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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20世纪90年代以来，俄罗斯与北约理事会框架下的俄罗斯北约伙伴关系呈现出形式上的伙伴与实质上的参与者相结合的特点，从而使俄北伙伴关系表现出参与性伙伴关系的特点。综合来看，俄罗斯与北约的关系经历了从战略忽略到战略关注的发展过程，并呈现出阶段性、脆弱性、非对称性与象征性的特点。未来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的发展还必须在不断解决敏感性冲突基础上进一步加强对话，保障参与性伙伴关系的稳定发展。
【关键词】俄罗斯 北约 参与性伙伴关系
【作者简介】刘军，华东师范大学国际关系与地区发展研究院副教授；王欣月，华东师范大学国际关系与地区发展研究院硕士研究生
20世纪90年代以来，随着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北约）东扩计划的提出，俄罗斯与北约的关系就成为国际社会关注的焦点之一。在和平伙伴关系计划以及俄罗斯与北约理事会的框架下，俄罗斯与北约并没有发展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伙伴，俄罗斯仅仅只是在与北约合作过程中作为一个参与者的形象出现。2008年8月俄罗斯与格鲁吉亚军事冲突的发生更是使俄罗斯与北约关系走向新的危机。俄罗斯与北约关系发展的内在逻辑是什么？这一关系具有什么样的特点？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的未来走向如何？这些问题引起了国际社会的普遍关注。
一、俄北关系的动因
俄罗斯与北约关系之所以引起国际社会的普遍关注进而引发俄罗斯与西方、尤其是与美国关系动荡起伏的原因在于：第一，北约在冷战后俄罗斯的对外关系日程表上经历了一个从战略忽略到战略关注的过程；第二，北约冷战后的转型及北约扩大所引发的“俄罗斯问题”。
（一）从战略忽略到战略关注
俄罗斯与北约之间的战略忽略是指冷战结束后俄罗斯与北约都集中于内部事务而降低对对方的战略关注。随着北约东扩的提出，北约的势力范围不断向俄罗斯方向移动，相互之间矛盾凸现从而形成战略上关注的焦点。从战略忽略到战略关注是俄罗斯与北约关系发展演变的动因之一。
冷战结束后，在俄罗斯对外关系的日程中，北约处于战略忽略的地位。在俄罗斯看来，由于华沙条约组织（华约）的解散，俄罗斯与西方新的蜜月关系的形成，北约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俄罗斯更多的是关注内部社会的政治与经济转型，而不是冷战时期的对抗与前沿防御。因此，从苏联解体到1993年，俄罗斯与北约基本上相安无事，处于战略忽略期。北约致力于解决其内部生存危机问题，而俄罗斯则致力于内部的社会转型与经济转轨，两者都把内部问题置于战略首位，因而激发的矛盾较小。在中东欧国家谋求加入北约的问题上，俄罗斯一度并不反对。1993年10月，叶利钦在华沙与瓦文萨的联合宣言中说，波兰加入北约是“主权的波兰为了整个欧洲一体化的利益而采取的步骤，不会损害任何国家的利益包括俄罗斯”。
20世纪90年代初俄罗斯对北约战略忽略的原因在于：第一，冷战的终结使俄罗斯的国家利益观发生变化，战略撤退使国家利益重点从国外转向国内，从而对传统的战略对手北约产生战略忽略。第二，俄罗斯与西方的关系由对抗走向缓和，俄罗斯期望获得西方的援助保证社会转型的成功。因此，俄罗斯对西方依赖关系的产生以及在俄美蜜月期的背景下，俄罗斯一度不反对中东欧国家谋求加入北约。第三，俄罗斯错误地认为北约传统功能的丧失将导致其退出历史舞台，欧洲安全格局的塑造将由俄罗斯参与其中的欧安组织而不是由北约来主导，这也导致俄罗斯对北约的战略忽略。基于上述原因，这一时期俄罗斯与北约的关系保持相对平静。但是，这并不等于俄罗斯会完全放弃对北约的敌视态度。传统的冷战思维仍然使俄罗斯难以彻底放弃对北约的敌视心理。到1994年北约东扩正式提出后，俄罗斯对北约的战略忽略消失，从而走向战略关注。
俄美关系蜜月期的消退也是俄罗斯与北约成为战略关注重点的重要因素之一。1992年以来的俄美关系经历了几个不同的阶段，充满了不确定性与不稳定性。1991年8月到1993年初的第一阶段中，主宰俄罗斯对外政策的是一些罗曼蒂克的设想。1993年夏天到1994年初，俄罗斯开始对独联体、东欧实行现实主义政策。第三阶段是1994年开始，俄罗斯开始觉悟，对西方有了清醒的认识。 到普京执政后期，俄美关系的倒退非常明显，2007年普京在慕尼黑安全会议上对美国及北约的尖锐批评，以及2008年8月俄罗斯针对格鲁吉亚的军事行动使得整个国际社会对于冷战与“铁幕”的再度降临而担心不已。在未来北约扩大的推进过程中，乌克兰与格鲁吉亚的北约成员国地位问题将导致北约与俄罗斯的进一步对抗。总的来看，俄美关系蜜月期的消退与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紧张的时期基本上是同步的，正是由于北约东扩的提出，俄美关系蜜月期消退，才导致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的紧张，俄罗斯对北约从战略忽略走向战略关注。
（二）北约的转型及扩大过程中的“俄罗斯问题”
冷战后，欧洲的安全环境发生巨大的变化。1990年7月，北约第11次首脑会议在伦敦举行，强调要发挥联盟的政治作用，并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北约开始由一个军事政治组织转向政治军事组织。随着北约性质的演变，北约的功能也相应发生变化。北约从冷战时期的前沿防御、两极对抗的工具逐渐演变为处理地区危机并实施维和。“9•11”事件后，反恐成为了北约又一新的功能。前北约秘书长乔治•罗伯逊在美国企业研究所发表演讲说：“打击恐怖主义是我们在1999年制定的战略概念中强调的新任务之一，现在它处于前沿和中心的地位——它是我们各项活动的中心任务。”
1999年北约华盛顿峰会上确立的新战略作为北约的指导性原则延续了十年之久，但无论是在阿富汗还是在伊拉克，北约的行动都遭遇困境。为此，在2009年北约成立60周年峰会上，构建新的北约战略并指导未来十年的北约战略行动成为其重点问题之一。2009年新上任的北约秘书长拉斯穆森提出，当下北约在阿富汗的行动、新战略概念的谈判、北约与欧盟的关系以及北约的进一步扩大是目前及未来一段时间北约重要的议题，其最根本的目的是致力于北约的新生，并且重新建立北约内部的团结。
因此，冷战后的北约不仅没有如同人们所预期的那样消亡，反而在经历了其历史上重大的转型之后日益活跃。北约在内部进行改革，转换其性质与功能，适当降低同盟的军事色彩而突出政治特性，从集体防御组织向集体安全组织演变；在外部进行扩大，不断吸收新的成员加入；突破传统防区，从欧洲不断走向全球。围绕着北约转型所发生的种种变化再一次触动俄罗斯并引发北约与俄罗斯关系的紧张。如何采取有效措施消除俄罗斯的反对，顺利推动北约扩大就成为冷战后北约扩大过程中面临的“俄罗斯问题”。
在如何对待俄罗斯的问题上，北约内部美国、欧洲盟国及中东欧国家均有不同看法。北约的欧洲盟国重视俄罗斯问题的解决，认为不解决“俄罗斯问题”难以顺利推进北约东扩。毕竟俄罗斯对于欧洲安全来说是不可缺少的重要因素。但是美国认为可以不考虑俄罗斯的反对，俄罗斯在北约东扩问题上有发言权但没有否决权。同样，中东欧候选国也认为，加入西方安全体系是它们各自的内政，任何国家无权干涉，显然把矛头对准俄罗斯。
北约在解决“俄罗斯问题”上的主要措施是通过给予俄罗斯特殊地位，推进相互间制度建设，强化合作，赋予其一定发言权，在形式上给予俄罗斯平等地位等进行的。尽管俄罗斯与北约建立了新的制度性联系，但难以从根本上消除俄罗斯反对北约东扩的态度。普京就任总统时期多次在不同的场合表示北约的扩大是对俄罗斯安全利益的威胁，在2007年慕尼黑会议上更是强烈反对北约的扩大。俄国新当选总统梅德韦杰夫在面对北约扩大到乌克兰与格鲁吉亚的问题上严正警告这一西方的军事组织，认为这将给欧洲安全带来“极大的麻烦”。 目前，俄罗斯与北约分歧的焦点问题包括乌克兰与格鲁吉亚加入北约以及美国使用罗马尼亚、保加利亚的军事设施等，此外，关于《欧洲常规武装力量条约》及北约与集体安全条约组织的关系也是俄罗斯所关注的问题。
总之，北约“俄罗斯问题”的实质是，在北约东扩推进的过程中，通过制度性的框架与合作，建立与俄罗斯的伙伴关系，给予俄罗斯一定形式的平等地位，消除俄罗斯对北约东扩的敌意，顺利实现北约扩大的目的。
二、俄北关系的特点
20世纪90年代以来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的发展具有阶段性、不对称性与象征性的特点。俄北关系发展史上一系列的危机包括2008年8月俄罗斯与格鲁吉亚的军事冲突表明了俄罗斯与北约伙伴关系的脆弱性。
（一）俄北关系的阶段性与脆弱性
俄罗斯与北约的关系以“9•11”事件为界分为两个阶段。在第一阶段，俄罗斯被动地发展与北约的关系，强烈地反对北约东扩；第二阶段，俄罗斯主动发展与北约的关系，反对北约东扩的态度趋缓，但并没有放弃反对北约东扩的态度。与这两个阶段相适应，俄罗斯与北约的关系呈现出前后不同的特点，在俄北关系的阶段性发展中也可以清晰地看出相互关系的脆弱性。
1994年北约东扩提上议事日程之前，俄北关系基本上处于一种战略忽略阶段。而且，俄罗斯国内自由派对北约持相当友好的态度，认为北约的存在对于俄罗斯不是威胁。从1994到1996年，俄罗斯强烈反对北约东扩，俄北关系处于战略对抗时期。1997到1999年，由于俄北基本文件的签署，俄北关系处于战略适应时期。1997年的基本协定并没有消除相互之间的不信任，但得到了北约明确的保证，核武器或常规武器不向俄罗斯方向扩张，俄罗斯基本默认北约东扩的事实。因此，从1997年开始，俄罗斯与北约走向一种战略适应期，直到1999年的华盛顿峰会与科索沃战争。
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的脆弱性表现在一系列的危机导致了相互关系的中断。1999年由于科索沃战争的爆发，俄北关系降至历史上的最低点。北约驻莫斯科代表被驱逐，双方一直处于不接触过程中，常设委员会及理事会形同虚设。直到2000年5月，北约19国外长与俄罗斯外长举行北约常设理事会部长级会议，才标志着双方恢复了正常关系。
2001年“9•11”事件之后俄罗斯与北约关系开始新的起点。尤其是2002年罗马峰会后俄罗斯与北约成立了新的理事会，使得俄罗斯参与北约事务的程度与范围大为提高。此外，普京总统反对北约扩大的态度变得更有策略性，他不拒绝与北约的合作，多次表态不把北约看作敌人。俄罗斯甚至要求加入北约。在2001年的俄美首脑会晤中，普京总统还表示，如果北约发生演变使其更富于政治性而不是军事性，俄罗斯将重新考虑反对北约东扩的态度。 而且俄罗斯与北约建立的新的制度性联系框架一直延续了下来。
继科索沃战争之后令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紧张的事件则是2008年8月俄罗斯与格鲁吉亚的军事冲突，它使得俄罗斯与北约关系再一次陷入危机之中。在俄格军事冲突发生后，北约召开紧急会议准备冻结与俄罗斯的关系，敦促俄方撤军，停止相关军事合作，同时在黑海地区聚结军事力量，这遭到俄罗斯的强烈反对。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发出警告，如果北大西洋公约组织不惜冒险，俄方将准备与北约“完全中断关系”，他说，俄方与北约关系因南奥塞梯冲突而变得“复杂”，但“我们不应该承担责任”。俄方希望与北约保持“全面伙伴关系”，但“不会对这一关系抱有幻想”。同时，俄方采取一系列措施对抗北约，包括推迟北约军方代表对俄罗斯的访问；暂停北约军舰对俄罗斯港口的访问；暂停参加双方的联合军演，减少双方举行军事活动的次数；暂停派出俄方代表参加北约军事培训，俄军校暂停接纳北约军事专家；减少参加北约-俄罗斯理事会相关会议；暂停俄罗斯与北约在后勤保障领域的合作；暂停双方在军事专家交流与接触方面的合作。2009年9月下旬，俄罗斯与白俄罗斯举行了代号为“西方-2009”的大型联合军事演习，这是双方冷战以来举行的最大规模联合军事演习。
从20世纪90年代以来的俄罗斯与北约之间的博弈来看，非常明显地呈现出一种阶段性，按照从战略忽略、战略对抗、战略适应到战略合作这一逻辑的发展不断演变，同时也可以清楚地看出俄罗斯与北约伙伴关系的脆弱性。
（二）俄北关系的不对称性
俄北关系的不对称性表现在：俄北关系是一个实力相对衰落的前超级大国与一个影响力不断上升的地区性军事政治同盟之间的关系；俄北关系是一种战略收缩与战略扩张之间的关系；俄北关系是一种形式上的伙伴与实质上的参与者的关系。
首先，俄北关系是一个主权国家与一个地区性军事政治同盟之间的关系，前者是经历了20世纪90年代以来国力的大幅衰退后开始走向复兴，而后者是包含西方大国的集团组织。因此，俄北关系不是冷战时期两极对抗的简单延续，而是丧失了集团力量支持的单个国家与持续存在的地区性军事政治同盟之间既对抗又合作的关系。显然，俄罗斯与北约之间力量对比是不对称的。尽管北约的经济军事力量与地缘政治影响都超过俄罗斯，俄罗斯仍然有学者认为，俄罗斯仍然可以运用外交与软权力对这一非对称问题作出对称的回答。
其次，俄罗斯与北约的关系是战略收缩与战略扩张的对比关系。尽管俄罗斯始终强调反对北约东扩，但一个总体上的态势是俄罗斯没有实力来抗衡，相比较于北约的战略扩张，俄罗斯呈现出战略收缩的态势，呈现出明显的不对称性。叶利钦时期，俄罗斯首先坚决反对北约东扩，一直到1997年俄北常设联合理事会成立后俄罗斯默认了北约的第一轮东扩。叶利钦表示北约东扩应该有一根红线，即北约东扩不能扩大到波罗的海国家。但是2002年罗马会议后俄罗斯与北约新的理事会成立后，俄罗斯又默认了北约的第二轮扩大。在这一过程中可以发现俄罗斯在步步后退，而北约在步步进逼，呈现出战略收缩与战略扩张的非对称关系。
第三，俄罗斯与北约的关系是一种形式上的伙伴与实质上的参与者相结合的关系。尽管俄罗斯丧失了大国地位，但俄罗斯始终要求得到北约的尊重与特殊对待。从1994年北约的和平伙伴关系计划开始，俄罗斯就强调不能被作为普通的一员来对待。1997年的“19+1”模式没有给予俄罗斯形式上的平等，但是2002年罗马会议后俄罗斯与北约建立的新机制给予了俄罗斯形式上的伙伴与实质上的参与者兼而有之的模式。
罗马会议后俄罗斯与北约新的理事会与1997年成立的理事会相比有许多不同的特点：一是新理事会是一种在事前的商谈，并非如同过去一样，在北约作出决定后再通过俄北常设联合理事会通知俄罗斯。对于许多还未确定的问题，在作出最后决定之前，新的理事会将邀请俄罗斯参加，使俄罗斯与北约的成员国在一起讨论有关问题。二是新的机构将拥有在一系列广泛领域作出“联合决定”并采取“联合行动”的权力，包括反恐怖主义、危机处理、核武器及生化武器、导弹防御、海上搜寻和救助及武器控制领域。新的理事会将处理武器扩散、战区导弹防御和反恐怖主义等问题，俄罗斯将在决策过程中有同等发言权。三是新的机构是一种“北约27”机制，也即北约赋予俄罗斯北约成员国平等的地位，俄罗斯将出现在“葡萄牙与西班牙之间”。因此，从形式上看，俄罗斯与北约是作为真正的伙伴出现在北约的大家庭中。
尽管俄罗斯获得一种形式上的伙伴关系，但是，新的理事会还是不可能使俄罗斯获得对北约事务的否决权，因而使得这种伙伴关系大打折扣。美国前国家安全顾问布热津斯基、美国负责欧洲事务的助理国务卿帮办罗纳德•阿斯穆斯及克林顿政府时期任总统和国务卿北约扩大问题特别顾问的杰里米•罗斯纳都认为，北约现在就给予俄罗斯以否决权为时过早，普京承诺与西方国家合作的深度、持久性以及能否带着俄罗斯转向西方等问题还值得怀疑。 俄罗斯与北约双方相互猜疑，相互不信任。在俄罗斯看来，北约是冷战时的敌人，尽管已经发生变化，但在俄罗斯记忆中很难接受它。
总之，无论是在力量对比，还是战略态势、制度性合作方面都清晰地呈现出一种非常明显的关系，这就是俄罗斯与北约之间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伙伴关系，俄罗斯对于北约来说不过是在伙伴关系名义下的参与者而已。
（三）俄北关系的象征意义
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的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其实际意义。尽管俄罗斯与北约建立了制度性的联系，合作领域也大为增加，但北约不会因为与俄罗斯的合作而赋予其平等的成员国资格，仅仅只是通过与俄罗斯的合作消除俄罗斯在北约东扩问题上的反对立场。同时，俄罗斯与北约的合作也不会达到在内部分化大西洋同盟的企图，俄罗斯所得到的仅仅只是一种象征意义上的大国地位而已。
俄北关系的象征意义首先体现在俄与北约之间的伙伴关系认知上。“莫斯科存在着根深蒂固的矛盾心理，俄罗斯视北约更多的是一种地缘政治的因素，而不是一个伙伴。” 从俄罗斯国内民众舆论看，大多数俄国人对北约的态度是否定的。在俄罗斯，52％的俄国人认为北约东扩威胁俄罗斯的国家利益，58％的人认为北约是一个侵略性的军事集团。 俄罗斯政界学界普遍认为北约的扩大影响俄罗斯的政治与军事利益，并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俄罗斯的经济利益。如何既与北约合作又不损害俄罗斯的利益是俄国人迫切需要考虑的问题，因此有学者认为，“在强烈地反对北约东扩与同西方合作的普遍愿望之间，俄罗斯领导人陷于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对于北约东扩的含义以及北约东扩是否构成对俄罗斯国家安全利益的威胁，西方国家有着与俄罗斯截然不同的理解。对于美国来说，北约东扩的意义可与二战后的马歇尔计划相比，马歇尔计划拯救了西欧，北约东扩将会使整个欧洲成为一个美国构想中的“完整而自由的欧洲”，北约的扩大就是民主价值观的扩大，北约的扩大不会威胁俄罗斯的国家利益，相反会有利于俄罗斯。“新北约带给欧洲东部的如同老北约带给欧洲西部的：消除深远的仇恨，促进一体化，为繁荣创造安全的环境并遏制暴力。” 西方学界也认为，从目前来看，北约东扩并没有造成俄罗斯国家安全利益的受损，俄罗斯所认为的威胁仅仅只是一种象征意义上的威胁。大多数俄国人考虑的不是北约扩大会威胁俄罗斯某一特定的实际利益，他们担心的是北约扩大威胁其脆弱的国际地位。
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的象征意义还可以从普京时期俄罗斯要求加入北约的表态体现出来。普京上台后多次表示不排除俄罗斯加入北约的可能性，但是这一表态仅仅只是一种策略，具有太多的象征意义而非实际意义。可以作出判断的是，在未来相当长的时间内俄罗斯不可能加入北约。首先，北约的成立主要是防止共产主义威胁及苏联的扩张，抵御俄国是北约首任秘书长伊斯梅勋爵为北约提出的三大功能之一。尽管今日俄罗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北约认为俄罗斯回归对外扩张传统的倾向不可忽视，“魏玛俄罗斯”有可能如同“魏玛德国”一样再次崛起。其次，北约的成立是建立在西方共同价值观的基础上，与俄罗斯的文明形态及价值观截然不同。作为一个具有独立文明形态的国家，俄罗斯的许多利益与美国和西方联盟的利益大相径庭。因而，俄罗斯在政治上是无法与西方一体化的，也不可能被纳入西方联盟体系。最后，北约内部的稳定会因俄罗斯的加入而失去平衡。如果俄罗斯加入北约，北约的稳定状态有可能被打乱。在北约内部，美欧矛盾是一种结构上的矛盾，而美俄矛盾则是一种空间矛盾，前者易于解决，而后者则难以协调。因此，北约不可能接纳俄罗斯为成员国，所谓俄罗斯加入北约更多的是一种象征意义上的姿态而已。从科索沃战争以及近期俄罗斯与格鲁吉亚军事冲突的结果看，相互关系中固有的不信任以及脆弱性表明相互之间的伙伴关系仅仅只是一种象征意义。
三、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的未来
俄格冲突一年后，俄罗斯与北约之间的矛盾远没有得到解决，俄罗斯已经分别与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领导人签署了共同保卫国界协定，而北约在格鲁吉亚境内的军事演习以及美国开始训练格鲁吉亚军人，表明相互之间的战略竞争与军事对抗态势非常明显。为此，俄罗斯宣布无限期推迟俄罗斯－北约理事会外长级会议，如果北约一意孤行，俄罗斯有可能放弃与其在阿富汗问题及其他问题上的合作。格鲁吉亚的北约成员国地位，包括乌克兰加入北约的问题是俄罗斯与北约之间非常敏感的问题之一，将引发未来俄罗斯与北约之间矛盾的升级。此外，尽管俄罗斯与北约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就不断推进相互之间的合作机制的建设，但是，在前苏联独联体地区，一个明显的趋势就是俄罗斯努力撮合建立准军事同盟，对抗以美国为首的北约。2009年2月初，独联体集体安全条约组织(CSTO)首脑会议就组建CSTO快速反应部队达成一致，规定当CSTO成员国遭遇外敌入侵时，该部队将对被入侵国家进行集体安全援助，一种类似于冷战时代集团对抗的态势非常明显。
从北约扩大的情况来看，北约在2008年布加勒斯特峰会上接纳克罗地亚、阿尔巴尼亚为新的成员国，下一步的目标就是乌克兰、格鲁吉亚、摩尔多瓦等国。这些国家对于俄罗斯来说有着非常重要的战略考虑，所有这些态势都将使未来俄罗斯与北约的关系经受考验。尽管奥巴马政府取消了布什政府原有的东欧导弹计划，使得俄美关系在既有的基础上“重启”，但是为保障中东欧国家的安全需求，奥巴马政府仍将制定一个新的计划，包括支持它们加入北约。所以，尽管俄罗斯一再反对和抗议，奥巴马仍然支持北约东扩。奥巴马表示，虽然美国政府希望与俄罗斯改善关系，但是北约必须发送一个“清楚的信号”，即那些希望成为北约成员国的国家还是可以加入这一组织，这表明北约与俄罗斯仍将围绕未来的北约扩大问题发生激烈的碰撞。
从目前来看，莫斯科对于北约的三种态势感到担忧：第一，北约全球化。北约组织灵活的、规模较小的军队，大力建设快速反应部队，不断地突破传统防区，从欧洲化走向全球化，在全球任何一个角落实施行动。第二，北约在新成员国建立军事基地。北约的军事设施正日益接近俄罗斯边界，打着反对恐怖主义的旗号，北约正在对其军用机场和公路进行升级改造，建立针对俄罗斯主要城市的弹药库和雷达站，并给新入盟的国家重新配备硬件。第三，北约介入乌克兰及高加索地区。 未来的北约扩大将涵盖乌克兰以及高加索国家，这将使北约与俄罗斯的关系经受更加严峻的考验。
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的未来引发了许多西方学者的关注。2004年兰德公司举行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的研讨会，会议提出了几种俄北关系未来发展的图景：第一，俄罗斯将永远不会被邀请加入北约；第二，尽管俄罗斯与北约都意识到俄罗斯加入北约是不可能的，但是“机会均等”的原则应该保持；第三，俄罗斯成为北约的联系成员国（associate membership）；第四，俄罗斯成为北约完整的成员国。
保持相互之间名义上的伙伴关系无论对于俄罗斯还是北约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借助这样一种伙伴关系，俄罗斯可以获得形式上的大国地位，得到所期望的地位与尊重；北约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俄罗斯在北约扩大等问题上强烈的反对态度。俄罗斯与北约理事会是目前唯一能够将双方联系起来进行相互协商、开展合作的渠道。因此，有西方学者认为，未来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的发展取决于俄罗斯与北约理事会在多大程度上发挥作用。 但是，俄罗斯与北约之间互信的缺失以及相互之间一系列矛盾与分歧将影响俄罗斯与北约伙伴关系的质量。尤其是俄罗斯与北约之间一系列危机导致的相互伙伴关系的中断使得相互伙伴关系名存实亡。有学者认为，无论是俄罗斯还是北约在相互认知上都存在问题：第一，俄罗斯精英还没有形成共识与北约发展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外交及国防领域对于俄政府的北约政策持漠然的态度，如果俄罗斯发展与北约的关系不能给俄罗斯带来具体的利益，国内反对的声音将会上升。第二，俄罗斯与西方在一系列重要的问题上存在分歧，如伊朗、伊拉克、中东以及车臣。第三，北约内部对北约的前途也没有形成坚定的共识。
但是，俄罗斯与北约继双方之间的尖锐对立之后再次缓和下来，双方都在为恢复相互关系而努力。从目前来看，俄罗斯与北约新的理事会成立后双方的合作开始迈出一些实质性步骤，其中在联合打击恐怖主义方面是合作的重点。2004年北约伊斯坦布尔峰会是俄罗斯与北约联合打击恐怖主义的里程碑，当年12月，双方外长会议批准了全面的俄罗斯与北约关于恐怖主义的行动计划，条理分明地列出预防恐怖主义、打击恐怖主义以及针对恐怖主义袭击后的管理工作。随后，双方在地中海地区反恐行动、阿富汗地区打击毒品贸易等行动中开展了实际的合作。2006年俄罗斯海军还参与了北约的地中海对话，与北约海军联合开展军事演习。前北约秘书长夏侯雅伯认为，这是北约发展与俄罗斯伙伴关系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信号。 2009年9月，美国总统奥巴马会晤北约秘书长拉斯穆森，也敦促北约与俄罗斯改善关系。2009年11月中旬，第二次北约新战略概念研讨会在斯洛文尼亚举行。会议讨论了北约如何在全球范围内谋求新的发展以及如何加强与俄罗斯关系等议题。2009年12月，继俄格冲突一年多后，俄罗斯与北约理事会外长会议召开，标志着在南奥塞梯之后俄罗斯与北约再一次恢复军事关系。
总之，在未来俄罗斯与北约的关系发展过程中，俄罗斯会在继续反对北约扩大的基础上参与北约事务并从中寻求俄罗斯的利益。从北约来看，在维持与俄罗斯这样一种欠成熟的伙伴关系基础上会不断推进北约的扩大以及北约的战略转型。未来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的发展受多种因素的综合影响，最关键的因素是俄罗斯与北约能否继续保持合作，维持一种伙伴与参与者兼而有之的关系，形成一种参与性的伙伴关系。同时，对于北约来说，比较现实的做法是在双方之间找到一种共存的方式，使北约东扩以一种俄罗斯能够接受的方式向前推进。 因此，从近期来看，要保证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的顺利发展，双方必须妥善解决上述一系列问题，尤其是对危机性事件的解决。近期俄罗斯与格鲁吉亚的冲突所导致的俄北危机还没有完全解除，但是可以作出判断的是，这一事件不会导致俄北参与性伙伴关系的根本性质变，俄北关系会因此受到损害，但是不会永久性中断，无论是俄罗斯还是北约都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从长远来看，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的发展还必须加强对话，增进互信，促进共识，保障这样一种参与性伙伴关系的稳定发展。
【关键词】俄罗斯 北约 参与性伙伴关系
【作者简介】刘军，华东师范大学国际关系与地区发展研究院副教授；王欣月，华东师范大学国际关系与地区发展研究院硕士研究生
20世纪90年代以来，随着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北约）东扩计划的提出，俄罗斯与北约的关系就成为国际社会关注的焦点之一。在和平伙伴关系计划以及俄罗斯与北约理事会的框架下，俄罗斯与北约并没有发展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伙伴，俄罗斯仅仅只是在与北约合作过程中作为一个参与者的形象出现。2008年8月俄罗斯与格鲁吉亚军事冲突的发生更是使俄罗斯与北约关系走向新的危机。俄罗斯与北约关系发展的内在逻辑是什么？这一关系具有什么样的特点？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的未来走向如何？这些问题引起了国际社会的普遍关注。
一、俄北关系的动因
俄罗斯与北约关系之所以引起国际社会的普遍关注进而引发俄罗斯与西方、尤其是与美国关系动荡起伏的原因在于：第一，北约在冷战后俄罗斯的对外关系日程表上经历了一个从战略忽略到战略关注的过程；第二，北约冷战后的转型及北约扩大所引发的“俄罗斯问题”。
（一）从战略忽略到战略关注
俄罗斯与北约之间的战略忽略是指冷战结束后俄罗斯与北约都集中于内部事务而降低对对方的战略关注。随着北约东扩的提出，北约的势力范围不断向俄罗斯方向移动，相互之间矛盾凸现从而形成战略上关注的焦点。从战略忽略到战略关注是俄罗斯与北约关系发展演变的动因之一。
冷战结束后，在俄罗斯对外关系的日程中，北约处于战略忽略的地位。在俄罗斯看来，由于华沙条约组织（华约）的解散，俄罗斯与西方新的蜜月关系的形成，北约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俄罗斯更多的是关注内部社会的政治与经济转型，而不是冷战时期的对抗与前沿防御。因此，从苏联解体到1993年，俄罗斯与北约基本上相安无事，处于战略忽略期。北约致力于解决其内部生存危机问题，而俄罗斯则致力于内部的社会转型与经济转轨，两者都把内部问题置于战略首位，因而激发的矛盾较小。在中东欧国家谋求加入北约的问题上，俄罗斯一度并不反对。1993年10月，叶利钦在华沙与瓦文萨的联合宣言中说，波兰加入北约是“主权的波兰为了整个欧洲一体化的利益而采取的步骤，不会损害任何国家的利益包括俄罗斯”。
20世纪90年代初俄罗斯对北约战略忽略的原因在于：第一，冷战的终结使俄罗斯的国家利益观发生变化，战略撤退使国家利益重点从国外转向国内，从而对传统的战略对手北约产生战略忽略。第二，俄罗斯与西方的关系由对抗走向缓和，俄罗斯期望获得西方的援助保证社会转型的成功。因此，俄罗斯对西方依赖关系的产生以及在俄美蜜月期的背景下，俄罗斯一度不反对中东欧国家谋求加入北约。第三，俄罗斯错误地认为北约传统功能的丧失将导致其退出历史舞台，欧洲安全格局的塑造将由俄罗斯参与其中的欧安组织而不是由北约来主导，这也导致俄罗斯对北约的战略忽略。基于上述原因，这一时期俄罗斯与北约的关系保持相对平静。但是，这并不等于俄罗斯会完全放弃对北约的敌视态度。传统的冷战思维仍然使俄罗斯难以彻底放弃对北约的敌视心理。到1994年北约东扩正式提出后，俄罗斯对北约的战略忽略消失，从而走向战略关注。
俄美关系蜜月期的消退也是俄罗斯与北约成为战略关注重点的重要因素之一。1992年以来的俄美关系经历了几个不同的阶段，充满了不确定性与不稳定性。1991年8月到1993年初的第一阶段中，主宰俄罗斯对外政策的是一些罗曼蒂克的设想。1993年夏天到1994年初，俄罗斯开始对独联体、东欧实行现实主义政策。第三阶段是1994年开始，俄罗斯开始觉悟，对西方有了清醒的认识。 到普京执政后期，俄美关系的倒退非常明显，2007年普京在慕尼黑安全会议上对美国及北约的尖锐批评，以及2008年8月俄罗斯针对格鲁吉亚的军事行动使得整个国际社会对于冷战与“铁幕”的再度降临而担心不已。在未来北约扩大的推进过程中，乌克兰与格鲁吉亚的北约成员国地位问题将导致北约与俄罗斯的进一步对抗。总的来看，俄美关系蜜月期的消退与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紧张的时期基本上是同步的，正是由于北约东扩的提出，俄美关系蜜月期消退，才导致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的紧张，俄罗斯对北约从战略忽略走向战略关注。
（二）北约的转型及扩大过程中的“俄罗斯问题”
冷战后，欧洲的安全环境发生巨大的变化。1990年7月，北约第11次首脑会议在伦敦举行，强调要发挥联盟的政治作用，并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北约开始由一个军事政治组织转向政治军事组织。随着北约性质的演变，北约的功能也相应发生变化。北约从冷战时期的前沿防御、两极对抗的工具逐渐演变为处理地区危机并实施维和。“9•11”事件后，反恐成为了北约又一新的功能。前北约秘书长乔治•罗伯逊在美国企业研究所发表演讲说：“打击恐怖主义是我们在1999年制定的战略概念中强调的新任务之一，现在它处于前沿和中心的地位——它是我们各项活动的中心任务。”
1999年北约华盛顿峰会上确立的新战略作为北约的指导性原则延续了十年之久，但无论是在阿富汗还是在伊拉克，北约的行动都遭遇困境。为此，在2009年北约成立60周年峰会上，构建新的北约战略并指导未来十年的北约战略行动成为其重点问题之一。2009年新上任的北约秘书长拉斯穆森提出，当下北约在阿富汗的行动、新战略概念的谈判、北约与欧盟的关系以及北约的进一步扩大是目前及未来一段时间北约重要的议题，其最根本的目的是致力于北约的新生，并且重新建立北约内部的团结。
因此，冷战后的北约不仅没有如同人们所预期的那样消亡，反而在经历了其历史上重大的转型之后日益活跃。北约在内部进行改革，转换其性质与功能，适当降低同盟的军事色彩而突出政治特性，从集体防御组织向集体安全组织演变；在外部进行扩大，不断吸收新的成员加入；突破传统防区，从欧洲不断走向全球。围绕着北约转型所发生的种种变化再一次触动俄罗斯并引发北约与俄罗斯关系的紧张。如何采取有效措施消除俄罗斯的反对，顺利推动北约扩大就成为冷战后北约扩大过程中面临的“俄罗斯问题”。
在如何对待俄罗斯的问题上，北约内部美国、欧洲盟国及中东欧国家均有不同看法。北约的欧洲盟国重视俄罗斯问题的解决，认为不解决“俄罗斯问题”难以顺利推进北约东扩。毕竟俄罗斯对于欧洲安全来说是不可缺少的重要因素。但是美国认为可以不考虑俄罗斯的反对，俄罗斯在北约东扩问题上有发言权但没有否决权。同样，中东欧候选国也认为，加入西方安全体系是它们各自的内政，任何国家无权干涉，显然把矛头对准俄罗斯。
北约在解决“俄罗斯问题”上的主要措施是通过给予俄罗斯特殊地位，推进相互间制度建设，强化合作，赋予其一定发言权，在形式上给予俄罗斯平等地位等进行的。尽管俄罗斯与北约建立了新的制度性联系，但难以从根本上消除俄罗斯反对北约东扩的态度。普京就任总统时期多次在不同的场合表示北约的扩大是对俄罗斯安全利益的威胁，在2007年慕尼黑会议上更是强烈反对北约的扩大。俄国新当选总统梅德韦杰夫在面对北约扩大到乌克兰与格鲁吉亚的问题上严正警告这一西方的军事组织，认为这将给欧洲安全带来“极大的麻烦”。 目前，俄罗斯与北约分歧的焦点问题包括乌克兰与格鲁吉亚加入北约以及美国使用罗马尼亚、保加利亚的军事设施等，此外，关于《欧洲常规武装力量条约》及北约与集体安全条约组织的关系也是俄罗斯所关注的问题。
总之，北约“俄罗斯问题”的实质是，在北约东扩推进的过程中，通过制度性的框架与合作，建立与俄罗斯的伙伴关系，给予俄罗斯一定形式的平等地位，消除俄罗斯对北约东扩的敌意，顺利实现北约扩大的目的。
二、俄北关系的特点
20世纪90年代以来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的发展具有阶段性、不对称性与象征性的特点。俄北关系发展史上一系列的危机包括2008年8月俄罗斯与格鲁吉亚的军事冲突表明了俄罗斯与北约伙伴关系的脆弱性。
（一）俄北关系的阶段性与脆弱性
俄罗斯与北约的关系以“9•11”事件为界分为两个阶段。在第一阶段，俄罗斯被动地发展与北约的关系，强烈地反对北约东扩；第二阶段，俄罗斯主动发展与北约的关系，反对北约东扩的态度趋缓，但并没有放弃反对北约东扩的态度。与这两个阶段相适应，俄罗斯与北约的关系呈现出前后不同的特点，在俄北关系的阶段性发展中也可以清晰地看出相互关系的脆弱性。
1994年北约东扩提上议事日程之前，俄北关系基本上处于一种战略忽略阶段。而且，俄罗斯国内自由派对北约持相当友好的态度，认为北约的存在对于俄罗斯不是威胁。从1994到1996年，俄罗斯强烈反对北约东扩，俄北关系处于战略对抗时期。1997到1999年，由于俄北基本文件的签署，俄北关系处于战略适应时期。1997年的基本协定并没有消除相互之间的不信任，但得到了北约明确的保证，核武器或常规武器不向俄罗斯方向扩张，俄罗斯基本默认北约东扩的事实。因此，从1997年开始，俄罗斯与北约走向一种战略适应期，直到1999年的华盛顿峰会与科索沃战争。
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的脆弱性表现在一系列的危机导致了相互关系的中断。1999年由于科索沃战争的爆发，俄北关系降至历史上的最低点。北约驻莫斯科代表被驱逐，双方一直处于不接触过程中，常设委员会及理事会形同虚设。直到2000年5月，北约19国外长与俄罗斯外长举行北约常设理事会部长级会议，才标志着双方恢复了正常关系。
2001年“9•11”事件之后俄罗斯与北约关系开始新的起点。尤其是2002年罗马峰会后俄罗斯与北约成立了新的理事会，使得俄罗斯参与北约事务的程度与范围大为提高。此外，普京总统反对北约扩大的态度变得更有策略性，他不拒绝与北约的合作，多次表态不把北约看作敌人。俄罗斯甚至要求加入北约。在2001年的俄美首脑会晤中，普京总统还表示，如果北约发生演变使其更富于政治性而不是军事性，俄罗斯将重新考虑反对北约东扩的态度。 而且俄罗斯与北约建立的新的制度性联系框架一直延续了下来。
继科索沃战争之后令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紧张的事件则是2008年8月俄罗斯与格鲁吉亚的军事冲突，它使得俄罗斯与北约关系再一次陷入危机之中。在俄格军事冲突发生后，北约召开紧急会议准备冻结与俄罗斯的关系，敦促俄方撤军，停止相关军事合作，同时在黑海地区聚结军事力量，这遭到俄罗斯的强烈反对。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发出警告，如果北大西洋公约组织不惜冒险，俄方将准备与北约“完全中断关系”，他说，俄方与北约关系因南奥塞梯冲突而变得“复杂”，但“我们不应该承担责任”。俄方希望与北约保持“全面伙伴关系”，但“不会对这一关系抱有幻想”。同时，俄方采取一系列措施对抗北约，包括推迟北约军方代表对俄罗斯的访问；暂停北约军舰对俄罗斯港口的访问；暂停参加双方的联合军演，减少双方举行军事活动的次数；暂停派出俄方代表参加北约军事培训，俄军校暂停接纳北约军事专家；减少参加北约-俄罗斯理事会相关会议；暂停俄罗斯与北约在后勤保障领域的合作；暂停双方在军事专家交流与接触方面的合作。2009年9月下旬，俄罗斯与白俄罗斯举行了代号为“西方-2009”的大型联合军事演习，这是双方冷战以来举行的最大规模联合军事演习。
从20世纪90年代以来的俄罗斯与北约之间的博弈来看，非常明显地呈现出一种阶段性，按照从战略忽略、战略对抗、战略适应到战略合作这一逻辑的发展不断演变，同时也可以清楚地看出俄罗斯与北约伙伴关系的脆弱性。
（二）俄北关系的不对称性
俄北关系的不对称性表现在：俄北关系是一个实力相对衰落的前超级大国与一个影响力不断上升的地区性军事政治同盟之间的关系；俄北关系是一种战略收缩与战略扩张之间的关系；俄北关系是一种形式上的伙伴与实质上的参与者的关系。
首先，俄北关系是一个主权国家与一个地区性军事政治同盟之间的关系，前者是经历了20世纪90年代以来国力的大幅衰退后开始走向复兴，而后者是包含西方大国的集团组织。因此，俄北关系不是冷战时期两极对抗的简单延续，而是丧失了集团力量支持的单个国家与持续存在的地区性军事政治同盟之间既对抗又合作的关系。显然，俄罗斯与北约之间力量对比是不对称的。尽管北约的经济军事力量与地缘政治影响都超过俄罗斯，俄罗斯仍然有学者认为，俄罗斯仍然可以运用外交与软权力对这一非对称问题作出对称的回答。
其次，俄罗斯与北约的关系是战略收缩与战略扩张的对比关系。尽管俄罗斯始终强调反对北约东扩，但一个总体上的态势是俄罗斯没有实力来抗衡，相比较于北约的战略扩张，俄罗斯呈现出战略收缩的态势，呈现出明显的不对称性。叶利钦时期，俄罗斯首先坚决反对北约东扩，一直到1997年俄北常设联合理事会成立后俄罗斯默认了北约的第一轮东扩。叶利钦表示北约东扩应该有一根红线，即北约东扩不能扩大到波罗的海国家。但是2002年罗马会议后俄罗斯与北约新的理事会成立后，俄罗斯又默认了北约的第二轮扩大。在这一过程中可以发现俄罗斯在步步后退，而北约在步步进逼，呈现出战略收缩与战略扩张的非对称关系。
第三，俄罗斯与北约的关系是一种形式上的伙伴与实质上的参与者相结合的关系。尽管俄罗斯丧失了大国地位，但俄罗斯始终要求得到北约的尊重与特殊对待。从1994年北约的和平伙伴关系计划开始，俄罗斯就强调不能被作为普通的一员来对待。1997年的“19+1”模式没有给予俄罗斯形式上的平等，但是2002年罗马会议后俄罗斯与北约建立的新机制给予了俄罗斯形式上的伙伴与实质上的参与者兼而有之的模式。
罗马会议后俄罗斯与北约新的理事会与1997年成立的理事会相比有许多不同的特点：一是新理事会是一种在事前的商谈，并非如同过去一样，在北约作出决定后再通过俄北常设联合理事会通知俄罗斯。对于许多还未确定的问题，在作出最后决定之前，新的理事会将邀请俄罗斯参加，使俄罗斯与北约的成员国在一起讨论有关问题。二是新的机构将拥有在一系列广泛领域作出“联合决定”并采取“联合行动”的权力，包括反恐怖主义、危机处理、核武器及生化武器、导弹防御、海上搜寻和救助及武器控制领域。新的理事会将处理武器扩散、战区导弹防御和反恐怖主义等问题，俄罗斯将在决策过程中有同等发言权。三是新的机构是一种“北约27”机制，也即北约赋予俄罗斯北约成员国平等的地位，俄罗斯将出现在“葡萄牙与西班牙之间”。因此，从形式上看，俄罗斯与北约是作为真正的伙伴出现在北约的大家庭中。
尽管俄罗斯获得一种形式上的伙伴关系，但是，新的理事会还是不可能使俄罗斯获得对北约事务的否决权，因而使得这种伙伴关系大打折扣。美国前国家安全顾问布热津斯基、美国负责欧洲事务的助理国务卿帮办罗纳德•阿斯穆斯及克林顿政府时期任总统和国务卿北约扩大问题特别顾问的杰里米•罗斯纳都认为，北约现在就给予俄罗斯以否决权为时过早，普京承诺与西方国家合作的深度、持久性以及能否带着俄罗斯转向西方等问题还值得怀疑。 俄罗斯与北约双方相互猜疑，相互不信任。在俄罗斯看来，北约是冷战时的敌人，尽管已经发生变化，但在俄罗斯记忆中很难接受它。
总之，无论是在力量对比，还是战略态势、制度性合作方面都清晰地呈现出一种非常明显的关系，这就是俄罗斯与北约之间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伙伴关系，俄罗斯对于北约来说不过是在伙伴关系名义下的参与者而已。
（三）俄北关系的象征意义
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的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其实际意义。尽管俄罗斯与北约建立了制度性的联系，合作领域也大为增加，但北约不会因为与俄罗斯的合作而赋予其平等的成员国资格，仅仅只是通过与俄罗斯的合作消除俄罗斯在北约东扩问题上的反对立场。同时，俄罗斯与北约的合作也不会达到在内部分化大西洋同盟的企图，俄罗斯所得到的仅仅只是一种象征意义上的大国地位而已。
俄北关系的象征意义首先体现在俄与北约之间的伙伴关系认知上。“莫斯科存在着根深蒂固的矛盾心理，俄罗斯视北约更多的是一种地缘政治的因素，而不是一个伙伴。” 从俄罗斯国内民众舆论看，大多数俄国人对北约的态度是否定的。在俄罗斯，52％的俄国人认为北约东扩威胁俄罗斯的国家利益，58％的人认为北约是一个侵略性的军事集团。 俄罗斯政界学界普遍认为北约的扩大影响俄罗斯的政治与军事利益，并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俄罗斯的经济利益。如何既与北约合作又不损害俄罗斯的利益是俄国人迫切需要考虑的问题，因此有学者认为，“在强烈地反对北约东扩与同西方合作的普遍愿望之间，俄罗斯领导人陷于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对于北约东扩的含义以及北约东扩是否构成对俄罗斯国家安全利益的威胁，西方国家有着与俄罗斯截然不同的理解。对于美国来说，北约东扩的意义可与二战后的马歇尔计划相比，马歇尔计划拯救了西欧，北约东扩将会使整个欧洲成为一个美国构想中的“完整而自由的欧洲”，北约的扩大就是民主价值观的扩大，北约的扩大不会威胁俄罗斯的国家利益，相反会有利于俄罗斯。“新北约带给欧洲东部的如同老北约带给欧洲西部的：消除深远的仇恨，促进一体化，为繁荣创造安全的环境并遏制暴力。” 西方学界也认为，从目前来看，北约东扩并没有造成俄罗斯国家安全利益的受损，俄罗斯所认为的威胁仅仅只是一种象征意义上的威胁。大多数俄国人考虑的不是北约扩大会威胁俄罗斯某一特定的实际利益，他们担心的是北约扩大威胁其脆弱的国际地位。
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的象征意义还可以从普京时期俄罗斯要求加入北约的表态体现出来。普京上台后多次表示不排除俄罗斯加入北约的可能性，但是这一表态仅仅只是一种策略，具有太多的象征意义而非实际意义。可以作出判断的是，在未来相当长的时间内俄罗斯不可能加入北约。首先，北约的成立主要是防止共产主义威胁及苏联的扩张，抵御俄国是北约首任秘书长伊斯梅勋爵为北约提出的三大功能之一。尽管今日俄罗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北约认为俄罗斯回归对外扩张传统的倾向不可忽视，“魏玛俄罗斯”有可能如同“魏玛德国”一样再次崛起。其次，北约的成立是建立在西方共同价值观的基础上，与俄罗斯的文明形态及价值观截然不同。作为一个具有独立文明形态的国家，俄罗斯的许多利益与美国和西方联盟的利益大相径庭。因而，俄罗斯在政治上是无法与西方一体化的，也不可能被纳入西方联盟体系。最后，北约内部的稳定会因俄罗斯的加入而失去平衡。如果俄罗斯加入北约，北约的稳定状态有可能被打乱。在北约内部，美欧矛盾是一种结构上的矛盾，而美俄矛盾则是一种空间矛盾，前者易于解决，而后者则难以协调。因此，北约不可能接纳俄罗斯为成员国，所谓俄罗斯加入北约更多的是一种象征意义上的姿态而已。从科索沃战争以及近期俄罗斯与格鲁吉亚军事冲突的结果看，相互关系中固有的不信任以及脆弱性表明相互之间的伙伴关系仅仅只是一种象征意义。
三、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的未来
俄格冲突一年后，俄罗斯与北约之间的矛盾远没有得到解决，俄罗斯已经分别与阿布哈兹和南奥塞梯领导人签署了共同保卫国界协定，而北约在格鲁吉亚境内的军事演习以及美国开始训练格鲁吉亚军人，表明相互之间的战略竞争与军事对抗态势非常明显。为此，俄罗斯宣布无限期推迟俄罗斯－北约理事会外长级会议，如果北约一意孤行，俄罗斯有可能放弃与其在阿富汗问题及其他问题上的合作。格鲁吉亚的北约成员国地位，包括乌克兰加入北约的问题是俄罗斯与北约之间非常敏感的问题之一，将引发未来俄罗斯与北约之间矛盾的升级。此外，尽管俄罗斯与北约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就不断推进相互之间的合作机制的建设，但是，在前苏联独联体地区，一个明显的趋势就是俄罗斯努力撮合建立准军事同盟，对抗以美国为首的北约。2009年2月初，独联体集体安全条约组织(CSTO)首脑会议就组建CSTO快速反应部队达成一致，规定当CSTO成员国遭遇外敌入侵时，该部队将对被入侵国家进行集体安全援助，一种类似于冷战时代集团对抗的态势非常明显。
从北约扩大的情况来看，北约在2008年布加勒斯特峰会上接纳克罗地亚、阿尔巴尼亚为新的成员国，下一步的目标就是乌克兰、格鲁吉亚、摩尔多瓦等国。这些国家对于俄罗斯来说有着非常重要的战略考虑，所有这些态势都将使未来俄罗斯与北约的关系经受考验。尽管奥巴马政府取消了布什政府原有的东欧导弹计划，使得俄美关系在既有的基础上“重启”，但是为保障中东欧国家的安全需求，奥巴马政府仍将制定一个新的计划，包括支持它们加入北约。所以，尽管俄罗斯一再反对和抗议，奥巴马仍然支持北约东扩。奥巴马表示，虽然美国政府希望与俄罗斯改善关系，但是北约必须发送一个“清楚的信号”，即那些希望成为北约成员国的国家还是可以加入这一组织，这表明北约与俄罗斯仍将围绕未来的北约扩大问题发生激烈的碰撞。
从目前来看，莫斯科对于北约的三种态势感到担忧：第一，北约全球化。北约组织灵活的、规模较小的军队，大力建设快速反应部队，不断地突破传统防区，从欧洲化走向全球化，在全球任何一个角落实施行动。第二，北约在新成员国建立军事基地。北约的军事设施正日益接近俄罗斯边界，打着反对恐怖主义的旗号，北约正在对其军用机场和公路进行升级改造，建立针对俄罗斯主要城市的弹药库和雷达站，并给新入盟的国家重新配备硬件。第三，北约介入乌克兰及高加索地区。 未来的北约扩大将涵盖乌克兰以及高加索国家，这将使北约与俄罗斯的关系经受更加严峻的考验。
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的未来引发了许多西方学者的关注。2004年兰德公司举行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的研讨会，会议提出了几种俄北关系未来发展的图景：第一，俄罗斯将永远不会被邀请加入北约；第二，尽管俄罗斯与北约都意识到俄罗斯加入北约是不可能的，但是“机会均等”的原则应该保持；第三，俄罗斯成为北约的联系成员国（associate membership）；第四，俄罗斯成为北约完整的成员国。
保持相互之间名义上的伙伴关系无论对于俄罗斯还是北约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借助这样一种伙伴关系，俄罗斯可以获得形式上的大国地位，得到所期望的地位与尊重；北约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俄罗斯在北约扩大等问题上强烈的反对态度。俄罗斯与北约理事会是目前唯一能够将双方联系起来进行相互协商、开展合作的渠道。因此，有西方学者认为，未来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的发展取决于俄罗斯与北约理事会在多大程度上发挥作用。 但是，俄罗斯与北约之间互信的缺失以及相互之间一系列矛盾与分歧将影响俄罗斯与北约伙伴关系的质量。尤其是俄罗斯与北约之间一系列危机导致的相互伙伴关系的中断使得相互伙伴关系名存实亡。有学者认为，无论是俄罗斯还是北约在相互认知上都存在问题：第一，俄罗斯精英还没有形成共识与北约发展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外交及国防领域对于俄政府的北约政策持漠然的态度，如果俄罗斯发展与北约的关系不能给俄罗斯带来具体的利益，国内反对的声音将会上升。第二，俄罗斯与西方在一系列重要的问题上存在分歧，如伊朗、伊拉克、中东以及车臣。第三，北约内部对北约的前途也没有形成坚定的共识。
但是，俄罗斯与北约继双方之间的尖锐对立之后再次缓和下来，双方都在为恢复相互关系而努力。从目前来看，俄罗斯与北约新的理事会成立后双方的合作开始迈出一些实质性步骤，其中在联合打击恐怖主义方面是合作的重点。2004年北约伊斯坦布尔峰会是俄罗斯与北约联合打击恐怖主义的里程碑，当年12月，双方外长会议批准了全面的俄罗斯与北约关于恐怖主义的行动计划，条理分明地列出预防恐怖主义、打击恐怖主义以及针对恐怖主义袭击后的管理工作。随后，双方在地中海地区反恐行动、阿富汗地区打击毒品贸易等行动中开展了实际的合作。2006年俄罗斯海军还参与了北约的地中海对话，与北约海军联合开展军事演习。前北约秘书长夏侯雅伯认为，这是北约发展与俄罗斯伙伴关系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信号。 2009年9月，美国总统奥巴马会晤北约秘书长拉斯穆森，也敦促北约与俄罗斯改善关系。2009年11月中旬，第二次北约新战略概念研讨会在斯洛文尼亚举行。会议讨论了北约如何在全球范围内谋求新的发展以及如何加强与俄罗斯关系等议题。2009年12月，继俄格冲突一年多后，俄罗斯与北约理事会外长会议召开，标志着在南奥塞梯之后俄罗斯与北约再一次恢复军事关系。
总之，在未来俄罗斯与北约的关系发展过程中，俄罗斯会在继续反对北约扩大的基础上参与北约事务并从中寻求俄罗斯的利益。从北约来看，在维持与俄罗斯这样一种欠成熟的伙伴关系基础上会不断推进北约的扩大以及北约的战略转型。未来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的发展受多种因素的综合影响，最关键的因素是俄罗斯与北约能否继续保持合作，维持一种伙伴与参与者兼而有之的关系，形成一种参与性的伙伴关系。同时，对于北约来说，比较现实的做法是在双方之间找到一种共存的方式，使北约东扩以一种俄罗斯能够接受的方式向前推进。 因此，从近期来看，要保证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的顺利发展，双方必须妥善解决上述一系列问题，尤其是对危机性事件的解决。近期俄罗斯与格鲁吉亚的冲突所导致的俄北危机还没有完全解除，但是可以作出判断的是，这一事件不会导致俄北参与性伙伴关系的根本性质变，俄北关系会因此受到损害，但是不会永久性中断，无论是俄罗斯还是北约都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局面。从长远来看，俄罗斯与北约关系的发展还必须加强对话，增进互信，促进共识，保障这样一种参与性伙伴关系的稳定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