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堂写作理论对于新课程作文教学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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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文课程标准》实施建议部分指出:“写作是运用语言文字进行表达和交流的重要方式,是认识世界、认识自我、进行创造性表述的过程。写作能力是语文素养的综合体现。”如何培养学生的写作能力,提高作文教学的有效性,成为许多一线语文教师关心的话题。我们不妨借鉴一下“两脚踏东西文化,一心评宇宙文章”的文学大师林语堂先生的一些论述,应会对课改背景下的作文教学有所裨益。
  
  一、写作指导策略:“文章无法”与“作文六诀”
  
  林语堂认为:“八股有法,文章无法。文章有法,便成八股。”(《文章无法》)同时描摹了学生作文时的窘态:“作文本极易事,不知如何,在今日似乎很难了。学生拿起笔来,旁皇终日,怎样开题,怎样收束,怎样才可谓得体,都有点玄妙莫测。所以现在一谈到作文六诀,便使人有莫大的奢望,以为文学有莫大的神秘存乎其间。”对这种茫然无绪的状态,显然简便科学的写作策略有助于学生写作能力的提高,于是他为学生作文支招:1.要表现自己;2.感动读者;3.敬重读者;4.精神爽快,始可执笔;5.随兴所之;6.倦则搁笔。(《作文六诀》)
  关于指导作文的方法,钱理群先生也有类似看法:“作为一种基础教育,中小学说与写的训练,是应该教给学生基本的法(法则、规律)的,使其有‘法’可依,有‘章’可循。这样的‘法’的教育与训练,应该避免烦琐。”因此,我们寻求作文指导的有效策略,应在“有法”与“无法”之间寻求平衡:一方面应该教给学生写作的基本规则和方法,建构作文教学的科学体系,避免重复机械的无序训练;另一方面,不囿于法,鼓励学生自由地表达、有个性地表达、有创意地表达,尽可能减少对写作的束缚,为学生提供广阔的写作空间。写作从来就是为了表达心声,写作从来不局限于课堂。课堂上的写作,“习得”必要的写作方法;课堂外的写作,提供了更为广阔的心灵空间,更为从容的思考时间,可以记录心的轨迹,情的脉动。因此,我们与其殚精竭虑批改作文,不如积极引导学生进行课外写作,可以写写日记、书信、演讲稿、随笔等大块文章,释放内心情愫,演绎花样年华;也可撰写对联、广告词、座右铭、赠言格言等,在方寸天地锤炼语言,升华内涵;如果条件允许,更可让学生在因特网上激扬文字,挥洒激情。
  
  二、个性化作文特征:真诚、性灵、本色
  
  林语堂澄明了“技巧”与“个性”孰轻孰重的要义:“初学文学的人听见技巧之讨论——小说之技巧,戏剧之技巧,音乐之技巧,舞台表演之技巧——目眩耳乱,莫测高深,哪知道文章之技巧与作家之产生无关,表演之技巧与伟大演员之产生亦无关。他且不知世间有个性,为艺术上文学上一切成功之基础。”(《写作的艺术》)新课标指出:“力求有个性、有创意的表达,根据个人特长和兴趣自主写作。”我们不妨借鉴林语堂的论述诠释个性化作文的基本特征:
  1.真诚新课标力主学生作文要“以负责的态度陈述自己的看法,表达真情实感;不说假话、空话、套话,避免为文造情。”林语堂则从“德行”的高度论述文章第一要义是“诚”:“文德乃指文人必有的个性,故其第一义是诚,必不愧有我,不愧人之见我真面目,此种文章始有性灵有骨气。”(《说文德》)
  其次,主“真”:“今则皆用质直文字,文章即说话,能说话便能做文章。巧话有巧文,陋话有陋文。故今文人所苦者,无话可说而已。无话可说,乃无病呻吟,萎靡纤弱,甚有盈篇累牍,读完仍不见说一句真知灼见的话。尝推其故:塾师教作文,不教说心中要说的话,心中不可不说的话,只教说得体的话,是摧残性灵的第一步。”其实今天我们不少教师也正重复着“塾师”的经验,按照高考、中考满分作文的套路要求学生做“得体”的文章,殊不知“真诚”的文字方有灵性,“性灵派文学,主‘真’字。发抒性灵,斯得其真,得其真,斯如源泉滚滚,不舍昼夜,莫能遏之。国事之大,喜怒之微,皆可著之纸墨,句句真切,句句可诵。不故作奇语,而语无不奇;不求其必传,而不得不传。”(《论文》)
  2.性灵“凡人不在思想性灵上下功夫,要来学起承转伏做文人,必是徒劳无补。”(《文章无法》)继而林语堂在将苦心经营的杂志《论语》托付陶亢德时阐述其选文宗旨:“大概有性灵,有骨气,有见解,有闲适气味者必录之;萎靡,疲弱,寒酸,血亏者必弃之。”(《与陶亢德书》)其倡导的性灵派主张有三:其一、主张自抒胸臆,发挥己见,有真喜,有真恶,有奇嗜,有奇忌,悉数出之,即使瑕瑜并见,亦所不顾,即使为世俗所笑,亦所不顾,即使触犯先哲,亦所不顾。其二、所喜文字,于全篇取其最个别之段,于全段取其最个别之句,于造句取其最个别之辞。于写景写情写事,取其自己见到之景,自己心头之情,自己领会之事。其三、主清淡自然,主畅所欲言,不复计较字句之文野,即崇奉孟子“辞达而已”为正宗。(《写作的艺术》)这三点从立意、构思、语言等方面具体阐述了“性灵”的操作要领,颇有启发意义。
  3.本色林语堂十分欣赏袁中郎、李卓吾、徐文长、金圣叹等提倡的“本色之美”。他在《说本色之美》中举例:“金圣叹谓诗者心头之一声而已;心头一声有文学价值(如‘悠然见南山’、‘举头望明月’、‘衣沾不足惜’之类),念出便是天下第一妙文;心头一声本无文学价值,任汝如何修饰,皆无用也。”他以为“天籁”之文“说而不饰,丢而不修”,因为“有话可讲,何必饰他?无话可讲,何必说他?有话可讲,何必修他?无话可讲,何不丢他?”在《小品文之遗绪》中说明“理想散文”的特质:“乃得语言节奏之散文,如在风雨之夕围炉谈天,善拉扯,带情感,亦庄亦谐,深入浅出,如与高僧谈禅,如与名士谈心,似连贯而未尝有痕迹,似散漫而未尝无伏线,欲罢不能,欲删不得,读其文如闻其声,听其语如见其人。”我们要切实关注学生的生命轨迹,要切实把学生放在作文教学的主体地位,让学生自由地、自主地、自发地写,用自己的心灵写,让作文展示他们的生命活动,表现一个原生态的自我。
  
  三、写作境界:思想、会心
  
  林语堂这样阐述思想对于写作的重要性:思想来自于生活:“思想家必须殚精竭虑,直接取材于人生,而以文字为表现其思想之工具而已。”思想需要写作主体的创造:“‘学者’作文时善抄书,抄得越多越是‘学者’。思想家只抄自家肚里文章,越是伟大的思想家,越靠自家肚里的东西。”思想需要“深加工”:“学者如乌鸦,吐出口中食物以饲小鸟。思想家如蚕,所吐出的不是桑叶而是丝。”思想需要历练:“笔如鞋匠之大针,越用越锐利,结果如锈花针之尖利。但一人之思想越久越圆满,如爬上较高之山峰看景物然。”(《写作的艺术》)
  加拿大语文课程标准也阐述了思想对于写作的意义:“为了清楚而有效地交流思想,学生必须成为训练有素的思想家。”“同样更重要的是,学生们以学习者和思想者的双重身份参加的写作活动,将为他们证实:条理清楚的作品来源于清晰的思维和写作习俗的科学运用。”帕思卡尔说得好:“人类的全部尊严,就在于思想!”作文应拒绝浮华、浅薄、庸俗,应以表达思想、充分显示生命活力为本真,这也是对人类尊严的敬重。
  思想到形成文字尚有复杂的加工过程,其契机全在“会心”二字:“一人思想既已成熟,斯可为文。然一人一日中之思想万千,其中有可作文者,有不可作文者,何以别之?曰,在会心二字。凡可引起会心之趣者,则可为作文材料,反是则决不可。凡人触景生情,每欲寄言,书之纸上,以达吾此刻心中之一感触,而觉湛然有味,是为会心之顷。他人读之,有同此感,亦觉湛然之味,亦系会心之顷。此种文章最为上乘。”(《论文》)在狭窄的校园空间中,学生作文的情感必然是单一的,缺乏生命的灵动和鲜活的色彩。我们必须拓展学生写作空间,推崇个性化的体验。只有从自己的命运和遭遇出发来感受生活,才有可能获取生活中的有意义有价值的“碎片”;只有交织着自己的情感、个性和对命运的理解的生活的作文,才是一种审美意义上的作文,才能成为塑造人格的关键性力量。
  [作者通联:江苏翔宇教育集团宝应实验初级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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