除了贫嘴还有这能耐。在之后的日子里,高仰止的实力越发显现出来,尤其是在数学方面的天赋,让夏天打心眼儿里佩服。不过让夏天很有面子的是,在语文方面高仰止却不得不对夏天俯首称臣。但高仰止在改诗方面却有点歪才,比如把《相思》改成“绿豆生北国,春来发几棵。愿君多采撷,此物最败火”;把李之仪的诗偷梁换柱,改为“我住黄河头,君住黄河尾,日口思君不见君,共饮黄河水”等等。
对于在文化课方面的切磋,高仰止总是说:“夏天,我们是优势互补,强强联合啊!也算是前世之缘!哈哈。”夏天则纠正说:“孽缘!”于是他们相视而笑。
如果说他们在学习上互补,那么在性格上则是相像的,都属于争强好胜的那种。
所以在班级竞选班干部时,夏天第一个上台演讲,高仰止也不甘示弱紧跟着就上去了。下来之后笑嘻嘻地说:“夏天,因为你是女生,我是绅士。所以就‘LadyFirst’,让着你了了“哼!是我自己争取的,别自作多情。”夏天一点不领情。
周六下午显得轻松而安静,宽敞的教室里只有稀啦啦几个人。夏天很喜欢这段时光。她习惯静静地坐在碧蓝色的玻璃窗前,想一些事情或者看校园里流动的人群。
夏天正望着外面的风出神,一只大手在她面前晃了两下,“看什么呢,这么入迷!”不用猜就是高仰止。平时走在路上,他也会趁夏天不注意时,站到左边拍她的右肩。等夏天茫然回头却找不着人时,迎面撞上他的鬼脸,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看风景啊。‘我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我。明月装饰了我的窗子,我装饰了别人的梦’。”
“听起来有些伤感,不像你的风格。”高仰止说着,便学夏天的样子把手放在栏杆上,向外望去。
“哎,我跟你说……”他俩同时扭头相视,不约而同。没办法,就是这样默契,而且不止一次了。
例如夏天发现高仰止新理了发,便说:“什么时候变帅了!是不是……”那句“生活中并不缺少美,而是缺少一双发现美的眼睛”还没出口,就被高仰止抢说了。假期里好几次夏天刚想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家忙什么,这时高仰止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更让人受不了的是,夏天在开学第一天的晚自习正有口无心地念“高山仰止,景行景止”时,高仰止就出现了。
后来说起这些事情时,高仰止总郑重其事地说:“是心有灵犀,不点也通!”夏天就反驳:“我看是在劫难逃。”高仰止说:“不对!是命中注定。”夏天白他两眼,不再说话。
今天,又出现了如此默契的一幕。
“好吧,你先说。”高仰止又一次展现他的绅士风度。
“我是说,时间过得真快。高二双快结束了,我们就这样不停地走着,越走越远,再也回不去了。”
“是啊,夏天来了,紧随其后的便是高三了。”
沉默。
最终还是夏天先开的口“高三哪有那么可怕吗?不经历高三,怎么迈进你的A大,还有我的D大!等我们都上了大学,时光该是多么美好啊!那时就不用再面对晦涩费解的文言文,不用再哇哇地背英语单词,不用再把头埋在摞得高高的书堆里……”
“应该是不用再做那些令人头疼的、算了N遍都解不出来的数学题才对。”
“那是因为某些人智商有问题,岂能以点代面,概而论啊!” “你敢说我智商低?” “哪有啊?只是说别人对得起你吗?” “好吧,你可不要后悔!”夏天使劲地掐高仰止的胳膊,直到他求饶才罢手。
不过夏天刚一松手,高仰止又来了一句更“狠”的:“这么野蛮啊,你就不怕将来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也不会嫁给你。操什么闲心,你又不是我妈!”
“我是替你妈发愁啊!”
“你……”
日子就在这种单纯的快乐中慢慢地流逝,流淌过那个流火的季节……
三、相知
恩德相加者,谓之知己;腹心相照者,谓之知心;声气相投者,谓之知音。俞伯牙曾感慨:摔破遥琴岁尾寒,子期不在对谁弹?
这些所说的,应该都是相知吧?夏天想。 时光驶进高三,于是一切都变成了加速运动的状态。大家连上楼梯都不再是一级一级地走,而是一步至少跨两个上去。每个人都像被拧紧了的发条,一天天紧张而重复地运行着……
进入高三,一切都进入了临战状态。为了打赢这场战争,领导、老师、家长以及同学,都在做着有利于取胜的一切准备工作。
为此,班主任还特意调了座次。
夏天想,终于要和高仰止这个“冤家”拉开距离了。但结果多少有些令她失望:她坐在了高仰止的前面,而高仰止就在她的后面——只是位置调换了一下而已。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夏天说。
“哪有!佛语中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你难道没听说过?”
“那我真后悔自己前世闲着没事干吗老回头,多累啊!而且费力不讨好,遇上你这么一个冤家。”
说完,他俩大笑。笑声淹没在朗朗书声中。
那段日子,早上一睁开眼就是“A、B、C、矿乱蹦的英语单词和“x、y、z”变形的数学公式。一上午则趴在桌子上划满一张又一张的草稿纸。晚上一遍一遍地背诵“人民民主专政”、“资产阶级革命”以及“长江黄河的地理环境”……就连做梦也是满口的哲学理论。
那真是一段无比悲壮的日子。
老师一节连着一节地讲课,甚至连课间十分钟也不放过,自习课上看书看得头昏脑胀,夏天突然意识到那些坐在窗前赏风景的轻松下午已经消失了,连和高仰止打嘴仗都成为一种奢侈。
偶尔学累了,高仰止总是用演算的钢笔碰碰坐在前面的夏天,然后很认真地说:“我一定要考上D大!”
夏天则一脸虔诚地说:“我一定要上A大!”
每当这时,高仰止总故意作轻蔑笑状。夏天气不过,就回过头来掐他。这时高仰止连忙说:“为了赎我的罪过,我告诉你一条哲理。”见夏天上了勾,他则故意大喘气。直到夏天又要开打,他才用无限憧憬的口吻说:“夏天,你知道吗,A大坐落在海边。‘海’这个字是有味道的,当你一直看它,一直看它,看到你都不认识的时候,就只剩下味道了。海的味道是咸的,很咸。当你忘记它的味道时,尝一下自己的泪水就明白了。”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啊,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夏天虽然表面上不屑一顾,心里却沉甸甸的,说不清为什么。
高三仍在马不停蹄地继续,每个人都开始走出童话王国更清醒地面对现实,夏天和高仰止也不例外。他们各自憧憬着心目中的A大和D大。这时,他们相像的争强好胜的性格体现得更加真实。
每一次考试之前,高仰止总会挑衅地说:“小心啦,夏天,这次我要考过你!”“好啊,来者无惧!我不会输给你!”夏天不甘示弱。
结果也真是不出他们所料,每次都能在成绩单的前几个名字中找到“夏天”和“高仰止”,居然还有两次并列。
夏天说高仰止是“阴魂不散”。高仰止则称自己是“穷追不舍”。
但在一次模拟考中,夏天却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那两天夏天中了暑,头疼难忍,连呼吸都不顺畅。可巧又在数学试卷的开头就碰到了让她头疼的两道题,两个“头疼”加在一起,夏天一下子乱了阵脚,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只剩一个想法——放弃!
高仰止以为成绩单弄错了,一个劲儿地要找老师更正。夏天掩饰起内心的悲伤,爽快地说:“没错!这次我输了。”高仰止愣了一下,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
夏天被叫到了办公室,班主任从目前的高考形势一直分析到考前心理。夏天在办公室里呆了整整一个晚自习。想到老师和家长寄予的厚望,夏天感觉心里乱极了。太多无可名状的情绪在心里激荡,却找不到一个出口……于是大颗大颗的泪滴滚落下来。
英语课夏天一个字母也没听进去。除了想哭,她什么也不想干。
夏天拿纸巾擦眼泪时,意外地发现一张纸条:“夏天,只要灿烂过就,”定会收获辉煌!我相信你的实力,更相信你的坚强!”反面还有一句话:“玫瑰不会因为黑暗的到来而停止开放,太阳也不会因为你的悲伤而不再升起。所以你的一切消极都毫无意义!”夏天看完,突然止住了泪水,她下意识地侧了一下身子,却发现高仰止不在位子上。高仰止一般不可能逃课的,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夏天心里忐忑起来,
放学的时候,高仰止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孙燕姿的CD。
“你没病吧,连英语课都不上去买什么CD,而且还是孙燕姿的。”夏天冲着他大喊。因为她知道高仰止并不喜欢孙燕姿的歌。
“是给你买的。”说着,就把CD递给夏天。
夏天一下子全明白了,她一直都很喜欢孙燕姿的歌,而高仰止总批判她“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说实话在这一点上他俩的确没有共同语言,高仰止喜欢羽泉的声音。夏天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
高三接下来的口子越来越单一,已经由讲课、做练习变成了仿佛无休止的模拟考试……
无论是夏天、高仰止,还是班里的其他每一个奔赴高考“战场”的孩子,都丝毫不敢懈怠自己的脚步。因为他们深知,只有奔跑才能使自己的人生旗帜高高飘扬!
烦了、累了的时候,听一听燕姿的歌曲,心情就会放松很多。尤其是听到《我不难过》里唱道“我说自己心情一直恬淡、简单明白,……我所能做的,不过是坚持一个人走自己的路,永不放弃。就算是折磨自己,也要好好努力不放弃!”时,夏天心中又充满了动力。孙燕姿的歌声在那段最苦最难的日子里陪伴着夏天,给了她无尽的温暖和勇气。
四、相别
终究有一天
生命的洪流里
曾经在一起的人被轻易地吹散
漂到不同的岸上
也许不再相见
只是多年以后再回首
才发现与你走过的一程
是我人生路上最美的风景
愿你依然
愿我依然
夏天写给高仰止
夏天忘记了她是怎么走进考场、怎么答题的,但她清晰地记得她是怎么走出来的。在高考的那两天里她一直都没有看到高仰止。
在回家的路上,夏天从爸爸手里接过一个信封。“这是离高考还有一周时,一个自称是你同学的小伙子送到家里来的。让我在高考之后转交给你。”爸爸如是说。
夏天接过来,一声不响地把它塞进书包里。
之后的日子特别漫长,是夏天从没感到过的漫长……是在等待成绩、还是在等待其他的什么?夏天也说不清楚。也许人生就是一种等待,等待中的那一天也许永远都不会到来。但是等待依然像渡船驶向岸边的灯塔,最怕它熄灭,即使闪闪烁烁,也是一种寄托……
成绩出来了,虽然不是太高,但进A大是绝对没有问题!全家人都高兴地不得了,爷爷还要买一串长长的鞭炮好好庆祝庆祝。夏天一句话也没说,径自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把门反锁上。她坐在台灯下,急切地打开了信封:
夏天,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到达日本了。因为我父母的关系,我必须去那里。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只是不想影响你参加高考。放心吧,我会慢慢适应那里的。但我不会忘记你的,永远不会。还记得我们曾欣赏过的那句话吗,“一万年前,你是我弹断的一根琴弦。随着一生悦耳的声音,我们天各一方。我们在佛前求了一万年换来了今生的相遇,希望这份情感能够比永远多一天。”
和信一起,还有一张照片,依然那么阳光,笑得那么灿烂。照片的背面写着:“夏天,我一直相信人与人的相遇是需要缘分的。感谢上帝让我在生命最美好的年龄里,能够与你相遇、相识、相知。我相信你的能力,就像相信自己一样。我们的性格是如此相像,在你身上我都能看到自己的影子。成功一定属于你!让我们为你的成功倒计时吧!
夏天的CD机里依然在放着高仰止送的燕姿的歌曲:“我说自己心情一直恬淡,简单明白。我的世界里已经不需要任何人来交际,他们都会走,来来去去,不过轮回而已。我所能做的,不过是坚持一个人,走自己的路,永不放弃。就算是折磨自己,也要好好努力不放弃
夏天小心翼翼地把照片和信装进去,眼泪却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掉在信封连同手指上……
妈妈过来敲门,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夏天强忍着泪水,在里面瓮声瓮气的说:“妈,没什么,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说完再也抑制不住,拉过被子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
时间依然飞快地流逝着,日子也依然在马不停蹄地继续……
高仰止说得没错,A大真的就坐落在海边,海真的很美。
今天,当夏天站在海边眺望,海水很蓝,蓝得很沉默,抑郁的颜色填满了视线……
夏天知道,海的那边就是日本。这应该是樱花开始凋谢的季节,也许当樱花开满富士山时,有一个人会想起“人面不知何处去,樱花依旧笑春风”的诗句;也许当樱花片片凋零时,有一个人会数着片片落花,回忆美好的日子……
夏天知道,海的那边就是日本。只是夏天看不清楚。因为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直到感觉有两行湿润的叫做泪的东西爬满了脸颊,流入口中,并且大颗大颗地掉进海里,被海水淹没。
夏天终于相信:“海”这个字是有味道的。当你一直看它,一直看它,看到你都不认识的时候,就只剩下味道了。海水是咸的,很咸。当你忘记它的味道时,尝一下自己的泪水就明白了。
“高仰止没有骗我。”夏天心里想。
也许在海的那边,会有一个人,正在寻找一个透明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