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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土家族织锦发展于与其他民族艺术的相互吸收和交融之中，它以抽象纹饰表现物象的形态特征，其抽象元素结构与群体文化氛围息息相关，画面呈现出独具特色的抽象化造型风格。由于工具材料技术的限制，土家族织锦通常是以简单几何图形为基本形的，抽象的表现手法是土家族织锦的图案造型所采用的最为常见的手法，抽象化造型的艺术特点是土家族织锦图案的主要艺术特征。土家族织锦的抽象化从单纯的物质层面上升到精神的层面，体现了土家人的精神态，蕴含着土家人的审美意识。
关键词：土家族 织锦 抽象 形式
中图分类号：J523 文献标识码：A
土家族织锦，在土家语中叫“西兰卡普”，它发展于与其他民族艺术的相互吸收和交融之中，是在原始社会、汉代、六朝、唐代、元代等各个时期的典型图案基础上，经艺术变形和特殊的技术处理之后形成的，具有强烈的装饰风格。土家族织锦纹样摆脱了自然形态的束缚，追求一种强烈的形式美感，夸张、变形、概括、简化等手段综合运用，通过作品来反映自己的喜怒哀乐，体现出人与自然的和谐之美，表述着一个民族朴实的意念追求，融合了民族特有的气质和悠远历史，既有抽象装饰性的审美意趣，又深刻地反映出土家族民间美术浓重的祈福特色。
在上千年的历史发展中，土家族织锦充分体现出实用性、艺术性和手工性的完美结合，并与本民族的生存状况形成了非常一致的造型风格，它以抽象纹饰表现物象的形态特征，其抽象元素结构与群体文化氛围息息相关，画面呈现出独具特色的抽象化造型风格。抽象的表现手法是土家族织锦的图案造型所采用的最为常见的手法，抽象化造型的艺术特点是土家族织锦图案的主要艺术特征。土家族织锦以直线造型，把生活中的各种动物、植物以及生活用品、器皿等用抽象的几何图案来进行概括，将其细节进行大胆舍弃，转化为抽象的几何形式，呈单一型演进变化，完全不同于单纯的模拟、写实和描绘，也不仅仅停留在“仔细观察、抓住特征、概括集中、夸张变形、去繁就简”的层面上，而是将浓郁的原始造型意识和深厚的民族文化内涵贯穿始终，是抽象了精神概念的艺术化表达。
一 土家族织锦抽象化造型的特点
美国符号学家苏珊·朗格认为所有符号“都是人们从主观经验中抽象出来的，以供人们观照的某种东西（形式）”。“艺术抽象是一种不同于科学、数学和逻辑的抽象，它包含了比现实某物多得多的内容”。土家族织锦艺术的抽象特征正是这样，比现实生活的对象包含更多内容的抽象形式，是以生活中的自然形为依据，根据客观对象的形式结构和基本规律，保留了对象的基本特征和主要元素，提炼其关键，形成以直线和斜线为主的抽象或者是夸张的几何图案，画面内容不再是对客观世界的描摹，而是为了符合工艺制作的要求和审美的偏爱进行了大幅度的变化。
1 骨格样式的规律
土家族织锦在构成形式上，充分利用经线、纬线交织的特点，以几何形状为骨式结构，通过垂直线、水平线、斜线为基本脉胳进行规律地排列、交织，形成一定的方形、长方形、菱形、三角形，并以这些特定的形为骨架，配置一些适合纹样，在透视上不追求纵深感，形成强烈的构成感。
土家族织锦的构成，通常由正花和边花两大部分组成，边花又称档头，由二至三条横向重叠的花边组成，正花的图案更丰富。骨格规律是以菱形、方格形、复合形、多边形等几何纹样构成图案的布局所形成，图形元素的安排都遵循着基本骨格样式，在单元空间内将其进行分割，一般作对称式的组合排列，填充所选中的动物、植物、生活物品等形成完整的图案，与底面的面积大小几乎近似。织锦图案元素已经被聪明的土家族妇女安排得井然有序，每个单元的基本形都严格控制在骨格线内，设计元素都是遵循着这种按整体形象的需要来进行安排的，织锦中的很多种常见形，也是在这种骨格基础上，运用一种元素进行一定的拉伸与变化来适合于这种骨格样式的，例如加上格线以斜向、水平错位或波形曲线等间隔的宽窄来确定格式，利用独立元素进行联合与分割、分条分块分别重复。骨架与骨架有的并列，有的交错排列，不同的骨格变化，组成一幅结构严谨、变化丰富、层次分明的富有节奏感的画面，形成了各种不同的骨格与画面，展现出变化多端的视觉效果。
2 平衡对称的表现
土家族织锦在固定的骨格空间中，又受到织造工艺的限制，不可能像一般的艺术形式那样灵活多变，织锦多采取规律性的骨格，常见的是对称重复骨格的应用。在对称重复的骨格构成当中，骨格支配着构成单元的排列方法，它决定每个组成单位的距离和空间。土家织锦纹样多以直线造型，把多个独立的图形纹样，在一定范围内做左右或上下的不断反复排列，组成带状的二方连续图案，用勾纹将两个或以上的整体图形纹样，按一定的大小尺寸进行上下左右反复不断地排列延伸，组成四方连续纹样。连续对称的排列方式将抽象的几何图形元素有序地组织图案，形成对称结构。如“二椅子花”，其构图讲求严谨的对称平衡，上下边框多为两层以上的二方连续组合，中间的立体图案以典型的四方连续式出现，组成结构严谨、变化丰富、层次分明的富有节奏感的画面。
另外，土家族织锦图案中的双鱼双连图纹在土家族民间艺术装饰中极为常见，它在土家先民的观念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表达生殖崇拜“多子多福”和象征富裕“有余”，代表年年有余、吉庆有余、吉祥如意，不是抽象艺术为了追求图案视觉效果的纯粹抽象，而是土家人根据物体的特征，经过简化和加工而成的纹样，它运用对称式再现性的图案表现形式，保留了其在客观世界中的形式特征。
3 形体特征的简化
由于工具材料技术的限制，土家族织锦通常是以简单几何图形为基本形的，以菱形、方棋形、复合菱形等几何纹为构成骨格，通过分割空间填充动物、植物、人物适合纹样，将生活中的形体进行提炼、简化，取其事物的特征，由写形到写意、由具体的形摹到变异为抽象的几何图案，多见于以动物形态为题材的花形图案，一般不能刻画过于繁复、具体的图像。如“猴手花”，用各种不同的色块，根据掌宽指尖的特点，组成富有节奏感的几何形。织锦的构成形式主要是各种不同的几何纹饰图案的组合，体现在不同的折直线造型骨架和抽象纹饰作为基本形的排列和变化上，是土家人对于客观世界的一种主观再现，因此，线成了土家族织锦的唯一材料。织锦中点的大小和形态被慢慢淡化了，点的反复排列形成了不同风格的线，有单纯的直线，如椅子花等；有回旋的折线，如锯齿花等；就连模仿自然界中的曲线也具有强烈的几何风格，如狮子滚绣球等。织锦中有水波纹、网状纹，还有“十二勾”、“十字花”等组成的图案系列，都是通过对坐标图中各种线的高度概括，使作品具有丰富的表现力，在视觉上给人以不同的感受。如“梭罗花”的变形处理，是将花的平面形态简化为一规则的多边形，枝干变成转折成角的均匀直线，由边角对称的块面构成叶片，图案花纹细腻轻巧、层次分明。“翰实比”、“九朵梅”等花形图案也都是采用简化形体的骨线结构。
4 装饰色彩的概括
由于土家族织锦多采用植物、矿物类材料作为染料，在长期使用后，易产生褪色，因此人们在制作的过程中将丰富多彩的颜色进行高度概括，想方设法使用原色搭配，简洁明快，色彩“在巧不在多”，长期使用后，织锦的效果依然鲜艳、明快。另外，土家人尚红、尚黑，因红色系暖色，代表光明，黑色为冷色，象征黑暗，所以西兰卡普以红色为主，以黑色为辅、以黄蓝色参差点缀，用色彩与形式以及特定形象来满足大吉大利、祈福迎祥、发财平安的心理，运用红、橙、黄色等原色唤起人们内心深处的共鸣，设色古艳厚重，斑斓多彩，给人以活泼和生机，使人的视觉产生兴奋，营造出节日、婚嫁喜庆场合的欢快活跃气氛。“忌白”反映了中华民族普遍的文化心理，白色是中国民俗文化中的基本禁忌色，在酉水河一带被认为是一种不吉祥的色彩，自然也是土家族织锦忌用的颜色，所以传统的土家族织锦没有成片的白色出现，诸如“大白梅”、“小白梅”的花卉图案也不采用纯白色块，而是以浅蓝、淡黄等色来代替，这都与土家人的民族审美与民族心理建构有密切关系，体现了土家人强烈的趋利避害的文化心理。因此，织锦将色彩概括成几个主色，大量使用色相、明度与纯度的对比运用补色配置，注重色彩对比与反衬，色彩搭配体现出传统的补色感知，艳丽而厚重，极为简练却又显得五彩缤纷、绚丽多姿，使画面对比强烈，具有现代装饰效果，总是根据需要去突出某一色的主旋律，以达到表达审美和生存上的追求，形成了独特的艺术装饰性。
二 呈现抽象化艺术特征的原因
西兰卡普的织造是采用古老的腰机式斜织机、挑花刀（竹、牛骨制成），是以棉线为经线，纬线用多股棉纱或绒线交织，采用通经断纬反面挑织的方法手工挑打交织成细经粗纬、以纬克经的锦面效果。土家族织锦采用加固变化斜纹组织，曲线很难圆满表现，在粗纬条件的限制下，决定了西兰卡普图案的风格不可能如云锦、苏绣般精细，只能组成由无数个阶台连接成近似曲线的图形，其坐标纵横的走向决定了织锦上的图形只能直线发展，其传统纹样几乎都是作为主花而不用于配纹出现在锦面上，与西兰卡普的生产工艺有着密切的关系。受到工艺的制约，织锦纹样多为菱形结构，以斜线为主体，对称，反复连续等几何形排列，在极受局限的抽象纹饰中表现出某种物象的形态特征，从而使图形自然地具有几何形的简化物象特征。
另外，土家织锦艺人将自然的形态进行归纳分析，忽略对象的具体外在形态而抽出其内在精神，以抽象表现具象的手法，表达自己的审美意趣，以一种对事物特殊的理解方式，简化夸张地表现对象，使形象简练突出。这种简化处理，便人为地形成了变形夸张的抽象之美，借以寄托情感与希望。这一图式的抽象意味正是土家族人达观、顽强、拼搏精神的理性显现。
因此，土家族织锦抽象化造型的表现并不全出于抽象思维的驱使。
三 通过抽象化表现形式特征看民族审美取向
土家织锦抽象化的节奏与韵律是纹样构成的主要原则之一，也是土家织锦纹样非常显著的特征。这些纹样都具有一定的规律性特点，从而使纹样达到了“程式化”的高度，体现了土家人对传统的审美追求。
土家族文化学者蔡元亨先生在论述“土家文化的特色”时指出：“剽悍，对苦难的耐受性，则是土家文化精神所孕育出的民族精神。”“宽容、豁达，又是巴人文化个性孕育出的民族个性。”这样就形成了土家人“外柔”“内刚”的精神态。土家织锦的抽象化从单纯的物质上升到精神的层面，就体现了土家人的这种精神态，蕴含着土家人的审美意识。“外柔内刚”就是诸多文化品性的集合。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证明了土家人所作出的努力，她们在制作纹样的过程中，逐渐形成一种亲和自然、崇尚传统道德以及传统审美，在一定程度上促使纹样在造型与造意、实用与审美的融合，透过织锦纹样也反映出土家人这种朴素的审美取向。
土家族织锦这些原生态文化，锁定了当年的时间和空间，保留了先民们精神生存的原始生态，是当时社会生活最标准化的载体；其文化学上的珍贵性在这里，作为文化资源的价值性也在这里。把它们稍作整理，展示到现代人眼前，就会形成神秘而瑰丽的审美性视角冲击。这就是我们今天研究土家族织锦的价值所在。
注：本文系湖北省教育科学规划研究课题“土家民俗中的抽象元素对高校设计教学创新思维的启示”（2009B112）阶段性成果之一。
参考文献：
[1] 苏珊·朗格：《艺术问题》，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3年版。
[2] 滕守尧、张金言：《当代西方著名哲学家评传·第八卷艺术哲学》，山东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
[3] 恩施自治州政协史料委员会：《鄂西文史资料》，恩施州政协，1993年版。
[4] 胡晓东：《传统土家织锦图案抽象造型特征浅析》，《武汉科技学院学报》，2004年第4期。
[5] 赵殿泽：《构成艺术》，辽宁美术出版社，1994年版。
[6] 胡文娟：《土家织锦艺术符号探寻》，湖南工业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8年。
作者简介：邓丽，女，1974—，四川奉节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水彩画创作、民族理论，工作单位：湖北民族学院艺术学院。
关键词：土家族 织锦 抽象 形式
中图分类号：J523 文献标识码：A
土家族织锦，在土家语中叫“西兰卡普”，它发展于与其他民族艺术的相互吸收和交融之中，是在原始社会、汉代、六朝、唐代、元代等各个时期的典型图案基础上，经艺术变形和特殊的技术处理之后形成的，具有强烈的装饰风格。土家族织锦纹样摆脱了自然形态的束缚，追求一种强烈的形式美感，夸张、变形、概括、简化等手段综合运用，通过作品来反映自己的喜怒哀乐，体现出人与自然的和谐之美，表述着一个民族朴实的意念追求，融合了民族特有的气质和悠远历史，既有抽象装饰性的审美意趣，又深刻地反映出土家族民间美术浓重的祈福特色。
在上千年的历史发展中，土家族织锦充分体现出实用性、艺术性和手工性的完美结合，并与本民族的生存状况形成了非常一致的造型风格，它以抽象纹饰表现物象的形态特征，其抽象元素结构与群体文化氛围息息相关，画面呈现出独具特色的抽象化造型风格。抽象的表现手法是土家族织锦的图案造型所采用的最为常见的手法，抽象化造型的艺术特点是土家族织锦图案的主要艺术特征。土家族织锦以直线造型，把生活中的各种动物、植物以及生活用品、器皿等用抽象的几何图案来进行概括，将其细节进行大胆舍弃，转化为抽象的几何形式，呈单一型演进变化，完全不同于单纯的模拟、写实和描绘，也不仅仅停留在“仔细观察、抓住特征、概括集中、夸张变形、去繁就简”的层面上，而是将浓郁的原始造型意识和深厚的民族文化内涵贯穿始终，是抽象了精神概念的艺术化表达。
一 土家族织锦抽象化造型的特点
美国符号学家苏珊·朗格认为所有符号“都是人们从主观经验中抽象出来的，以供人们观照的某种东西（形式）”。“艺术抽象是一种不同于科学、数学和逻辑的抽象，它包含了比现实某物多得多的内容”。土家族织锦艺术的抽象特征正是这样，比现实生活的对象包含更多内容的抽象形式，是以生活中的自然形为依据，根据客观对象的形式结构和基本规律，保留了对象的基本特征和主要元素，提炼其关键，形成以直线和斜线为主的抽象或者是夸张的几何图案，画面内容不再是对客观世界的描摹，而是为了符合工艺制作的要求和审美的偏爱进行了大幅度的变化。
1 骨格样式的规律
土家族织锦在构成形式上，充分利用经线、纬线交织的特点，以几何形状为骨式结构，通过垂直线、水平线、斜线为基本脉胳进行规律地排列、交织，形成一定的方形、长方形、菱形、三角形，并以这些特定的形为骨架，配置一些适合纹样，在透视上不追求纵深感，形成强烈的构成感。
土家族织锦的构成，通常由正花和边花两大部分组成，边花又称档头，由二至三条横向重叠的花边组成，正花的图案更丰富。骨格规律是以菱形、方格形、复合形、多边形等几何纹样构成图案的布局所形成，图形元素的安排都遵循着基本骨格样式，在单元空间内将其进行分割，一般作对称式的组合排列，填充所选中的动物、植物、生活物品等形成完整的图案，与底面的面积大小几乎近似。织锦图案元素已经被聪明的土家族妇女安排得井然有序，每个单元的基本形都严格控制在骨格线内，设计元素都是遵循着这种按整体形象的需要来进行安排的，织锦中的很多种常见形，也是在这种骨格基础上，运用一种元素进行一定的拉伸与变化来适合于这种骨格样式的，例如加上格线以斜向、水平错位或波形曲线等间隔的宽窄来确定格式，利用独立元素进行联合与分割、分条分块分别重复。骨架与骨架有的并列，有的交错排列，不同的骨格变化，组成一幅结构严谨、变化丰富、层次分明的富有节奏感的画面，形成了各种不同的骨格与画面，展现出变化多端的视觉效果。
2 平衡对称的表现
土家族织锦在固定的骨格空间中，又受到织造工艺的限制，不可能像一般的艺术形式那样灵活多变，织锦多采取规律性的骨格，常见的是对称重复骨格的应用。在对称重复的骨格构成当中，骨格支配着构成单元的排列方法，它决定每个组成单位的距离和空间。土家织锦纹样多以直线造型，把多个独立的图形纹样，在一定范围内做左右或上下的不断反复排列，组成带状的二方连续图案，用勾纹将两个或以上的整体图形纹样，按一定的大小尺寸进行上下左右反复不断地排列延伸，组成四方连续纹样。连续对称的排列方式将抽象的几何图形元素有序地组织图案，形成对称结构。如“二椅子花”，其构图讲求严谨的对称平衡，上下边框多为两层以上的二方连续组合，中间的立体图案以典型的四方连续式出现，组成结构严谨、变化丰富、层次分明的富有节奏感的画面。
另外，土家族织锦图案中的双鱼双连图纹在土家族民间艺术装饰中极为常见，它在土家先民的观念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表达生殖崇拜“多子多福”和象征富裕“有余”，代表年年有余、吉庆有余、吉祥如意，不是抽象艺术为了追求图案视觉效果的纯粹抽象，而是土家人根据物体的特征，经过简化和加工而成的纹样，它运用对称式再现性的图案表现形式，保留了其在客观世界中的形式特征。
3 形体特征的简化
由于工具材料技术的限制，土家族织锦通常是以简单几何图形为基本形的，以菱形、方棋形、复合菱形等几何纹为构成骨格，通过分割空间填充动物、植物、人物适合纹样，将生活中的形体进行提炼、简化，取其事物的特征，由写形到写意、由具体的形摹到变异为抽象的几何图案，多见于以动物形态为题材的花形图案，一般不能刻画过于繁复、具体的图像。如“猴手花”，用各种不同的色块，根据掌宽指尖的特点，组成富有节奏感的几何形。织锦的构成形式主要是各种不同的几何纹饰图案的组合，体现在不同的折直线造型骨架和抽象纹饰作为基本形的排列和变化上，是土家人对于客观世界的一种主观再现，因此，线成了土家族织锦的唯一材料。织锦中点的大小和形态被慢慢淡化了，点的反复排列形成了不同风格的线，有单纯的直线，如椅子花等；有回旋的折线，如锯齿花等；就连模仿自然界中的曲线也具有强烈的几何风格，如狮子滚绣球等。织锦中有水波纹、网状纹，还有“十二勾”、“十字花”等组成的图案系列，都是通过对坐标图中各种线的高度概括，使作品具有丰富的表现力，在视觉上给人以不同的感受。如“梭罗花”的变形处理，是将花的平面形态简化为一规则的多边形，枝干变成转折成角的均匀直线，由边角对称的块面构成叶片，图案花纹细腻轻巧、层次分明。“翰实比”、“九朵梅”等花形图案也都是采用简化形体的骨线结构。
4 装饰色彩的概括
由于土家族织锦多采用植物、矿物类材料作为染料，在长期使用后，易产生褪色，因此人们在制作的过程中将丰富多彩的颜色进行高度概括，想方设法使用原色搭配，简洁明快，色彩“在巧不在多”，长期使用后，织锦的效果依然鲜艳、明快。另外，土家人尚红、尚黑，因红色系暖色，代表光明，黑色为冷色，象征黑暗，所以西兰卡普以红色为主，以黑色为辅、以黄蓝色参差点缀，用色彩与形式以及特定形象来满足大吉大利、祈福迎祥、发财平安的心理，运用红、橙、黄色等原色唤起人们内心深处的共鸣，设色古艳厚重，斑斓多彩，给人以活泼和生机，使人的视觉产生兴奋，营造出节日、婚嫁喜庆场合的欢快活跃气氛。“忌白”反映了中华民族普遍的文化心理，白色是中国民俗文化中的基本禁忌色，在酉水河一带被认为是一种不吉祥的色彩，自然也是土家族织锦忌用的颜色，所以传统的土家族织锦没有成片的白色出现，诸如“大白梅”、“小白梅”的花卉图案也不采用纯白色块，而是以浅蓝、淡黄等色来代替，这都与土家人的民族审美与民族心理建构有密切关系，体现了土家人强烈的趋利避害的文化心理。因此，织锦将色彩概括成几个主色，大量使用色相、明度与纯度的对比运用补色配置，注重色彩对比与反衬，色彩搭配体现出传统的补色感知，艳丽而厚重，极为简练却又显得五彩缤纷、绚丽多姿，使画面对比强烈，具有现代装饰效果，总是根据需要去突出某一色的主旋律，以达到表达审美和生存上的追求，形成了独特的艺术装饰性。
二 呈现抽象化艺术特征的原因
西兰卡普的织造是采用古老的腰机式斜织机、挑花刀（竹、牛骨制成），是以棉线为经线，纬线用多股棉纱或绒线交织，采用通经断纬反面挑织的方法手工挑打交织成细经粗纬、以纬克经的锦面效果。土家族织锦采用加固变化斜纹组织，曲线很难圆满表现，在粗纬条件的限制下，决定了西兰卡普图案的风格不可能如云锦、苏绣般精细，只能组成由无数个阶台连接成近似曲线的图形，其坐标纵横的走向决定了织锦上的图形只能直线发展，其传统纹样几乎都是作为主花而不用于配纹出现在锦面上，与西兰卡普的生产工艺有着密切的关系。受到工艺的制约，织锦纹样多为菱形结构，以斜线为主体，对称，反复连续等几何形排列，在极受局限的抽象纹饰中表现出某种物象的形态特征，从而使图形自然地具有几何形的简化物象特征。
另外，土家织锦艺人将自然的形态进行归纳分析，忽略对象的具体外在形态而抽出其内在精神，以抽象表现具象的手法，表达自己的审美意趣，以一种对事物特殊的理解方式，简化夸张地表现对象，使形象简练突出。这种简化处理，便人为地形成了变形夸张的抽象之美，借以寄托情感与希望。这一图式的抽象意味正是土家族人达观、顽强、拼搏精神的理性显现。
因此，土家族织锦抽象化造型的表现并不全出于抽象思维的驱使。
三 通过抽象化表现形式特征看民族审美取向
土家织锦抽象化的节奏与韵律是纹样构成的主要原则之一，也是土家织锦纹样非常显著的特征。这些纹样都具有一定的规律性特点，从而使纹样达到了“程式化”的高度，体现了土家人对传统的审美追求。
土家族文化学者蔡元亨先生在论述“土家文化的特色”时指出：“剽悍，对苦难的耐受性，则是土家文化精神所孕育出的民族精神。”“宽容、豁达，又是巴人文化个性孕育出的民族个性。”这样就形成了土家人“外柔”“内刚”的精神态。土家织锦的抽象化从单纯的物质上升到精神的层面，就体现了土家人的这种精神态，蕴含着土家人的审美意识。“外柔内刚”就是诸多文化品性的集合。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证明了土家人所作出的努力，她们在制作纹样的过程中，逐渐形成一种亲和自然、崇尚传统道德以及传统审美，在一定程度上促使纹样在造型与造意、实用与审美的融合，透过织锦纹样也反映出土家人这种朴素的审美取向。
土家族织锦这些原生态文化，锁定了当年的时间和空间，保留了先民们精神生存的原始生态，是当时社会生活最标准化的载体；其文化学上的珍贵性在这里，作为文化资源的价值性也在这里。把它们稍作整理，展示到现代人眼前，就会形成神秘而瑰丽的审美性视角冲击。这就是我们今天研究土家族织锦的价值所在。
注：本文系湖北省教育科学规划研究课题“土家民俗中的抽象元素对高校设计教学创新思维的启示”（2009B112）阶段性成果之一。
参考文献：
[1] 苏珊·朗格：《艺术问题》，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3年版。
[2] 滕守尧、张金言：《当代西方著名哲学家评传·第八卷艺术哲学》，山东人民出版社，1996年版。
[3] 恩施自治州政协史料委员会：《鄂西文史资料》，恩施州政协，1993年版。
[4] 胡晓东：《传统土家织锦图案抽象造型特征浅析》，《武汉科技学院学报》，2004年第4期。
[5] 赵殿泽：《构成艺术》，辽宁美术出版社，1994年版。
[6] 胡文娟：《土家织锦艺术符号探寻》，湖南工业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8年。
作者简介：邓丽，女，1974—，四川奉节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水彩画创作、民族理论，工作单位：湖北民族学院艺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