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示今天人的生存状态和精神状态(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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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新平的艺术观念是建立在对人生反思的基础上。2019年以来他新创作的一系列油画人物作品,基本上延续了他的艺术创作脉络,通过讨论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关系,试图揭示今天跨越式发展的社会背景之下人的生存状态和精神状态——有如逃离于欲望之海后的自省与对话,又如觉醒的思索与纠结的意象性表达。最终艺术家想要追寻的不是基于对现实世界的关照,而是将人的状态、社会状态具有的变化多端的潜能激发出来,借助语言的虚构和过程的随机,通过对语言的单纯性和純粹性的表达呈现出来。虽然作品采用象征性手法和书写性的笔法将作品内涵引向模糊和不确定,似乎指涉你、我、他的现实选择与处境,实则更多的是对自身存在与在场的真实表达,揭示出我对当代社会及文化问题的关注与思考。
  《十》系列作品涉及艺术家对某些终极命题的思考。正如苏新平所说,人类社会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前发展,面临的问题和挑战也随之增加。人类在挑战自然取得巨大进步的同时,也深刻感受到人性的扭曲和精神的失落。然而人类依靠科技又无法解决自身问题,只有寄希望于精神层面。
  《荒原系列》是苏新平2015年创作延续至今的系列作品。他从一小片纸上素描开始,日积而成如拼图游戏里的大量素描,在一次次的拼装组合中,形成为一幅有着地平线的“荒原”。由多件纸本素描所组成的巨大画幅呈现了一片宏大的荒原景色。草原、远山、枯树、白云……这些带有强烈个人烙印的符号元素经过多年的锤炼、发酵后,再次以一种充满秩序感的布局方式形成画面。细致的手工素描可看作是石版画制作方式的延续,而执笔排线勾描时那种平静、专注的状态也随着工作量的累积而超越了绘画的界定,成为与日常生活融为一体的仪式化行为。它的绘制和展示方式本身既带着瞬间错乱的脆弱感,又显示着一种重新规定的意志。
  苏新平在《红蓝》系列铜版作品中通过碎片化的图像来探索绘画空间新的可能性,让观者以全新的观赏方式,在不断的视觉转换中与艺术家的意图产生碰撞。而作为绘画的开放性诉求,苏新平更多地使自己有意为之的虚构性因素,来建构他的表意基础,成为他关于“风景”的想象媒介,而这样一种理想化的认识角度,为他画面的语言结构创造了更多的开放性空间。
  裴  刚:这批新作和之前大家熟悉的“蒙古人”系列作品产生了巨大的差异,过去对造型形象、图像的完整性和扎实的写实塑造是很明确的。现在呈现的是对偶发性、突发性的因素的表现,这种变化和关注的差异是怎样发生和推进的?
  苏新平:早期的石版画还是学习的阶段,对美术史中流派的认识,包括技能的应用,很多外在因素是学习状态融入作品当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外在因素影响的结果。
  今天的作品完全不同。因为我的思想逐步形成了自己的看法、方法,逐步在实践和实验过程当中,归纳出我个人的语言方式和方法,这是一个巨大的不同,形成了两个不同的层面。早期语言方式和方法也有个人的性格因素,审美是视觉因素大量的应用,也有知识或者技能的结合。那个时期,用来表达当时的内心活动和观点的方式方法相对是准确的,但不像现在那么纯粹,没有那么简洁,那么明确。那时候的另一个层面的背景是所谓的观念背景,思想的背景。我由草原到大都市生活的不适应,让我要逃离现实,回归精神家园的表达,借由蒙古草原的外观表达我的思想。大家都可以很容易地感觉到,精神层面跟草原是没有直接的关联性的,事实上这也是我个人的一个困惑,或者是对我自己不适应的质疑等等,我提出了很多问题。
  今天这种独立性的思想认识,以及语言方法更主动、更自觉。
  裴  刚:这批作品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些由日常积累的小幅铜版或素描作品,重新组合而成的不同的系列作品,请您谈一下这样的创作方法是如何形成和所要表达的创作意图。
  苏新平:这是我尝试实验的一种方法。在日常状态下,相当于笔记、日记性质的方式。我每天面对一张纸,用铅笔涂涂抹抹,任意地绘画。因为我除了艺术家身份以外,又是学校老师,还有行政的一些事务性工作,事情比较多。而这种方式就特别适合我,因为都是小纸张,最容易操作的工具材料。有四五年的时间日积月累,每天都做这件事,形成的数量很大。虽然是我今天工作的一个常态,但是特别对应,一个是符合我,适合我的,另外从外延也可以感受到一种非常强的碎片感,对应碎片化创作方式,在我艺术表达上互相对应,形成一个关系,事实上背后还是有观念或者是有价值观的支撑的。所谓价值观支撑就是你一旦需要呈现的时候,起作用是背后的价值观或者是观念、思想。所谓呈现就是根据场地、空间或者主题的不同,我就用这些元素组合成不同形态的作品。做不同形态或者是不同的作品是没有规定性的,我就是组合成这样的作品,事实上是无限延展性的,不确定性的状态,一个是我面对现实的不确定,这是一个体验,一个感觉,另外艺术的探讨也是不确定性的。形成了作品也必然是形成一种不确定性,我可以提选一些作品,也可以在这个作品的基础上无限地延伸,可以往上,可以往下,根据空间的需要,主题的需要,这是特别有意思的工作,这是我近些年思考的世界。
  裴  刚:这批作品的三个大的部分是:油画、素描和石版画,另外还有一件影像作品。您交替使用油画和石版这两种材料,是否对您的语言形成了潜在的动力或影响?
  苏新平:这批作品有油画、素描、版画、影像四种形态,作为今天的艺术家我是没有画种概念的,没有这些边界。我可能把风景当成人物画,也可能把人物当成风景画。另外,这几种材料只不过是手段不同,语言方式方法,内在都有非常紧密的关联性。只不过油画我是用色彩,用油性的材料画在布上,素描是用铅笔在纸上表达,影像只不过是影像语言的转换,版画大概也是硬质材料的转换,内在语言关联性是很一致的。也许哪天会用实物拼贴组合作品,我觉得都不是问题。
  裴  刚:从《对话》系列的油画中的这些人物来看,大部分人物都是被模糊的,或者是隐藏在阴影里边的,您怎么去思考这样的画面处理?以及这些图像的创作方法是怎样的?   苏新平:虽然油画的几个系列主题不同,但内在探讨的都是一致的。首先用油画和铅笔素描的道理一样,也是日常性的方式。日常拍的一些照片,有一些对现实的感觉,借用参考照片,跟我生活有直接的关联性,跟现实的状态有关联性。《对话》系列有丢勒、伦勃朗,事实上是我看他们作品的时候拍的照片。为什么有一些画好像没有画完整,整体形态是完整的,每个局部完整度却不完整,这在我语言探索当中经常会出现的,这一种更多的是留给观众,让他来感受或者是判断的。他不会是因为我面孔没有画得完善,而让人感觉面孔不存在。但是留下空白以后,会给观众提供的想象空间更大一点,这是我的一个预期,至于有什么样的感受是看观众自身的理解。
  裴  刚:您的系列作品中有云、烟或者是半具象的意象化的形态,或由小幅素描、石版画组合形成独立的作品,这些形态也在很多作品的局部也可以看到,是无处不在的画面因素,这些形态对您意味着什么?
  苏新平:这是探讨过程当中形成语言的另一类的元素。其实在生活当中一种感悟或者是处境或者是对人、对宇宙的认知和看法。他有抽象性,有一定的象征性。
  我希望寻找到我相对准确的,有特点的语言方式和方法。包括云、雾等一些半抽象的物象,都是在尝试形成跟我思想观念对应的形象因素。一件完整作品的组合方式,是个人面对这个世界、面对社会和个人自身的综合因素的体现。至于说具体分析也是有不同象征性的因素在其中。
  无论是大型、小型作品,都是由碎片组成的,这些碎片是每天写日记的状态下完成的。你说心理治疗也行,可多可少,就是用铅笔面对一张纸的时候涂涂画画,或者是无聊时候随便涂抹的也可以,或者是有思维转换的意味,怎么理解都可以。总之它是我每天无论是高兴或者是焦虑,种种情绪下,带着不同的心理因素和态度,用铅笔来描绘抽象的纸上绘画。
  裴  刚:您之前也谈过今天的艺术家容易受到市场的影响,或者是理论批评的影响。作为艺术家如何保持自己的创作语言的独立性,好像在此次的一系列作品里边有所凸显?
  苏新平:艺术家就是在社会生活当中或者是艺术讨论当中,对自己的目的不断地加深认识,艺术家一生都去做这样的工作。这个工作是途径,其实就是日常每时每刻或者是每个时期跟人的接触,跟人发生关联性的过程当中,跟社会发生关系的这个过程当中,还有跟精神生活探讨或者是纠结过程当中,不断探讨的背景下,认识自我。
  只有在动态当中知道自己是谁,不断地提出最古老的哲学话题,你是从哪儿来?你是谁?要到哪儿去?在艺术史中真正好的艺术家,多数都是在不断地在自我运行和探讨的过程当中,升华自己的思维或者是语言,所谓升华就是更纯粹了,面对这个世界要发出什么样的属于自己的艺术声音的时候,用最简洁、最明确的话语来表达,不是用别人的话题和语言,也不是掺杂了很多其它语言来说一个话题,说一个问题。
  裴  刚:从“人物”或者是“风景”的作品中看到不同于现实的异样感觉,之前您也谈过《百年孤独》等魔幻现实主义的文学对您的影响。那么,近几年来的系列作品的空间结构的处理是否仍然与魔幻现实主义有关联?
  苏新平:早期的作品,在学习的过程当中,了解到很多,比如,古典主义、超现实、象征主义、魔幻现实主义流派等等,在艺术成长的过程中都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记。我更侧重于我现实当中的处境,对世界的感知当中,对我产生的作用。每个人都有所选择,这个选择一定跟你的思想和内心有关联性的。我大量吸收了这些内容,但我更多尊重我内心的诉求和倾向。
  我看这个世界充满了不确定,不确定带来了很多的可能性。甚至是一种超现实感、魔幻感,或者幻觉的因素都有,或者是一种自我预期的因素。这些方方面面的因素构成了今天画面的基本状态或内涵。
  裴  刚:从“红蓝”系列作品中,有一个明确的色彩统领画面,在油画“人物”系列中同样也可以看到這样色彩方式。那么,这种画面色彩的处理方式是和版画的关系更密切?还是与其它更密切?
  苏新平:首先,与受版画教育有点儿关联性,我们喜欢单纯、纯粹的,无论是形态或者是色彩,这是其中一个因素。
  另外一个因素,我在语言探讨的过程当中,感觉基本的诉求是越单纯越纯粹,发出的声音越有力量,越明确。这个思维和早期的教育,或者是自己的内心要求有直接的关联性,一种颜色肯定比一百种颜色要明确,要鲜明得多,所有人都清楚这个道理。如果一种颜色能解决我表达的问题,我绝对不会用二种颜色,所以无论是油画或者是版画都是这样思维下选择的。
  裴  刚:您的多媒体影像作品有哪些在绘画之外的表现性意义?
  苏新平:用什么样的媒介或者是手段,对于版画教育出身的艺术家来说不是个障碍。比如我早期选择是木刻,之后看到旁边同学用石版,绘画性更强,更直接,我就很自然延伸到一种石版,会有一个自然的诉求。石版做了十多年,这个局限又来了,表达思想受到限制了,自然用更随意的绘画、油画或者是其他的绘画方式,我现在多数作品是平面的。我开始希望,能不能是动态的,前面有无数的经验积淀,我为什么不用呢?对我们来说没有障碍,我就试一下影像,技术方面可以请懂技术的人介入参与合作,这就形成了今天的影像,以后甚至其他的都可以,对我们来说这是自然而然的。
  裴  刚: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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