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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市第二师范学校是我的母校。原是宣武区师范学校,前身是1958年成立的回民学院师范部,1960年学校迁至白广路18号。1963年,全市师范学校调整为5所,宣武区师范学校改名为北京市第二师范学校。我就是在学校改名那年秋天入学的。
查阅《宣武区普通教育志》,里面对二师有这样的记载:
至1966年,该校先后为北京市城近郊区培养小学教师942人,幼儿教師82人,培训在职教师61人。“文化大革命”开始后,师范学校停止招生。1969年12月,“二师”复归区文教卫生局领导。1970年恢复招生,增设专科班和医士班。先后向本区各中小学输送教师780人,校医45人。1978年4月北京市第二师范学校改为北京师范学院分院。
1963年我从师大二附中毕业,报考的第一志愿就是北京市第二师范学校,被顺利录取。当年8月20日校团委、学生会寄来的祝贺信我至今还珍藏着,翻开薄薄的信笺,那个时代特有的印刷体和字里行间洋溢的热情依旧能打动人。
我对母校的记忆还停留在20世纪60年代。记得那时候的学校是一幢白色的四层楼,在白广路上,靠东,门朝西。校舍主教学楼呈L形,西边是宿舍,南边是教室,顶层有平台。操场被“L”半包围在里面。食堂和琴房在操场北边,另是一座两层小楼。我们的教学楼是按照20世纪50年代末北京市教育局改进的教学楼设计标准建造的。资料显示,当时的新标准中学教学楼,要求每层净高不低于4米(以前的标准是3.5米),内中廊净宽不少于4米,单廊净宽不少于3米。建筑层局部5层,房间面积为6.60米×9.60米,平均每名学生占4.4平方米(以前标准是4平方米)。可见教学环境和条件还是很不错的。我们女生宿舍在西边三层,男生在四层,教室则在南边一层最东头的一间,从一年一班到三年一班,我们的教室一直没换地儿。
今年春分那天,我在闺女的陪同下,寻觅着来到了白广路18号,这是在白广路南口往北不远处的一个单位门口,我觉得这个位置大概就是以前的学校了,不过现在的这里不太像个学校,门口挂着好多块牌子,有北京教育音像报刊总社、现代教育报社、北京教育综合服务中心、北京市国际教育交流中心,等等。我不太敢认了,但这些单位都涉及教育,让我又觉得找对了地方,不过办公楼的颜色是深红色,和记忆不符,通过观望楼体外侧,加上询问保安,初步确定了这是座老楼。保安说,听说这栋楼和人民大会堂是同时代的建筑,听到这里,我有了95%的把握。征得保安的同意,时隔半个多世纪,我又踏进了母校的校门。
毕业54年后重返校园,亲切、熟悉又陌生,感慨万千。我在主教学楼门口拍了照片,然后绕向南边最东头,从玻璃窗外依稀分辨着我们以前的教室。现而今,教室已大都变为办公室了,楼里面不许进,只能从外面看到模糊的一点轮廓。主楼东头向北又接出一截,也是四层,可以从粉刷的墙立面看出新旧差异。但是50多年风风雨雨,教学楼主体丝毫未变,这一点发现已经足够让我惊喜和欣慰了。在“L”形主楼内侧,操场、秋千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花园。北侧的小楼也还在,不知道现在的用途是什么。看着那儿,我仿佛听到了50多年前从琴房飘出的乐音,和篮球砰砰撞击地面的声响,串联起恰同学少年、怀揣梦想、激情昂扬的青春岁月。
保安来催促我们尽快离开,打破了我的神思。短短的探访结束了,我在大门外又驻足良久。李白说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我当时也有了一丝这种感觉。建筑物的存在勾连起今夕,我们站在建筑物前的遐想也多是对当时的人与事的回忆和思念。
二师校风正派、制度严谨,教师个个是楷模。师范三年,我们班的班主任分别是王文珠、李忠、夏淑兰老师,他们像家长、像同伴,关心着全班47名学生,以身作则,践行着“学高为师,身正为范”的师范生座右铭,教会我们如何做一名合格的人民教师。二师当年的师资雄厚,融合了老北师、老西城师范的优秀教师,又延请孙敬修等老一辈教育家为我们讲座授课。学校课程丰富又有深度,除了文理科的几大基本课程及教学法外,还有心理学教育学,音体美小三门更是师范生的特色,音乐包括声乐、器乐,体育锻炼种类齐全,美术课活动丰富,另有下乡劳动、社会实践和教育实习。
软硬件的优势,让学生们在校练就了扎实的基本功。那些年,二师这块规模不大的宝地培养出了大批精英。1967年11月,因“文革”推迟了一年多的毕业分配开始了。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同学们怀揣着“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的革命理想,分赴北京市远近郊区各处,投入到基础教育战线的第一线。而今半个世纪过去了,我们都已年逾古稀,数十年在教育行业各学科领域深耕,有许多人脱颖而出,成为全国劳动模范、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全国特级教师、北京市特级教师、当代书画艺术大师等。更多的则是默默奉献于教育和教学管理事业,直到光荣退休。还有的同学因为积劳成疾,过早地离开了我们……
二师和她的学子为祖国的基础教育事业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但查找史志资料和网络资源,对于这所学校的介绍却少之又少。可能是五六十年代学校的合并改名、调整、迁址很多,许多历史资料没有得到妥善保存;文革时期对文教领域的破坏又相对严重。再加上年代久远,我们这些毕业生埋头工作数十年,只问业绩成绩,不求闻达,无暇顾及对自己、对母校的宣传和过去资料的挖掘。2016年秋,我们班的骨干成员提出了一个倡议,要出本书记录我们的学生时代,感恩学校和老师,铭记那革命烽火的岁月,镌刻我们献身教育事业的矢志不渝。经过全班同学两年多的共同努力,写回忆文章、投稿、编辑校对,最终由我们班最优秀的同学、全国特级教师马芯兰捐资印刷,制作出了一本班书,命名为《岁月》。书里,有记忆的美好、生活的坎坷,更有理想的芬芳。这本书像一部百科全书,又像一部交响诗,透过它,我们二师人的精神风貌得到了充分体现。
虽说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但处在当今这个瞬息万变的信息社会,及时地回顾历史,或许可以让我们不忘来路,铭记初心。我想,二师给祖国的教育事业做出的贡献,应该让现在和未来的年轻人有所了解。所以,提笔写下了这篇回忆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