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里的“女贼”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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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物流仓库离奇失窃
  2012年的4月1日早上7点30分,坐落在上海青浦区内的一家电脑公司的物流仓库像往常一样,陆续迎来了上班的人群。仓库保管员小吴还没有走到仓库的门口,突然看到一台崭新的笔记本电脑正“躺”在仓库外的围墙上“睡大觉”。她马上把电脑从围墙上拿下来,迅速向仓库的大门奔去。
  此时仓库外已经围满了人群,仓库一楼原本紧闭的窗户敞开着。小吴拨开人群,用钥匙打开仓库的大门,走进去一看,只见仓库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窗台上、楼梯口、过道中到处扔着一台台包装完好的笔记本电脑。这时,仓库负责人也闻讯赶了过来,他见到这一情况,立即掏出手机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接到报警后,青浦公安分局刑侦支队的侦查员立即赶到了案发现场。这是一个高达三层楼的物流仓库,堆放着大量的电子数码产品。经过一番仔细清点,共发现失窃32台笔记本电脑、5台平板电脑、5部手机,总价值近30万元。看着窗台上、楼梯口、过道中到处扔着一台台包装完好的笔记本电脑,侦查员不禁有点纳闷:这个窃贼花了好大的工夫把这些电脑从三楼搬了下来,却又为什么扔得到处都是而不统统窃走?其中有一台电脑甚至已被搬到围墙上了,窃贼只要随手一拎,那台电脑就是他的了呀!几个办案经验丰富的老刑警也不由摇头直叹:“看不懂,还是第一次碰到过这样的窃贼。”
  监控画面定格“时髦女郎”
  据案发当晚值班的保安介绍说,这天晚上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员进出,夜间巡逻中也没有察觉有什么异常情况。公司内的员工下班离开后,整个公司仓库的安全除了保安的巡查外,其余则依赖安装在仓库内外的十多个监控探头。
  于是,侦查员立即调取了案发当天从仓库里的最后一批工人下班开始,到案发后时间段内的全部监控录像。监控录像显示,案发前的4个小时,仓库里一切正常,空无一人。但到了23点左右,画面中突然闪现出一个穿着短裙,留着披肩长发的年轻女子身影。这下立即把侦查员的神经调动了起来:“怎么会是个时髦的女郎?”
  侦查员深感意外。当然,这个意外同时也解开了先前那个“窃贼为何手下留情”的疑惑:一个女贼身单力薄,体力有限,尽管其胃口很大,最终可能因为体力不支,不得不在半途中丢弃到手的“胜利果实”。
  接下来侦查员便继续按“图”索骥,根据监控录像一路追寻女贼的踪迹。凌晨时分,女贼从一楼女厕所的窗口爬进仓库。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立即实施偷盗,而是熟门熟路地在黑暗中穿过一排排货架,走到了仓库东北角的一扇小门前停住了脚步。只见她摆弄了约20多分钟,试图打开房门,但始终无法打开。只好调转身子顺着墙角走到仓库另一头的楼梯朝楼上走去。
  这扇小门里面隐藏着什么秘密呢?原来门背后是一间楼梯间,里面存放着一台负责仓库监控系统运行的主机,一旦该主机遭到破坏,整个仓库的监控探头便会马上瘫痪,成为“瞎子”。
  潜入仓库不急于实施偷盗,而是先去打开监控室的房门破坏监控系统,女贼的这一举动无疑是聪明的,但却也让侦查员感到,女贼对仓库的环境和设施如此熟悉,内部人员作案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这个女贼会不会是个男子?”
  虽然监控录像中有女贼的“魅影”,并且其在仓库逗留的时间长达四个多小时,但因为角度和光线的缘故,且在一头长发的遮掩下,其脸部特征根本无法看清。经侦查,最终确定这名潜入仓库的女贼应该是个身高在1.7米左右,体型高挑的女性。侦查员便开始对那两家公司身高在1.7左右的女工逐一进行排摸。遗憾的是,经过一轮又一轮的排查,那两家公司内根本就没有符合身高在1.7米左右的女性。
  与此同时,侦查员分析,女贼要把32台笔记本电脑、5台平板电脑、5部手机顺利地拿回家,必定要借助某种交通工具。经查看案发当晚仓库附近的道路监控录像,共有一辆两轮摩托车、一辆电动三轮车、一辆大货车、一辆小轿车出现。
  侦查员反复分析具体案情,将目标锁定了那辆小轿车。但是,监控录像中的小轿车的图像十分模糊,车辆牌照根本就看不清楚,侦查员花了极大精力对该车辆的行驶轨迹进行追踪排查,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面对侦查工作中出现的僵局,刑侦支队的领导要求侦查员防止急躁情绪的产生,在没有新的“抓手”之前,还得依靠现有监控录像中的女贼“魅影”图像资料来思考。于是,侦查员们围聚在一起,再次仔细查看监控录像。凝望着画面中的女贼在仓库里不停地搬运电脑时那忙碌的身影,一位侦查员指着其披头散发的发型说道:“我搞不懂,她偷东西时候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头发弄得如此乱糟糟,这样不利于她作案啊!”
  “她是故意把头发弄成这样的,好以此来遮掩自己的面部,不让监控探头拍到。”另一位侦查员解释说。“你这个解释有道理,但她为何又要穿着短裙子?这样的穿着不仅有碍自己的行动,就是爬窗入室也很不方便啊!”
  “你说得对,从女贼行动轨迹上可以看出,她的作案是早有预谋的,不像临时起意,因此,在作案前她肯定要对自己的穿着打扮有所选择。从常理上说,不会穿着时髦的短裙去爬楼、钻窗、翻墙的。她应该明白,自己是去盗窃,而不是去约会。”侦查员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无形之中开起了“诸葛亮会”。
  “元芳,你怎么看?”此时,一直在边上静听侦查员议论的刑侦支队领导看着大家众说纷纭,突然插了一句如今网上的流行语,引得侦查员哄堂大笑,气氛顿时活跃起来,一扫连日来因侦查工作不顺利给大家带来的心理压抑感。
  支队领导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他摆了摆手说道:“这个案子元芳肯定是帮不了我们忙,还得靠我们自己。我觉得大家今天的议论说到了点子上了。这几天我也始终在思考,不管是男贼还是女贼,他在作案时选择的穿着打扮,一定会考虑便利于自己的行动。而我们这个案子中的女贼,却穿着短裙和高帮雪地靴作案,太反常了。我们的侦查思路不妨转换一下,紧紧抓住这种反常去思考。”
  “反常”两个字,让侦查员的思路也豁然“亮敞”起来。刑侦支队领导不禁索性引导侦查员来了个逆向思维:这个女贼会不会是个男子?   这个猜想一经提出,在侦查员之间引发了一片哗然。面对侦查员的不解,支队领导慢条斯理地分析说:“我觉得这个女贼或许是男扮女装的。首先从体能和体力上来看,一个时髦的女郎不停地奔上奔下,把这么多的电脑搬到一楼,最后将32台笔记本电脑、十几台平板电脑还有五部手机从三楼搬运到仓库外面,不仅没有累得半死,紧接着却还能轻松自如地做出钻越窗口、翻爬围墙等一系列高难度动作,太不可思议了。其次再看监控录像中女贼钻窗、登楼时那干净利索的动作,行走时快步如风的脚步,完全不像一个女人的样子。”听到这里,侦查员们都频频点头,催着他继续说下去。
  “最后一点就是,我们原先根据监控录像中的女贼‘魅影’,把排查重点放在身高定位在1.7米左右的被盗单位内部的女员工身上,可恰恰就是这样的侦查思路迷惑了我们侦查视野。反过来看,1.7米左右的男性员工在被盗单位里则比比皆是。我认为这个狡猾的女贼极有可能就是通过男扮女装来转移我们警方的视线。”
  支队领导的一番分析,让侦查员对案情有了“柳暗花明”的感觉。于是,他们迅速转换思路,把排查的重点转移到被盗单位身高在1.7米左右的男性员工身上。
  窃贼竟是被盗单位的业务代表
  经过连续几天的排摸和比对,一个名叫沈杰的青年男子终于进入了侦查员的视野。29岁的沈杰是一家电脑公司常驻在被盗单位的业务代表,案发前突然在事先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向单位提出辞职。而其身高正好是1.7米,身材也属瘦长型,与监控录像中的女贼身影比对下来十分相近。而案发仓库外面的路面监控中出现的那辆小轿车又和其驾驶的车辆从外观上来看非常相似。
  侦查员还了解到,案发后没几天沈杰就在网上和周围的朋友中间声称自己通过内部渠道以批发价进了一批电脑与手机,大肆进行兜售。侦查员将他兜售的电脑与手机型号、品牌、配置和被盗的电脑与手机数据比对后发现完全吻合。
  侦查员决定迅速单刀直入,和沈杰正面接触。2012年5月8日,侦查员在宝山区沪太路某小区沈杰的暂住处将其抓获,并在房间内查获了他还没来得及销赃的10多台电脑、手机。然而,面对侦查员的讯问,沈杰自以为通过男扮女装的高超化妆术,将自己的真容掩饰得天衣无缝,警方根本就无法辨认出。因此,不但拒不承认盗窃行为,还和侦查员含糊其辞地绕圈子,“捣糨糊”,企图继续转移警方的视野。可是,在一系列铁的证据面前,这个聪明过头的“女贼”,最终还是乖乖地撕下了神秘的伪装,显露出其真容。
  “80后”的沈杰初中毕业后来到上海,因为文化程度低,在寻找工作时屡屡碰壁,只能依靠四处打零工来谋生。但心气颇高的沈杰始终不甘心现状,他觉得凭自己的能力和智商,完全能够在大上海闯出一片新天地。为此,他在辛劳的工作之余,到一所职业院校攻读大专学业。通过三年的刻苦学习,终于考出了一张大专文凭,并顺利地被一家电脑公司录用,还购买了一辆小轿车。
  这以后,经过自己的打拼,已跻身于白领阶层的沈杰无论是事业还是爱情均乘上了顺风船。2010年底他有了女朋友,去年他们开始筹备结婚。可是,女朋友的父母不仅向他索要10万元的礼金,还提出结婚不能租房,必须要购买婚房,否则不同意把女儿嫁给他。这让沈杰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因为凭他现在经济能力根本不可能在上海买房。
  那些日子里,沈杰开始整夜失眠,盘算着如何才能快速发财。为此,他去购买过福利彩票,期望能一夜暴富。但一次又一次的扑空,让他彻底丧失了信心。一天,当他在那家物流仓库联系工作,望着一排排电脑、手机等数码产品时,突然,眼前一亮,一个念头油然而生:从上下三层的仓库里偷几台电脑回去,应该不会被发觉的。然后再去卖掉,就可以赚取不少外快,这样就可以先争取早日把10万元礼金凑齐。
  于是,沈杰开始了谋划。由于他对仓库内的监控探头、安放监控设备主机的机房的位置十分熟悉,而且仓库里的员工均认识他。如何才能躲开监控探头,让人们辨认不出是一定要考虑周全的。经过一番冥思苦想,他想到仓库里的工作人员大都是女性,自己何不来个男扮女装呢?就算警察来破案,也不会想到是男的。当这个念头一闪出,沈杰开心地笑了,为自己的聪明而得意。
  第二天,沈杰先从网上购买了一副棕色的长波浪假发,又悄悄地从女朋友处拿了一件灰色高领羊毛衫、一条超短裙,还在住地小区的垃圾房边捡了一双橙红色高帮雪地靴。在这些女性装备的全副武装下,沈杰从一个男子顿时变成了一个时髦女郎,雌雄难辨。盗窃后,沈杰把赃物运到了暂住处,对父母谎称是朋友寄存的。
  坐在看守所的审讯室里,沈杰痛哭流涕:“我活了30岁,还从来没做过一件坏事。可是,为了自己的婚姻大事,便想铤而走险,打一次人生的擦边球了。作案时,我还不断地祈祷:沈杰,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爱情、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老天会原谅你的。如今,我好后悔啊!”
  只是,这个后悔来得有点太晚了。青浦区人民检察院承办检察官认为,沈杰通过自己的努力拼搏,在事业上取得突破,但面对爱情的挫折时却因一念之差误入歧途,最终锒铛入狱。他的故事使人警醒。在此,检察官提醒广大年轻人,应勇于面对人生中的各种挫折和困难,通过自己的努力积累财富,斩获成果,切勿因一时歪念毁了自己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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