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查韦斯时代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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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韦斯是一个爱憎分明、嫉恶如仇、不畏权贵、敢做敢为的人,敢于没收大庄园主的土地,勇于征收跨国公司资产,甚至敢于责骂美国小布什总统为“恶魔”,鲜明的个性使他成为一个极具争议性的人。
  最近10年,没有一位总统的去世像查韦斯这样让委内瑞拉人民悲痛欲绝,也没有一个国家的总统逝世像查韦斯这样让拉美人民伤心难过,更没有一位拉美国家的总统病逝像查韦斯这样吸引全世界人们的目光。世界主要国家领导人以各种方式对查韦斯的病逝表示哀悼,联合国也举行悼念查韦斯的活动。显然,查韦斯总统的病逝,无论对委内瑞拉,还是对拉美地区、乃至对全世界来说都是一个重大的损失;它还标志着委内瑞拉“查韦斯时代”的终结和“后查韦斯时代”的到来。
  查韦斯其人
  查韦斯是一个十分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又是一个极具争议性的人物,但作为委内瑞拉执政14年的总统,他算得上是一位有理想、有抱负、有作为的杰出总统。
  查韦斯生于1954年,出身于普通教师家庭;青年时,热衷政治,于1982年创建政治团体“玻利瓦尔革命运动”;相信“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军事学院毕业后从军17载。1992年,身为中校的查韦斯发动兵变,试图推翻因大搞新自由主义而民怨沸腾的佩雷斯政府,但政变未遂,被监禁两年后,获得大赦。这一事件使其领悟到,在委内瑞拉这样一个民主制国家,要实现政治抱负,必须遵循民主宪制。1997年他创建“第五共和国运动”,1998年首次参加总统大选,一举获胜,并于1999年初宣誓就职,成为委第52任总统。随后,他又于2000年7月、2006年12月、2012年10月连续三次赢得大选。尤其第三次大选时,他不顾癌症病魔的折磨,全力参选,终获胜利。本应于今年1月10日宣誓就职,但因病情恶化,一直推迟履新。3月5日,终抗不住病魔折磨而撒手人寰,结束了传奇的一生。
  1999—2013年14年间,查韦斯总统大胆改革,勇于创新,让面积91万平方公里、人口2900万的委内瑞拉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理论上,在拉美率先提出“21世纪社会主义”,希望通过“玻利瓦尔革命”在委内瑞拉建设社会主义;政治上,修宪改制,颁布《1999年新宪法》,改国名为“委内瑞拉玻利瓦尔共和国”,实行国会一院制,变“三权”(立法、行政、司法)为“五权”(增加公民权和选举权),让下层民众获得更多参政、议政权利,将执政联盟整合为“统一社会主义党”,彻底改变了国家的政治面貌;经济上,实行石油、电力、电信等国有化,让政府重新掌控原被美欧资本控制的经济命脉,让国有经济取代私营经济成为国民经济的主体和生力军。还进行土地改革征收大庄园闲置土地,分配给无地农民。社会领域,着力加强社会政策和社会投入,相继推出“全国食品市场计划”、“全国住房计划”和“全国健康计划”,以解决穷人吃饭难、看病难、住房难的问题。外交上,坚持独立自主、捍卫民族独立与国家主权、反帝、反霸、反强权的立场,积极推动拉美国家联合自强,倡导并推动建立多个区域一体化组织,努力让曾被视作“美国后院”的拉美发出自己独特的声音。
  查韦斯是一个爱憎分明、嫉恶如仇、不畏权贵、敢做敢为的人,敢于没收大庄园主的土地,勇于征收跨国公司资产,甚至敢于责骂美国小布什总统为“恶魔”,鲜明的个性使他成为一个极具争议性的人。憎恨他的人骂他“暴君”、“独裁者”和“麻烦制造者”,喜欢他的人尊称他为“平民总统”、“民麒雄”。但无论如何,他领导委内瑞拉人民进行发展道路探索的精神、与癌症病魔做不懈斗争的勇气,赢得了所有人的尊敬。
  病逝之后的国内政局
  查韦斯突然病逝,好似给平静的委内瑞拉政局投下一颗“震撼弹”,使委内瑞拉政局平添变数。3月8日,根据宪法相关规定,委内瑞拉副总统尼古拉斯·马杜罗在国会宣誓就职代总统。9日下午,委内瑞拉全国选举委员会宣布,将于4月14日举行新总统选举。10日,临时,总统马杜罗作为执政党“统一社会主义党”总统候选人、米兰达州州长恩里克·卡普里莱斯作为反对派联盟“民主团结联盟”总统候选人先后登记参加大选。
  应该说,马杜罗拥有种种有利的条件,胜选的可能性较大。第一,马杜罗是查韦斯“钦定的”接班人。去年12月份,查韦斯赴古巴治病前就已指定马杜罗为他的接班人。第二,查韦斯执政14年里累积了深厚的民意基础,这些拥护查韦斯的中下层选民众会自动转向支持马杜罗。第三,马杜罗获得了军方的支持,委内瑞拉国防部长明确表态,“将捍卫宪法、尊重查韦斯的心愿”。第四,马杜罗本人非常优秀,今年51岁,年富力强,从政经验丰富,年轻时担任过工会领袖,后来当选议员、国民大会主席、外长和副总统,一直追随查韦斯,深得查韦斯信任和赏识,被视为是“最懂查韦斯心思的人”。此外,他作为临盹总统和执政党的领袖,拥有丰富的行政资源、司法资源和强大的政党支持。
  尽管马杜罗胜选的概率较大,但并不能完全排除反对派候选人当选的可能性。因为卡普里莱斯州长也具有一些不可忽视的优势:其一,拥有45%的选票基本盘。去年10月大选中,卡普里莱斯虽最终败给查韦斯,但获得超过44.97%的选票,成为查韦斯历来最强大的竞争对象。其二,经济社会问题日益严重客观上为反对派胜选提供有利契机。委过度依赖召由,经济结构单一,国有经济效率低下,发展动力不足,财政赤字加剧,债务负担加重,通胀率高达20%以上,加上腐败现象严重、治安状况恶化,民众不满情绪有所上升。反对派恐将借此对马杜罗政府进行大肆攻击。其三,卡普里莱斯本人具有很强竞争力,年龄只有40岁,更是年富力强,又是人口最多的米兰达州州长,执政经验丰富,且相当富有魅力。四是有望获得美国的支持。美国一直不满查韦斯政权,多次暗中支持倒查活动。而自称“中左翼”的卡普里莱斯今年3月初主动访问美国,向美国示好,深得美国的赏识。
  无论如何,4月14日的大选将是一场竞争十分激烈的总统选举。不过,最新民调显示,马杜罗可能因坐拥查韦斯的政治遗产以及扎实的民意根基,将轻松击败卡普里莱斯。由于保持政局稳定、经济发展、社会安宁是委内瑞拉朝野的共识,因此,无论谁上台,“后查韦斯时代”的委内瑞拉不至于陷入政局动荡,但因政治派别不同,执政理念与政策自然存在差异。如果马杜罗上台,委内瑞拉将会继续查韦斯的内外政策,最多会有一些小幅度的调整。如果卡普里莱斯上台,委内瑞拉执政理念、发展模式、现行政策将会发生较大变化,当然也会对一些现行的经济和社会政策保持一定的连续性。   后查韦斯时代的外交
  查韦斯作为公认的“拉美新左翼运动领袖”、“全球反美斗士”和世界石油储备量最大的国家的总统,其逝世无疑会对拉美左翼运动、地区一体化以及国际关系产生相当大的影响。
  首先,古委关系可能面临前所未有的考验。如果委内瑞拉“变天”,古巴可能是受冲击最大、最直接的国家。查韦斯执政13年里,委古关系变得前所未有的密切。委内瑞拉成为古巴最亲密的政治盟友,最大的贸易伙伴、最大的石油供给国。目前,委内瑞拉每天向古巴供应9.6万桶低价石油,古巴则通过派往委内瑞拉的4.5万名医生、教师和技术人员的劳务出口支付部分石油进口费用。此外,委内瑞拉还通过其他补贴给古巴援助数十亿美元。查韦斯逝世让古委关系面临重大的挑战。若马杜罗当选,委内瑞拉基本上会继续查韦斯对古政策,两国关系不会有太大变化。但若卡普里莱斯当选,委古关系很可能恶化,因为卡普里莱斯在去年10月竞选时曾表示,如果他获胜上台,将不会给古巴一桶廉价石油,这对古巴经济无疑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其次,冷淡的委美关系有可能打破僵局。自1999年上台以来,查韦斯坚持独立自主的多元化外交政策,坚决反对美国干涉委内瑞拉内政和拉美地区事务,委美关系变得日益冷淡、对立。在2002年4月美国政府公开支持反查韦斯的未遂“军事政变”后,委美关系迅速恶化、转向敌视。奥巴马总统上台后,美委关系仍很冷淡,双方甚至互不派大使,维持一种“政治上口水战不断,外交上时冷时热,经贸上十分密切”的复杂关系。美国是委内瑞拉最大的石油出口市场,而委内瑞拉是美国第四大石油供应国,从委进口的石油占美进口石油总量的15%。查韦斯逝世后,奥巴马总统立即发表书面声明,称“美国愿意与委内瑞拉政府发展一种建设性关系”,并展开“葬礼外交”,主动派代表团出席查韦斯葬礼,以试探马杜罗政府对美态度。如果马杜罗上台,委内瑞拉基本会延续查韦斯既定的对美政策,但可能会降低反美的调门,缓和与美关系。若卡普里莱斯上台,委美关系将迅速解冻,委内瑞拉外交重心很快会转向美国,与美国在政治、经济、能源和安全及地区和国际事务上展开全面合作。
  最后,拉美左翼运动和地区一体化将面临重大的挑战。查韦斯深受玻利瓦尔“大陆主义”思想的影响,推动拉美国家之间的团结、合作和自强,反对外来势力的干涉和影响,一直是查韦斯政府致力的重要目标。2004年12月,查韦斯和卡斯特罗倡导并推动建立“玻利瓦尔美洲替代计划”(简称ALBA),后改名为“玻利瓦尔美洲联盟”,由8个左翼执政的国家组成,旨在与美国倡导建立的“美洲自由贸易区”相抗衡。2005年查韦斯又倡导建立“加勒比石油组织”(Petrocaribe),包括16个中美洲和加勒比成员国,委内瑞拉以远低于国际油价的低价源源不断地向这些国家供给原油,这些国家还可采取实物贸易方式购买委内瑞拉石油。根据2011年委内瑞拉国家石油公司(PDvsA)报告,委内瑞拉每天向上述16国出口24.35万桶石油,占委官方石油产量的8%左右。此外,查韦斯还倡导并推动建立了“南美洲国家联盟”、“拉美国家共同体”等新的区域一体化组织,极大地推动了拉美地区能源、经济和政治一体化进程。查韦斯逝世,使拉美左翼运动和地区一体化进程顿生变数。若马杜罗上台,委内瑞拉将继续加强与拉美左翼国家的关系,继续推进地区一体化,但马杜罗毕竟没有查韦斯那样的威望和魅力,加上执政初期忙于内政,对拉美事务和全球事务的关注度可能会下降;尤其在反对派的压力下可能会适当减少对古巴、尼加拉瓜等ALBA国家的援助。若卡普里莱斯上台,委内瑞拉很可能直接停止对ALBA和Petrocaribe国家的援助和支持。当然,拉美左翼运动不会因查韦斯逝世而停滞不前、或发生根本性逆转,“左倾化”已成为20世纪90年代以来拉美地区出现的一种不可逆转的趋势。
  在与中国的关系方面,查韦斯是一位具有“中国情结”、对华十分友好的人,并为深化中委关系做出重要贡献。查韦斯总统的逝世,似乎使中委关系的前景变得不那么确定,存在变数。但从长远看,委内瑞拉无论谁上台,对中委关系的影响不会太大。因为中国是联合国安理会5个常任理事国之_、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和全球最大的发展中国家,没有哪一个国家会轻视或放弃与中国的关系;同时,中委两国处于类似的社会发展阶段,经济互补性强,加强经贸往来、促进能源合作符合两国的国家利益;再说,中委关系是一种平等、互利、共赢的关系,中国是委内瑞拉第二大贸易伙伴和重要投资国,委已成为中国在拉美第五大贸易伙伴和重要的投资对象,两国关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更何况,还有“共同发展的战略伙伴关系”作为制度性保障,因此,我们相信未来中委关系将会迎来一个新的发展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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