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哪年哪月,在一本早已忘却书名的书里,看到了这样一句话:
　　那么,那么呀,请张开你的小嘴,让我的舌头进来;
　　那么,那么呀,请打开你的双腿,让我的生命进来。
　　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我脑子暂失性缺氧,产生了类似伤寒病一样的症状:发烧、脸红、瞳孔虚幻般地张大。那时,我仿佛是在读高中,对男女的那点事似懂非懂,我断定,这句话真是色情,太色情了。整整一周的时间,它所展现的情景,丝丝缕缕地在我的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
　　事隔多年,我三十多岁了,读了一些书,有一些过来人的经验之后,我才明白,这句话之所以能对一个少年造成休克式的影响,就在于,它暗示了一个致命的语境:打开双腿。
　　色情就是这样产生的:它把人体,最可能的是女人体作为窥视的对像,在审视、把玩之后,把隐藏的东西突然呈现。如果只是呈现,我们还可以说是色情,它只是足限于“看”,足限于在“看”的基础上的想像、提炼、加工。
　　就像《七年之痒》里的玛丽莲·梦露那样,在地铁口,被来自下面的风吹翻了裙子,她尖叫着用手一按。那种图景,让男人看了都会不由得肉身一紧;也类似于秋千架上的古典美女,在秋千的飘荡中,罗裙一闪一闪的,那些曲线也就一闪一闪的。
　　艺术家大都是色情梦幻者,比如毕加索,他笔下裸女的那种夸张变型,代表了他的一种性别取向:女人是我的,我可以让她怎样,她就怎样。但是,很男权的毕加索也只是“看”,也只是“呈现”。
　　巴尔蒂斯的《镜子前的阿丽丝》就更色情一些了,因为阿丽丝居然提起了一条腿,那条腿那么直观地放在椅子上,另一条却站着。巴尔蒂斯很艺术地处理了这种姿式,我们只能看到阿丽丝腿根的阴影,不浓,淡淡的,像春天的一棵小树投下的影子。
　　我们为艺术肉身紧了一下,那东西,真美呀!
　　他们,那些艺术家们,不会让她们把双腿打开,而且永远不会。我猜想,这就是他们艺术和道德的准则。如果打开,艺术(就是说成色情艺术也未偿不可)就会荡然无存,余下的,只能是淫秽。
　　可是,我们现在却没有那么幸运。那种或明或暗的色情以艺术的名义大行其道,而且更为可怕的是,他们让她们打开了双腿。
　　我是无意之间打开那个黄色网站的。我只是看了一眼,那种大脑缺氧的年代久远的感觉,就再一次袭来。全部是打开的双腿,那么直接,那么粗暴,无遮无拦,一览无余。
　　图片是用高像素的数码相机拍摄的,它是那么清晰,清晰得连我这个粗俗的男人都感到了罪过。这种情况下,越清晰越迷乱,越迷乱越害怕。当人体的最后一块布被撕开后,当所有的隐私都打开的时候,人无可救药地摒弃了艺术,选择了淫荡。
　　这些打开的女人都在笑,不是那种挤压式的笑,是翻身农奴得到解放的那种笑。能笑,能打开,表明了另一种方式的自由,可惜这种自由没能在一定长度的绳索内舞蹈,而是根本抛弃了绳索。
　　据说,她们大都是A片的女主角,在拍A片时顺便留下了平面照片,她们之所以不管不顾,是因为她们的出场费高得惊人。作为平常人,你无需替她们的未来担心,也无需为她们的婚姻、爱情与家庭担心,她们打开了,就能承担打开的后果。
　　只要有了钱,有很多的钱,后果还有什么可怕的?在这个美丽新世界,还有比没有钱的后果更为严重的吗?
　　听说,大学校园里的女生都会关了门看A片,百分之六七十的人都浏览过黄色网站。有人在网上做过调查,问:看过A片的女人请举手!统计结果表明,75%以上的女人都举了手。
　　你看,连女人都不在乎双腿之间了,还有必要责怪别人把双腿打开吗?A片和黄色图片不是艺术,不是道德教材,它是一种商品。这种商品把双腿之间的那点东西作为卖点,勾引起人的本能欲望。有人喜欢性的刺激,就有人制作,有人制作也就有人关注和喜欢,关卿何事?
　　这是一个打开双腿的社会,你可以别过身去,你可以拒绝看,拒绝观赏。但是,它存在着,并刺激着社会的神经。
　　你可以想像着古代秋千上的美女,想像她们若隐若现的身子,也可以喝酒。不过,酒醉之后你可要当心那条长长的挂满红色灯笼的长街,街上都是一些阻街女郎,她们笑着说:进来玩玩吧?并且毫不困难地打开自己的双腿。
　　(责任编辑花掩月[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