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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手”亲自动员和指挥
2008年8月15日,甘肃定西,一个西部著名的贫困县——通渭县专门召开全县赴疆拾花工作会议。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赴疆拾花组织工作的关键时期。”县委书记燕胜三告诉《中国经济周刊》,“像通渭这样一个劳动力资源大县,通过组织赴疆拾花,不仅挣回了票子、学回了技术,更重要的是转变了观念、促进了发展。”
为什么要由政府出面组织赴疆拾花这一行动呢?通渭县将此定位为“促进农民增收、提高农民素质、加快县域经济发展”的需要。作为一个传统农业大县和国家级的贫困县,农民收入增长缓慢是一个“一直困扰着该县发展”的巨大问题。
燕胜三给《中国经济周刊》列举了一组数据:通渭县2007年农民人均纯收入中,工资性收入为740.49元,家庭经营性收入为912.57元,转移性收入为126.93元。而在工资性收入中,农民外出务工收入542.66元,占73.3%。
“这些数据充分说明,劳务输出是增加我县农民收入的主要渠道之一,而组织赴疆拾花是季节性劳务输出创收的重要途径。”常年工作于甘肃定西这一苦脊地区的燕胜三,对当地情况格外了解,他认为:“现在,夏收已经结束,秋收尚早,在这样一个相对农闲时期,我们组织富余劳动力、特别是广大妇女赴疆拾花,既解决了新疆劳动力短缺的问题,又解决了我县农民增收缓慢的问题。”
而以前曾任通渭县委书记的定西市委常委、宣传部长郑红伟则告诉《中国经济周刊》,通渭县以军队营连建制的形式,发动组织群众赴疆拾棉,每一次拾花工往返都由县上领导到火车站接送,并创作了“通渭人家”的歌曲,由音乐老师带领一路唱到新疆。
燕胜三书记表示,在农民主体、政府主导、行政推动的原则下,赴疆拾棉已成为通渭县的一大劳务输出品牌。组织赴疆拾花,让常年出不了门、不敢出门、不愿出门的农村妇女第一次走出家门,乘坐火车千里奔走,来到广阔的新疆,既挣到了票子,又增长了见识;既开阔眼界,又启迪思路。
燕胜三说:“这是对劳动力特别是女性劳动力资源的一种开发,对新农村建设具有深远影响。”
由于贫穷,通渭县组织群众修梯田、种植全膜玉米,遇到的最大的问题就是资金短缺。而无法组织更多的财力扩大生产,通渭县域经济发展一直处于低层次水平。如今,在通渭县有两句口号喊得最响亮:“一人赴疆拾花两个月,全家当年实现梯田化”、“一人赴疆拾花两个月,全家粮食来年实现大增产。”
两句口号蕴含的道理,在于动员群众通过拾花挣钱修建梯田、改善生产条件,通过拾花挣钱购买地膜、扩大全膜玉米种植面积,最终实现农业增产、农民增收。
2008年通渭县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签订了1万名的输出任务,并分解到各乡镇。8月27日、9月8日发出两趟赴新疆拾花的通渭拾花工专列。目前,共组织赴疆拾花工1.97万人,其中组织拾花专列两趟输送6700余人,组织能人带队搭乘班车输送1.3万人。预计今年拾花创劳务收入人均3000元以上,总创收将达4000余万元。
《中国经济周刊》从定西市劳务部门了解到,从2003年开始,定西市共向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发送拾花工专列84趟,输送拾花工40.19万人,创劳务收入8.09亿元。今年共发送拾花工专列16趟、临时专列12趟,输送拾花工12.4万人。

作为劳务经纪人,张汉华曾经到河南、湖北等地去招过拾棉工人,“刚开始时不好招,人生地不熟,人家还以为你是人贩子。”老张说,“后来他直接就到自己的老家去,直接和当地政府部门联系,再加上自己是当地人,有一些亲戚朋友,你串我,我串她,哗啦啦就来上百号人。”
多年来,老张凭借自己的诚信,形成了良好的声誉,再加上地方政府的大力支持,赴疆拾棉可以为乡亲带来直接的经济收入,也为地方经济做了贡献。而老张自己通过每年的劳务经纪,也有数千元的收入,可谓是“两全齐美”。
今年通渭县针对赴疆拾花,制订了“政府组织、能人带队”的政策,张汉华认为更加灵活务实,更加有利于经纪人和政府、团场之间的合作。今年陇川乡共有220人赴疆拾棉,这支队伍就由张汉华、乡带队干部周富康及另一个女劳务经纪人何永康共同管理。
何永康是张汉华的侄媳妇,30来岁,上个世纪90年代后期,受张汉华的影响,全家迁到新疆,如今也成为团场的职工,走了一条和张汉华相似的路。作为一个女劳务经纪人,何永康已经带了三年拾花工,由最早的30人发展到今天的55人。
而10余年前,何永康在这里的生活之路是从拾棉花开始起步的。如今,她在带拾花工的同时,自己也拾棉花,家里的一切事务则暂时交给丈夫打理。她的弟弟在她的带动下,也赴疆拾棉花,并夺得了去年的拾花状元。“这个小伙子胸佩大红花,在棉田里照像,一时被传为佳谈。”同行的142团宣传科张杰科长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
在通渭县近2万人的拾花大军里,何维芳已经是一个“名人”了。这个来自该县碧玉乡的农家妇女,以其灵巧的双手和吃苦肯干的坚韧毅力,连续几年都成为拾花能手。她今年的目标就是要夺得拾花状元。这样就可以得到兵团奖励的一张飞机票,飞机票则直接折合成1000元钱。
10月12日,在142团14连的一块棉田里,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何维芳的棉花袋子拾得满满的,过秤之后为20公斤,而其他人则拾了10公斤,最少的才4公斤。
而相邻的142团19连另一块棉田里,来自通渭陇川乡的史早红一直在这一组拾花工队伍保持领先优势,她的拾花量已经超过4吨,最多一天拾棉花120公斤。她和她的妹妹在棉田里展开了拾花比赛。
通渭县赴疆拾花工总带队王嘉钰告诉《中国经济周刊》,到新疆拾花分为三个阶段,即头花期、二花期和三花期。头花期拾花容易,像何维芳一天最多可拾花180公斤。到三花期已经进入拾花的收尾阶段,棉花少,不好拾,人均日拾花量约在40公斤左右。通渭县今年预期人均拾花目标在2吨半左右,根据目前的情况,达到3吨不成问题。
带着母亲拾棉花的常亮亮
10月13日,记者来到通渭拾花工的另一个驻地——142团16连连部所在地,见到了常亮亮,这个年方19岁、透着青春气息的姑娘,夹在几十个饱经沧桑的农村拾棉妇女中间,如同一株绽放的白棉花。
为了让常年在家操劳的母亲有一次出远门的机会,常亮亮动员母亲一道赴新疆,“沿途火车上的拥挤、路上的大漠戈壁风景、广漠的新疆棉田如果不到新疆拾棉,母亲一辈子也不会有这样的经历。”常亮亮为自己的拾棉之旅如此定位。
到新疆之后,团场的车直接将她们从火车站拉到驻地。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便开始拾棉花。她们的拾花目标是5吨左右。今年新疆拾花价格1元钱/公斤,她们的拾棉收入可达到5000元左右。
刚进棉田时,蚊子特别多。“人俯身摘棉花时,蚊子密密麻麻的飞起来,叮的脸上胳膊上满是疙瘩。”吃过晚饭的常亮亮坐在宿舍门口,手里拿着一本杂志,对记者说。
由于在拾花女工中“独秀一枝”,常亮亮的到来吸引了一些团场年轻小伙子的目光。她走到棉田里拾花,“总会有一些新疆小伙前来搭讪。”
两个月下来,常亮亮觉得自己被棉田的太阳晒黑了。“想去团部镇上转一圈,买一双漂亮一点的鞋子,一直忙着拾棉花,没有机会去。”常亮亮有点遗憾,“等回家时再去,好不容易来趟新疆,怎么说也要转一转。”

王嘉钰告诉《中国经济周刊》:“像常亮亮这个年龄的姑娘,一般都去天津、江苏、深圳等地的服装厂、纺织厂做长期性打工,拾棉花毕竟是一项短期的季节性劳务输出,一般是30到50岁的农村妇女出来干,短短两个月挣上两三千元,对通渭这样一个贫困县而言,也是农村家庭的一项大收入。”
站在新疆棉田深处的夜空下,常亮亮有些寂寞。她说:“非常想家。”晚上10时许,拾花工宿舍里的灯都熄灭了。带队干部李亚金说:“早上六点多她们就得起床,吃早饭,踏着晨曦赶往棉田。”
“11月初,这些来自甘肃、河南、宁夏、四川、重庆的拾花女工们将陆续撤离,之后这些房子将变得空荡荡的,棉田也变得空荡荡的。”一位当地干部告诉《中国经济周刊》,“但到明年这个时候,这里又会繁忙而热闹起来。”
解决拾花工紧缺是长期任务
——专访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劳动局外来劳动力管理部部长李建军

其中,2004年,引进甘肃籍拾花工9.2万人,长期包地工1万人,其他工种2万人;2005年,引进甘肃籍拾花工10万人,长期包地工1.5万人,其他工种3万人;2006年,引进甘肃籍拾花工11万人,长期包地工2万人,其他工种4万人。2007年,引进甘肃籍拾花工11.7万人,长期包地工3万人,其他工种5万人。
2007年4月,甘肃省副省长石军同志一行到兵团考察,并与兵团签订了《关于加强两省劳务合作的会议纪要》,进一步加强和稳固了两省间的劳务合作关系。甘肃省劳动保障厅及相关部门也多次来兵团、师、团场实地考察,与兵团五、六、七、八师建立了良好的合作伙伴关系。在双方共同努力下,甘肃省已经成为了兵团第二大劳务输入省。勤劳、淳朴的甘肃籍拾花工也受到了兵团一线职工的热烈欢迎。
2008年,截止目前甘肃省已达到兵团拾花工13万人。劳务输入呈逐年递增的趋势,实现了劳动力供需双方的互赢。甘肃在兵团的务工人员,吃苦耐劳、诚实守信、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和辛勤汗水,在兵团的各条战线、各个领域,为兵团经济的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